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娇娇吃了个满足,又被师父拉着诵经,入了夜早早就回了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松懈下疲惫。

    昨日睡的个昏天暗地,今日她有些睡不着。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见了房门响动,又窸窣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司娇娇觉得隔着幔帐只觉外面有人。

    “母亲?”

    睁开蒙眬的眼,司娇娇迷糊的半靠起身,八角桌上的烛火还在跳动,她伸手去掀开幔帐。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谁承想将你吵醒了。”

    房肃涟一脸笑意,见司娇娇醒来也没过多惊讶,入了夜这人早就卸下一身珠环,没有了太多的束缚,倒是能歇一歇了。

    “母亲,你何时来的。”

    烛光下,母亲三千青丝落下,浑身散发着柔光,司娇娇张开双臂抱住人,依偎在母亲的怀中。

    “刚才没多久,见你睡的香甜,似是说了梦话,一时之间就看怔了。”

    房肃涟搂住人,抚摸着司娇娇的后背。

    “瞧母亲说的,看女儿还有看不够的。”司娇娇心满意足,母亲熟悉的怀抱叫她高兴的双脚跳动。

    只是她不知道,她母亲在她归来后,每日夜里都像是这样,直到下半夜才会回房休息。

    “我家娇娇儿如此好,娘自然是怎么都看不够。”

    房肃涟温声细语,司娇娇傻笑,靠在臂弯中看她的母亲,良久,房肃涟开口:“你父亲明日便回家了。”

    “太好了!”

    司娇娇张开双臂。

    父亲要回来了,实在是太好了!

    “你从小便犟的很,当初只要了核桃一个,现在家中也没有与你熟悉的。”房肃涟看着娇憨的女儿,注视着她的面庞,伸手去捋司娇娇的发丝。

    司娇娇噘嘴,想到核桃,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珠霜以后便是你嫂嫂,她照顾你这么久,也该歇歇了,你祖母疼你,以后玢珠和霜降便跟在你身边。”

    房肃涟说完,看着司娇娇眨动的双眼,又道:“你性子好,她们二人跟着你,你祖母也能放心。”

    “多谢祖母割爱!”

    司娇娇拍着胸脯,烛光在她眼瞳中跳动,光亮亮的:“我定是会好好对待两位姐姐,定不能叫她们在我房中受一点委屈。”

    “好娇娇。”

    房肃涟很是欣慰,俯身为她整理好枕头:“好了,娘要回去歇着了,你也快睡吧。”

    司娇娇乖乖的躺好:“祖母两鬓白发茫茫,明日我亲自去煮了黑豆,为祖母将头发描色。”

    “好,你祖母定是开心的很。”

    房肃涟捏捏司娇娇的鼻尖,为她整理好幔帐这才走。

    司娇娇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伸手算着明日要做的事。她也要好好整理一番,迎接父亲回来。

    还要找两处好屋子给两位姐姐住。

    核桃住过的不行。

    晦气的很。

    想来想去,明日还是有些忙碌,忙一些也好,待父亲归来,自己便可以放心出门去游玩。如今季节刚好,花红柳绿。

    区区一个霍骗子。

    不想,不想,不去想了。

    --

    玢珠与霜降天刚蒙蒙亮就来了。

    两个人也不进来,直到屋里有了响动这才进来应着。

    司娇娇也不多说,先带着二人置办了屋子,这才围在一起看霜降熬黑豆。

    “霜降,谢谢你呦。”

    司娇娇歪头托腮坐在石凳上,背靠这石山,一双眼睛灵动的看看霜降,看看玢珠。

    她手笨,熬了一遍熬干了豆子,或许自己是真的在厨房没什么天赋吧,司娇娇也不在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霜降动作利索的煮好。

    “小姐,待到凉了就能用了。”

    霜降脸儿圆圆,发上总是绑着两个小揪揪,红红的素圈围着丝带绑在上面,明明看上去活泼的很,却一板一眼老练的可怕。

    至于玢珠,更不用说了。

    身上一点颜色都没有。

    就算是有,也是浅色,今日更是一身素衣,簪子固发,再无多余的收拾,清清冷冷的,倒是像她阿姐。

    司娇娇在一旁穿的花花绿绿,倒是略微有些不和谐。

    “好。”

    司娇娇托着下巴,思绪早飞远,她寻思着,霜降玢珠,应该已经到嫁人的年纪了。

    为何祖母却没有将人放出府。

    也没有许配人家。

    司娇娇想,到晚膳时三人在自己院子里吃,她们说说话,在她这不需要拘着,若是有喜欢的,那就给嫁妆,出府置宅也可。

    若是没有不想嫁人。

    那也没什么。

    反正也没几个好东西。

    司娇娇皱皱鼻尖,这个念头之后,她居然想的不是陈君平那个王八蛋,而是想到了霍无极。

    伸手轻拍自己的脑袋,司娇娇小声嘀咕:“清醒一些,勿要被美□□惑,都是王八蛋!”

