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的多维人（二）
飞车到达地点，所有人被组织下车。
这次外出任务的场地是京都博物馆，博物馆一旁立有一个塔楼建筑，建筑顶端嵌着一个天文钟，随着众人逐步走进博物馆的区域内，天文钟发出空灵般叮地一声。
现在是京都时间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祁山乌的脑中仍然停留着小男孩面对镜头所说的话，她拿肩膀撞了撞纪纯，开口：“纯妹，你有没有觉得……”
“别那么叫我。”纪纯冷酷地打断她的话茬。
“……叫叫嘛，”祁山乌见她没再有什么反应，兀自地将话补全，“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孩儿说话的方式很奇怪，不太像是现代人说话的用词组句？”
“他是外国人，可能是所学的某些中文词有点儿宏大。”
祁山乌看着声音来源的辰琛，“噢”了一声，但是脑子里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不过也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现在的任务地点——
京都博物馆。
见到仍然人头攒动的场景，田迦桡走在一旁疑惑出声，说：“我们来的地方不是都是些被投诉了，有妖怪出没的地方吗？怎么还有那么多人顶着风险地往里面跑啊，那个黄线居然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吗？保安也不拦着？”
“哪有人啊？”良彪奇怪地转头看向他。
随即就是一个深水鱼雷砸进水塘，激起无数水浪一般，众人缓缓停下脚步，齐齐回头盯着扔下鱼雷的捕鱼人，脸上全是“你在说什么”的疑惑表情。
田迦桡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不对劲，也跟着将脚步慢下来，缓缓站定。
“你……说什么？”辰琛将手伸进自己的枪套夹，开始了警戒。其他人也跟着将自己身上的妖能凝聚起来，准备随时作战。
“我……我说，就在我们前面的那扇大门面前，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田迦桡半怀疑半坚定地将重点重复了一遍。
一瞬间的凉意从脚底顺着脊骨逐渐爬向众人全身。
“我记得……你的妖能是不是可以跨时空对话？”唐暄颤颤巍巍地开口。
“没错。”
田迦桡的肯定给这次的任务拉开横幅，表示游戏已经开始。
然而，众人连要做什么都还不清楚。
狱警A将话头拉过去，说：“辰副官，这种任务难度，可能不太适合他们。”
辰琛皱了皱眉，但是这个队伍配置加上任务场地的挑选，全部都是中将的安排。他不可以怀疑中将的决定，选择无条件相信仇昴跻的抉择，于是将手拿下来，紧绷的状态略微松懈一点儿，用冷静的语调，开口，说：“中将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只需要服从。”辰琛斜了一眼说话的狱警A，“而你们和我，只需要尽力配合，保住他们的基本安全。”言下之意则是，仇昴跻这么安排要么是他们已经具备全身而退的能力，要么就是“捉妖员”的后备人员的数量已经足够。
所以，他们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哪怕中间产生了意外，那也是事情发生的合理可能性，仇昴跻并不会怪罪他们。
两位狱警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听懂了言外之意，对着辰琛点头，回道：“是。”
“6137，说一下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样子。”辰琛将话题交给田迦桡。
“是，长官。”田迦桡毅然受命，将眼睛所看到的模样一一描述出来，“就是很简单的装扮模样，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有领导穿着西装被周围人拥在里面；有人戴着工牌抱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看起来像是记者、博主；有人提着、背着黑色的大包，里面装了一些我叫不出来的艺术品，他们的身份好像是大学生……。”
“包是开着的吗？”
