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黄昏（十）
周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盛瑶无助地坐在碎片当中，冲着他们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比苦还要难看的笑容。
周成推着轮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太理解盛瑶了，小姑娘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仗着自己跑得快跳得高。
就连进入电梯后，她自认为自己所能承担的也只是体力的那一部分。
这是这个世界对她这个苦命人的唯一的馈赠。
周成将轮椅推到盛瑶身边，将她拖到轮椅上。
“别怕。”周成蹲在地上，收拾着地上的残渣，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流过一丝温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这里只是副本，等我们出去就好了。”
“那晓楠怎么办？她也可以出去吗？”盛瑶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一丝颤抖。
她忽然感觉到，原来这个世界竟是如此恐怖的庞然大物，她仅仅只是窥探了其中一角就已经无力再去反抗。
盛瑶：“哥，你说，我们的世界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样？”
“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咱们到那时早就入土了。”周成的语气听上去没有变化，但盛瑶却莫名觉得他在害怕。
“真的吗？那个陈虎还会用手机，想必脑机也才刚刚兴起……”
盛瑶还想继续分析，却被周成强硬的推着轮椅出了房间，“别想那么多，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对了，晓楠，你刚刚给姐姐准备的礼物呢？”
盛瑶感觉自己手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似乎是金属制成的。
“这是……”
“是金属面罩，我妈妈走之前送了我俩个，送给你。”晓楠跟在盛瑶身边，看了一眼周成，继续说道，“叔叔说这叫姐妹装，大家看到了就知道我们是姐妹了。”
“是哥哥……”周成纠正道。
晓楠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盛瑶扬起了嘴角，她才放下心来，冲着周成做了个鬼脸，“嘿嘿”笑了俩声。
“今天先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晓楠今晚陪着你，有事让她来喊我。”
周成看着盛瑶吃了些东西，又给了她打了营养剂，叮嘱了晓楠几句，才放心离去。
第二日一早，周成借来了车，就停在大厅的门口，她将盛瑶抱上后座后，将轮椅收起塞进了后备箱。
“市中心广场是吧？”周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盛瑶和晓楠，问道。
盛瑶靠在晓楠的身上，晓楠“嗯”了一声，她轻轻环着盛瑶，脚却一翘一翘的，高兴得仿佛是要去春游。
周成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那咱们就出发了。”
“好。”晓楠喊了一句，“出发！”
盛瑶靠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营养液起了效果，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别太兴奋，他开车还是挺吓人的。”
晓楠瞬间收敛起笑容，紧紧地握住安全带和盛瑶的手。
“别胡说。”周成笑着轻骂了一句。
……
几人到中央广场的时候，黄木栖正在广场上面给一家小餐馆拦客。
黄梦婷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到达这里后只醒过一次，坚持要等待盛瑶她们。
黄木栖打听到这里有专门的药剂来抵抗辐射，便找了一处便宜的住所，白天出门打工。
先前战争留下的伤痛还没有完全抚平，老百姓们大多不愿意消费，只是一味地攒着钱，只购买生长剂等必需品。
黄木栖原先的社会经验在这里全都没有用，最终还是楼下小餐厅的老板，看她可怜后给了她一份日结的工作。
她这几日其实也不太好，一路奔波不停，还要照顾黄梦婷，她的嘴里时常会有铁锈味，身体也是一日比一日疲惫。
只不过看上去还是与普通人无异。
周成将车子停在路边，黄木栖在广场上还是很显眼的。
她的脸灰扑扑的，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只是还是很漂亮，在广场的中央一个人一个人的问了过来。
她先看见了晓楠，愣了一下。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那个姐姐呢？”黄木栖认出了晓楠，捋了捋脸前的碎发，蹲下身问道。
晓楠指了指身后。
黄木栖看着她身后的二人，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清秀男子推着一个……人。
