“我的饼子......”

    司娇娇嘴上嘀咕,她与霍无极站在渡口,手被人拉的紧,来往的人眼色很快就往这边看来。

    珠霜脸黑的像个锅底,伫立在两人面前死死的盯着。

    司娇娇的态度倒不像珠霜般嫌弃,反而有些在意周围的眼光。

    “你要不先起来?”

    司娇娇躲在大氅下的手轻点,哪怕只有指腹,也能感受到霍无极的手依旧火热。

    她躲闪逃避,手探出来故作自然摸摸自己的小胡子。

    很快,周围指指点点声音响起,司娇娇避着脸,用肩膀去推霍无极的脸。

    脸皮真厚。

    可比她的厚多了。

    司娇娇心中腹诽。

    “娇娇儿。”

    霍无极站起身,对周围人不甚在意。

    大手牵住司娇娇的手:“我已经想好了,虽说霍家如今萧条,比不上司家,但我愿意交出一切,以后的日子,全凭娇娇儿做主。”

    “若无战事,我也全凭娇娇儿做主。”

    见人不说话,霍无极有些急了,他这些年到处征战,除了皇帝陛下的赏赐在库房留着,其余的也没存下点什么,现在细想想,倒是有了懊恼。

    “对了,今日天寒,你怕冷,将这汤喝了吧。”

    霍无极终于想起来,他拿出屉子塞进司娇娇的手里。

    嗯。

    还是温热的。

    司娇娇低头往下看,有点香,好像比我刚才吃的饼子香。

    “你何时知道?”知道我怕冷。

    “第一次见面。”

    司娇娇的手攥紧,她犹豫着开口:“王兄......我现在没有......”

    没有想要再成婚的想法,况且,她是新寡,怎么也要守寡三年,才能在名声上稍微过去。

    司娇娇叹了一口气,叹息她现在为何能想这么多,想这么细致。

    眼神往旁边瞥,隐约看见霍无极腰后的长刀。

    “没有什么?”

    霍无极抬眼垂眸,认真的看着人。

    “没什么。没什么。”

    司娇娇被那长刀压迫,忙摆手:“你我二人的婚事,我先回去与父母讲清楚,况且、况且......”

    捂着手中的饭屉,司娇娇有些难以启齿,与霍无极相识不久,可这人已经从第一眼的内敛严肃王爷,变成了口无遮拦的愣头青。

    说话过于火热直白。叫她扛不住。

    司娇娇也分不清自己内心的情绪,索性就先走再说。

    “况且,你不得召不能入京,若是以后父母同意,我父亲一定会去陛下前去请旨赐婚.......”

    霍无极倒是不在意,他大手一挥:“这无妨,第一次拜见,还是我同你一起才好。”

    “那你就是不想娶我了?”

    司娇娇眼眉一竖:“刚刚还说由我做主,不过两句话就都抛之脑后了!”

    要是换做之前,这霍无极说要送她回去,司娇娇求之不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种感觉,若是真与这人回去。

    单单这两句求娶的话,就能将她阿父气昏过去。

    “娇娇儿......”

    “回京路远,我担忧你。”霍无极表情固执,叫司娇娇觉得他好像有些委屈。

    司娇娇突然似乎找到了窍门。她拉着这人往后退了退,哄骗道:“你若是抗旨,那你还有的活?你莫要任性。”

    两句忽悠话,司娇娇说的倒是体贴,霍无极怔怔的望着她:“倒是我想的短浅了,还是娇娇儿想的多。”

    “可我还是不放心。”

    霍无极摇头,拉住司娇娇的手:“你且跟我回去,我带人送你回京,我不出现便好。”

    这是准备硬要入京。

    怎么油盐不进呐!

    “好你个霍无极!当初我叫你送回家去,你推三阻四,现在怎么又能回京,是不是当初故意诓骗我!嫌我是个麻烦!我要回家去!我没事!我要自己回去!听不听!你要是不听,咱们就拉倒!”

    司娇娇头一甩,脚一跺,成功让霍无极闭了嘴。

    “确实有令,我没骗你。”

    霍无极只觉得焦头烂额,忙解释,恨不得从须从尾解释一遍才好。

    “我信你没骗我!我要自己回去!就要自己回去!”

    霍无极还是下了船,站在原处不愿离去,一人一马伫立原地,倒是显得有几分孤寂,叫司娇娇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心疼男人会死啊!

    娇娇!清醒一些!

    司娇娇摇摇头,她的情绪扯不清,理不乱。

    至于是逃避还是不喜,她也不清楚。

    不再去看霍无极,带着珠霜进了船舱。

    官船一天只出这一趟,下次便是十八日之后。

    偌大的船分成一间间的客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司娇娇望着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小姐,心情如何?”

