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Delay贴吧、Decision论坛及其在微博上的账号,同时发布由Decision创作的应援曲,《三原色》。

    流浪在地球不同角落的成员几人,都看到了。

    连胡宇都不禁感叹:咱们可真是...何德何能。

    当晚,第十八届风云年度音乐榜颁奖典礼在H市的星光剧场举行。

    Delay凭借专辑《Delay的夏天》入围“年度最佳乐队”和“年度最佳专辑”,而专辑中的《XXX》与《见太阳》分别入围“年度最佳制作”和“年度最佳歌曲”。

    整场颁奖典礼,Delay收获颇丰,四提三中,只“年度最佳制作”遗憾未收。

    这枚遗珠,恰落进吴虞的口袋里。

    当晚第四次登台,第三次帮Delay领奖的吴虞,终于没忍住 —— 拿出手机,靠近话筒。

    现场屏息安静。

    “喂。”宋聿接通电话。

    吴虞没给宋聿说第二个字的机会,“在干嘛?”

    “发微博。”宋聿回答,“和‘三字’录了首歌。”

    吴虞当场隐有裂开的痕迹,而后进行反将,“Delay拿了今晚的第三个奖,‘最佳年度歌曲’,我现在在领奖台上,最后一次获奖感言,你们自己说。”

    对面愣了一下,随后短促一笑,隔着电流,跟现场打招呼,“现场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Delay的主唱,宋聿。”

    “谢谢风云榜,谢谢所有乐迷和粉丝朋友们的喜欢,如果Delay的音乐能偶尔陪你走过一段路,那是我们的荣幸,希望所有人都能看见你们的太阳。”

    电话中提到的那条微博,宋聿在接起电话前,按下“发布”。

    Delay的官方账号下,发布视频一则。

    视频中,没有入镜的宋聿和陈燮林靠坐在音箱上,各抱着一把电吉他和木吉他,拨弦而起。

    身后摆满了各式吉他、贝斯和架子鼓,这里是宋聿家的练团室。

    Delay最开始的地方。

    他们翻唱了零点发布的《三原色》,在原曲的基础上,做了些改编。

    在发布之前,他们得到了授权。

    配文里,宋聿说:希望Delay的三原色,可以偶尔成为你们人生路上的背景乐。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经历的第一次机场围困,事后吴虞问他们,在乐迷和粉丝那里,想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在我们制作《Delay的夏天》的过程中,找到了答案。

    ——让Delay的音乐成为偶尔能够陪伴Decision人生的背景乐,低谷或顶峰,都行。

    吴虞下台立刻刷了微博,他倒是要看看,宋聿发了条什么微博。

    看完视频,会心一笑。

    他一直都没看错Delay。

    因Delay官博这一条博文的发布,Delay的评论区,哭泣式地过大年。

    粉丝给爱豆写应援曲,常有;偶像在应援曲发布后一天做了改编并发布,只有Delay!

    只有Delay!

    言不尽的汹涌情绪,在评论区和谐统一地化为基因式排列表达:

    —— 三原色万化成斑斓你们的未来永远光芒坦荡

    这是《三原色》中的一句词。

    也是Decision和Delay的羁绊和奔赴。

    后面几天,宋聿顶着鸭舌帽,隐进人来人往里。在苏堤口坐上手摇船,游荡在西子湖上,等来了一场橘色日落;贯穿了整条山北,黄色枫叶扫了又落,光秃的枝桠并不寂寥,一到晚上,白色装置灯攀附照亮整条街道,凛冽寒风也多了一抹温度;也穿梭在不曾停留的三街六巷,寻觅到关于城市老底子的味道和热腾袅袅。

    观察和想象不同人生红尘里的平淡生气和趣味,是件妙趣横生的事。

    跨年夜,程希珏下课去了老宅吃团圆饭。

    同辈的几个孩子有段时间没见了,围在一块儿说了不少话,程希珏与程希月感情更亲些,两个人又说了不少悄悄话。

    其中,谈及了宋聿。

    程希月是演员,和宋聿虽在一个圈子但实属不同行当,却仍听闻过业内一些人对Delay的评价。

    同属一个年龄,拥享无数声名,站在顶峰被眼红窥视与不屑的品头论足,程希月有相同感受,因此,她很好奇程希珏眼里的宋聿。

    她听着程希珏的描述,看着小九谈及宋聿时的神色,心下了然。

    这必定是一个极有思想和风度的少年。

    如他写的词那般。

    程希珏没跟着爸妈回家,照例在老宅住下,陪二老跨年。

    正陪爷爷喝茶到一半,吴虞恬着脸来了一趟,说是带小九去看烟花。

    老宅在饭后倒是也放了场烟花,老爷子心知肚明,以程希珏对烟花的喜爱程度,晚上这点量,还不够着呢。

    吴虞拍着胸脯朝程爷爷保证,十二点前一定把小侄女送回来睡觉。

    转头,吴虞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抵在窗口,骂骂咧咧,又叮嘱程希珏,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希珏失笑,“小舅舅,你怎么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吴虞一愕,赶忙为自己正名,“除了你小舅舅和你们家几个之外。”

