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从被柴雯推进来的一瞬间，祁山乌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回笼，只不过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画面有些许出入，让她还有些恍惚，不太分得清自己究竟是醒了还是在梦里。
直到学丞明里暗里让齐韩小心提防，并且提到仇非晔要出外野的消息之后，她才恍然回神，于是手指跟随身体本能颤动了两下。随后牵一发动全身的痛感袭来，祁山乌感觉自己已经裂开了，并且尚未粘连完整。
所以祁山乌倒也不挣扎了，干脆就着这个空挡再补会儿觉。
然而人在睡梦中总会有些下意识的突发举动，比如正睡着，眼睛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睁开。
祁山乌的双眼刚一睁开，就和对面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内里搭着一件白色衬衫，戴着一顶军帽的不速之客对视上。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学丞紧随其后跟着进来。
“柴雯，让Rock处理这个东西的速度快一点儿，中将着急要。”
“好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看到柴雯抓着一个橡胶兜急忙离去。祁山乌觉得自己突然醒来，虽然打断梦境，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学丞的话继续传来，这次是对她说的，隔着一层玻璃罩：“3719号狱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奇怪，在这个不速之客的面前，学丞居然改口叫代码了。
“还有点儿混沌。”祁山乌如实回答。
“哪种混沌啊？”学丞似乎在牵引祁山乌的回答方向，“是刚醒的那种迷糊，还是感觉身体里有两具灵魂在打架？”
祁山乌不动声色地上下扫了扫学丞，轻轻启齿，回答：“感觉体内有两个人。”
“对咯，这个是正常的，你多休息一会儿就行啦。”学丞两手交握着，“你才从体考（一）夹缝出来，到现在我们帮你重塑完妖身，甚至都没到五个小时，妖身和人的意识还没谈判完。你还需要点儿时间缓缓。”
听到这里，祁山乌还没有什么反应，仇昴跻先忍不住了，待学丞一说完，他迅速接上，说：“我们没有时间等了。”
说完这句，他将目光转向仍躺在舱内，看起来还有些许孱弱的祁山乌，续上：“你只要醒了，我最多再给你半小时作为调整时间。半小时后，入队出任务。”
祁山乌：“……？”这么着急要不咱别躺了？
她这么一边想着，一边无语地将目光移开，但耳朵仍悄悄竖起，听着这俩人的动静。
“哎哎，”学丞伸手紧急救场，“中将……”
中将？就是那个传闻中和仇非晔闹得全联邦都知道不愉快的中将哥哥——仇昴跻？
“您说的情况已经存在很久了，不差这一个晚上。况且您去处理事情的话，优先级肯定是办好，而不是人手多少，您说呢？”学丞收回双手，再放置身前。同他的手一起落下来的，还有门口的两双军靴。
齐韩把人带到，便自觉离去。
清脆的音色自门外响起，祁山乌这个视角看不到来人身影，只听见“报告”一声，仇昴跻应声看去，两秒后对学丞点了头，“先去看看其他的。”
柴雯接收到学丞的指令，微微躬身，说道：“中将，您跟我来。”
祁山乌目送不速之客离开，转而又将目光落在学丞身上，询问道：“出什么任务？”
“只是把东片区的癞□□一网打尽了一下，损失了一辆军用列车。”辰琛跟在仇昴跻的身侧，声音有意地压低，“那群小的没捉到。”
以辰琛的空间操控能力来看，对于这种存在天地之间的“小宠物”来说，杀伤力确实不太够。
“那群小的，只能看3719号狱员或者，”正说着，柴雯已经将二人带到了纪纯的实验舱，仇昴跻站定，眼神有意或无意地瞟了一下一旁的副官，“这位。”
辰琛看了两眼，心下了然，没作停顿地跟着进去。
里面除了正躺在舱内的纪纯，还有正忙活着各种连接的Rock。
仇昴跻在进来的一瞬间，目光就被和徐昌启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Rock所吸引，便开口问柴雯，说：“这位是？”
“中将，这是学医生的徒弟，名叫Rock，是德国友人。”柴雯说完，也向Rock开口介绍了一下。
随即一口不太标准的中文响起，是Rock给他打招呼：“您好。”
