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牵扯进去的那批粮草,账目没问题,东西有问题。”宏收疾步跟上贾辰彦,在耳旁小声点说到。

    贾辰彦顿住了脚步,“此话怎讲,”然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式示意宏收,与其一同走进书房。

    步入书房,宏收随机关上了门,“大人,之前大理寺说,苏衡大人在边境的账目与报与户部的有出入,但是实际上是没有的。”

    “之前在边境时,我们已经调查过大哥手里的账薄,并且也找到了所附的收据,并无二异;发与士兵的月钱也与账薄记录一致;粮食马匹等,也没有出入;既然都无问题,为何大理寺为何如此说?”

    宏收将手中的事薄呈上,“大理寺通过账簿查到了户部,发现户部有人将账目调了包,将进项挪到了出项,掩盖了亏空,将其亏空的账本用了苏大人的账目抵入。”

    “大理寺可查出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调整记录的官员换了不少,目前还在查是谁当时记录的。”

    “东西有问题是什么意思?”贾辰彦又问。

    “大人派我去查收据的出处,虽然上面的农户的住址不同,但是所用都是同一家银号,我们走访了几家银号,发现在银号那登记的住所却都是同一个村落。”

    “所以是有人故意伪装,将本来在一个地方的粮草分别写成来自不同的地方?”

    “是。”宏收到。

    贾辰彦陷入沉思,“若是这样,那就说明有人故意隐藏军粮都是出于同一个地方,很可能私相授受,去查一下。不过此事不宜声张,又要赶在大理寺之前找到那些农户,难度极大。”贾辰彦想了想,

    ”这样,你派人伪装成采买,只找一家,尽量将话套出来,如果不行先放弃,不要让大理寺发现我们介入了此事。对了,也不要挨家挨户查,以免让人生疑。”

    “是。还是大人思虑周全。”

    “行,你先下去吧,有进展再来报我。”说完,贾辰彦捧起了面前的书。

    “大人,”宏收站在那。

    “还有何事?”

    “就前几日,大人问秦婆婆关于夫人的事…大人不打算管一管吗?”

    贾辰彦一边看书一边回答,“随她去吧,总比以前隔三差五去听曲,师父派我去抓她回来的好。对了,夫人带回来的那个什么付家的女子,底细查得如何?”

    “付四娘,派人查过了,在家里排行老四,分了家,家中其他人是做瓷器生意,一直呆在易镇,底细干净,确实就是个工匠。”

    贾辰彦翻了一页继续看,“那就行。”

    “大人怀疑,为何不让夫人将此人置于府外,前段时间府里才出了细作,何苦还自己亲自打探…”

    贾辰彦放下书,“你也是跟了我多年,这点事还不懂。她整日没心没肺的,要是我说了岂不是又要跟我闹起来?”

    “依我看,大人倒不是怕夫人闹。”

    ?贾辰彦放下书。

    “大人是在保护夫人,让她像在苏府里一样,把谁都当成好人,毕竟,坏人都被苏老爷,苏大人,还有大人你挡在门外了。”

    贾辰彦回想了一下,那些年…算了不忍回首,一晚写两篇文章的苦痛无人能感同身受。

    “大人,

    莫非你对苏小姐真动了心…”

    “行了行了,什么真心不真心的,我看你画本子也没少看,出去出去,本官累了。”说罢把宏收轰了出书房。

    天气渐冷,夜晚,花草树木也被披上了一层薄纱。

    卧房里,苏蕊卿还在埋头苦干。

    上次付四娘说钗头太华丽,这几日她便在看,有没有一款更为合适的。

    这款不错,但是要是下面没有这个流苏就好了;诶这款也不错,但是花瓣要是没有这么大就好了;这个将就,但是为什么会金丝这么细呀,戴上去容易勾头发的。苏蕊卿有一柄类似得,就是每次梳得油亮的头总会被这种不易察觉得金丝勾出几缕碎发。

    挑了这么久,苏蕊卿都没有挑到心满意足的样式。

    “小姐,夜深了,要不明日在看?”小翠见屋外起了雾,便拿来了一件斗篷给苏蕊卿披上。

    “小翠,你说是不是我太苛刻了,为什么挑一个合适的珠钗都挑不到。”苏蕊卿有些失落。

    “怎么能是苛刻呢,小姐只是想要的与书上现有的不一样而已,要不小姐试着自己画一画呢?”

