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术法的痕迹,合卺酒是怎么出现的,眼前的一切处处透露着诡异。

    凌山大着胆子从床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踏出房门,手中执起佩剑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还没碰到脚边的食盘,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身后惊起一丝凉意,快要刺进她的骨血中,弯腰的动作僵硬止住,凌山的余光错愕落在脚边不远的一块地面。

    只一刹那,她脚下所站的黑白世界光速褪色,像是被生生扒下一层蛇皮,露出新生的一面。

    将目光所及的一切染成红色,世界开始获得新生,凌山抬头敛神,死亡的气息却将她完全包裹。

    老旧失活的木门开始自动关闭,发出吱呀声,将发生一切拉成慢镜头。

    她被那未知的气息强硬控在原地,动弹不得,她马上反应过来有人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宴如屿看见那扇门快要彻底关闭,边缘已经开始逐渐消失,仿佛他的身后也跟着吹过一股寒风,耳边发蒙,连心跳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凌山!”

    一道亮眼熟悉的红线凭空出现,牵住她的一截尾指,如风盘缠上她的手腕,强劲的力量冲破阻碍,将她整个人拽回房间。

    凌山单手撑着跌坐在地面,心跳如鼓般躁动,身后唯一的房门凭空消失,她的身后是无端出现在房中的合卺酒,告诉她方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饶是这样她没忍住想,这里哪来的全自动隐形门,要是她胆子再小点恐怕会有一魂丢在外面。

    她还没来得及道谢,宴如屿跪下来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她感受到他不停颤抖的身躯,好像丢了一魂的人是他。

    方才的杀气太过明显,她身上已经被浸染些许,凌山的目光落在被交叠衣衫遮挡过半的红线上。

    这玩意不是应该消失了吗。

    这个动作于师兄妹而言,于如今的两人而言有些过分暧昧,宴如屿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由怀抱的动作变成一只手轻拍她的背脊,掌心的温度厚重有力,隔着轻薄衣衫透过,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交代:“没事了,都没事了。”

    凌山有藤蔓她敢赌,但他不敢让她去赌生死。情绪失控的一刻,天地失色,本该消失的红线出现由他所想将她从边缘拉回。

    原来爱是让逍遥者变得小心翼翼又大胆。

    所有暗藏在鼓面下的情绪同那根红线般肆意冲破,他却只能借着师兄的身份轻拂她的发丝。

    “是魔族。”凌山若有所思,牵着红线的那只手扣住他的手指无声安慰,多出来的丝线纷纷扰扰,随着两人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她方才感受到魔族的气息,转瞬即逝,难怪前不久在婚堂那些人没有动静,可能是魔族的人插手进来,导致计划生变。

    不过相比于人妖,多年前的仙魔大战后绝大多数魔族都属于消声匿迹的状态,他们现在出现是想要做什么,人牲链吗。

    凌山端起那杯合卺酒,清亮的水光在杯中晃荡,提及魔族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路行庭。

    他在想什么以为自己不知道吗?

    他曾说过会给她侍奉,她听出来他确实没有说谎,身上长久浸染的香火味骗不了人。

    但是后面几次她就发现不对劲,香火味消失,眼神里拼命藏住却还是会忍不住流露的变化。所以她没有再唤过他。

    他可能察觉到迷心铃有异,这场局他有参与吗,从一开始将两人绑住的东西就不平等,凌山与从没相信过他。

    一条不安分的狗。

    她倒是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招。

    她在外面被包围的一瞬间,暗处一定来了人,准备收网眼下计划落空,他们很有可能还在外面守着,只是不知道来的人有多少。

    宴如屿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与往日不同的是,像被一条红蛇盯上脖颈,蛇信子缠着他不知想着什么,他非但没退反而回笑。

    听见熟悉的声音传到他的识海:“师兄,帮我做一件事吧。”

    “不是说你们会帮我们吗?你看现在怎么办!”头戴巾帽的人紧紧盯着那堵没有门的房屋,心急如焚。

    被魔气环绕的人听见他的话,不屑没好气道:“我们不是已经告诉你祭品换了,只是可惜没有找到她将另一个人藏在何处,不然……”