“锁着的。”
“……。”所有人对他这个技能一瞬间都感到膛目结舌。祁山乌甚至给他悄悄竖了一个大拇指，“太牛了这能力。”
“按照他所说的，所有人将自己的妖能先藏起来，不要打草惊蛇，以他们的形态走进去就行。”辰琛率先发布一个口令。
田迦桡蹙了蹙眉，“可能不太行。”
“因为门口是一排排的检票口，所有人，甚至是领导，都在规矩地排队等着检票……，”田迦桡有些发难：“他们应该是在举办一个什么艺术展，没有票……进不去。”
所有人：“……。”
“你能看清是什么展吗？”祁山乌突然灵光一现，“票是什么样的？”
“……京都大学联名‘陆吾’空间站的‘破界’主题艺术展。”田迦桡眯了眯眼，透过一个人体定位到他手里的门票，“有点儿像电影的纪念票根。”
他的眼前自动幻化出一把量尺，将门票的规格完全展现在他的视线里，“大概是长87mm、宽44mm、厚度1mm的光屏展示模样，光屏上面是星空下的古昆仑山，中间用了几何图形框出了一片黑色的海。采用现今的一个标准字体，用经典的海报样式设计图写着‘京都大学联名‘陆吾’空间站的‘破界’主题艺术展’，其中‘破界’两字成对角的形式被框在了黑海中间。”
田迦桡一边说着，同时点开脑机快速地勾画线条，“光屏的四周是一个画着虫洞图案的镭射边框，宽度大概是1mm。”
“就像这样。”田迦桡将他勾画出来的线稿放在脑机屏幕上，共享出来给大家看。
良彪看着他的操作，没忍住跟了一根大拇指。
祁山乌这次拿肩膀换了个人撞，换上良彪的称呼，“佘姐，我们能不能进去就靠你了。”
佘竹枭扬了扬眉，回视祁山乌，说：“我没整过。”
“试试嘛。”祁山乌嗒地一声弹了一下舌。
“行。”佘竹枭正准备使用自己的妖能，田迦桡迅速出声打断她的动作，“哎佘姐，等会儿。”
他在门票的右下角圈了一个位置，“还有这里，这里是每个人的虹膜实体码，用来进行实名认证的，是一只眼睛的彩绘图案。”
“我没有。”
“这里有。”辰琛将自己脑机屏幕也共享出来，点开一个文件夹，将十个人的虹膜信息一并拖出，转到佘竹枭打开的屏幕内。
祁山乌扫了一眼他屏幕上的那些文件夹，眼皮微微垂下。
她看到了文件夹的标题——历年狱员虹膜信息。
不一会儿，所有人的面前出现一个玉石棋子的虚影。
“拿着，对着你们的眼睛扫一下，让它开机。”
祁山乌听话照做，瞳孔表面随即闪过一张细密的光网。下一秒，手里的棋子拉伸，自主塑造，顷刻间变成田迦桡画的那个模样。
其他人看着祁山乌手里的那张门票成型，纷纷照做。
十张票就此凭空而出。
众人听着辰琛的命令，由田迦桡带着进场。
一张一张扫过，全部成功通过。
而就在他们身后，看不见的另类时空——京都博物馆的门口，一个志愿者在桌后站起来，伸手挡住了正在排队的一个十人小团体。
【抱歉，你们的门票检测不合格。】
【……怎么可能呢！？你讹人呢？】
【此次艺术展采取实名制，实行一人一票，只能通过虹膜采集而成，如果你们是在非官方渠道或者使用了代抢行为的话，就会显示检测不合格。请自行离队去找票源退款吧，本馆不接收这种门票，请——。】
这场闹剧被留在了只有田迦桡能看得到的世界里，然而田迦桡充当这十个人的小团体头头，带着所有人，跟着其他人看不见的志愿者，穿过漆黑的甬道，来到博物馆的大厅门口，稍作停顿。
这里的博物馆大厅上方打了一个纯黑色的巨型棚子，棚布垂下，将里面的场景尽数遮住。
大厅的入口挂了一张充满科技感的光屏板，上面写着——
【这里是时空1113号，我是导航员小邢，欢迎各位时空的小伙伴们来到破界时空，下面就让我来带领大家进行游览观展吧！】
叮地一声，天文钟的声响从博物馆外传了进来，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下一秒，所有人的眼前卡上一副眼镜，眼镜的边缘闪着科技蓝光，伴随着机械音的传出。
【现在是京都时间上午十点整。】
【祁山乌小伙伴，你好，我是你的专属导航员小邢1号，参馆当中如有遇到疑问，可以随时提出，小邢1号会为你及时解答。】
【注意，由于本次艺术展品涉及到多种元素，其中就含有多种时空的关键连接信号。所以对于此次参展，所有人都不可以使用脑机等一切电子工具，以免影响连接信号。在进入大棚之后，所有信号会自动切断，中途如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呼叫小邢1号。】
不可以使用脑机？祁山乌蹙了蹙眉。
【接下来，祝我的祁山乌小伙伴，参馆愈快~】
话音落下，蓝色的光芒消失，祁山乌转了转头，看向其他人。
