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引章看着沈宁音的脸,不知为何,她将才突突乱跳的心脏似乎瞬间就落到了实处。

    沈宁音见她没反应过来,当下握着她的手指微一用力。

    痛感让沈引章清醒,冷静下来后,她很快明白了沈宁音的意思。

    等沈宁音松开了手,沈引章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福身行了一礼:“引章见过众位夫人。”

    沈引章这一礼,分外恭敬标准,语气神态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与刚刚的慌乱无措简直判若两人。

    与沈弦思跟沈含鸢不同,沈引章在昌平侯府时,是真正用心跟着教引嬷嬷学了的。

    教引嬷嬷是宫里退下来的老人,连这些人都能私底下夸赞两句,沈宁音就知沈引章学得极好。

    至此,沈宁音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哎,快过来我瞧瞧。”永宁伯夫人没什么架子,脸上含笑,径直将沈引章牵在手里,上下打量着:“怪道沈夫人想着多疼两年,这样好的姑娘,谁不想长长久久养在身边呀?”

    夫人们惯会夸人,饶是沈引章也给说了个大红脸。

    沈宁音见多了宴会里夫人间的互捧与好话,自然知道有些套话当不得真。可她察言观色,发现永宁伯夫人看向沈引章的目光,倒也不像是没有意动。

    “姑娘多大?在家中行几?”永宁伯夫人笑着询问。

    寻常相看,都是长辈间先谈一遍的。可永宁伯夫人问得太急,径直绕过了沈宁音去。沈宁音一时有些猝不及防,怕沈引章再紧张出错。

    她刚想上去解围,冷不防瞧见沈引章落落大方地微笑着,一一回答了伯夫人的问题。甚至不必沈宁音再提点,沈引章又讲了几件趣事,逗得永宁伯夫人愈发满意。

    和乐融融的氛围里,唯有一心要来拆台看笑话的盛夫人,此刻咬紧后槽牙站在一旁。

    盛夫人触及沈宁音的目光,更觉得如鲠在喉。

    似这等宴会,沈家没资格得到邀请函,所以沈夫人自不可能在旁提点着。

    盛夫人本想趁机叫从未参加过的沈家几个姑娘在众夫人跟前出丑,那她既报了昔日舫船羞辱之仇,也能趁机踩着沈家女将自个儿女儿推上伯府做儿媳。

    却不料,棋差一着竟让沈家女占尽风头。盛夫人眼瞧着她属意的伯爵府竟好似看上了沈引章,她委实淡定不得了。

    若真成了,盛夫人里子面子全都丢尽,还反要被个十几岁的小辈瞧了笑话去。

    盛夫人攥紧了帕子。

    “秦二少夫人,我记得沈家来的不止这一位姑娘吧?其他人呢?”盛夫人突然开口。

    沈引章心中一紧,当下飞快地看向沈宁音。可是当沈宁音询问地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沈引章却是抿着唇低下了头。

    她这等表现,沈宁音哪里会瞧不出来。那两人定不会去做什么好事。

    沈宁音眉头越皱越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本不觉着第一次参加赏花宴的沈弦思与沈含鸢能有胆子做太出格之事,尤其,沈弦思还是个有了婚约的人。

    可今生到底不是前世了,许多事情,终究会因为自己而发生重大的改变。

    “妹妹们贪玩,昌平侯府也没有姑娘,如今见了这宴会新奇,怕是与别家的姑娘们游玩聊天去了。”沈宁音笑着将人往回引。

    沈宁音想,为今之计,得先将夫人们稳住,然后才好抽出手来找到那两人。

    盛夫人不依不饶:“秦二少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引章都这样出众了,你们沈家其他姑娘又岂能藏着掖着?不如叫到一处同咱们喝喝茶凑凑趣儿。”

    “这……”

    “是啊。”永宁伯夫人闻言也是点头:“沈侍郎乃是老臣子了。沈家书香门第,诚不欺我。你就遣人去找过来咱们见上一见?”

    永宁伯夫人对沈引章其实很满意,但若能见一见沈家其他姑娘,她也是不介意的。

    沈宁音正思忖着如何拒绝,蓦地看见盛夫人冷笑的脸,与此同时,一个小丫鬟提着裙摆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着:“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沈宁音心下一咯噔。

    光秃秃的柳树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

    沈宁音等人赶过去的时候,郎中也正好过来。她四下扫视一圈,终于在拨开的人群里头,通过几只朱钗认出了瑟瑟发抖的沈含鸢。

    沈含鸢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手里裹着厚实的被子。丫鬟拉着她也不肯走。

    沈宁音下细一看,地上昏迷不醒只露出一张苍白面孔的竟然是沈弦思。

    “思姐姐,你快醒醒啊!呜呜呜……你这样我怎么回去跟母亲交代呀!”沈含鸢哭得满脸泪痕。

    夫人们摇头叹着气。

    唯有站在她们旁边的一位夫人铁青着脸。

    那夫人手边立着个同样裹着毯子的公子哥儿,男子拉了拉夫人的衣裳:“娘……这事儿怨不得我……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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