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时空:
夏天以己身凝聚了风火雷电雨五大元素,并将这五类元素所带来异象都尽量缩小了范围,除了火海就在白道异能署不远的地方,其他四处分别在以白道异能署为中心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因为是原位异能元素聚集地,被称之为风/火/雷/电/雨原位异能核心。
那一天晚上几乎无人入眠,有条件的人都在看着新闻里播报的五处异象。
火有火海,
风有飓风,
雷有惊雷,
电有电光,
雨有暴雨。
因为原位异能元素过于浓郁,直播的摄像头换了数十个,每个都最多只能捕捉到一分钟左右的强光就在那原位异能冲击之下彻底粉碎,足可见元素的汹涌可怕。
脩灸舞叶宇策三人不是没想过用仪器收集这些原位异能,让原位异能在更加可控的情况下淬炼异能行者的身体,以最大限度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是不管他们用了多高端的仪器,那些仪器都被异能元素炸成碎片,众人在数次尝试无果后,最终放弃了收集原位异能的计划。
只是出于对于要去激发原位异能的异能行者们的保护的保护,目前三方按照选拔出的异能行者的特性分为风火雷电雨五队,并且都抽调出了有原位异能的异能行者带队。
不过新兵营这里稍微有点麻烦。
按照白道的培养方式,新兵营要等到第一期训练结束后,才会按照各自的成绩和偏向分到不同的军队,目前他们并不属于东西南北城卫。
而新兵营营长绝代因为在上场战斗受了重伤,虽然她还想上战场,但为她的身体考虑,目前她人被风华按在异能医院疗伤,现在新兵营也有被选中要去的人,而新兵营并没有带队之人。
灸舞思忖了片刻,想到了还在新兵营的寒。
虽然她入伍时间短,可是她是白道难得的已经激发出了雷的原位异能的异能行者之一,再加上她在新兵营期间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灸舞在翻看了寒的资料后,破格提拔她为新兵营的临时营长,明日出发,由她带队。
寒是在凌晨接到的任命。
在向灸舞行礼接了命令后,她一个人回到宿舍后,看着外面的血红的天空,一夜未眠。
翌日。
三军集结,
大军出发。
那一日,虽然三方都有派人阻截周围的摄像头,但总有不要命的记者仍然拍摄到了身着各军军装的军人朝着那五处无所畏惧的投身的背影。
谁都知道这有多危险,
可他们依旧向死而生。
身在不同的地方的众人看着直播,都为他们揪心。
而那些自愿前去淬炼的人,虽然他们进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但是真的各自进入了那五处原位异能元素核心之中后,他们才意识到他们还是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带队的拥有原位异能的队长们或许是已经被原位异能所认可,他们在这原位异能核心之中如鱼得水,无数能量化作可见实质绕着他们旋转,和他们自身的原位异能交相呼应,注入他们身体,他们的异能快速增强,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可对于还没开发原位异能的人,原位异能元素力量纯粹而庞大,纵然他们有装备,并且一路还用了异能防护罩努力抵抗,可他们的异能比起原位异能元素就像是萤火皓月。
虽然也有能够吸收这些原位异能元素之人,但大部分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异能在那能量核心之中很快就被搅成碎片,然后那些原位异能将他们包裹,饶是他们的身体是与这些原位异能匹配的,可是原位异能纯度太高能量又太大,他们身体根本无法容纳那么浩瀚磅礴的力量,轻则当场吐血,重则昏厥倒地,异能受到重创。
因为考虑到人数过多会顾不过来,每一队只有二十人,队长们遇到没办法抵抗容纳原位异能的人,很快会将他们带出原位异能核心。这样一来,虽然不少人在阵法中都受了重伤,但是按照名单核对,目前还没有人死亡。
只是第一天下来,异能医院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白道最先出现了舆论危机。
因为受伤之人太多,而被激发出原位异能的目前还没有一个,这批进入异能核心的人中不乏临时招募的新兵,他们并不似先前在魔尊入侵之前主动报名通过重重考核加入白道的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的家人都是十分支持他们入伍的铁克禁卫军,这些人中更多的是父母并不愿意,而他们自己一腔热血想要为了守护时空而努力的热血少男少女们。