仇昴跻颔首回了礼，示意他继续忙。
然而，这个人不只是长相……就连做事的一些姿态，也同徐昌启有点儿过分的相似。于是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继续发问：“学医生的这个徒弟，年龄看起来挺大啊。来多久了，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听到他问年龄，柴雯看着现在模样的Rock，有点儿想笑：“中将，Rock就是太钻研这些实验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遍遍试验，才给熬成现在模样的，其实人也不过才30岁。两年前，德国联邦沦陷，被庇护所砍出去之后，学医生才把他接过来的。”
仇昴跻偏了偏头，目光仍定在Rock的身上。
两年前，除了本联邦之外的所有国家，都遭受了一轮妖兽的侵袭。有些联邦挺了过来，而有些沦陷其中，最后庇护所召集几个大联邦的主要人物开会讨论。最后少数服从多数的决定，把精神值较高、没有产生任何异常，并且拥有杰出方面的民众筛选出来，供各联邦挑选接受之后，切断沦陷联邦的能源供给，将其连同那些未过关的人和妖，一齐打入外野。
当时，按照要求，本联邦出席的人应当是五个家族的各位族长，但是到场的只有四人——
纪家早就放权隐退了。
而他，当时正好联系上监狱的通缉要犯，也就是V（五）区的妖怪——
徐昌启……
“中将。”见仇昴跻陷入沉思，柴雯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先将他的思考打断，放Rock去下个实验舱，“3759号狱员醒了。”
仇昴跻回神，没动，只是偏了偏头让辰琛上前。
辰琛得令，点了下头，抬腿走近，和玻璃罩内的纪纯对视上。
纪纯的眼神仍旧恹恹的，只是扫了一眼，看清楚人之后复又把眼睛闭上。
辰琛顺着她的眼睛往下，落到仍围着一圈颈罩的脖子上，停留了两秒之后，顺着放在被子外的手臂看去，玉丝正在缓缓收回，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恢复成人手的模样。
看着她仍旧紧闭的双眼，辰琛垂下眼睫，放在裤腿边的手指微微蜷了下，接着转身，拟了一套词开口：“中将，3……3759号狱员也还没恢复彻底，直接出任务的话，恐怕会拖后腿。”
“这会儿不着急。”仇昴跻扫了一眼他，随后将话茬对向柴雯，“这里有多的椅子吗，让他在这照看着吧。”
柴雯刚刚就注意到他的异常，这会儿听到仇昴跻直接开口，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忙接话道：“有的。辰副官您稍等一下，我叫人给您搬来。”
“……不用了。”
“让你待着就待着，哪那么多废话。”仇昴跻微微蹙眉，“你跟她，多久能见上一回？这次又是隔了好几年了吧。”
仇昴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道：“这也是个时机了。该说的话、该做的决定，是时候得完成了。”
“我多说无益，你自己想想。”
等到狱警将椅子搬过来，仇昴跻最后交代了一句，便让柴雯带路，继续去看剩下的合格狱员。
“明天一早所有人准备出任务。”
辰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轻挪动步子，走到纪纯的床边站定，久久地凝视了一会儿病床上的人。最后脱力搬坐下，靠在椅背上，低垂着头，想着怎么开口。
“这个口子已经开了，他一进来啪叽直接和我对视上，我能怎么办……。”祁山乌有些卸力，“而且，你说我现在的妖身是靠那些光妖缝合的就算了。联邦所用霓虹灯的光源，80%的都是光妖发出的，什么意思？”
“意思嘛，就是如果他们要把光妖也对付了的话，差不多只能你出马了。”学丞笑了笑，“就算你没有啪叽一下和中将对视上，也会被强制开机的。”
祁山乌：“……那为什么非得用妖怪来整我的妖身呢？”我已经坦然面对自己在慢慢妖化、勉强接受自己要开始长出兽身，结果还是不够。
就非得把妖怪往我身上接吗？
“哎这不是非得，是必须！”学丞看着一副拒绝接受解释的祁山乌，“你炸掉体考一夹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阳光这个问题啊？”
祁山乌跟着学丞的指引，脑中回想起秦子瑶跟她说的话。
——“阳光不够，能量不足以炸毁整个夹缝。”
“你的意思是，”祁山乌慢慢抬起眼，“夹缝里阳光的主要构成，是光妖？”
