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孝接替了青知的位置,提着宫灯走在前方领路。他小心翼翼地偏头瞄了一眼萧姝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柔和美艳的侧脸,眉目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修长,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鹰。

    身后跟着一队禁军,脚步声整齐划一,回荡在寂静的宫道上。

    陈孝心有担忧,低声提醒道:“殿下,天牢那边情况不明,您还是小心为上。”

    “无妨。”萧姝和微微侧目,目光冷峻:“萧景手中可用之人寥寥,这次怕是母后动用了最后的底牌,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只担心萧景冲动,在天牢闹出人命,还要我替他收拾烂摊子。”

    陈孝不敢多言皇子是非,垂着头没应声。

    天牢外,守卫见萧姝和带着禁军前来,连忙上前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萧姝和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语气冷淡:“萧景在哪。”

    守卫面露难色,犹豫道:“回殿下,四皇子正在刑房中,只是……只是他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萧姝和冷笑一声,目光如刀:“任何人?包括本宫吗?”

    守卫冷汗直冒,连忙叩首:“殿下恕罪!四皇子他……他正在审问犯人,恐怕不便……”

    “放肆!”萧姝和厉声打断,“本宫乃摄政长公主,何事下令命他审问犯人?天牢重地,岂容他胡作非为!让开!”

    守卫被她的气势所慑,连忙低下头:“属下不敢!殿下请进!”

    萧姝和不再多言,径直踏入天牢。

    天牢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她的脚步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幽深的走廊中。

    还未走近刑房,便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鞭子抽打的声响。萧姝和眉头紧蹙,加快了脚步。

    刑房内,萧景正坐在轮椅上,手中握着鞭子,脸上带着病态的笑意。

    崔贵妃和崔宜妍被绑在刑架上,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她们的衣衫。萧晟身上也没好到哪儿去,被绑在一旁,伤痕累累,他双目充血,死死盯着萧景,口中不断咒骂。

    “萧景!你这个畜生!有本事冲我来!别动她们!”萧晟的声音沙哑而愤怒,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却无济于事。

    萧景冷笑一声,抬手又是一鞭子抽在崔宜妍身上,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泪水混合着鲜血从脸颊滑落。

    “三哥,你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呢。”萧景的声音阴冷而戏谑,仿佛在享受这场折磨。

    “萧景!”萧姝和的声音骤然响起,冰冷而威严。

    萧景手中的鞭子一顿,缓缓转过头来,看到萧姝和站在刑房门口,身后跟着一队禁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皇姐?”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皇姐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

    萧姝和迈步走进刑房,目光扫过满身伤痕的崔贵妃和崔宜妍,最后落在萧景身上,语气冰冷:“我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天牢掀了?”

    萧景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皇姐言重了,我不过是审问几个犯人罢了,皇姐何必大惊小怪。”

    “审问?”萧姝和冷笑,“对皇子、宫妃动用私刑,滥用酷刑,这就是你的审问?”

    萧景眸色一沉,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皇姐,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你的事?”萧姝和上前一步,目光如刀,“萧景,你可知道,今夜之事若传了出去,明日朝堂上会掀起怎样的风波?御史台会如何弹劾你我?”

    “那又如何?萧晟害我双腿残废,我这不过是讨回公道!”萧景脸色微变,却仍强撑着道:“皇姐已是摄政长公主,朝堂上的事,自有皇姐费心,我不过是个废人,能做什么?”

    “讨回公道?摄政长公主?”萧姝和冷笑,“萧景,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个位置这么好做的吗?”

    萧景辩驳:“他可是谋逆反贼!证据确凿!”

    “住口!”萧姝和厉声打断,“萧晟谋逆,死罪难逃,可他是皇子,父皇尚在,于情于法都轮不到你在这里动用死刑,残害皇子宫妃!”

    “萧景,你今夜所作所为,已触犯国法。”

    萧景脸色一沉,眼中满是怨毒:“皇姐,你这是要护着萧晟?他害我残废,……”

    “萧景!”萧姝和声音陡然提高,目光如冰,“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休怪本宫不念姐弟之情!”

