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爱卿快快请起,朕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广听众人言,才能更好的护住黎明百姓。”

    “陛下圣明。”

    “朕记得你大婚当日便丢下新娘子出征,这也有些时日了,快快回家吧。噢,不对,今日皇后宫宴,贾夫人应该在宴厅,你去宫门口等等,说不定能接到她。”

    ”臣遵旨。”

    出了大殿,贾辰彦才发现后背已被汗浸湿。

    陛下询问苏衡,是想得知是否顺利将大哥的兵权架空;又说出师父与自己的关系,是想知道自己忠于陛下还是忠于师父;

    按理,陛下是偏向太子的,师父将来也是辅佐太子,师父即是被睿王陷害,也应该等到事情被查个水落石出,但是陛下又这么着急贬了师父,岂不是顺了睿王的心意?储君之位,难道…

    君心难测,贾辰彦不敢再多想,只想着快些走路。朝堂之上,没了师父庇护,如履薄冰。

    “小姐,喝点粥吧,这大早上地起来就坐在这看书,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考取功名呢。”小翠从厨房端来了一碗八宝粥,轻轻地放在苏蕊卿身旁。

    苏蕊卿翻着从首饰坊带回来的古籍,以往只知道首饰种类繁多,没想到个中程序如此复杂,在古籍里,还有些样式苏蕊卿都没有见过。慢慢对此书来了兴致。

    按照首饰坊老板的说法,除了需要金银绕丝这种技法之外,特制的黏土浆才是关键的。这本书是记载了需要用到黏土浆,但是…怎么翻不到配方呢?苏蕊卿疑惑不解,要不先用传统的方法试一试,看能不能将夜明珠粘在上面。

    苏蕊卿找来米浆,以往见过小厮将米浆糊在对联的背面,然后往大门两旁一粘,对联牢固能维持一年,待到第二年撕下时,墙上都还有印记。

    于是苏瑞卿在夜明珠上涂上米浆,原本透亮的珠子瞬间变得有些暗沉,同时又因为钗头是镂空形状,米浆还会从空隙中漏出,等到八成干时,米浆也所剩无几。

    苏蕊卿又想起有一年漏雨,看府里的瓦匠刨活,建造房屋会不会用到一些粘合的东西?几经打探苏蕊卿又弄来了石灰浆。

    修建房屋与修理首饰怎么能一样,石灰浆里到沙粒质地太粗,珠子上涂不稳不说,还糊了苏蕊卿一手。

    看来当真是修不好了。

    “小姐,要不我们去问问沈公子?”

    苏蕊卿听到沈斐的名字,惊讶了一下,“问…问他干嘛,他只会唱曲,又不懂首饰。”

    “可是小姐,你忘啦,沈公子见多识广,他连罕见的带香气的画纸都能造出来,必是见过不少奇花异草,万一他知道黏土浆呢?”

    “不去,我不去。”

    小翠感觉苏蕊卿近日有些不对劲。

    “小姐,那日在街上恰巧见到沈公子,以小姐以往的性格必定会穷追不舍,小姐不但没有追,此后也没有过问,反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琢磨首饰,小姐…”

    苏蕊卿的反常被小翠看了出来。

    “我才没事呢,”苏蕊卿嘴硬到,“本小姐现在不喜欢听他唱曲了,呕哑嘲哳的,难听死了。”

    小翠听出来苏蕊卿在说气话,但是二人已许久未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其中有误会,可是自己身为丫鬟也不能明着问,这是在贾府,总不能撮合她跟沈斐吧。

    “行,小姐不想见就不见,等想见了,奴婢去帮你打听。”

    苏蕊卿又废寝忘食地连着看了好几日的古籍,还托人去书坊带回来好几本与首饰工艺有关的书,黏土浆没有找到,倒是看到了很多首饰技法。

    以往看见夫子拿着书摇头晃脑,她只会睡着,看见夫子让写的文章题,她就头痛推给贾辰彦帮她写,她还从未看过这种书。

    不是名家大篇,而是有些像画本一样,一旁有彩色的首饰图画,另一旁是描述制作该首饰的技法,她只觉得有趣。

    贾辰彦近日逐渐成了红人。虽说陛下并没有给其升职,但是朝堂上下均看出皇上有意让他代替苏衡的位置。又见他与自家岳父苏家割席,一边嘲讽他的心狠,一边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于是每日上朝下朝后,邀约贾辰彦的集会都应接不暇。

    贾辰彦碍于人情世故,虽内心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去,每每回府,已是深夜。

    今日总算清闲一些,回府之时,天都还没黑。只是,没见苏蕊卿出来用膳。

    “夫人已经用过膳,回屋歇着了。”

    贾辰彦放下筷子。

    一旁的秦婆婆立即说到,“大人近日公务繁忙,夫人也不知大人今日回来得早,不然,一定是等大人回府,然后一起用晚膳的。”未等到自家丈夫回来,夫人便早早用完膳,也只有她苏蕊卿干得出来。

    “她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秦婆婆心里疑惑,或许是大人品性好,想是不计较这些事情。

    “夫人近日鲜有出门,成天呆在卧房中,应是在休息。”

    ?这很不苏蕊卿啊。

    “她不是喜欢听曲吗?曲也不听了?”

