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又是一盆污水泼出,莲雾山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随后又迟疑了一瞬惺惺放下。

    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潇湘月,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在看看手里那积了厚厚一层泥垢的木盆,莲雾山就分外后悔。

    半个时辰前,在潇湘月那灿烂无比的笑容以及刻意伪装出柔情似水的声音加持下,顿时令莲雾山失了神志。

    无论她说了什么话,莲雾山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令他万万没想法的是,潇湘月竟然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竟然是让他帮忙大扫除。

    莲雾山本以为只是几个院子的简单清扫,不曾想却是整个潇府的大扫除,听到这话时,莲雾山恨不得一巴掌给自己扇晕过去。

    这可是占地近百亩的潇府啊,她,她以为收拾起来很简单吗?

    请上个近百人来干也要好些时间的,现在就他们俩人,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的吧。

    莲雾山一边碎碎念,一边任劳任怨的重新打水,所幸现在天气并没有很冷,否则不出半日,手都给冻僵。

    回到房内的莲雾山仍旧不死心:“你真决定了?”

    潇湘月头也不抬,拿着块抹布对着那檀木桌子用力的擦:“那时当然,我都用行动来证明了。”

    看着兴致勃勃的潇湘,莲雾山感觉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他倒也不是那种吃不得苦之人,但他也不想没苦硬吃。

    “你知道潇府有多大吗?”

    “怎么了?”

    “它可是能让你走一天的存在。”

    “哦,所以呢?”

    被接连打断的潇湘月,打扫的兴致都有些消退,将脏抹布往水里头一丢,好整以暇的看向神情低落的莲雾山。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为了一件东西,打扫完整个潇府着实有点不值得,而且就凭我们两个人,哪怕是忙活到过年,都不一定能收拾到府里的一半。”

    潇湘月像是听进去了一般,低头沉思的一番。

    见此情景莲雾山内心不由的一喜,在他看来,潇湘月之前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府邸有多大。

    所以才对收拾屋子一事相当感兴趣,但只要自己告知了她真实情况,潇湘月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就在莲雾山幻想着自己能舒舒服服的躺平几日等消息时,潇湘月却给他下了‘死刑’。

    “我知道啊,但我这也不止是为了找东西,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毕竟昨天……”

    潇湘月不提还好,一提莲雾山顿感不妙,连忙往她手上塞了块新抹布,招呼着一起干活。

    他怎么就忘了这事,自己脑子是睡糊涂了吗?

    莲雾山从一开始觉得潇湘月就是故意在折腾人,到现在变成了心甘情愿的开心干活。

    知道这事是潇湘月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后,莲雾山不仅干活很积极,期间还主动找了不少话题,给潇湘月逗得咯咯直笑。

    整个小院都是十分欢快的氛围,就连隔着一个院子的秦家众人都能依稀听到潇湘月那边的动静。

    “拜见少主!”

    “东西怎么还没有消息。”

    低沉的男声在自从黑衣人头上响起,下方的众人保持着下跪的姿态,面对自家少主的疑问声他们却一声都不敢答。

    空气宛若凝固了一般,静悄悄的,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剩下那名少主手上的核桃转动声。

    见无人应答,上方的少主眼眸微动:“嗯?”

    与刚刚的漫不经心不同,这一次在场众人无不听出了其中蕴含的危险意味。

    “少主,我,我们已经在潇府蹲守多日了,只是,只……”

    话音未落,那名说话的黑衣人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舌头给我捋直了再开口。”

    众人:“是,少主!”

    “少主,我们已蹲守五日了,但那潇姑娘不知为何不去寻找东西,而是打扫起了整个潇府,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全部收拾一遍。”

    “???”

    ……

    “潇姑娘,起风了,怕不是要刮北风了,今夜你可得注意身体,早些歇息啊。”

    秦三媳妇抱着一床柔软蓬松的被子走了进来。

    这是前些日子请人新做的被子,整个府里头的不论大人小孩一人一床,就连不常住在潇府的莲雾山都有。

    听到秦三媳妇的话,潇湘月点了点头:“不如今夜将暖阁给烧上吧。”

    “这才起风,那用得着烧那玩意,潇姑娘要是冷了,我给姑娘整个汤婆子跟碳盆过来,这么早烧暖阁,下了雪怕不是要冻死哩。”

    跟潇湘月相处久了,秦家人早就没了一开始的畏首畏尾,有时还因为年纪大了经验更足的缘故,传授了潇湘月不少的知识。

    有时更因为潇湘月年纪小,常常看她如同自家孩子一般,忍不住的去关心她。

    “好!听你的,谢谢秋娘。”