    “还好。”

    珠霜四下打量一番,又道:“这官船有三层,不如一会我们去上面看看吧,去瞧瞧海上的浪花。”

    “还好。”

    司娇娇趴在床上撑着脸,眼睛一眨不眨。

    “小姐,你在想些什么?”

    “还好。”

    珠霜......

    “小姐,小姐。”

    司娇娇眼前有一双手来回摇摆,叫她回过神来,嘴巴一撅翻了个身:“把他做的汤拿来吧,我饿了。”

    珠霜照做,屉子掀开之后还有一层布锦包着,再掀开里面还有一层棉布垫着,司娇娇看到的一瞬也有些怔愣。

    她以为风雅卷青松郎是会照顾人的,却不成想最后被自己的选择杀死。

    她以为锋利钢铁是不会照顾人的,却叫她现在心里在意起来。

    “关上吧。”

    司娇娇扭头不再去看,珠霜叹了一口气:“小姐,可是对镇南王有了感情?”

    “不知道。”

    司娇娇倒是没有藏着掖着,如今她和珠霜也是生死之交了,反正等她们回去,珠霜知道什么,她祖母就知道什么。

    不论是重生,还是霍无极,以及陈君平的死讯,她都没准备瞒着家里人。

    “我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是不是有点不好,现在想想,心里怪别扭的。”

    司娇娇双手一摊,脑子乱哄哄的,她抱住珠霜的手:“霜儿,我总是经验少一些,家中父母自会给我开导,这次归京,我定先要潇洒个三五年再说。”

    罢了罢了。

    司娇娇闭上眼睛,尝试将霍无极那张硬气又委屈的表情抛之脑后。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司娇娇与珠霜住的是同一间房,没要太好的,也没挤在船舱里,二人的房间在一个角落,毫不起眼。

    船身晃动的不停。水面起了风。

    “呕!”

    都已经吐的虚脱了,司娇娇抱着自己腿蜷缩,面色蜡黄。

    珠霜去打开窗户,二层溅起的水气要小一些,但也能闻到阵阵腥气,本想叫小姐呼吸顺畅些,一闻这个味道,珠霜又利落的将窗户关上。

    “闻闻这帕子吧。”

    手忙脚乱从包袱中找出干净的手帕,幸好是熏香过,总能给小姐过渡过渡。

    “——啊——”

    “——霜儿——”

    “——我要死了——”

    司娇娇嘴唇煞白,她将帕子压在脸上,仰面躺着,时时刻刻都在后悔,现在又开始后悔走水路了。

    在这样晕下去,哥哥不一定看得见。

    眼冒金星是一定的。

    “那我出去问问有没有药膏。”珠霜也急,她的手却被司娇娇拽着:“别去,咱们这些日子就别出去了,你与我忍忍,除了饭,咱们就在这屋子里待着吧。”

    胆小如鼠。

    现在形容司娇娇再恰当不过了。

    算了,再想下去,又要后悔拒绝霍无极送她了。

    一连过了四五日,司娇娇适应了一些,终于不是动不动就要作势要吐。

    牙齿酸的不成。

    嘴巴也有点淡了。

    今夜的船身终于是稳了一些,司娇娇坐在桌边,手指无聊的轻敲着眼前的瓦罐。

    早在上船的第一夜,司娇娇与珠霜就将里面的浓汤分了个干净。其余的日子,除了珠霜出门买点饭食,两人就在屋子里待着。

    司娇娇觉得腰有些酸痛,这床再睡上两日,自己的腰也别要了。

    “今日我出去问了问,明日一早就能到盘州的渡口。”

    “嗯。”

    司娇娇随意应了一声,手继续在瓦罐上摩挲着。

    “这罐子收起来?”

    司娇娇这才坐直了身子,手顿了顿,慢慢拿下来:“咱们回去是要买马车,也不差这个罐子的位置,不是咱们的东西,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还给人家。”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哦。”

    摆摆手,司娇娇装作不在意的摸样,还顺势将那黑色的瓦罐往珠霜眼前推了推。

    珠霜也不多说什么,利索的收起来,整理好司娇娇换下来的衣物。

    司娇娇手托着头,回头看着人,嘴唇轻启:“这衣衫便不要了,你我到盘州去买上几套成衣,不知道去何处买马,都靠两条腿走着,身上越轻便越好。”

    珠霜身形一顿,却没有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夜,两人辗转难眠,寅时一过,珠霜便打算起来,就见司娇娇也睁着眼直直的望着上方。

    “睡不着霜儿,要不等我们下了船,先去找个客栈补觉吧。”

    好困,司娇娇眼皮子下面浮现两个眼圈。

    珠霜笑盈盈的望着人,刚想打趣,门外却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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