    “奴婢未知,只是看到有时小生抱回一些书籍,想必,夫人是在读书。”

    苏蕊卿读书?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想当初自己文章写完不算,还得半夜帮她写夫子留下的文章,回想起来,如同噩梦。

    怕不是画本子。

    贾辰彦听闻城中女子多爱看画本,才子佳人,因爱生恨,诸如此类。

    ”夫人近日,可有…可有问及我?”贾辰彦稍显犹豫,感觉耳根有些发烫。

    “…奴婢…未…未听夫人提及大人。”算了豁出去了,还是实话实说吧。

    …真是不该多嘴问的,贾辰彦心里默默扇自己一巴掌。

    “大人用完膳后,还是去瞧瞧夫人吧,她整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埋头苦读,奴婢都怕夫人身子吃不消。”

    贾辰彦对苏蕊卿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日书房中,算起来,二人确是已经许久未见面了。

    哪曾想到师父被贬了官,自己却被趋之若鹜地捧了起来,其中还不乏有师父以前的旧友。每日回家连和自己夫人用晚膳说话的机会,竟然都没有。

    贾辰彦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摇了摇头。

    那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以往性情温和,当日居然吼了她。

    用完膳后贾辰彦往回走,只见卧房的烛灯亮着。

    “大人?小…夫人夫人,大人回来了!”

    小翠听见敲门声后,打开卧房门,发现是贾辰彦,又惊又喜。

    苏蕊卿正拿着手上的凤蝶鎏金步摇,凑近烛灯,仔细与书中描绘的图示细节比对,被小翠的喊声吓了一跳,手一抖步摇掉在了地上。

    “知道了知道了,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把我的步摇都吓掉了。”一边埋怨着一边蹲下身寻步摇。

    幸好,刚好掉在脚边。不过寻是寻到了,就是这凤蝶掉了一翅膀。

    这步摇本就不大,钗头的凤蝶仅有二指宽,蝶又做成四只翅膀,上方两只大,下方两只小,刚好还是掉落的那两只小翅中的一只,可想而有多难找。

    这可得找到,刚跟书上的缠丝对上,还没看清楚这金丝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如何绕成的,可不能半途而废。

    苏蕊卿提了提裙摆,又把桌上的烛台端下来,一边看有没反光的物件,一边用手仔细地在地上刨,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掌,打开,是那掉落的残翅。

    苏蕊卿欣喜,抬头,对上了贾辰彦看着她的眼。

    苏蕊卿的笑容瞬间消失,从贾辰彦手中抓走那只残翅,说了一声“多谢”,然后起身坐回到了书桌旁。

    “秦婆婆说你近日沉迷于读书。”贾辰彦直起腰,拂了拂刚才捡翅膀的手。

    “大人不看见了吗还问。”苏蕊卿放下烛台,左腿盘在右腿上,仰头看着贾辰彦。

    “说吧,大人今日找我何事?”

    “无事,见你房间亮着,便说进来看看。”

    “好了,你也看了,可以出去了。”说罢,苏蕊卿身体前倾,又将书捧起来,仔细与那残翅对照。

    “那日在书房,我有些激动,本不该吼你。我…我向你道歉。”

    苏蕊卿一愣,捧着书继续到,“不用,贾府嘛,这是大人的家,又不是我苏府,大人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我怎么受得起大人的道歉。”

    贾辰彦一听,便知道苏蕊卿还在生气。

    “你别这样,到时候又给师父告状。”

    “师父师父,少拿我爹压我,我爹让你娶我的?”

    那可不是咋地。但是贾辰彦没吭声。

    “你给大哥的信,没少说我的坏话吧。”

    !苏蕊卿眼珠子一转,“好你个贾辰彦,居然偷看我给大哥的信。”说罢便起身抡起手臂朝贾辰彦挥去。

    贾辰彦一躲,“你看你看,承认了吧。”

    苏蕊卿停了下来,毕竟自己不占理。

    “咱俩就算功过相抵了,你不许生气了。”

    苏蕊卿抬眼看了看她,说得也有道理,“我哪有心情跟你生气,我现在可是个大~忙人。”

    贾辰彦笑了笑,“行行行,你是大忙人,我就不打扰你读书了。对了,听闻檀香阁来了一新乐师,你最近不去听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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