黄木栖也不知道这还能不能算得上是人，她带着面具，露出的皮肤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黄木栖又看了一眼晓楠，确定她指的确实就是身后的二人后，声音颤抖，有些不可置信地扶上了轮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盛瑶？”
“木栖姐，是我。”盛瑶的声音有些干哑，但黄木栖还是能听出眼前的人就是盛瑶。
“你…你怎么成这个模样了？”黄木栖捂住嘴巴，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妹妹已经够苦了，却忘了还有一个小姑娘，为了她俩，选择了另一条路。
“别叙旧了，黄梦婷呢？”周成看着黄木栖情绪有些失控，怕她影响盛瑶，岔开了话题。
“婷婷还在昏迷，你是……”
“我叫周成，先前我们三人一起进过电梯。”
周成冲着远处扬了扬下巴，“咱们得抓紧前往黎明，她们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你们知道黎明在哪了吗？”黄木栖点点头，看了一眼盛瑶，“那你们在这等我，我回去接婷婷。”
“知道个大概吧，需要帮忙吗？”
周成毕竟是如今队里唯一的男性，盛瑶垮了，很多事就落到了他身上。
黄木栖看了一眼盛瑶，摇了摇头。
周成也没坚持，抬起手指了个方向，“我的车在那里，我们在车上等你。”
“好的，麻烦你了。”
黄木栖是真的感激，他们的情况也不好，却还能想到回来接她们姐妹俩。
等待黄木栖的期间，周成从后备箱里掏出一个手提箱，递给晓楠。
“这里有一箱营养液，哥哥姐姐们不能陪你了，我们要回家了。”周成蹲下身子，摸了摸晓楠的小光头，温柔地说道。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吗……”晓楠迷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会花钱的，我自己可以出去捡垃圾吃…”
她想到了第一次和盛瑶她们相遇时的场景。
“不是这个意思。”周成笑了，“那里是另一个地方，你不能过去的。”
晓楠瘪着嘴，没有听懂，她不喜欢眼前这个叔叔，盛瑶和那漂亮姐姐就从来都不会赶她走。
周成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盛瑶的方向，轻轻地拂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小声说道，“真的抱歉，但我答应你，你要乖乖的长大，说不定未来我们还能再相见。”
“真的吗？”
晓楠还是不太相信，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她的妈妈也曾经这么说过，但她还是走了。
“真的。”周成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写了几个字，“等我们走后，算了，一个星期后吧，你去黎明，去找这个人，他会为你换一具身体。”
晓楠疑惑，晓楠不懂，但晓楠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周成看到了远处推着黄梦婷的黄木栖，拍了拍晓楠的肩膀，“去吧。”
晓楠似懂非懂地离开了。
黄木栖回去的时候恰好碰到黄梦婷醒来，她简单跟黄梦婷说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听到周成可靠后彻底放下了心来。
黄木栖和黄梦婷回来时晓楠已经离开，周成一行人便向山脚下出发。
周成其实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方位。他们需要一直向西，在山脚处会有一所医院，那就是黎明的入口。
黄木栖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俩个小姑娘依偎在一起睡的正香，摇下窗户，点了一支烟，“不介意吧？”
“不介意给我一支吧。”周成笑笑。
“歇会吧，咱俩聊聊？”黄木栖将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提议道。
周成也开了一个小时了，如今不比现实，人的注意力和精神力都下降不少。
山脚下人迹稀少，周成将车停在路边后就下了车，黄木栖跟在他的身后，俩人并排依靠在车门上，同时吐出了一个烟圈。
“你是傅老师的学生？”黄木栖看了一眼周成，她终于想起来先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干嘛问这么清楚？”周成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俩人，“你看，我就没有问你们姐妹俩怎么会差这么多。”
“你知道？”黄木栖皱着眉，那些东西拿不上台面，不应该是周成这个小小的学生能接触到的。
“知道一点吧，偶尔会帮着做些测试，有心想要了解自然能够猜到一点。”
周成说完后看向黄木栖，“但我有些纳闷，她是你妹妹，应该比你更加健康才是，怎么体质会这么差？”
黄木栖猛地抬眸，眯起眼睛，周成的话已经非常明了，这些信息绝不可能是他一个学生能够猜到的。
是傅老师说的？
“别这样看我。”周成将烟掐灭在车顶上，“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看上去很健康是吗？”黄木栖又叼了一根，但是没有点火。
周成忽然发现她叼烟的样子和她大家闺秀的气质大相径庭，反而有点路边流氓的味道。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健康。”黄木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摊靠在车窗上，“我活不久的。”
