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将围未围之时,只听宫门口有一清朗的男声道:“皙华夫人不信良贵嫔的话,那本王的话,夫人可信。”

    寻声望去,是浣碧领着清河王进来。一时间内宫女眷皆是要回避。

    只皙华夫人道:“这是内宫,王爷安敢如此放肆,竟要私闯内宫不成。”

    清河王也不让:“本王只是关切皇上子嗣,等皇上回宫本王与皇兄请罪。”

    我只见甄嬛脸色惨白,连忙向清河王道:“王爷,莞贵嫔看着不好,还是先送莞贵嫔回宫请太医看了才最要紧。”

    清河王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甄嬛,上前一把,把甄嬛抱起来,方要走只听皙华夫人道:“清河王不要太过放肆,本宫罚莞贵嫔反思,王爷这是要抱着莞贵嫔去哪里,更何况男女授受不清,王爷素来放荡不羁,难道连男女大防也不管不顾了吗?”

    这话是杀人诛心之话,男子有些秘闻只道是风流,而对于女子而言,则是要身败名裂,让人无立足之地。

    清河王只轻笑道:“本王方才已说,是以皇兄子嗣为紧要,等皇兄回宫,本王自去请罪,皙华夫人倒也不必为本王担忧,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皇上交代吧。”

    说罢,也不顾皙华夫人阻拦,抱着甄嬛往宫外走。我看见地上有血迹,只道不好,微微福了福身,也随着他们一同往宫外走出去。

    方叫住疾走的清河王道:“王爷慢走,我的轿辇就在前边,不如轿辇便宜一些。”

    一时间众人风风火火的去了棠梨宫,紧着请了太医,却只是不好,一盆子,一盆子的血水从内殿传出,看着人只是触目惊心。

    棠梨宫外殿,我与敬妃和沈眉庄一块儿等着,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太医才来回:“敬妃娘娘,莞贵嫔出了太多的血,腹中胎儿已然是保不住了,要不要药物落胎,还请娘娘拿个主意才好。”

    想是玄凌离宫之前托了敬妃照料甄嬛的身子,她往日里是最沉稳不过的性子,现下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捻着帕子问:“真的保不住孩子吗?若你尽力一试,可有几分把握。”

    姜太医思虑一番才道:“菀贵嫔身子弱了些,微臣,微臣只能说九死一生,若是再犹豫不决,不但连胎儿,就是菀贵嫔只怕也难保,还请娘娘快些决断才好。”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不由的一惊,只沈眉庄一下子上前:“快去,快去,一定要保住菀贵嫔,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不重要。”

    太医转身入了内殿,敬妃只不由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等皇上与皇后回宫,还望妹妹们一定要把宓秀宫发生的一切如实的告诉皇上,才能为菀贵嫔报丧子之痛。”

    我点点头,沈眉庄一脸狠决:“娘娘不必多言,这是自然。”

    她转头又对着我说:“倒是安妹妹,今日在她的面前能够如此为了嬛儿周旋,只怕是被她记恨上了。”

    我只苦笑:“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况今日她就敢如此光明正大的针对菀贵嫔,难保他日不针对咱们,我也不过是点微末之力,只是遗憾未能保住姐姐的孩子。”

    敬妃苦笑:“她素来凭借这父兄得力,一贯的嚣张跋扈,又心思歹毒,岂是你我能改其心思的。”

    沈眉庄只狠狠的道:“凭他是什么飞将军,还是什么常胜将军,战场上刀剑无眼,纵使钢筋铁骨也难免荒草埋骨,我只盼她也少得意一些。”

    一言语罢,众人都不再接话,过了半盏茶时间,太医才来传菀贵嫔性命无忧,只是孩子没了。一时间众人只是心痛,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炷香,外间声音嘈杂,还未待问宫娥内侍,便有人传:“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我只随着众人起身行礼:“皇上万福,皇后娘娘万福。”

    玄凌一挥手,只急急的往棠梨宫内殿走去。

    跟在玄凌身后的皇后温声道:“你们都起身吧。”

    众人谢过,又听皇后道:“敬妃,本宫和皇上出宫之前特意嘱咐了你,一定要好好照拂菀贵嫔的身孕,怎得出了这样的纰漏。”

    敬妃只得行礼告罪:“皇后娘娘息怒,嫔妾无能,辜负了皇上皇后的厚望。”

    一旁的只啪的一下子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菀贵嫔小产并非是敬妃娘娘过错,也非天灾,而是人祸。”

    还未待沈眉庄道出宓秀宫发生的事情,皇后只一脸了然的模样道:“你们起身吧,快随本宫入内殿看望一下菀贵嫔,正好皇上也在,你们知道些什么,就如实的说出来,自有皇上与本宫为你们做主。”

    众人福身谢过,只跟着皇后进入内殿。

    玄凌坐在榻边,双手紧紧握着甄嬛的手,一脸怜惜的看着面无血色的甄嬛,嘴里还在碎碎念着:“嬛嬛,嬛嬛,你怎么了,怎么手那样的冰。”

    我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仿佛是淬了毒的箭,射向甄嬛。

    这时,敬妃只行礼:“皇上,菀贵嫔小产,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啊。可怜菀贵嫔的孩子,太医回说是已经成型的男胎。”

    果然敬妃说完,玄凌的怒气更盛,他额头上蹦出的青筋,显示出他的恼怒:“说,是谁,是谁让菀贵嫔小产的。”

    敬妃与沈眉庄把午间在宓秀宫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的说与了玄凌,玄凌脸色很是不好,有沉默的看看甄嬛的脸颊。

    皇后向前:“皇上,这次皙华夫人做的太过了些。”

    “皙华夫人,夫人?毒妇也配忝居夫人之位。”

    方说罢,李常只躬身行礼:“皇上,宓秀宫娘娘现下正脱簪代发在棠梨宫外请罪,皇上可要召见。”

    玄凌未说话。

    我从午间便出来,此刻已是疲惫不堪,请了罪,只以常乐为借口想要回宫。

    玄凌看了看我:“朕听玄清说了,你在宓秀宫为菀贵嫔周旋的事儿,又是给太后侍疾,还要养育帝姬,你也累了,去吧,改日朕去看常乐。”

    我谢过了,起身往棠梨宫外走。春日的月亮映在地上,却生生显得有一丝莫名的寒凉。

    月光映在地上,映在跪在地上的皙华夫人身上。咸少见她如此素净的模样。一头发如瀑般披在肩上,无丝毫的金钗银摇,她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绣银蝶的宫装。未施粉黛,却丽姿天成,少了平时的张扬之美,更添一丝柔弱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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