只见周围的另外九个人同她一样，全部被戴上了一个黑色护目款式的眼镜，他们也跟自己一样，转了转自己的头，好像在确认周围人的身影。
“大家都还好吗？”辰琛率先开口。
眼睛被蒙住，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局限在自己的视角内，在这种纯黑色的艺术展馆里面，加上众人突然被拉开的一小段距离以及不能使用脑机的规则，所有人只能通过声音来进行链接。
“可以的。”
“我看不到你们，而且进去之后不能使用脑机，我和两位狱警用链条将大家连接在一起，但是中途不确定会出现什么，所以也得靠你们自觉跟紧一点，不要掉队，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其他人不能做到及时营救。”
“……大家都看不到吗？”祁山乌看着自己四周各种转头的其余人，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以……但是，人有点儿太多了，你们偶尔会被其他人挡住。”田迦桡回了一个祁山乌不是很想听到的答案。
手臂被碰了下，祁山乌接过传来的锁链，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刚才她的发问，除了田迦桡，其他人还没回她。
“6137……田迦桡？”
“我在。”
祁山乌的视角里，田迦桡在疯狂探头试图回应自己。
“姐，不行，你前面人太多了。”田迦桡给她招手，“能看到我吗？”
“可以……。”
“准备进去了。”辰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紧接着链条被扯动。
祁山乌走在纪纯后面，跟着领头的辰琛，放下心里怪异的感觉，按着顺序慢慢跟进。
一进到里面，祁山乌的目光瞬间被这个棚内的怪奇世界吸引住，无意识地将视线放到面前的景上。
漆黑的大棚里面被投影出一片星空的模样，星空的微尘之下，叠加了古昆仑山的影子，切实地还原了五十多年前人类土地上的宏大自然景观，让人对其叹为观止。
祁山乌看着这个景，一瞬间产生了一点儿恍惚，总是隐隐地感觉自己好像去过那里，可是她连本联邦都没有走出去过，也没有在两位教授的记录本上见到过这种壮观的自然。
于是只能将自己的这一段感觉，归在对极背城的“后遗症”上，或者是突然和平行时空的自己链接上了一瞬。
“wok，老子第一次见艺术展，原来是长这样啊？”耳边断断续续又响起了良彪的声音，混合着些许电流质感，“小邢4号，这个是什么？”
“哦哦，我靠，牛逼。”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祁山乌转头瞧了瞧，只见其他人一瞬间像是机器一般，机械性地将自己的目光也投向面前，观看他们面前的各种怪奇艺术品，并时不时向自己的导航员提问，声音极其相似，全部混合着些许微小电流。
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持续蒸腾，却又不断眼前的场面震碎。
祁山乌顺着她的路线往前面看。在她的视角当中，一种微妙的感觉带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奇异星球。而面前的艺术品，都是这个星球上的各种“本土”产品，一眼望去，无一不让她为之震撼。
一个个星点自眼前亮起，在漆黑的空间内构成一幅幅别致的图画，图画上面的线条任意交织，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随意卷缩，伸直，横穿，分叉，游离在整个平面托举盘上。
祁山乌看到它的名字叫【混乱】，下面是它的介绍——
【各种线条在有界的空间内随意摆放，任意穿梭，各个节点相互交缠，绕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图形的有界空间，有界空间里面继续重复大的操作，它们在它们的世界里面肆意舞动，随时混乱。】
【祁山乌小伙伴，你可以试着靠近一点儿，在那些节点里面，你可以看到独属于你的惊喜噢~】
祁山乌下意识地迈出了一个脚步，随后眼前被蓝色的光芒渲染，拉她回神。
她紧急停下脚步，将视线扫了扫周围，只见其他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于是开口，呼叫田迦桡，说：“田迦桡，你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什么？”
