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lan · Austin医生诊所开业当天，十号街区00428号楼前，李渔仰着头，看向已经亮起了灯的房间。
旁边还站着不少人，大多数都用口罩或者兜帽遮住脸。
李渔在空气中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些人应该都是在游戏里受了伤，但却去不起医院，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药，于是跑到这里来碰运气的玩家。
他们心底未必认为这个Dylan · Austin医生靠谱，但也只能尝试一下了。
李渔记得，系统之前曾提到过，它是依据地域来划分赛区的，也就是说，第八赛区的绝大部分玩家，应该都是华国人，只有少数旅居华国的外国人。
在第八赛区使用一个外国人名，看上去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靠谱，不过第八赛区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五万人，又分散在十个街区，其中什么职业都有，医生估计是少之又少，愿意站出来开诊所的医生，那就更少了。
他们也只能出来赌运气，若是这个医生是来钓鱼的，他们也只能认下了。
这一整栋楼都被租了下来，其上非常草台班子地贴了一张白色的布，布上是手写的“Dylan · Austin医生诊所”，下方有一行小字：“请自觉排队，否则后果自负。”
这话说得倒是很有医院的风格。
李渔头天晚上睡不着，大半夜就跑到诊所门口来蹲着，却没蹲到Dylan · Austin进来，但好歹算是队伍里的第一名，能够最先进诊所。
“一号进来吧。”诊所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很明显是纯正的华国口音，还带着点不太明显的京腔。
李渔心底有些失望，她记得Dylan · Austin在学校官网上的主页上介绍说是外籍华裔，履历上也没有在华国生活过的痕迹。
这个人大约并不是她要找的人了。
李渔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推开门，抬步走了进去。
室内布置得和平常在现实世界里能看到的诊所没什么两样，但在玩家空间里，这很难得，毕竟系统商城不提供定制服务，只售卖成品。
而其中的很多成品，一看就知道，根本就不是为人类设计的。
房间里摆了一张长桌，桌子后面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脸上戴着口罩，懒洋洋地用手撑着扶手。
那人一掀眼皮：“有什么症状？”
李渔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半遮掩在碎发之下，发尾也带着些微的金色。
这声音……很熟悉。
李渔盯着医生那张被口罩遮去一半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他就是那个曾在医院导诊台前，问机器人能不能卖二手检查仪器的人！
这张脸，自然不是李渔在母亲学校官网上见到过的脸庞，而且她所要找的Dylan · Austin，也不是金色的眼睛，但李渔却莫名觉得这个医生和官网上的那张照片很是相似。
就仿佛，那张照片是用这人的脸p出来的。
李渔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有什么症状？”见李渔一直没回话，男人瘪了瘪眉头，很有耐心地重新问了一遍。
李渔把手搁在桌子上，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人看：“你是Dylan · Austin？”
那人用奇怪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单手转笔：“我当然是。”
“你的导师是不是奥利维亚·凯特？”
李渔知道自己在语言上有点缺陷，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这人绕圈子，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知道她的仇人究竟是谁。
对面的男人眯起眼睛盯着李渔看，瞳孔都变成一条细线，最后只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如果你不是来看病的，那就请你离开吧。”
他带着口罩，李渔无法从那双金色的眼睛中看出任何情绪。
她坐在原地没动：“奥利维亚·凯特生前参与过一个保密项目，应该是研究类人生物的基因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男人站了起来，将白大褂的袖口妥帖地挽起来。
“那我换个说法。”李渔也站起来。
这个有可能害死她妈妈的保密项目，极有可能涉及到相当多的隐秘，而迪兰·奥斯汀甚至还因为这个项目在F洲躲藏了一年多，都不敢出来，李渔更是猜测兹事体大，面前的人心生警惕也是正常的。
