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秦氏两人起早摸黑,先从最简单的花样起绣,三天便绣好了第一幅扇面。

    温屿也不懂好坏,她只看得出针脚细密,只从背后看来,线头埋得很隐蔽,亦不见凌乱。

    荀舫却兴趣缺缺,他随意瞄了一眼,便去扫地了。

    这些时日荀舫没事做,温屿不让他白吃饭,洒扫做饭洗粗重外衫的活,都不客气派给了他。

    荀舫边做,边骂骂咧咧。温屿嫌弃他别扭,基本无视。

    对于他看不上扇面的举动,温屿虽表面不在乎,心中却七上八下。

    毕竟荀舫人虽狗,见识却不凡,也并非只会口头嫌弃,字画双绝。

    温屿心中疑惑,拿着绣好的扇面先去找阿山,待糊好之后看成品如何。

    阿山动作很快,温屿早上送过去,下午他就带着糊好的扇面来了。除去扇面,他还提了一把冬葵,一把葱蒜。

    温屿看到葱蒜,人穷志短,眼眸瞬间放光,热情无比迎上去,双手接过,大大方方道谢:“实在太感谢,等我发财了,我一定请你吃酒!”

    “只我与吴伯吃不完,都长老了。”阿山被温屿的豪迈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道。

    荀舫在扫天井落叶,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温屿只当他放屁,将冬葵葱蒜放进灶房,与他一起去了绣房。

    黄氏秦氏看到碎布包着的扇面,也变得紧张起来。她们放下手上的针,赶忙上前,急着道:“阿山东家,如何了,快让我瞧瞧。”

    阿山打开碎布,拿出扇面,笑着道:“很是不错。”

    只看绣好的布与完整扇面,的确不一样。这两幅扇面,一幅是正面是火红的花,背面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诗句。

    打开扇面,只见朱丹的大红色艳丽花朵,在红彤彤太阳下,徐徐展开。背面的诗词,正映照了正面的画。

    红有绛,赤,朱,丹等深浅不一的红。绛色偏深,赤偏浅,丹虽鲜亮,更接近橙色。

    朱为正红,比如天子祭祀的衣袍,朱批,皆用朱色。

    另外一幅扇面,正面是桂花,背面则是“蟾宫折桂”几个吉祥大字。

    黄色尊崇,除去黄袍,礼器等,像是防虫的染黄纸,为朝廷官府颁布诏书,公函所用。

    朝廷并不禁止民间用黄色,百姓也可穿黄色的衣衫。黄色染料便宜,绣线跟着便宜,温屿当时后悔没多画几福黄色的花样,可以省去不少的绣线本钱。

    温屿用了最接近金桂的橙黄,细密的桂花一簇簇,正好隐去了树枝,只留下满面的花。

    缓缓展开扇面,仿佛能感到桂花浓郁的花香徐徐扑面而来。

    “真是好看。”黄氏看得不错眼,手在扇面上轻轻拂过。她恐手太粗糙,只在上面虚虚拂过。

    秦氏脸上堆满笑,跟着道:“是啊,起初的时候,我还怕只一种颜色,会流于素净,或艳俗。谁曾想,竟然这般让人爱不释手。”

    两人是绣娘,见多了各种花样,她们的夸赞,表明扇面肯定不俗。只毕竟这些扇面,关乎着她们的利,她们的话,温屿只能相信一半。

    “你觉着呢?无需顾虑,只管照实说便是。”温屿看向阿山问道。

    阿山沉吟片刻,如实道:“扇面所用绢布,虽已看不出是陈布,有钱人穿惯了绫罗绸缎,一眼就能看出所用布料,不过稀松寻常。绣工亦如此,并不见过人之处。”

    温屿忙朝黄氏秦氏看去,她们虽有些不大舒服,到底未曾做声。

    阿山似乎没察觉他的话,会让黄氏秦氏不快,继续道:“用纯净颜色的大胆,字画相呼应的巧思,我做过无数的扇面,从未曾见过。但凭这份精巧,在明州城能独占鳌头。”

    温屿拍着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笑道:“我也不想独占鳌头,巧绣坊庙小,可容不下金菩萨。能赚到钱,我就能放心了。”

    阿山难得露出了笑容,道:“温东家所言甚是,贪心嚼不烂,如裕和布庄,别看如今买卖做得大,乃是林氏经过了三代,一步一步方有今日。当年祖母将扇骨铺子交与阿娘,便叮嘱过无数次,扇骨铺别想着能赚大钱,老实守着,少不了嚼用吃穿。扇骨与绣花一样,年成好的时候,生意就过得去。年成不好,绣花扇骨顶不了衣食,买卖就难做。”

    穿衣吃饭在前,奢侈享受在后。阿山的祖母思虑甚远,扇骨铺低调行事,传了三代,如今依然存活。

    黄氏不由得笑着道:“阿山东家是闷声发财。”

    阿山没有答话,告辞离开:“待绣好之后,你再送来,我抽空就帮着糊了。”

    天色已经昏暗,阿山离开后,黄氏秦氏也收拾针线回家。

    荀舫扫完地回来,在灶房外洗手,看到温屿怀里抱着扇面回正堂,道:“瞧你跟抱着金疙瘩一样,究竟绣出了何等传世大作,值得你如此宝贝。”

    温屿本不想搭理他,转念一想,道:“肯定是稀奇的传世大作,你可要看?”

    “稀罕。”荀舫不屑地道,顺手倒掉盆中的水。

    话虽如此,温屿刚走进堂屋,荀舫也大步跟了进来。她将碎布包放在桌面上,神秘兮兮展开,得意地道:“瞧!”

    荀舫伸手去拿,温屿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袖:“小心些,你粗手粗脚,可别勾了丝。”

    荀舫不悦甩开温屿的手,打开扇面瞥了两眼,不客气点评道:“除去我的字与画,就只剩下个新奇。绣工布料一文不值。”

    他的评价比阿山差不多,只更难听,温屿淡淡道:“巧夺天工的绣娘,一两金一尺布的缂丝,再加新奇的字画,那就不会出现在此处了。”

    “左右你都有理。”荀舫挑了挑眉,转身出屋,道:“晚间我要吃面片,不许放葱进去。”

    “呸!”温屿骂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还想要吃要喝!

    虽说阿山与荀舫评价皆不算太高,但还是有识货之人。且来人一口提出,以一两银一把扇面,将温屿的扇面全部买走。

    温屿却并不见高兴,陷入了两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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