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夏灼看着面前的丹顶鹤手足无措。

    相同的房间,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伤患,她打着手电筒的手微微颤抖。手电筒里发出的光随着抖动,光束聚焦在丹顶鹤的身上将它身上的伤照的一清二楚。

    巨大的丹顶鹤趴在地上,像座小山峰一样,庞大的身躯上布满撕裂的伤口,外翻的血肉上凝着暗红,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伤口处蜿蜒而下,露出血肉下的森森白骨。

    鼻尖萦绕的血腥味让夏灼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一个月以前,不同的是这次脚底下黏腻的感觉,丹顶鹤身上的伤明显是刚产生的,还没有来得及凝聚出大片的血泊。

    “鹤兄,你是犯什么天条了吗,每个月都要凌迟一遍的那种?”夏灼看着丹顶鹤身下开始洇湿地板的血液,忍不住低呼出声。

    不怪她这么说,哪怕再看一次,夏灼仍然会被它身上的伤口吓到,一道道伤口像是被利刃划开,又像是鞭子抽开,仔细看伤口却又有一道道被撕裂开挂在上面的碎肉,就像利器划开肉·体的瞬间长出倒钩瞬间嵌进肉里,拔出时硬生生将血肉扯开。

    深呼一口气,然后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到,咳了好几下后夏灼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始给丹顶鹤处理伤口。

    比起上次看到的,这次的伤口新鲜多了,流出的血液也不在让人看着就后背发凉的黑红色,而是稍微健康一点的暗红色(也没有健康到哪里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处理起来她的速度快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这次丹顶鹤也相当配合,能够自己抬翅膀,调整位置什么的,省了夏灼很大的体力。

    估计是这次受伤的时间没有上次长,丹顶鹤还保留了一些体力,夏灼心里这么想着同时头顶着丹顶鹤的左翅在处理它翅膀下的伤口,好不容易处理好后,她从翅膀下爬出来,扶了扶头上歪掉的头灯,叹了好大一口气。

    “这房间怎么这么奇怪,连个灯都没有,这么黑,靠这个头灯想处理快一点都不行。”说着她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房间里的光线全部靠她头上的那盏灯源,房间内又黑的出奇,她只能看清一个手臂距离内的东西,超过这个距离,距离越远看着就越模糊。

    就像一个高度近视眼用一个管子看东西一样,看不清的同时还看不远,这让视力一直很好的夏灼极其不适应,就像现在她站着,再去看地上的丹顶鹤的时候就是一团好大的影子,层层叠叠有好几个重影一般。

    夏灼稍微缓了一口气后,向周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房间里又黑又安静,静谧到让她心里有点发慌。

    “鹤兄,你说说,平常看你威风凛凛的,怎么能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呢,还不止一次。”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她连忙蹲下身摸到丹顶鹤的身体,头上的光源照在手指上后她才感觉心里踏实了点。明知丹顶鹤没办法回应她,还是没话找话跟它聊天。

    “而且鹤兄,你有没有感觉很奇怪,这房间没有灯也就算了,怎么这次连风都没有了。”上一次夏灼记得房间里的风就没有断过,跟阴风似得吹得她后背直发凉,但是她还觉得那风怪烦的。但现在这风真没了,反而更怪了。

    “还好现在不是很热,不然这房间我可待不了一点,到时候鹤兄你可别怪我,我肯定先跑了,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夏灼东一句西一句的乱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感觉不制造些声音出来就不对劲。

    嘴上说着话却没有影响她手上的动作,眼神专注的看着丹顶鹤左前腹的一道伤口清理,这道伤口看着不大,但是出血量却是其他伤口的好几倍。流出的血液也更黑,整整用了五盆水才将这个伤口处理干净,将药粉撒上去看着伤口不再出血后,夏灼呼了一大口气。

    “鹤兄,等这次出去,我们又是过命的交情了。”再一次把丹顶鹤裹成木乃伊后,夏灼扶起它靠着坐好后拍着它的翅膀尖感叹。丹顶鹤没有说话,全程它都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伤的太重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不过这不影响夏灼自己碎碎念,毕竟她也没有指望得到回复。

    要是丹顶鹤真说话了,她可能还会吓一跳呢。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门,看看木星他们能不能进来把你搬出去。”跟丹顶鹤交待一声,夏灼绕开地上一堆的脸盆走向门口。

    拉开大门,夏灼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边的木星跟木辰:“进来吧,已经处理好了。”

    “已经好了,这么快?”木星看向门边的几个大水缸,里面装着木辰去打的水。生怕不够用,都快把莲池里的水都打光了,现在用不着了?