李渔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人就是迪兰·奥斯汀，即使不是，他也应当与这件事有关。
“你认识张月清吗？”
“不认识。”那人的瞳孔眯成一条细线，既像是蛇类，又像是猫科动物。
他停顿了一下，靠在墙上，慢悠悠地说：“……但我听说过这个人。”
李渔眼神一凛，不由向前探了一步。
为什么他突然就承认了？
紧接着，她听见对面悠哉的声音：“你是张月清师姐的女儿？”
李渔点头。
她从来就没有打算掩藏过这件事，甚至在查母亲的死因时，还刻意将自己是张月清的女儿的事情宣扬出去，就是在等着别有用心的知情人来找她。
但是很神奇的是，她的爸妈都去世了，却没有人找上她的门，这让李渔十分失望。
“你承认你是迪兰·奥斯汀了。”
李渔知道迪兰·奥斯汀不可能是他的真名，但她不在乎他真名叫什么，只要这个人的确是她母亲的师弟就好。
“名字而已，不用太在意。”对面那人摆了摆手，“我听老师说过你。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他一说长句子，京腔就非常明显，讲话声音晃晃悠悠的，像是电视剧里吊儿郎当的八旗子弟。
李渔在京城读了几年大学，虽然休学过一年，寒暑假还总在外面跑，但她对这种京城口音已经非常熟悉了。
这人八成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而不是什么官网上写的Y籍华裔。
学校官网上的资料，应该都是假信息。
“你要什么东西？”
李渔不在乎他要什么，只要她给得起，要什么都行，她只想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死的。
“我想要一管你的血。”迪兰·奥斯汀坐在窗沿上，身体后仰。
窗户大开，他几乎下一秒就要掉下去，却又神奇地稳住了身形。
李渔用狐疑的眼神望向迪兰·奥斯汀。
“你不知道？”他歪着头，用那双明亮得堪比太阳的金色眼睛探究地望向李渔，“你用过原初疫苗。”
“原初疫苗？”李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G01病毒的初代疫苗，只有两份，一份被你用了，另一份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销毁，不过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原本双手抱胸的迪兰·奥斯汀两手一摊，轻描淡写地说。
可他口中的“G01病毒”，却让李渔眼神一凛。
没有人会对“G01病毒”感到陌生，即使是新出生的小孩，也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得知它的可怕之处。
“G01病毒”堪称人类史上最可怕的病毒，从2011年7月起，直到2013年9月，在短短三年时间中，带走了二十亿人类同胞的生命，间接导致了无数国家的解体，带来了漫长的战争和没有止境的伤痛。
李渔也曾经得过G01病毒，那时她还很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她还发着高烧，母亲带回来一支疫苗，说是实验室的试验品，拿给李渔试试。
父亲不同意李渔试药，和母亲大吵一架，最后只能拿鱼缸里的鲤鱼简单地试了药，再注射给了李渔。
难道说——当时妈妈带回来的那支疫苗，就是原初疫苗？
妈妈当时参与的那个保密项目，居然和G01病毒有关？
李渔及时收敛了自己震惊的眼神。
迪兰·奥斯汀拖长了声音：“怎么样？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管血而已。”
李渔毫不犹豫地将袖子拉起来：“没问题，现在吗？”
“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仪器。”迪兰·奥斯汀从窗沿上跳下来，走到门口，“等我找到合适的仪器再说。”
他的眼底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狂热：“你的血可不能浪费……”
李渔不在乎他要拿她的血来干什么，她只在乎父母的死因：“你现在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了吗？”
迪兰·奥斯汀轻飘飘地觑了李渔一眼：“我现在说了，之后要是找不着你人了，那我岂不是很亏？”
李渔知道自己没必要解释她不是会毁约的人，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但你什么也不说，像骗子。”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用右手托着下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颊。
“我的老师和张月清师姐都参加过的那个项目，你其实应该听说过，最初被称作‘代号奇美拉’，在失败封存又重启后，资助的财团将项目更名为‘代号弗兰肯斯坦’，项目的主要目的是研究‘星辰之子’的基因，但是一直到我进游戏之前，重启项目的进展都还没有达到前期项目的水平。这些够了吗？”
李渔微微颔首：“够了。”