田迦桡的声音从她眼前的【混乱】艺术品中传来。
祁山乌：“……。”
“姐？你说啥？”
这次的声音换了一个点位。
“姐姐，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和我爸爸一样也是那样，求求你了姐姐。”鸡皮疙瘩顺着祁山乌的后背一路燃起，声音带着一股轻风，将她鬓边的碎发吹拂起来。
祁山乌暗暗凝出妖爪准备随时反击。
下一秒，她的整个人就好像被空间撕碎了一般，只能静立在原地，不得动弹一分。随后，后背被一股急速的冲力推着向前，目光直戳入那些交叉出来的点。
那些点呈现出一系列不规则的形状。有球状、立方体状、锆石晶体状等各种模样。
仅被她凑近的一瞬间，这些不规则的节点里面突然冒出无数深棕色的眼球。
眼球内部，瞳孔周围，鱼鳃纹理一样的虹膜在节点里面微微扇动。
祁山乌被猛地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退，链条松松地牵扯了一下四周。
她的目光仍盯着那些节点，看着整个眼球带着一种贪婪的情绪直盯着她。
祁山乌逐渐感到些许不适，小心地将目光收回，脑子里飞快转动，准备再试试田迦桡。
然而这一次，链条叮地一下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
祁山乌浑身定住，她小幅度地转动颈部，借着棚顶的微弱星光，试图看清周围的其他同行狱员。于此同时，“其他人”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祁山乌视野里面的“狱员”和“狱警”们开始一律进行机械地转头，他们的颈部同步发出咔咔的声音，不一会儿便齐齐对准祁山乌所在的方向。
同一时间，祁山乌感觉到她的裤脚被一种力量拽着，布料有些抖动。随后慢慢感觉到有东西顺着她的裤腿爬上来。
祁山乌吞咽了一把，手下意识地产生轻微颤抖。她尝试将目光慢慢投下，看向自己的腿部。
只见那些像鱼鳃一样的纹理在轻轻扇动，深棕色的褶皱瞬间充斥在黑色的镜框前。
她的腿部，此刻爬满了一只只眼球，数个眼球隔着黑色眼镜和她的目光交缠在一起。
祁山乌看到了无数黑不见底的瞳孔内，布满了混乱线条。
而线条的另一边，那个小男孩顶着空洞的眼眶和她对望。
这次外出任务的场地是京都博物馆，博物馆一旁立有一个塔楼建筑，建筑顶端嵌着一个天文钟，随着众人逐步走进博物馆的区域内，天文钟发出空灵般叮地一声。
现在是京都时间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祁山乌的脑中仍然停留着小男孩面对镜头所说的话，她拿肩膀撞了撞纪纯，开口：“纯妹，你有没有觉得……”
“别那么叫我。”纪纯冷酷地打断她的话茬。
“……叫叫嘛，”祁山乌见她没再有什么反应，兀自地将话补全，“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孩儿说话的方式很奇怪，不太像是现代人说话的用词组句？”
“他是外国人，可能是所学的某些中文词有点儿宏大。”
祁山乌看着声音来源的辰琛，“噢”了一声，但是脑子里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不过也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现在的任务地点——
京都博物馆。
见到仍然人头攒动的场景，田迦桡走在一旁疑惑出声，说：“我们来的地方不是都是些被投诉了，有妖怪出没的地方吗？怎么还有那么多人顶着风险地往里面跑啊，那个黄线居然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吗？保安也不拦着？”
“哪有人啊？”良彪奇怪地转头看向他。
随即就是一个深水鱼雷砸进水塘，激起无数水浪一般，众人缓缓停下脚步，齐齐回头盯着扔下鱼雷的捕鱼人，脸上全是“你在说什么”的疑惑表情。
田迦桡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不对劲，也跟着将脚步慢下来，缓缓站定。
“你……说什么？”辰琛将手伸进自己的枪套夹，开始了警戒。其他人也跟着将自己身上的妖能凝聚起来，准备随时作战。
“我……我说，就在我们前面的那扇大门面前，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田迦桡半怀疑半坚定地将重点重复了一遍。