    萧景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他咬了咬牙,终究没再开口。

    萧姝和转身看向崔贵妃和崔宜妍,两人身上布满鞭子抽过留下的血痕。

    崔贵妃气若游丝:“公主,求您放过宜妍……”

    “崔贵妃,崔家参与可谋反,按律当诛九族。”萧姝和平静的与她对视:“她能在这儿,已是网开一面。”

    对于这桩谋逆,萧姝和处理的很果决,主要的参与人员及其嫡系几乎全部人头落地,除了还未抓到人的田将军。其余旁支、府上下人,或是流放或是并入奴籍。

    整个崔府,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尚且还在京中的,不过崔宜妍一人。

    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崔贵妃和崔宜妍松绑。两人被萧景打到半死,绳子一松便瘫倒在地,鲜血也在身下蔓延开。崔宜妍早已哭的没了眼泪,疼的呼吸都微弱了,崔贵妃看看了她,又看了看伤势更加严重的萧晟,眼中满是心疼与绝望。

    萧晟也被放了下来,烙印、鞭痕、血窟窿……身上都是伤痕。

    他看着萧姝和,张口想说话,却吐出一口血水来。

    萧姝和皱了皱眉,让人将三人送回原来的牢房,并让人请了太医来给他们看伤上药。

    “即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们。”

    萧景气急败坏想要制止,可他带来的人及狱卒长皆被萧姝和的人拿下,只能不甘地拍打着扶手:“皇姐!他们早晚都要死,何必要大费周章请太医来!”

    他清楚这三人伤的有多重,尤其是萧晟。那些刑具并不干净,没有伤药,萧晟只能看着伤口慢慢的腐烂溃败,疼痛难忍,一直到死。

    萧姝和冷淡的扫他一眼,对禁军挥了挥手:“四皇子滥用私刑,即日起禁足玉琼宫,不得外出不得探望!”

    萧景暴怒,瞪着萧姝和口不择言道:“萧姝和,你敢禁足我?我是皇子,是嫡子,你凭什么禁足我!”

    萧姝和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萧景,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笨,总是看不清时局。”

    似是而非的话让萧景怒意更甚,萧姝和却懒得再同他废话,直接让人送他回玉琼宫。

    “带走!”

    侍卫上前,推着萧景的轮椅往外走去。

    萧景临走前,深深看了萧姝和一眼,眼中满是怨恨。

    而他带来的人与那个被收买的狱卒长、同谋狱卒,皆被下了大牢。

    萧姝和独自站在刑房中,目光扫过满墙的刑具,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天牢。

    陈孝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得殿下的背影比来时更加孤寂。

    亲眼目睹了沈皇后与萧景的疯癫着魔,他觉得这时的殿下更像一个孤家寡人。

    至于建安帝,中毒太深,早已回天乏术,全靠各种珍稀药材吊着一口气。

    与来时一样,陈孝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为萧姝和引路。

    晨起,早朝之上。

    萧姝和端坐于龙椅旁,目光扫过群臣,陈孝扬高声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

    一位御史站了出来,慷慨激昂道:“殿下身为摄政长公主,因以身作则,可您却纵容四皇子夜闯天牢,对皇子、妃嫔动用私刑,是否有失公允?”

    萧姝和冷冷瞥他一眼,这些大臣的消息比她想的还要灵通,不过几个时辰就收到了消息,弹劾她的奏折就摆到了她的面前。

    “此事是本宫失职,管教不严,未能及时制止四皇弟的行为。他已被我禁足宫中,无诏不得外出不得探望。”

    “这个处置,诸位可有异议?”

    群臣面面相觑,一位大臣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四皇子虽有错,但毕竟情有可原,可否从轻发落?”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萧景被萧晟毁了双腿,也是个可怜人。

    萧姝和眸色一沉,声音冷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萧景滥用私刑,已触犯国法,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大臣被她的气势所慑,连忙退下。

    萧姝和看向群臣,声音冷厉:“诸位若有异议,尽管直言。”

    群臣纷纷低头,无人敢再言。

    萧姝和微微颔首,淡淡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如此定下,退朝。”

    群臣纷纷退下,萧姝和独自坐在龙椅旁,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殿,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陈孝上前,低声劝道:“殿下,您累了,不如回宫歇息吧。”

    萧姝和微微摇头,问道:“南下的队伍可出发了?”

    “尚未。”

    “去准备准备,出宫送行。”

    “是。”

    萧姝和的马车还未出宫门,便被拦下,来人是看守萧景的禁军。

    “殿下,四皇子割腕了……”

    萧姝和看了一眼宫外,还是让人调转车头去了玉琼宫。

    途中,她要了纸笔,落笔前思索万千,最终只落下八个字。

    愿君此行,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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