原来妈妈参与的那个项目，就是“代号奇美拉”。
旁边还站着不少人，大多数都用口罩或者兜帽遮住脸。
李渔在空气中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些人应该都是在游戏里受了伤，但却去不起医院，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药，于是跑到这里来碰运气的玩家。
他们心底未必认为这个Dylan · Austin医生靠谱，但也只能尝试一下了。
李渔记得，系统之前曾提到过，它是依据地域来划分赛区的，也就是说，第八赛区的绝大部分玩家，应该都是华国人，只有少数旅居华国的外国人。
在第八赛区使用一个外国人名，看上去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靠谱，不过第八赛区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五万人，又分散在十个街区，其中什么职业都有，医生估计是少之又少，愿意站出来开诊所的医生，那就更少了。
他们也只能出来赌运气，若是这个医生是来钓鱼的，他们也只能认下了。
这一整栋楼都被租了下来，其上非常草台班子地贴了一张白色的布，布上是手写的“Dylan · Austin医生诊所”，下方有一行小字：“请自觉排队，否则后果自负。”
这话说得倒是很有医院的风格。
李渔头天晚上睡不着，大半夜就跑到诊所门口来蹲着，却没蹲到Dylan · Austin进来，但好歹算是队伍里的第一名，能够最先进诊所。
“一号进来吧。”诊所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很明显是纯正的华国口音，还带着点不太明显的京腔。
李渔心底有些失望，她记得Dylan · Austin在学校官网上的主页上介绍说是外籍华裔，履历上也没有在华国生活过的痕迹。
这个人大约并不是她要找的人了。
李渔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推开门，抬步走了进去。
室内布置得和平常在现实世界里能看到的诊所没什么两样，但在玩家空间里，这很难得，毕竟系统商城不提供定制服务，只售卖成品。
而其中的很多成品，一看就知道，根本就不是为人类设计的。
房间里摆了一张长桌，桌子后面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脸上戴着口罩，懒洋洋地用手撑着扶手。
那人一掀眼皮：“有什么症状？”
李渔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半遮掩在碎发之下，发尾也带着些微的金色。
这声音……很熟悉。
李渔盯着医生那张被口罩遮去一半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他就是那个曾在医院导诊台前，问机器人能不能卖二手检查仪器的人！
这张脸，自然不是李渔在母亲学校官网上见到过的脸庞，而且她所要找的Dylan · Austin，也不是金色的眼睛，但李渔却莫名觉得这个医生和官网上的那张照片很是相似。
就仿佛，那张照片是用这人的脸p出来的。
李渔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有什么症状？”见李渔一直没回话，男人瘪了瘪眉头，很有耐心地重新问了一遍。
李渔把手搁在桌子上，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人看：“你是Dylan · Austin？”
那人用奇怪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单手转笔：“我当然是。”
“你的导师是不是奥利维亚·凯特？”
李渔知道自己在语言上有点缺陷，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这人绕圈子，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知道她的仇人究竟是谁。
对面的男人眯起眼睛盯着李渔看，瞳孔都变成一条细线，最后只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如果你不是来看病的，那就请你离开吧。”
他带着口罩，李渔无法从那双金色的眼睛中看出任何情绪。
她坐在原地没动：“奥利维亚·凯特生前参与过一个保密项目，应该是研究类人生物的基因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男人站了起来，将白大褂的袖口妥帖地挽起来。
“那我换个说法。”李渔也站起来。
这个有可能害死她妈妈的保密项目，极有可能涉及到相当多的隐秘，而迪兰·奥斯汀甚至还因为这个项目在F洲躲藏了一年多，都不敢出来，李渔更是猜测兹事体大，面前的人心生警惕也是正常的。
李渔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人就是迪兰·奥斯汀，即使不是，他也应当与这件事有关。
“你认识张月清吗？”