“对咯，聪明！”学丞调试了下一旁的机器，“所以你被光妖炸毁的，那就得光妖来粘合，这是第一步。”
“这第二步呢就是，”学丞转过来看着她，“你试试看，自己的妖身好歹也见一眼。”
直到学丞明里暗里让齐韩小心提防，并且提到仇非晔要出外野的消息之后，她才恍然回神，于是手指跟随身体本能颤动了两下。随后牵一发动全身的痛感袭来，祁山乌感觉自己已经裂开了，并且尚未粘连完整。
所以祁山乌倒也不挣扎了，干脆就着这个空挡再补会儿觉。
然而人在睡梦中总会有些下意识的突发举动，比如正睡着，眼睛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睁开。
祁山乌的双眼刚一睁开，就和对面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内里搭着一件白色衬衫，戴着一顶军帽的不速之客对视上。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学丞紧随其后跟着进来。
“柴雯，让Rock处理这个东西的速度快一点儿，中将着急要。”
“好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看到柴雯抓着一个橡胶兜急忙离去。祁山乌觉得自己突然醒来，虽然打断梦境，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学丞的话继续传来，这次是对她说的，隔着一层玻璃罩：“3719号狱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奇怪，在这个不速之客的面前，学丞居然改口叫代码了。
“还有点儿混沌。”祁山乌如实回答。
“哪种混沌啊？”学丞似乎在牵引祁山乌的回答方向，“是刚醒的那种迷糊，还是感觉身体里有两具灵魂在打架？”
祁山乌不动声色地上下扫了扫学丞，轻轻启齿，回答：“感觉体内有两个人。”
“对咯，这个是正常的，你多休息一会儿就行啦。”学丞两手交握着，“你才从体考（一）夹缝出来，到现在我们帮你重塑完妖身，甚至都没到五个小时，妖身和人的意识还没谈判完。你还需要点儿时间缓缓。”
听到这里，祁山乌还没有什么反应，仇昴跻先忍不住了，待学丞一说完，他迅速接上，说：“我们没有时间等了。”
说完这句，他将目光转向仍躺在舱内，看起来还有些许孱弱的祁山乌，续上：“你只要醒了，我最多再给你半小时作为调整时间。半小时后，入队出任务。”
祁山乌：“……？”这么着急要不咱别躺了？
她这么一边想着，一边无语地将目光移开，但耳朵仍悄悄竖起，听着这俩人的动静。
“哎哎，”学丞伸手紧急救场，“中将……”
中将？就是那个传闻中和仇非晔闹得全联邦都知道不愉快的中将哥哥——仇昴跻？
“您说的情况已经存在很久了，不差这一个晚上。况且您去处理事情的话，优先级肯定是办好，而不是人手多少，您说呢？”学丞收回双手，再放置身前。同他的手一起落下来的，还有门口的两双军靴。
齐韩把人带到，便自觉离去。
清脆的音色自门外响起，祁山乌这个视角看不到来人身影，只听见“报告”一声，仇昴跻应声看去，两秒后对学丞点了头，“先去看看其他的。”
柴雯接收到学丞的指令，微微躬身，说道：“中将，您跟我来。”
祁山乌目送不速之客离开，转而又将目光落在学丞身上，询问道：“出什么任务？”
“只是把东片区的癞□□一网打尽了一下，损失了一辆军用列车。”辰琛跟在仇昴跻的身侧，声音有意地压低，“那群小的没捉到。”
以辰琛的空间操控能力来看，对于这种存在天地之间的“小宠物”来说，杀伤力确实不太够。
“那群小的，只能看3719号狱员或者，”正说着，柴雯已经将二人带到了纪纯的实验舱，仇昴跻站定，眼神有意或无意地瞟了一下一旁的副官，“这位。”
辰琛看了两眼，心下了然，没作停顿地跟着进去。
里面除了正躺在舱内的纪纯，还有正忙活着各种连接的Rock。
仇昴跻在进来的一瞬间，目光就被和徐昌启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Rock所吸引，便开口问柴雯，说：“这位是？”
“中将，这是学医生的徒弟，名叫Rock，是德国友人。”柴雯说完，也向Rock开口介绍了一下。
随即一口不太标准的中文响起，是Rock给他打招呼：“您好。”
仇昴跻颔首回了礼，示意他继续忙。