一瞬间的凉意从脚底顺着脊骨逐渐爬向众人全身。
“我记得……你的妖能是不是可以跨时空对话？”唐暄颤颤巍巍地开口。
“没错。”
田迦桡的肯定给这次的任务拉开横幅，表示游戏已经开始。
然而，众人连要做什么都还不清楚。
狱警A将话头拉过去，说：“辰副官，这种任务难度，可能不太适合他们。”
辰琛皱了皱眉，但是这个队伍配置加上任务场地的挑选，全部都是中将的安排。他不可以怀疑中将的决定，选择无条件相信仇昴跻的抉择，于是将手拿下来，紧绷的状态略微松懈一点儿，用冷静的语调，开口，说：“中将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只需要服从。”辰琛斜了一眼说话的狱警A，“而你们和我，只需要尽力配合，保住他们的基本安全。”言下之意则是，仇昴跻这么安排要么是他们已经具备全身而退的能力，要么就是“捉妖员”的后备人员的数量已经足够。
所以，他们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哪怕中间产生了意外，那也是事情发生的合理可能性，仇昴跻并不会怪罪他们。
两位狱警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听懂了言外之意，对着辰琛点头，回道：“是。”
“6137，说一下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样子。”辰琛将话题交给田迦桡。
“是，长官。”田迦桡毅然受命，将眼睛所看到的模样一一描述出来，“就是很简单的装扮模样，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有领导穿着西装被周围人拥在里面；有人戴着工牌抱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看起来像是记者、博主；有人提着、背着黑色的大包，里面装了一些我叫不出来的艺术品，他们的身份好像是大学生……。”
“包是开着的吗？”
“锁着的。”
“……。”所有人对他这个技能一瞬间都感到膛目结舌。祁山乌甚至给他悄悄竖了一个大拇指，“太牛了这能力。”
“按照他所说的，所有人将自己的妖能先藏起来，不要打草惊蛇，以他们的形态走进去就行。”辰琛率先发布一个口令。
田迦桡蹙了蹙眉，“可能不太行。”
“因为门口是一排排的检票口，所有人，甚至是领导，都在规矩地排队等着检票……，”田迦桡有些发难：“他们应该是在举办一个什么艺术展，没有票……进不去。”
所有人：“……。”
“你能看清是什么展吗？”祁山乌突然灵光一现，“票是什么样的？”
“……京都大学联名‘陆吾’空间站的‘破界’主题艺术展。”田迦桡眯了眯眼，透过一个人体定位到他手里的门票，“有点儿像电影的纪念票根。”
他的眼前自动幻化出一把量尺，将门票的规格完全展现在他的视线里，“大概是长87mm、宽44mm、厚度1mm的光屏展示模样，光屏上面是星空下的古昆仑山，中间用了几何图形框出了一片黑色的海。采用现今的一个标准字体，用经典的海报样式设计图写着‘京都大学联名‘陆吾’空间站的‘破界’主题艺术展’，其中‘破界’两字成对角的形式被框在了黑海中间。”
田迦桡一边说着，同时点开脑机快速地勾画线条，“光屏的四周是一个画着虫洞图案的镭射边框，宽度大概是1mm。”
“就像这样。”田迦桡将他勾画出来的线稿放在脑机屏幕上，共享出来给大家看。
良彪看着他的操作，没忍住跟了一根大拇指。
祁山乌这次拿肩膀换了个人撞，换上良彪的称呼，“佘姐，我们能不能进去就靠你了。”
佘竹枭扬了扬眉，回视祁山乌，说：“我没整过。”
“试试嘛。”祁山乌嗒地一声弹了一下舌。
“行。”佘竹枭正准备使用自己的妖能，田迦桡迅速出声打断她的动作，“哎佘姐，等会儿。”
他在门票的右下角圈了一个位置，“还有这里，这里是每个人的虹膜实体码，用来进行实名认证的，是一只眼睛的彩绘图案。”
“我没有。”
“这里有。”辰琛将自己脑机屏幕也共享出来，点开一个文件夹，将十个人的虹膜信息一并拖出，转到佘竹枭打开的屏幕内。
祁山乌扫了一眼他屏幕上的那些文件夹，眼皮微微垂下。
她看到了文件夹的标题——历年狱员虹膜信息。
不一会儿，所有人的面前出现一个玉石棋子的虚影。
“拿着，对着你们的眼睛扫一下，让它开机。”
祁山乌听话照做，瞳孔表面随即闪过一张细密的光网。下一秒，手里的棋子拉伸，自主塑造，顷刻间变成田迦桡画的那个模样。
其他人看着祁山乌手里的那张门票成型，纷纷照做。