    秋娘原名陈秋娘,潇湘月不肯秦三媳妇秦二媳妇的叫她们,总有些不适应,便一一问了她们原本的名字。

    看着面前人那絮絮叨叨的模样,令潇湘月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也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陈秋娘帮潇湘月铺好床后,又到外头整了个汤婆子跟碳盆过来,将碳盆周围的杂物清走后,她又向潇湘月嘱咐了一番要注意的点,最终在自家孩子的喊声中这才离去。

    潇湘月听着外头小孩那欢声笑语,眼眸微垂,神情低落,呆呆的在窗台边坐了好一会,直到外头的声音没了,她这才慢悠悠的往床上挪去。

    深夜,本该响起的打更声在呼啸而过的北风里不见了踪影,房檐下的装饰小灯笼被风吹得互相碰撞了起来,有的‘身体’不好的,被吹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房内,潇湘月在层层纱帘的遮盖下睡得正香,半撑起来的窗户偷进几缕寒意十足的风,吹散了炭火上蒙着的一层白灰。

    微弱的火星乘着风在空中飘荡,还不等它们寻找到落脚点,便早已画作飞灰消散于空气中。

    就在潇湘月裹着被子沉沉睡去之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顿时屋内的微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正要好好‘肆虐’一番。

    下一秒,随着房门关上,顿时恢复了之前安静祥和的模样。

    来人给碳盆套上了个罩子,随后又看了看房内东西的状态,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便悄悄的抬脚离开。

    一夜好梦,潇湘月刚睁开眼便感觉到了周围裹挟着一股子冷空气,正预对着自己那暖烘烘的被窝下手。

    见到这一幕,潇湘月下意识的便又往被子里头缩了缩,就在她纠结肚子与身体两者之间那个更为重要之时。

    只听吱呀一声,呼呼的风声响起,潇湘月当即将她整个人都躲进了被子里头,这究竟是什么鬼天气,怎能一下子冷成这样,吾命休矣。

    就在潇湘月瑟瑟发抖之时,一个暖烘烘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被窝中。

    靠着这一抹温暖,潇湘月这才有勇气探出头来。

    “秋娘,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怕姑娘你冻着了,给你送汤婆子来了。”

    “秋娘,这天好冷,要不还是早早将暖阁烧上吧,就算我们这些大人受得了,小孩子也受不了啊,更何况你们那还有个婴孩。”

    对于潇湘月的话,陈秋娘本来还打算拒绝的,早上她拿东西过来时,秦老太就嘱咐过,不要去提暖阁的事。

    毕竟她们是来干活的,现在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提那么多要求呢。

    但一想到自家那两个小孩,缩在被子里头不愿出来,甚至还隐隐有些着凉的模样,陈秋娘又不免有些担心。

    在听到潇湘月提起老大家的孩子后,陈秋娘那拒绝的话语就更说不出了。

    “姑娘……”

    看着陈秋娘脸上那满是纠结的表情,潇湘一眼便知其心底真实想法,当即说道:“我这也不是为了你们,主要是我实在是受不了这天气了,而且那碳盆虽暖,但着实不适合我。

    你看看我房里头的东西,但凡有一点红星沾染上去,那可不是暖阁那点炭火能抵得过的。”

    见潇湘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秋娘便也没再拒绝,赶忙出门叫人干活去了。

    不多时,房里头的温度就这般缓慢攀升了起来,潇湘月也从一开始的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到现在穿了件里衣四处晃悠。

    听着外头那令人胆寒的风声,潇湘月恨不得将柜子里头的衣服全扒出来穿上。

    咔哒!

    随着铜锁声响起,潇湘月打开了房内唯一一个落满灰尘的巨大箱子。

    映入眼帘的便是泛着银光的皮毛,潇湘月一边感叹这是各种动物才能产出这般流光溢彩的毛发,一边将其展开。

    这是一件披风,里头也不知用的什么布料,滑滑的还泛着光泽,外头还缀了不少金银珠宝,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箱子里头还有不少皮草披风,虽不如潇湘月手上那件精美好看,但从那近乎一模一样的色泽来看,就知它们绝非凡物。

    【我嘞个乖乖,大将军这么有钱的吗?这么多的皮草,卖出去了我不一跃成为长安首富啊。】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这么想,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自己还是别拿这种不易之财了。

    潇湘月又在里头翻找了一番,试图想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忽然,一抹鲜红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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