    “所以,宋聿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程希珏总算找到个空档,问了出来。

    吴虞带程希珏看过很多地方的不同烟花,可每一次都是比她还要乐呵,能让她小舅舅露出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想着办法办事的,范围太小了。

    “让我今晚把你带出来,还不够?”

    他们在江边下车。

    堤岸上热闹的很,宵夜摊、烟花爆竹摊摆了一条,来往的人语笑喧呼,随风摇上的孔明灯星星点点应着夜色。

    程希珏几下没寻到宋聿,拿手机发了条消息。

    刚发送成功,就见宋聿拎着个保温杯出现在二十米之外。

    “酒酿牛乳,天气有点冷,喝点热的。”靠近了,宋聿先将保温杯递了过来,“太晚了,就没放小丸子。”

    酒酿必搭小丸子,是H市里一个不成文的饮食规定。

    保温杯是吸管口的,方便喝酒酿。

    停完车照过来的吴虞,就看见他可爱的小侄女,吸了口什么热饮,又略微嚼了嚼,明眸灿烂地对站在面前的男孩说话。

    “好喝。”

    吴虞读出唇语,嘴里“啧啧啧”,一口老气差点没喘上来,嫌弃宋聿嫌弃得不行。

    走过去示意了他的存在感后,问:“烟花呢?在哪儿放?”

    “就在这。”

    跟卡着点似的,宋聿才答完,炸开一声响,江对岸半空渲开一屏火树银花,直至烟炎张天。

    这场长达八分钟的烟花,盛大到没有边际,每一簇花火在深邃夜空展开翅膀,压开一条星河,每一点星火都不曾坠落,他们幻作七彩祥云,凝聚幸福的力量,满怀欣喜的迎接未来。

    这一场璀璨,从一而终地贯穿了一个主题 —— 新年快乐。

    程希珏嘴唇微张,全程没舍得眨眼,可比起眼前的灿烂炳焕,她震动地感受到另一种热烈。

    —— 击中心脏,热泪盈眶。

    一生只一次,一次只此刻。

    这一曲绚烂诗歌提前炸开了新年,天边最后一丝火光也殚尽,而周围人声喧嚣,可程希珏清晰听见了宋聿对她说:“小九,新年快乐。”

    宋聿是在万圣节前无意得知程希珏喜欢烟花这件事。

    在英国,万圣节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就是Bonfire Night,篝火之夜。

    这个源于17世纪初一起未遂的政治阴谋,在如今也成为英国秋冬季的标志性节庆之一。每年的11月5日,英国各地都会在夜晚点燃篝火,燃放烟花,构建一个“最美的夜晚”。

    程希珏六岁时曾在伦敦的亚历山德拉宫看过一场烟花之夜。

    当时只是随口一问宋聿有没有打算去入乡随俗,过个Bonfire Night,宋聿没立即回答她,只是问她,更喜欢仙女棒,还是放上天的大烟花。

    答案呼之欲出。

    宋聿也因此了解,程希珏喜欢烟花,和喜欢烟花的原由。

    这世界上瞬间的美有很多种,烟花算一个,很多人将烟花的转瞬即逝赋予疼痛或悲情色彩,可程希珏却认为,由它带来的瞬间的快乐,是真实且或许是隽永的。

    他想给她无数个这样真实的“最美的夜晚”。

    程希珏赫然回神,感受到拿着保温杯的手心微微出了汗,侧头切上宋聿温沉又热诚目光,回道:“宋聿,新年快乐。”

    没问是不是他安排的,直说:“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一场烟花。比你们去年跨年演唱会上的烟花还好看。”

    宋聿一怔,“你在现场?”

    吴虞完全没有跟他们提过。

    程希珏一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小舅舅说你们的跨年场的烟花是特别制作的,很好奇,偷懒让小舅舅给了张看台票。”

    宋聿凝眸看着程希珏,灿然一笑,“所以,这是我第二年跟你一起跨年了。”

    “是这样。”程希珏的反射弧沿着心室旋转一圈,才说:“去年,我也跟你说‘生日快乐’了。”

    你站在万人之前,抵达双重意义上的新年;我在万人之中,奔向“新年快乐”,也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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