周成推着轮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太理解盛瑶了，小姑娘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仗着自己跑得快跳得高。
就连进入电梯后，她自认为自己所能承担的也只是体力的那一部分。
这是这个世界对她这个苦命人的唯一的馈赠。
周成将轮椅推到盛瑶身边，将她拖到轮椅上。
“别怕。”周成蹲在地上，收拾着地上的残渣，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流过一丝温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这里只是副本，等我们出去就好了。”
“那晓楠怎么办？她也可以出去吗？”盛瑶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一丝颤抖。
她忽然感觉到，原来这个世界竟是如此恐怖的庞然大物，她仅仅只是窥探了其中一角就已经无力再去反抗。
盛瑶：“哥，你说，我们的世界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样？”
“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咱们到那时早就入土了。”周成的语气听上去没有变化，但盛瑶却莫名觉得他在害怕。
“真的吗？那个陈虎还会用手机，想必脑机也才刚刚兴起……”
盛瑶还想继续分析，却被周成强硬的推着轮椅出了房间，“别想那么多，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对了，晓楠，你刚刚给姐姐准备的礼物呢？”
盛瑶感觉自己手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似乎是金属制成的。
“这是……”
“是金属面罩，我妈妈走之前送了我俩个，送给你。”晓楠跟在盛瑶身边，看了一眼周成，继续说道，“叔叔说这叫姐妹装，大家看到了就知道我们是姐妹了。”
“是哥哥……”周成纠正道。
晓楠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盛瑶扬起了嘴角，她才放下心来，冲着周成做了个鬼脸，“嘿嘿”笑了俩声。
“今天先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晓楠今晚陪着你，有事让她来喊我。”
周成看着盛瑶吃了些东西，又给了她打了营养剂，叮嘱了晓楠几句，才放心离去。
第二日一早，周成借来了车，就停在大厅的门口，她将盛瑶抱上后座后，将轮椅收起塞进了后备箱。
“市中心广场是吧？”周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盛瑶和晓楠，问道。
盛瑶靠在晓楠的身上，晓楠“嗯”了一声，她轻轻环着盛瑶，脚却一翘一翘的，高兴得仿佛是要去春游。
周成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那咱们就出发了。”
“好。”晓楠喊了一句，“出发！”
盛瑶靠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营养液起了效果，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别太兴奋，他开车还是挺吓人的。”
晓楠瞬间收敛起笑容，紧紧地握住安全带和盛瑶的手。
“别胡说。”周成笑着轻骂了一句。
……
几人到中央广场的时候，黄木栖正在广场上面给一家小餐馆拦客。
黄梦婷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到达这里后只醒过一次，坚持要等待盛瑶她们。
黄木栖打听到这里有专门的药剂来抵抗辐射，便找了一处便宜的住所，白天出门打工。
先前战争留下的伤痛还没有完全抚平，老百姓们大多不愿意消费，只是一味地攒着钱，只购买生长剂等必需品。
黄木栖原先的社会经验在这里全都没有用，最终还是楼下小餐厅的老板，看她可怜后给了她一份日结的工作。
她这几日其实也不太好，一路奔波不停，还要照顾黄梦婷，她的嘴里时常会有铁锈味，身体也是一日比一日疲惫。
只不过看上去还是与普通人无异。
周成将车子停在路边，黄木栖在广场上还是很显眼的。
她的脸灰扑扑的，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只是还是很漂亮，在广场的中央一个人一个人的问了过来。
她先看见了晓楠，愣了一下。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那个姐姐呢？”黄木栖认出了晓楠，捋了捋脸前的碎发，蹲下身问道。
晓楠指了指身后。
黄木栖看着她身后的二人，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清秀男子推着一个……人。
黄木栖也不知道这还能不能算得上是人，她带着面具，露出的皮肤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黄木栖又看了一眼晓楠，确定她指的确实就是身后的二人后，声音颤抖，有些不可置信地扶上了轮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盛瑶？”