十张票就此凭空而出。
众人听着辰琛的命令，由田迦桡带着进场。
一张一张扫过，全部成功通过。
而就在他们身后，看不见的另类时空——京都博物馆的门口，一个志愿者在桌后站起来，伸手挡住了正在排队的一个十人小团体。
【抱歉，你们的门票检测不合格。】
【……怎么可能呢！？你讹人呢？】
【此次艺术展采取实名制，实行一人一票，只能通过虹膜采集而成，如果你们是在非官方渠道或者使用了代抢行为的话，就会显示检测不合格。请自行离队去找票源退款吧，本馆不接收这种门票，请——。】
这场闹剧被留在了只有田迦桡能看得到的世界里，然而田迦桡充当这十个人的小团体头头，带着所有人，跟着其他人看不见的志愿者，穿过漆黑的甬道，来到博物馆的大厅门口，稍作停顿。
这里的博物馆大厅上方打了一个纯黑色的巨型棚子，棚布垂下，将里面的场景尽数遮住。
大厅的入口挂了一张充满科技感的光屏板，上面写着——
【这里是时空1113号，我是导航员小邢，欢迎各位时空的小伙伴们来到破界时空，下面就让我来带领大家进行游览观展吧！】
叮地一声，天文钟的声响从博物馆外传了进来，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下一秒，所有人的眼前卡上一副眼镜，眼镜的边缘闪着科技蓝光，伴随着机械音的传出。
【现在是京都时间上午十点整。】
【祁山乌小伙伴，你好，我是你的专属导航员小邢1号，参馆当中如有遇到疑问，可以随时提出，小邢1号会为你及时解答。】
【注意，由于本次艺术展品涉及到多种元素，其中就含有多种时空的关键连接信号。所以对于此次参展，所有人都不可以使用脑机等一切电子工具，以免影响连接信号。在进入大棚之后，所有信号会自动切断，中途如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呼叫小邢1号。】
不可以使用脑机？祁山乌蹙了蹙眉。
【接下来，祝我的祁山乌小伙伴，参馆愈快~】
话音落下，蓝色的光芒消失，祁山乌转了转头，看向其他人。
只见周围的另外九个人同她一样，全部被戴上了一个黑色护目款式的眼镜，他们也跟自己一样，转了转自己的头，好像在确认周围人的身影。
“大家都还好吗？”辰琛率先开口。
眼睛被蒙住，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局限在自己的视角内，在这种纯黑色的艺术展馆里面，加上众人突然被拉开的一小段距离以及不能使用脑机的规则，所有人只能通过声音来进行链接。
“可以的。”
“我看不到你们，而且进去之后不能使用脑机，我和两位狱警用链条将大家连接在一起，但是中途不确定会出现什么，所以也得靠你们自觉跟紧一点，不要掉队，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其他人不能做到及时营救。”
“……大家都看不到吗？”祁山乌看着自己四周各种转头的其余人，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以……但是，人有点儿太多了，你们偶尔会被其他人挡住。”田迦桡回了一个祁山乌不是很想听到的答案。
手臂被碰了下，祁山乌接过传来的锁链，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刚才她的发问，除了田迦桡，其他人还没回她。
“6137……田迦桡？”
“我在。”
祁山乌的视角里，田迦桡在疯狂探头试图回应自己。
“姐，不行，你前面人太多了。”田迦桡给她招手，“能看到我吗？”
“可以……。”
“准备进去了。”辰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紧接着链条被扯动。
祁山乌走在纪纯后面，跟着领头的辰琛，放下心里怪异的感觉，按着顺序慢慢跟进。
一进到里面，祁山乌的目光瞬间被这个棚内的怪奇世界吸引住，无意识地将视线放到面前的景上。
漆黑的大棚里面被投影出一片星空的模样，星空的微尘之下，叠加了古昆仑山的影子，切实地还原了五十多年前人类土地上的宏大自然景观，让人对其叹为观止。
祁山乌看着这个景，一瞬间产生了一点儿恍惚，总是隐隐地感觉自己好像去过那里，可是她连本联邦都没有走出去过，也没有在两位教授的记录本上见到过这种壮观的自然。
于是只能将自己的这一段感觉，归在对极背城的“后遗症”上，或者是突然和平行时空的自己链接上了一瞬。