然而，这个人不只是长相……就连做事的一些姿态，也同徐昌启有点儿过分的相似。于是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继续发问：“学医生的这个徒弟，年龄看起来挺大啊。来多久了，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听到他问年龄，柴雯看着现在模样的Rock，有点儿想笑：“中将，Rock就是太钻研这些实验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遍遍试验，才给熬成现在模样的，其实人也不过才30岁。两年前，德国联邦沦陷，被庇护所砍出去之后，学医生才把他接过来的。”
仇昴跻偏了偏头，目光仍定在Rock的身上。
两年前，除了本联邦之外的所有国家，都遭受了一轮妖兽的侵袭。有些联邦挺了过来，而有些沦陷其中，最后庇护所召集几个大联邦的主要人物开会讨论。最后少数服从多数的决定，把精神值较高、没有产生任何异常，并且拥有杰出方面的民众筛选出来，供各联邦挑选接受之后，切断沦陷联邦的能源供给，将其连同那些未过关的人和妖，一齐打入外野。
当时，按照要求，本联邦出席的人应当是五个家族的各位族长，但是到场的只有四人——
纪家早就放权隐退了。
而他，当时正好联系上监狱的通缉要犯，也就是V（五）区的妖怪——
徐昌启……
“中将。”见仇昴跻陷入沉思，柴雯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先将他的思考打断，放Rock去下个实验舱，“3759号狱员醒了。”
仇昴跻回神，没动，只是偏了偏头让辰琛上前。
辰琛得令，点了下头，抬腿走近，和玻璃罩内的纪纯对视上。
纪纯的眼神仍旧恹恹的，只是扫了一眼，看清楚人之后复又把眼睛闭上。
辰琛顺着她的眼睛往下，落到仍围着一圈颈罩的脖子上，停留了两秒之后，顺着放在被子外的手臂看去，玉丝正在缓缓收回，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恢复成人手的模样。
看着她仍旧紧闭的双眼，辰琛垂下眼睫，放在裤腿边的手指微微蜷了下，接着转身，拟了一套词开口：“中将，3……3759号狱员也还没恢复彻底，直接出任务的话，恐怕会拖后腿。”
“这会儿不着急。”仇昴跻扫了一眼他，随后将话茬对向柴雯，“这里有多的椅子吗，让他在这照看着吧。”
柴雯刚刚就注意到他的异常，这会儿听到仇昴跻直接开口，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忙接话道：“有的。辰副官您稍等一下，我叫人给您搬来。”
“……不用了。”
“让你待着就待着，哪那么多废话。”仇昴跻微微蹙眉，“你跟她，多久能见上一回？这次又是隔了好几年了吧。”
仇昴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道：“这也是个时机了。该说的话、该做的决定，是时候得完成了。”
“我多说无益，你自己想想。”
等到狱警将椅子搬过来，仇昴跻最后交代了一句，便让柴雯带路，继续去看剩下的合格狱员。
“明天一早所有人准备出任务。”
辰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轻挪动步子，走到纪纯的床边站定，久久地凝视了一会儿病床上的人。最后脱力搬坐下，靠在椅背上，低垂着头，想着怎么开口。
“这个口子已经开了，他一进来啪叽直接和我对视上，我能怎么办……。”祁山乌有些卸力，“而且，你说我现在的妖身是靠那些光妖缝合的就算了。联邦所用霓虹灯的光源，80%的都是光妖发出的，什么意思？”
“意思嘛，就是如果他们要把光妖也对付了的话，差不多只能你出马了。”学丞笑了笑，“就算你没有啪叽一下和中将对视上，也会被强制开机的。”
祁山乌：“……那为什么非得用妖怪来整我的妖身呢？”我已经坦然面对自己在慢慢妖化、勉强接受自己要开始长出兽身，结果还是不够。
就非得把妖怪往我身上接吗？
“哎这不是非得，是必须！”学丞看着一副拒绝接受解释的祁山乌，“你炸掉体考一夹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阳光这个问题啊？”
祁山乌跟着学丞的指引，脑中回想起秦子瑶跟她说的话。
——“阳光不够，能量不足以炸毁整个夹缝。”
“你的意思是，”祁山乌慢慢抬起眼，“夹缝里阳光的主要构成，是光妖？”
“对咯，聪明！”学丞调试了下一旁的机器，“所以你被光妖炸毁的，那就得光妖来粘合，这是第一步。”
“这第二步呢就是，”学丞转过来看着她，“你试试看，自己的妖身好歹也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