“木栖姐，是我。”盛瑶的声音有些干哑，但黄木栖还是能听出眼前的人就是盛瑶。
“你…你怎么成这个模样了？”黄木栖捂住嘴巴，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妹妹已经够苦了，却忘了还有一个小姑娘，为了她俩，选择了另一条路。
“别叙旧了，黄梦婷呢？”周成看着黄木栖情绪有些失控，怕她影响盛瑶，岔开了话题。
“婷婷还在昏迷，你是……”
“我叫周成，先前我们三人一起进过电梯。”
周成冲着远处扬了扬下巴，“咱们得抓紧前往黎明，她们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你们知道黎明在哪了吗？”黄木栖点点头，看了一眼盛瑶，“那你们在这等我，我回去接婷婷。”
“知道个大概吧，需要帮忙吗？”
周成毕竟是如今队里唯一的男性，盛瑶垮了，很多事就落到了他身上。
黄木栖看了一眼盛瑶，摇了摇头。
周成也没坚持，抬起手指了个方向，“我的车在那里，我们在车上等你。”
“好的，麻烦你了。”
黄木栖是真的感激，他们的情况也不好，却还能想到回来接她们姐妹俩。
等待黄木栖的期间，周成从后备箱里掏出一个手提箱，递给晓楠。
“这里有一箱营养液，哥哥姐姐们不能陪你了，我们要回家了。”周成蹲下身子，摸了摸晓楠的小光头，温柔地说道。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吗……”晓楠迷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会花钱的，我自己可以出去捡垃圾吃…”
她想到了第一次和盛瑶她们相遇时的场景。
“不是这个意思。”周成笑了，“那里是另一个地方，你不能过去的。”
晓楠瘪着嘴，没有听懂，她不喜欢眼前这个叔叔，盛瑶和那漂亮姐姐就从来都不会赶她走。
周成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盛瑶的方向，轻轻地拂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小声说道，“真的抱歉，但我答应你，你要乖乖的长大，说不定未来我们还能再相见。”
“真的吗？”
晓楠还是不太相信，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她的妈妈也曾经这么说过，但她还是走了。
“真的。”周成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写了几个字，“等我们走后，算了，一个星期后吧，你去黎明，去找这个人，他会为你换一具身体。”
晓楠疑惑，晓楠不懂，但晓楠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周成看到了远处推着黄梦婷的黄木栖，拍了拍晓楠的肩膀，“去吧。”
晓楠似懂非懂地离开了。
黄木栖回去的时候恰好碰到黄梦婷醒来，她简单跟黄梦婷说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听到周成可靠后彻底放下了心来。
黄木栖和黄梦婷回来时晓楠已经离开，周成一行人便向山脚下出发。
周成其实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方位。他们需要一直向西，在山脚处会有一所医院，那就是黎明的入口。
黄木栖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俩个小姑娘依偎在一起睡的正香，摇下窗户，点了一支烟，“不介意吧？”
“不介意给我一支吧。”周成笑笑。
“歇会吧，咱俩聊聊？”黄木栖将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提议道。
周成也开了一个小时了，如今不比现实，人的注意力和精神力都下降不少。
山脚下人迹稀少，周成将车停在路边后就下了车，黄木栖跟在他的身后，俩人并排依靠在车门上，同时吐出了一个烟圈。
“你是傅老师的学生？”黄木栖看了一眼周成，她终于想起来先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干嘛问这么清楚？”周成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俩人，“你看，我就没有问你们姐妹俩怎么会差这么多。”
“你知道？”黄木栖皱着眉，那些东西拿不上台面，不应该是周成这个小小的学生能接触到的。
“知道一点吧，偶尔会帮着做些测试，有心想要了解自然能够猜到一点。”
周成说完后看向黄木栖，“但我有些纳闷，她是你妹妹，应该比你更加健康才是，怎么体质会这么差？”
黄木栖猛地抬眸，眯起眼睛，周成的话已经非常明了，这些信息绝不可能是他一个学生能够猜到的。
是傅老师说的？
“别这样看我。”周成将烟掐灭在车顶上，“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看上去很健康是吗？”黄木栖又叼了一根，但是没有点火。
周成忽然发现她叼烟的样子和她大家闺秀的气质大相径庭，反而有点路边流氓的味道。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健康。”黄木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摊靠在车窗上，“我活不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