“wok，老子第一次见艺术展，原来是长这样啊？”耳边断断续续又响起了良彪的声音，混合着些许电流质感，“小邢4号，这个是什么？”
“哦哦，我靠，牛逼。”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祁山乌转头瞧了瞧，只见其他人一瞬间像是机器一般，机械性地将自己的目光也投向面前，观看他们面前的各种怪奇艺术品，并时不时向自己的导航员提问，声音极其相似，全部混合着些许微小电流。
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持续蒸腾，却又不断眼前的场面震碎。
祁山乌顺着她的路线往前面看。在她的视角当中，一种微妙的感觉带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奇异星球。而面前的艺术品，都是这个星球上的各种“本土”产品，一眼望去，无一不让她为之震撼。
一个个星点自眼前亮起，在漆黑的空间内构成一幅幅别致的图画，图画上面的线条任意交织，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随意卷缩，伸直，横穿，分叉，游离在整个平面托举盘上。
祁山乌看到它的名字叫【混乱】，下面是它的介绍——
【各种线条在有界的空间内随意摆放，任意穿梭，各个节点相互交缠，绕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图形的有界空间，有界空间里面继续重复大的操作，它们在它们的世界里面肆意舞动，随时混乱。】
【祁山乌小伙伴，你可以试着靠近一点儿，在那些节点里面，你可以看到独属于你的惊喜噢~】
祁山乌下意识地迈出了一个脚步，随后眼前被蓝色的光芒渲染，拉她回神。
她紧急停下脚步，将视线扫了扫周围，只见其他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于是开口，呼叫田迦桡，说：“田迦桡，你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什么？”
田迦桡的声音从她眼前的【混乱】艺术品中传来。
祁山乌：“……。”
“姐？你说啥？”
这次的声音换了一个点位。
“姐姐，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和我爸爸一样也是那样，求求你了姐姐。”鸡皮疙瘩顺着祁山乌的后背一路燃起，声音带着一股轻风，将她鬓边的碎发吹拂起来。
祁山乌暗暗凝出妖爪准备随时反击。
下一秒，她的整个人就好像被空间撕碎了一般，只能静立在原地，不得动弹一分。随后，后背被一股急速的冲力推着向前，目光直戳入那些交叉出来的点。
那些点呈现出一系列不规则的形状。有球状、立方体状、锆石晶体状等各种模样。
仅被她凑近的一瞬间，这些不规则的节点里面突然冒出无数深棕色的眼球。
眼球内部，瞳孔周围，鱼鳃纹理一样的虹膜在节点里面微微扇动。
祁山乌被猛地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退，链条松松地牵扯了一下四周。
她的目光仍盯着那些节点，看着整个眼球带着一种贪婪的情绪直盯着她。
祁山乌逐渐感到些许不适，小心地将目光收回，脑子里飞快转动，准备再试试田迦桡。
然而这一次，链条叮地一下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
祁山乌浑身定住，她小幅度地转动颈部，借着棚顶的微弱星光，试图看清周围的其他同行狱员。于此同时，“其他人”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祁山乌视野里面的“狱员”和“狱警”们开始一律进行机械地转头，他们的颈部同步发出咔咔的声音，不一会儿便齐齐对准祁山乌所在的方向。
同一时间，祁山乌感觉到她的裤脚被一种力量拽着，布料有些抖动。随后慢慢感觉到有东西顺着她的裤腿爬上来。
祁山乌吞咽了一把，手下意识地产生轻微颤抖。她尝试将目光慢慢投下，看向自己的腿部。
只见那些像鱼鳃一样的纹理在轻轻扇动，深棕色的褶皱瞬间充斥在黑色的镜框前。
她的腿部，此刻爬满了一只只眼球，数个眼球隔着黑色眼镜和她的目光交缠在一起。
祁山乌看到了无数黑不见底的瞳孔内，布满了混乱线条。
而线条的另一边，那个小男孩顶着空洞的眼眶和她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