    “相爷回来了!小姐!”

    院子里的小丫头匆匆赶来,老远就能听见声音,将司娇娇从虚无中吵醒。

    “真的!”

    司娇娇也不管旁的一手拎着裙摆,一股脑的便往外跑去,霜降留着,玢珠只能追在她身后。

    半路还遇见了母亲和祖母。

    司娇娇抄小路,还不忘回头招招手,笑的开怀:“母亲!祖母!娇娇儿想父亲了!我先走了!”

    “这孩子,还是如此毛毛躁燥。”

    姚姮笑眯眯的看着司娇娇的背影,对房肃涟开口。

    过了好久,房肃涟重新扶着人迈开步子:“母亲,她开心快乐就够了。”

    “父亲,父亲!”

    司娇娇迈过高好的门槛,就连父亲乘的马车已经停下,后面跟着的护送将军也下马上前。

    那车帘还不曾掀起,司耘乘便听到了娇娇儿的声音。

    低笑一声,他这明珠能好生回来,他就心满意足了,摘下自己的官帽,抱在左侧,这才下车而去。

    “娇娇儿,回来了。”

    一语双关。

    你回来了。

    父亲也回来了。

    司娇娇就站在门外,她看着浩浩荡荡的人,想着这些人怎么还不离开,不然她的一举一动又要传言出去了。

    真是惹人讨厌。

    司娇娇捏着帕子,一脸的期待。

    这个女儿心里想什么,司耘乘看一眼就明白,拜别护送将军,将官帽递给下人,走上台阶张开双臂。

    “娇娇儿,我的娇娇儿。”

    扑进父亲的怀中,司娇娇没有任何委屈,父女二人许久不见,自是有话要将,司娇娇扯着父亲的衣角,一味的想要往院子里走。

    “祖母和母亲都在后面。”

    “父亲,我好生牵挂你。”

    “娇娇儿有好多事想与您诉说。”

    司耘乘摆摆手,示意门房将门关上

    这才赈灾回来,他特地没有阵仗。

    甚至挑了一个晌午只有一小只护卫送他归来,要是传出去,不出片刻,这长街上便是人来人往了。

    “你是何人!”

    有说有笑的父女二人,听到门房的呵斥声,双双侧目。

    只见一双修长的手正挡住那即将关闭的门缝。

    看着这双手,倒是有些眼熟,司娇娇伸手揉揉眼,定睛一看,有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她抬头看看父亲,看看父亲眼中的疑惑,又正视那即将被掰开的门缝,下意识的冲了出去。

    早不来!

    晚不来!

    偏偏这个时候来!

    霍无极!!!

    你疯了!!!

    司娇娇跑的再快,都没有霍无极推门来的快。

    —— ——

    飞奔起的风吹拂过发丝,眼前的人露出了真面目。

    “娇娇阿姐。”

    司娇娇站在原地,被风一吹,脑袋里火热一片,看霍无极嘴一张一合。

    只能听到自己心中咚咚的跳动声。

    不一样,全然不一样。

    圆领黛色衣袍,被束袖束紧的那手臂,隐约都能看到里面流畅的线条,腰身收的紧紧的,腰带上的松石层叠。

    后腰上的黑玉珠正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

    司娇娇将人从头到脚的看了个遍,最后缓缓抬头,落在这人脸上。

    霍无极在笑,脸上胡须全无,与在沁县不一样,往日司娇娇只是见他束发,干错利落,说实话就是简单,显得人有些老成。

    今日这人头戴福巾,这耳畔竟也簪了花。

    怎么说呢,司娇娇心中嘀咕。

    花枝招展?

    大变活人?

    她还在想,霍无极三步并两步就到了司娇娇面前,两个人挨得及近,依旧是彼此互相熟悉的味道。

    霍无极眼睛一眨不眨,只是带着笑意看着有些略微呆滞的娇娇儿。

    也不枉费他昨日抄写到四更天。

    “娇娇儿?”

    司耘乘只觉有些不妥,上前将司娇娇拉开,带着审视的眼光盯着霍无极。

    这人好像是有些眼熟。

    只是短暂的叫人想不起来。

    “这是?”

    司耘乘指了指霍无极,又将目光看向自家女儿,身后众多的脚步声到来,司娇娇知道,是她祖母和母亲到了。

    他俩的事,可不能叫人知道。

    司娇娇悄咪咪往后退了两步,食指挡在唇边,示意霍无极不要乱说话。

    霍无极挑眉,示意司娇娇放心。

    他抱拳鞠躬,随后起身张嘴便来:“往日镇南王,如今步军统领,霍无极是也。”

    “许久不见......”

    “岳丈大人......”

    司耘乘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分辨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身后的人也停住脚步。

    “你、你你你你你......”

    一时之间,气氛些许尴尬,司娇娇一口气险些憋住,她跳了起来,指着霍无极的鼻子,闷出一句:“你胡说什么!”

    说罢,便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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