    他说完后拿出一个法器,并让身后的几人回去告诉路大人,说可以准备收网,他这次是否能升任全靠这次。

    一只诡异的单颗眼珠飞到空中,一眨一眨地看着几人,巾帽男被吓破胆连滚带爬地后退几步。

    那魔族看向他的眼神更加不屑,这便是他记忆中人族,胆小如鼠,却还能自由地在外界生活。

    那颗眼睛收到他的信号,转眼直勾勾盯着远处的房间,不一会儿就透过层层屏障与墙面将里面的画面凭空捏造出来——

    大喜的婚房里,少年俯身再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将大片喜服渲染得更加绯红,手中的空掉的合卺酒杯跟着跌落在地。

    向来艳丽从容的少年一副落魄模样,更显脆弱。

    “师兄只恨没能保护你,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你快逃吧。”

    他身旁的女子连忙将他扶住,没有在意血迹是否沾上衣裙,明显也是疲惫至极,却依然没有放弃,哀道:“你何必呢,我会想办法救你,你再等等我。”

    任谁都忽视不了她颤抖的手心。

    单眼被他收回袖口,那人的脸上露出几分轻浮的笑,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讽刺:“天助我也,外面的那些大宗弟子也不过如此,等捉伏他们,我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说完便招呼一群人走上前。

    凌山激动地颤抖,她能够隐隐听见外面大摇大摆的脚步将近,偶尔伴随着几人的谈笑声入耳。

    她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借着对方找到陪嫁里的碎片,自己现在属于受伤的猎物,对方就会越发放松警惕。

    等到与他最近的时候,咬上致命一口,未尝不可。

    宴如屿看见她不断颤抖的掌心,他太过了解她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他随手擦掉唇边的血,血迹染上脸侧,让他本就艳丽的五官显得有些妖异。

    有一瞬间,他甚至去想,要是自己真的因此死掉,她会心痛至此吗,甚至一生都忘不掉他,他不贪恋于血肉之欢,却在意她会爱上怎样的人。

    城外宗门的修士在坚持,裂缝里的人们手段未知。他垂下眼眸,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爱上就这么愚蠢的死在这里的弱者。

    外面的人脚步越发清晰,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宴如屿盯着将两人牵连在一起的红线,在这喜服里称得格外融洽,两人之间的缘不仅没有消散,反而留得更深。

    哪怕是孽缘他都要强留。

    她当时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倘若当时的自己一腔赤枕地遇见她,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大有不同。

    他看见凌山的指尖上沾上他的血迹,她的手指很白,不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如新生的枝丫日日晒阳,却越发茂盛的健康的颜色。

    他的血太脏。

    凌山的心意一直放在停留在墙外的脚步,他们快进来了,似乎在商议着谁来打开这沉重的笼锁。

    几乎是措不及防地,她的尾指被人轻微牵动,她毫无准备地看见心快跳出来的一幕,伴随着耳边的开锁声,宴如屿的吻落在她的指尖。

    轻巧地像是根羽毛划过,带给人丝丝痒意,他拨开碍眼的红绳,极为涩l情地探出舌尖舔舔她指间的血迹。

    这个画面太刺眼,以至于她有一刻感觉自己晕血。天啊,宴如屿的脑子坏掉了吗,什么时候坏掉的,他做事向来无声无息,自己的目光又不曾常看他,居然没发现。

    或者说是发现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导致现在她的师兄一只脚踏出与师妹的界线,她现在只能听见锁快被彻底打开的声音。

    有一瞬间,凌山感觉两人不是被困在里面,而是躲在里面偷l情、乱l轮,这一切都太荒谬。

    路行庭匆匆赶来,站在墙外止住旁人的动作,规矩的发扎在发冠,他像是想到什么极为有意思的画面,罕见笑道:“我亲自来开。”

    他听说凌山中计后就急忙赶来,生怕错过什么画面,原她也没有那么聪明,从前种种只不过是他被迷心铃诓骗。

    他非要看见她痛苦求饶,她示弱如鼠的一幕。路行庭想着越发掩盖不住笑容。

    路行庭身旁的人也跟着忍不住笑意,先前窥视里面的惨状仿佛近在眼前,不愧是他方才层层布下的杀招、毒酒,哪怕失误也还是逃脱不了成功。

    他止不住扬扬得意,也许他明日就能享受升任,也许是今天,他就说过他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特制的无形门被路行庭亲手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喜色的红,像熟透的红果。

    路行庭的笑容凝在嘴边,面色控制不住扭曲,连带着身后的魔气都一同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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