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的目的地就是温流羹之前带周流去过的那家宠物别墅。他们家开业时间不长,宣传力度很大,温流羹当时就是在小红书上刷到的,后来也经常刷到。邵淇之所以挑选在这里,可能也是因为在网上看到然后被吸引的。

    他们家确实新推出了“宠物民宿”服务,将一些空房间布置为“狗狗房”和“猫猫房”。邵淇这次想住的是独立的一层,里面有三个房间,有七只猫猫员工在这一层空间中自由活动。

    当时他们在群里讨论到最后,是周流付的款,然后商量出来的房间分配方式为:顾西辞和周流都单独一间,温流羹和邵淇一间。

    进了店里,店员中有很多熟悉面孔,没想到有人认出了温流羹和周流:“咦?二位好眼熟,是不是之前来过?”

    温流羹也很惊讶他们还记得,只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是。”

    “二位还拍了照片吧?我们给贴在墙上几乎最中间最醒目的位置了,因为二位的颜值都实在太高了,咦?”说话的人又看到顾西辞和邵淇,“二位这次还带了朋友来,都这么好看,要不要再一起拍张合照?我们的猫猫狗狗现在都还在后院里玩呢。”

    “不用了。”温流羹想也不想地笑笑说,“不麻烦了。”

    “噢,好。”店员竟还有些遗憾,“那今天是来体验民宿的吗?随我来前台办理入住吧。”

    说起上次拍的照片,竟还有些尴尬。邵淇偏偏不依不饶:“是吗是吗?你们两个之前就来过这里了,怎么不早说?让我看看你们两个拍的照片。”

    刚才那店员立刻笑眯眯地给她指引:“来,这边。”

    不得已,温流羹一行人也跟着去看。

    这家店设置了一个很温馨的角落,有他们这里所有猫猫狗狗的“员工介绍”、忠诚粉丝们送给他们的礼物展示,还有这面照片墙。

    照片都印得很大很清晰,温流羹和周流的照片果然被放在几乎最中间位置,一眼就能锁定,因为那天阳光正好,两人实在太像是一对网红情侣了,拍出的照片非常权威。

    温流羹更是穿了身粉白色的千鸟格衣服,肤白貌美,像一朵太漂亮的花,身旁的猫猫狗狗即使再萌也难比她吸睛。

    邵淇沉默地看了两秒,说:“你们两个那时候竟然这么恩爱呢!”

    “那现在呢?”温流羹似乎是挑事一般地问。

    周流和顾西辞都看她一眼——顾西辞打来到这里后就是一张臭脸,因为还是不喜欢这类活动。

    邵淇转过身来看她,愣了一下,说:“现在当然也很恩爱呀!只是那个时候你们两个应该还认识没多久吧?感觉就已经很恩爱了。”

    她很完美地圆了自己的话,温流羹跟着凑过去看了看照片,说:“也只是照片看上去这样,当时确实还不太熟。”

    “没关系,照片照得好看就行,是个挺不错的纪念。”邵淇发现了温流羹今天的不对劲,对照片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巴不得马上离开,“走走,我们快去办理入住吃饭吧,可饿死我了。”

    一旁一直看戏的店员说:“注意一下哦,在房间里吃饭时不要给小猫们喂食,一会儿会给你们一份与猫猫员工相处时的注意手册,还有你们这一层的猫猫员工的详细介绍。”

    “好的,谢谢了。”周流道。

    四人随店员来到他们所住的独立楼层,进去便是一个大厅,铺着地毯,有柔软的沙发与一地猫玩具,还有一面墙的猫爬架。

    七只特别漂亮的猫猫听到人来,立刻“喵喵喵”地叫成一片,踱着优雅的步子来到几人面前,店员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毕,脸上仍挂着那副标准微笑:“那祝各位度过愉快的一晚!”

    四人在大厅里点了外卖吃,和猫猫们玩,有专门的猫条可以喂它们。

    只是温流羹在一整排猫爬架前走来走去、逗一只特别漂亮的猫猫玩时,无意往后一退,右膝盖被旁边爬架上的一块木制板子边缘给划伤一道。

    她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屋子里有暖炉、温度不低,所以她专门换了条短裤,这道立刻渗出血来的伤痕格外触目惊心。

    她立刻叫:“顾、顾西辞!”

    周流和邵淇都去看顾西辞,而不是看她。

    顾西辞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闻声道:“怎么了?”