    “这次怎么比上次快这么多?”木辰也是一惊,夏灼这才进去多久,连上次时间的一半都没有,就已经好了?

    “这次丹顶鹤的伤口好处理多了,都是新鲜的伤口。上次是好多血凝固在伤口上,处理起来自然就慢了。”顺着木星的视线,夏灼也看到了这几个大水缸,想起上次泡水里泡皱了的双手。

    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这次的手没皱也很干净,指甲缝里也没有红色的血迹。

    “诶,夏夏,你的手怎么划伤了。”木星突然拉住她的手问道。

    夏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左手食指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道小口子,伤口处微微泛着白,是被水泡软了的样子。

    “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估计是不小心在哪里蹭到的吧。”夏灼微微一愣,不过没太在意,反正伤口也没有流血。

    “你也太不注意了,连自己哪里受伤的都不知道。”木星向她投了一个略带谴责的目光,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药膏,抹了一点到她的伤口上。

    夏灼就讨好的笑笑,表示自己下次会注意,这才让木星停下口头教育。

    鹤知瑛没有想到这个月伤口显化的时间竟然提前了,前脚木星刚跟他说这个月让夏灼再次为他处理伤口的事情,他还没有下好决定,后脚突如其来的神魂受创就让他没有功夫再想其他了。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急更猛,只等鹤知瑛打开域,布好阵法,他就维持不住人形只能恢复原形瘫倒在地。

    如此情况下,他也只能接受木星的建议,让她叫来夏灼。

    未尝没有想再试试的想法,安静的卧在原地,黑暗中鹤知瑛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夏灼再一次推开那扇门,走廊外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长再拉长,投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终于确定夏灼能进这个房间并不是意外。

    他的域对于她来说,仿若无物。

    逆着光,鹤知瑛还没看清夏灼的表情,就听见她说:“鹤兄,你是犯什么天条了吗,每个月都要凌迟一遍的那种?”

    天条是没犯,每个月凌迟一遍倒确实是。鹤知瑛眼神平平的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这些伤口每个月都会在他的神魂上显化一次,同时带给他无休无止的痛苦。几百年了,从未停歇。

    如果是其他妖,或许早就承受不了这些折磨,早在这些痛苦中选择死亡,但鹤知瑛不一样,自戕是懦夫的做法,他永远不会选择这条路。

    他原本以为,或许这辈子他就会在无尽的痛意中迎向他寿命终止的那一天,不曾想出现了一个夏灼。

    黑暗中,鹤知瑛的目光一直落在为他处理伤口的夏灼身上,看着她皱着眉头叹气,皱着眉头撒药,皱着眉头包扎,从头到尾眉头都没有松开过,一直是皱着的。

    从看见它的伤口开始,对着伤口就皱起了眉头。

    是嫌伤口恶心吗,鹤知瑛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森白骨。然后视线向下,看向从他翅膀下爬出来的小姑娘。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从残破的羽毛中爬出,白皙的脸盘看着比白羽更白,沾着几丝从伤口染上的血丝,显得更加娇小可怜了。

    鹤知瑛的眼神暗了暗,目光最后落在小姑娘的脸颊上,暗红色的血液下藏着浅浅的粉,而后它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另一抹粉上。随后他就看见这一抹粉动了动,再然后他就听到小姑娘抱怨这房间怎么这么黑,耽误她进度了。

    鹤知瑛这才看向周围,打量了一圈,将房间里,或者说是他域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最终的视线又落回到了在他身前清理他心口处那道伤口的人身上去了。

    黑吗,他感觉一点也不黑。

    在他的眼里,夏灼在发光,不是头上的灯发出的光,而是她整个人在发光,仿佛笼罩在蒙蒙的银色月光里,又仿佛自己就是那轮发光的圆月,她的周身一直散发着柔柔的白光。

    柔和的、不耀眼的、让人舒服的却又持续不断地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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