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回来,一夜无事。

    可是,翌日一早,覃新玥就带人破门闯进后院,这次她特意带了保镖,身后还跟了几个佣人。

    进来后,废话不多说,先命保镖将秦兮悦抓过来。

    然后将她架到一张半人宽的长条板凳上,双臂被绑到板凳腿上,腋下绑一道,腰处绑一道,双脚被绑一道,活脱脱就是砧板上的肉。

    秦兮悦惊骇,拼命挣扎反抗,幸亏有两个佣人,前后把住,板凳才没被板倒!

    知道秦兮悦完全被绑死,不再有威胁,覃新玥才敢推轮椅上前,来到秦兮悦面前,她一脸的阴险戾气,拿着一根荆条指着秦兮悦,恶声骂道:

    “贱人,你很能啊,很显摆啊,明知道我不会芭蕾,还在舞会上故意跳,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覃家千金?”

    秦兮悦一张清秀的面庞因为羞愤涨得通红,只想尽快脱身:“覃新玥,我劝你放了我,否则下次还想让我做替身,想都不要想!”

    秦兮悦对覃新玥这个反应,其实早有预料,因为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13岁前,她一直都是舞台上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芭蕾舞更是她的强项,带她的私教老师都说她很有芭蕾天赋,是能当舞团首席的那种选手。

    秦兮悦知道,郭春兰收养覃新玥后,只是让她学交际舞,因为芭蕾舞不实用,不能为郭春兰创造价值。

    也是因此,秦兮悦才要刻意留下这独特的印记,这是她身份的防伪码,纵覃家有钱也抹不去。

    她别出心裁的芭蕾交际舞,只一夜就名动南江上流圈。

    这也是秦兮悦丢出去的一个回旋镖,最后是要杀回覃新玥和郭春兰的。

    想利用我,也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接得住!

    覃新玥闻言,狂悖大笑,“放心,以后都不需要了,你恐怕不知道吧?昨晚的舞会,其实是南江首富夫人给她三儿子选儿媳妇的。我很荣幸被选中了,要不了多久,我就是首富三少夫人了。”

    原来如此!秦兮悦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明知我只会跳芭蕾,也要逼我去参加,敢情这是想攀南江首富做亲家啊!

    难怪郭春兰回来的路上,嘴角的笑容都合不拢,说明昨晚自己的表现,得到了首富夫人的认可,很可能两个女人已经初步达成了儿女亲家的共识。

    所以,覃新玥这是来炫耀、显摆吗?

    和首富的商业联姻有了着落,那么郭春兰的难题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吗?

    但是南江首富就这么容易被骗吗?呵呵……

    他们当真是胆大包天,关公面前耍大刀!

    看到秦兮悦难看的脸色,覃新玥就说不出的得意,以为她是不能攀上首富三少而失落,更加张狂,火上浇油:

    “你说我都嫁入豪门了,还需要你这个备胎做什么?不过,放心,妈妈也会给你寻一个‘好’人家,总要把你欠覃家的债都捞回本吧?开不开心啊?”

    覃新玥有意加重了“好”的音量,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奸笑。

    秦兮悦脑子嗡的一声,险些背气昏过去,郭春兰,这个毒妇,她要干什么?卸磨杀驴?什么“好人家”,难不成她还敢把我卖了吗?

    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替身,他们还会留着吗?根本不需要八个月,他们随时都可以处理了我!

    怎么办?……

    她勉强提起一口气,强压心头的慌乱和恐惧,看到覃新玥手中蠢蠢欲动的荆条,又看到自己被这般五花大绑,今天这顿毒打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她快速转动大脑,保命要紧,不能和这个暴徒硬碰硬,旋即顺着她的话,以退为进,温声回应:

    “妈妈给的,当然好。我的一切都是覃家给的,既然要捞回捞本,妈妈肯定是要把我完好无损的交付出去——”

    “你好,我不好——”覃新玥蛮声怒斥。

    她真的是被娇惯坏了,听话从来不会听音,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面对被她当做头号天敌的秦兮悦,更是不惮于恶意解读秦兮悦的一言一行。

    这一刻,她把秦兮悦的示好当做了讥讽,呵斥之后,接着就猛地举起荆条,划破空气,呼啸而下。

    啪的一声,荆条重重落到秦兮悦的腰上。

    秦兮悦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个抽搐,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尖锐的疼痛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从皮肤瞬间渗透骨髓,几乎将她撕裂成两半,痛得脑子都蒙了。

    一荆条下去,彻底唤醒了覃新玥的嗜血本性,开始一荆条又一荆条,只顾在秦兮悦身上泄愤,一边暴吝开骂:

    “贱人,我叫你嘚瑟,叫你出风头,叫你讽刺我…,今天就抽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去死吧……”

    荆条不比棍棒,尖尖细细,又极有韧力,携万钧之力抽下来,能让人痛入骨髓,皮肉转瞬开花。

    覃新玥每一下都是咬牙切齿,带足了狠力抽下去,咬足之恨,舞会夺她风头之恨,下眼药之恨,新仇旧恨,让她恨不能荆条变刀,直接劈死秦兮悦。

    秦兮悦的白色T恤,很快就被染成了血红色。

    覃新玥则已经抽红了眼,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还越打越兴奋。

    不一会儿,T恤也被抽烂,后背的血肉模糊已清晰可见,而荆条每次抽回,都会带出很多血滴子。

    血滴子随着荆条上下的快速抽打,四处飞溅,一旁“看刑”的佣人和保镖的身上、脸上都溅了不少。

    有个女佣脸上溅上血滴子后,大概是晕血,当场晕了过去。

    太血腥,太残忍,几个女佣都不忍直视,每抽一下,她们就跟着心惊胆战一下。

    秦兮悦脑子完全宕机,连哼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满头都是密密细汗,脸色苍白如纸,靠着顽强的毅力一直扛到现在。