    三人才一齐看她,顺着她目光,邵淇最先看到她腿上的伤,血已经开始往下流下细细的一条,她倏地站起:“哎呀!羹羹受伤了!顾西辞,你赶紧下楼去跟前台要个医药箱来!”

    莫名其妙总是被女生所使唤的顾西辞:?

    但他还是去了:“行。”

    温流羹已经懒得演了。

    所以她直接叫了顾西辞,而不是周流。

    尽管如此,周流的内心强大还是令她感到敬佩——

    顾西辞提了医药箱上来后,值班的店员也一起来了。店员表达了歉意,提出这一晚可以给四人免单,周流从顾西辞手里拿过医药箱,说:“没关系,不用了。”而后弯下身子亲手给温流羹包扎。

    “真的没关系吗?这样吧,我和老板联系一下,之后送您几管祛疤痕的药,今天的事真是抱歉了!这个木制的板子肯定是被猫猫磨牙给啃碎的,我们没注意,我之后会跟老板反馈,杜绝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对方赔笑着说了很多,估计是担心店铺的名誉受损,温流羹忍着痛,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看周流这样单膝跪在地上给自己小心翼翼地擦去血迹、消毒、缠纱布……她咬住后槽牙,知道店员在等的是她的态度,于是说:“可以理解,没有关系的。”

    店员果然松一口气,又说了几句话,很不好意思地离开了。周流也已经包扎完成,抬头看向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勉强笑了笑,心情复杂。

    “还想吃什么东西吗?”他哄着她似地问,“看看还能点什么外卖。”

    她摇摇头,他便说:“那好,一起看会儿电影吧,然后早点休息。要不要给你抱一只猫猫来?你最喜欢哪一只?”

    如此连续的殷勤让温流羹无话可说,而她很难拒绝他的最后一句问询。

    于是她不太好意思地指了指刚才和自己玩的那只长毛三花,长得像公主一样,眼睛特别大,周流将它抱进她怀里。

    “虽然我算是间接因为你而受的伤,可我还是很爱你的。”温流羹自顾自地和它说话,它也难得变乖。看了会儿电影,四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是邵淇搀着温流羹,一瘸一拐地回的房间。

    当温流羹还在大厅时,邵淇就已经在房间里洗过澡了,她扶着温流羹进洗浴间,温流羹腿不方便,只能用毛巾浸了热水擦擦身上。她动作无疑会很慢,邵淇为她关上门前贴心地叮嘱:“不着急,要是有什么状况可随时叫我。”

    温流羹应:“好。”

    邵淇便倒在床上玩手机,趁身边没有温流羹立刻给周流发消息:【晚上我去找你?几点?】

    如温流羹所想,周末住民宿就是邵淇为了和周流解决生理需求而组的局,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而周流现在周末也不肯去杭城,唯一合理的方式就是四个人一起出来玩。

    只是邵淇不知道周流这周一还因为这类事而被人放过鸽子,此时正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所以即使温流羹今天反应异常,他内心里感到不妥,也还是没有拒绝邵淇:【两点吧,你要确认温流羹不会发现。】

    【放心吧,我和她一间屋子,我肯定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熟了。】

    【今天发现她不太对劲了吗?】

    【发现了。】

    【晚上见了面再说吧。】

    【好的。】

    又在手机上看了点别的,洗浴间的门推开,邵淇立刻放下手机将温流羹扶到床上:“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没什么,就一道皮外伤,只是伤口有点大了而已。”温流羹坐在床上擦了些护肤品,熄灯睡觉了。

    实际上她伤口挺疼的,疼到睡不着。

    但她知道邵淇在等什么,她便背对着邵淇睡,慢慢让自己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

    不知道过去多久,听见邵淇很轻很轻地叫了她一声:“羹羹。”

    她没应。

    依旧那样规律地呼吸着,听见身后传来极微小、极微小的窸窸窣窣声,以门轻轻打开再合上的声音而告落。

    温流羹起身转头看了眼,邵淇果然出去了。

    她摸起手机来看了看时间:【01:37】。然后给顾西辞发消息:【睡了吗?】

    顾西辞很快回:【没有。】

    温流羹顿时很兴奋,因为有个人陪她:【你是在等着捉奸?】

    【……没有,我对这件事压根就不感兴趣,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那你?】

    【单纯睡不着,打了会儿游戏。】

    【好吧。】

    温流羹思索了一下,想和顾西辞说:那我去找你吧。可她已经猜到顾西辞的回复了,必然是:我的祖宗啊,你还是别折腾了。

    但她现在一个人在这房间里实在待不下去,仿佛身边正演着一出大戏,即使和自己无关也根本睡不着,于是忍着腿上的痛,下了床,拖着那条腿,一小步一小步,宛如蜗牛爬行一般来到了顾西辞的房间门前。