“不认识。”那人的瞳孔眯成一条细线，既像是蛇类，又像是猫科动物。
他停顿了一下，靠在墙上，慢悠悠地说：“……但我听说过这个人。”
李渔眼神一凛，不由向前探了一步。
为什么他突然就承认了？
紧接着，她听见对面悠哉的声音：“你是张月清师姐的女儿？”
李渔点头。
她从来就没有打算掩藏过这件事，甚至在查母亲的死因时，还刻意将自己是张月清的女儿的事情宣扬出去，就是在等着别有用心的知情人来找她。
但是很神奇的是，她的爸妈都去世了，却没有人找上她的门，这让李渔十分失望。
“你承认你是迪兰·奥斯汀了。”
李渔知道迪兰·奥斯汀不可能是他的真名，但她不在乎他真名叫什么，只要这个人的确是她母亲的师弟就好。
“名字而已，不用太在意。”对面那人摆了摆手，“我听老师说过你。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他一说长句子，京腔就非常明显，讲话声音晃晃悠悠的，像是电视剧里吊儿郎当的八旗子弟。
李渔在京城读了几年大学，虽然休学过一年，寒暑假还总在外面跑，但她对这种京城口音已经非常熟悉了。
这人八成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而不是什么官网上写的Y籍华裔。
学校官网上的资料，应该都是假信息。
“你要什么东西？”
李渔不在乎他要什么，只要她给得起，要什么都行，她只想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死的。
“我想要一管你的血。”迪兰·奥斯汀坐在窗沿上，身体后仰。
窗户大开，他几乎下一秒就要掉下去，却又神奇地稳住了身形。
李渔用狐疑的眼神望向迪兰·奥斯汀。
“你不知道？”他歪着头，用那双明亮得堪比太阳的金色眼睛探究地望向李渔，“你用过原初疫苗。”
“原初疫苗？”李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G01病毒的初代疫苗，只有两份，一份被你用了，另一份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销毁，不过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原本双手抱胸的迪兰·奥斯汀两手一摊，轻描淡写地说。
可他口中的“G01病毒”，却让李渔眼神一凛。
没有人会对“G01病毒”感到陌生，即使是新出生的小孩，也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得知它的可怕之处。
“G01病毒”堪称人类史上最可怕的病毒，从2011年7月起，直到2013年9月，在短短三年时间中，带走了二十亿人类同胞的生命，间接导致了无数国家的解体，带来了漫长的战争和没有止境的伤痛。
李渔也曾经得过G01病毒，那时她还很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她还发着高烧，母亲带回来一支疫苗，说是实验室的试验品，拿给李渔试试。
父亲不同意李渔试药，和母亲大吵一架，最后只能拿鱼缸里的鲤鱼简单地试了药，再注射给了李渔。
难道说——当时妈妈带回来的那支疫苗，就是原初疫苗？
妈妈当时参与的那个保密项目，居然和G01病毒有关？
李渔及时收敛了自己震惊的眼神。
迪兰·奥斯汀拖长了声音：“怎么样？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管血而已。”
李渔毫不犹豫地将袖子拉起来：“没问题，现在吗？”
“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仪器。”迪兰·奥斯汀从窗沿上跳下来，走到门口，“等我找到合适的仪器再说。”
他的眼底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狂热：“你的血可不能浪费……”
李渔不在乎他要拿她的血来干什么，她只在乎父母的死因：“你现在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了吗？”
迪兰·奥斯汀轻飘飘地觑了李渔一眼：“我现在说了，之后要是找不着你人了，那我岂不是很亏？”
李渔知道自己没必要解释她不是会毁约的人，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但你什么也不说，像骗子。”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用右手托着下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颊。
“我的老师和张月清师姐都参加过的那个项目，你其实应该听说过，最初被称作‘代号奇美拉’，在失败封存又重启后，资助的财团将项目更名为‘代号弗兰肯斯坦’，项目的主要目的是研究‘星辰之子’的基因，但是一直到我进游戏之前，重启项目的进展都还没有达到前期项目的水平。这些够了吗？”
李渔微微颔首：“够了。”
原来妈妈参与的那个项目，就是“代号奇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