    可她终究是皮肉娇嫩的花季少女,扛了几分钟后,终于扛不住,还是昏死了过去。

    覃新玥恶气难消,仍不罢手,立刻叫佣人端了冷水,将她泼醒。

    时值容城九月秋天,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清早,只有十一二度,一盆冷水泼下去,无异刺骨寒冰,秦兮悦昏沉沉中打了个冷颤,瞬间被激醒。

    秦兮悦冻得牙齿打颤、浑身瑟缩,后背伤口沾了水,更是痛得她浑身都在痉挛,脑子里的神经元已经紊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维持一点清醒,调度起已经罢工的大脑,再这样打下去,别说逃跑,只怕今天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大脑清宁片刻后,她才缓缓侧头,猩红的眼中噙着生理性的泪水,望着骄横又跋扈的覃新玥,强忍着痛楚,有气无力道:

    “覃新玥,你已经得到了一切,何苦还要对我赶尽杀绝?就算你打死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

    这是法治社会,你这样草菅人命,真的对你就是好事吗?你也说了,你马上就是首富的儿媳。

    如果首富家知道你是个暴徒,这样漠视人命,这样毫无教养,你觉得他们会要一个杀人犯做儿媳吗?

    还是你天真的以为把我杀了,可以瞒天过海,逍遥法外?我告诉你,坏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你可以瞒一时,不可能瞒一世。这些人,都是见证人,一旦东窗事发,你猜他们是保你,还是保自己?”

    秦兮悦的眼泪已经敛住,软硬兼施的意图很明显,看到覃新玥的脸色一点点暗下来,她揪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半颗。

    下人们则面露惊惶之色,都在悄悄递眼色,不等他们开口,秦兮悦继续“攻心”:

    “还是说,你能把她们也都杀人灭口?那你要杀多少人,才能帮你保住秘密?”

    说到这里,秦兮悦缓缓巡视了眼前的几个女佣,挑唆道:“覃新玥有郭春兰撑腰,你们有谁撑腰?信不信,今天她打死我了,最后背锅坐牢的是你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下人?”

    众人闻言无不面露惊恐,不由都退开了一步,两个扶板凳的女佣也是毫不犹豫拔地而起,起身后,立即后撤几步远。

    他们不约而同将质疑的目光投到覃新玥脸上,却是再也没人愿意为虎作伥。

    覃新玥骤然看到所有人都撤开,也有些慌了手脚,没有这些人当挡箭牌,她就失去了行凶作恶的底气,虽然还在嘴硬说“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可行动上却在后撤她的轮椅,荆条也掉在板凳下面。

    她在心底其实很怵秦兮悦,地下室那一咬,已经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到现在还经常做噩梦。

    如果不带人前来,她绝然不敢独自来见秦兮悦,现在这个情形,让她已经开始瑟缩了。

    “覃新玥,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富贵之家的生存法则是什么,还是打打杀杀那一套,一旦搞出人命,你以为郭春兰会保你吗?

    利益面前,覃家名声面前,没有外甥女,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棋子。一个不听话的棋子,你猜郭春兰会怎么处理?

    看看我现在的下场,就知道了。你说郭春兰要卖我,原本我好皮囊可以卖个高价,但你把我打残打伤,你觉得还有人敢要我吗?

    你现在这样做,郭春兰还怎么捞回本?还是说你就是故意跟郭春兰对着干,你想取而代之,做郭春兰的主?”

    虽然和覃新玥只交过一次手,但秦兮悦通过对其父母、家庭的熟悉,已经对她有了基本的人格判断。

    覃新玥从小“妈不爱爸不管”,长期混迹底层下九流,耳濡目染,让她很早就开始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而她自己一无所长,本身就是弱者,无法形成对别人的碾压优势,最后只有两条路,要么以暴制暴装成“强者”,要么依附强者成为爪牙,通过欺压更弱势的群体,以获得生存资源,满足权力欲的虚荣。

    她缺乏基本的同理心,欺软怕硬,对善、恶没有认知,导致恶而不自知。

    忽然的乍富,加之郭春兰忙于生意,肯定无暇照顾和教育她,只是一味纵溺,更助长了她作恶的气焰。

    现在的覃新玥就是一个被骄纵坏了的巨婴,其人性、智性都还停留在动物性的婴孩时代。

    即便今天她已站在了上流圈层,可面对问题和困难,她并没有多元的解决智慧,依旧使用她曾经混迹底层的威权手段,企图让人屈服于她的淫威。

    她却不知道圈层不同,自有不同的生存法则,她无法适应新圈层的规则,注定很难获得人心,也不可能走得更远。

    看看郭春兰对她随意打骂、训斥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但越是这样挨打受辱,她越是崇拜、依赖郭春兰这类“强人”,因为她已经被底层恶劣的丛林法则规训成了一个标准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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