    给他发消息:【开门。】

    顾西辞:【???】

    下一秒,门开了。

    光照在温流羹脸上。

    因为这民宿可能是为了猫主子们不挨冻,大厅有暖炉,房间有空调,即使在十二月室内也暖烘烘的,不阴冷,顾西辞只穿了件单薄的白T,头发洗过,没全干,现在这样子莫名让温流羹想到这家宠物别墅里的一只边牧。

    然后她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顾西辞看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示意她:快进来,免得被发现。

    于是温流羹拖着那条负伤的腿,一步一瘸地进去,坐到他床尾,顾西辞跟着坐到她身边,两人间隔了半米的距离,他看着她膝盖上缠的绷带,皱眉:“你刚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发现这个没有心的人竟然难得有了良心,好像在关心自己,温流羹顿时绿茶式演技爆发,撇着嘴,一副泫然欲泣而又欲哭无泪的样子,点点头:“是呢。”

    “唉。”顾西辞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伤口怎么样了,要打开看看么?”

    温流羹沉默一会儿,因为她并不想把绷带拆开,觉得没必要,也肯定很疼。

    可她又想继续看顾西辞关心人的样子,真是铁树开花一般难得,于是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那也行。”

    “那好,我去给你拿医药箱。”

    医药箱还被放在大厅,温流羹等着他去了又回来。

    他拆了她腿上的绷带,说:“你看,你还是少走点路吧,伤口都有点被磨到了,发白。”

    “是吗?可我觉得没差别啊。”

    “你不怕留疤吗?”

    一句话把温流羹给制住了,她继续委屈巴巴:“那好叭。”

    “而且这绷带缠得也太紧了,给你重新消个毒再缠上吧。”

    “嗯……”

    温流羹低着头,看他也是单膝跪地的姿势,给自己解开纱布、重新消毒、缠好纱布,看着他漆黑的头发,很想摸,又看看他的手,感觉是比周流手指更粗一点更结实一点的手,又看看他白T衣领里偶尔露出的一点肌肉……

    “欸,我给你系个蝴蝶结吧?”顾西辞突然抬头。

    两个人就这么目光相撞,温流羹竟有些脸热,可能是刚才对他看这看那的怕被他发现。她支支吾吾地应道:“噢……好。”

    顾西辞好像也觉得她有些异样,但没管,自顾自、挺乐呵地吧纱布末端给撕细,系成个端端正正的蝴蝶结。温流羹看了看,竟然还挺可爱。

    顾西辞将医药箱放了回去,回到屋里,两个人又隔出半米坐在床上。顾西辞问她:“你不回去不怕被发现?”

    温流羹看他一眼:“你重新给我缠绷带,还系了个蝴蝶结,你不怕被发现?”

    顾西辞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语,温流羹指了指他房间与周流房间之间的那面墙,无甚所谓道:“他们都不怕被发现。”

    “也对。”

    可说完了,温流羹一串泪珠就不可控制地从眼眶里落下来,她的双眼也忽然就红了。

    周流和邵淇在做什么?竟然就只和她隔着一面墙。实在是感到屈辱至极,想着周流才和她说的演唱会门票、在她面前跪下给她包扎伤口的样子,也感到伤心极了,他何必这样演呢?

    顾西辞发现她哭了,有些惊讶,不知该如何哄。

    她难过又诚恳地看着他:“你和邵淇分手,我也和周流分手,我们在一起吧?顾西辞。”

    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在眼前哭,任谁都无法拒绝,但顾西辞目光向下垂了垂,还是说:“等你冷静冷静再说吧。”

    没说不愿,但也像不那么愿意。

    温流羹有些自嘲地笑了下:“哦,好。”

    她将脸转向另一边。

    “我的意思是,等你冷静冷静。”顾西辞又说。

    温流羹还是那样轻蔑和不信的表情,无疑是认定了她心中对于他这份回答的理解。

    顾西辞有些无奈,曾经的一年相处也让他非常清楚她脾性,他只好再说:“等你冷静冷静,你再和我说,随时,我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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