    “我?不行不行不行,”苏蕊卿连忙摆手,“这些这么精细,我之前画的都是很粗糙,”

    “没事呀小姐,现在有付四娘在,你到时候拿给她看看,她可以帮小姐改呢。”小翠在一旁安慰苏蕊卿到。

    苏蕊卿想了想,觉得小翠说的有理。于是将宣纸铺好,开始动笔。

    “你怎么还没睡?”贾辰彦从书房出来,准备回到自己的塌上,发现苏蕊卿趴在书案上涂涂画画。

    “我这里烛光又晃不到你的眼睛,你睡就好了。”苏蕊卿头也没抬的说到。

    贾辰彦走近,“你这样子,比赶考的状元都努力,画什么呢?”说完凑近。

    苏蕊卿迅速用手蒙住图案,不给他看,“你别看,你是男子不适合看。”

    ?贾辰彦皱了皱眉,又看见旁边放着自己之前从司珍局带回的书,心里明白了一二。

    “行了,本官看书信都没你这么勤奋,快点熄灯,大晚上的对眼睛可不好,到时候,你就只能听檀旭阁的那位唱曲,而看不清他的长相。”

    “贾辰彦你咒谁呢!”苏蕊卿一听见他这么说自己,火就噌地冒了起来。

    “本官这是好心提醒你,我身边遇到的用油灯把眼睛看花的可不少,你不信?那也罢了。”说完打了个哈欠,转身向塌边走去。

    苏蕊卿虽然生气,但也觉得似乎有道理,于是气呼呼地吹灭了灯。

    接连的时日,苏蕊卿都天一亮便爬起来继续看古籍然后涂涂画画,架势,也跟要去赶考差不多。

    功夫不负有心人,苏蕊卿总算琢磨出了能镶嵌夜明珠的新钗头。

    然后兴冲冲地将自己的手稿拿与付四娘看。两人呢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是不是苏蕊卿还在稿子上涂涂画画。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后,二人确定了正式的样式。

    苏蕊卿拿着改好的稿子端详,“这么完美的珠钗,到时候一亮相,定要惊艳众人!”二人说说笑笑的,而后苏蕊卿便把稿件交与付四娘准备动手制造。

    铺子也打理地差不多了,该添置的器具苏蕊卿都一一过目,四娘也准备搬到后院,这里有锻造金银需要的熔炉器具,比在贾府方便得多。苏蕊卿又派了几名婢女去协助她。

    一切总算要开始了。苏蕊卿盘算着,待到铺子进入正轨,自己的嫁妆便能堂而皇之地移出了府。

    前首辅的女儿如今贾府的夫人要做商人,大街小巷早已传遍。

    “她一介弱女子,能干出什么名堂。”

    “听闻以前喜欢听曲子,现在又开始开商铺,我看还好她爹娘没在王都,不然知道了,脸面往哪搁!”

    “是啊是啊,放着好好的夫人不干来当商贾,人家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她非要反着来,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别说了,看,来了来了。”妇女们开始还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见苏蕊卿走了过来,便噤了声,凑在一起的人又散了开。

    “小姐,那些妇人话真多,需不需要我去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小翠这几日上街,时不时都能听见她们点谈话,心里也不舒服,今日苏蕊卿才到商铺看看,就又碰见这些人的谈论,于是告知了苏蕊卿。

    “无妨,反正也堵不住她们的嘴,就让她们看着我们的店如何在这王都独树一帜。”

    “大人,夫人要开店的事,王都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大人真的不打算管一管吗?”宏收也将街上的所见所未告知了贾辰彦。

    “无妨,她要开就开好了。”

    “可是,众人都知士农工商,商排于最后,商贾乃下等,大人这样由着夫人的性子,恐有损我们贾府的名声啊大人。”

    贾辰彦顿了顿手中的笔,“各行各业,皆无高低贵贱之分。若无商,何来街头巷尾孩子妇人的欢笑声;若无农,何来百姓安居乐业;若无官,谁又为民请命保家卫国。行业无错,错的是怀了其他心思的人。

    我与蕊卿在苏府十余年,我自知她无害人之心。自从将那些书籍带与她后,我瞧她整日都在埋头苦读,与那入仕之人毫无二异,女子不应该困于楼阁,若有心,一番事业未必比不上男子。

    如今她又找到了的兴趣所在,又何必拘着她,让她去做她喜欢的事好了。至于众说纷纭,任他们去说,若真有什么,我们贾府还能护不住她吗。”贾辰彦沾了丝墨汁,今日这个‘庸’写得极好。

    苏蕊卿要开商铺这事,动静太大,用晚膳时还是想着应该只会贾辰彦一声。

    “我打算在东市开一间铺子。”然后看了看贾辰彦。

    “你的那个规模,前有大堂后有后院,又能容客又能供工人吃住的,不叫铺子,那叫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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