他们受了伤入院,一下就触碰了他们父母敏感的神经,不少人已经闹着要他们的小孩退役了,更甚者还有人在网上发布不好的舆论。
他们没有任何的大局观,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恐惧,将自己的恶意化作利剑,不惜将剑锋指向这同样是他们的孩子想要守护的世界。
虽然白道公关部很快就介入此事,在咨询了所有还处于清醒状态的伤者的意见,除了少部分人迫于父母的压力而且自己也被吓到了愿意退役,大部分人还是坚持要继续下去,但这种“独一无二”的入伍不到三天就要退役的笑话还是给白道本来就因为夏天之前作战失利导致的低迷氛围雪上加霜。
不少铁克禁卫军白天也进了那原位异能核心,虽然并没成功激发出原位异能也受了些轻伤,但他们凭着自身过硬的实力硬是在那阵法中通过吸收原位异能元素提升了不少异能,这说明这种方式是有效的,只是原位异能行者的出现率太低,但这并不是上面的决策失误,他们在拿到手机后看到网上那些不负责任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都切了小号在网上和那些人争论。
他们从和那些人引经论据的讲道理,莫名其妙的就被歪楼到了隔壁两家的圣战禁卫军甚至是刚成立不久的的时空和平联合组织上。
值得一提的因为接连几次作战,这个组织以一种令人意外的方式频繁出现,不少人从最开始的质疑但并不将之放在眼里到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组织的重要性并承认其存在的意义终于开始谈及它,只是它的全名太长,现在大众更习惯称呼它的缩写——SPC(Spatio-temporal Peaceable Consortium)
他们说SPC的时空防卫军都没有闹出这种风波,他们铁克禁卫军的团长都跑隔壁家去了足可见他们有多无能,还有他们白道都只知道找软柿子捏,先后因为恋情背刺呼延脩又因为战役失利而背刺夏天这前后两任东城卫团长。
铁克禁卫军快要被气疯了。
可他们出身都不错,实在说不出什么特别难听的话。
于是当天晚上脩从异能医院看完伤患回到白道异能署的训练基地时,他收获的就是一堆很生气但还在努力压抑怒火的“小河豚”们。
看着他们明明气得脸都红了,但还在努力压制着情绪,在进行最后的异能训练,每次出招都像是要杀人一样,不过五分钟,脩就喊了停。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带着情绪训练,明天你们就要进异能核心,那里面有多危险只看今天你们也应该清楚,不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赌气。”
因为人员按照异能偏向已经分组完毕,今晚是明天要带队的组长和队员们之间的磨合,而风的原位异能行者稀缺,脩只能一个人带三十个人。
不过他要带的这些都是铁克禁卫军,他们是一起上过战场并肩作战的。
在默契方面到不怎么需要磨合。
这也是脩敢在这么宝贵的时间里有底气喊停训练,先解决他们情绪问题的原因。
训练基地是一片很大的草坪,此刻三十一人坐在草坪上,一群人偷偷交换眼神,面面相觑,有胆大的人开口将今天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倾倒而出,最后她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询问脩:“团长,虽然我们到现在还是因为那些人不讲道理而生气,但是我们也知道,他们有一点确实没说错。为什么同样是三方招兵,都是新人,也都受了伤,可是不管是叶赫那拉家还是你们的SPC的新兵家属都很正常,一个都没有闹?甚至于一个被吓到想要退役的人都没有?”
一说到那些被吓到竟然要退役的家伙,那女孩子就气得火冒三丈,不敢相信白道竟然有这样的孬种!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了。
脩看了眼一边的训练记录仪,确定是开着的,他才看向了那个女孩,又看向了她身后的众人。
他们正看着他。
眼神中都是同样的疑惑不解。
脩问那个女孩子。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那女孩不说话,心中吐槽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吗?
而人群在短暂沉默后,有一个男孩子不确定地出声道:“是因为叶赫那拉家的圣战禁卫军本来就和叶赫那拉家签订了契约,不能背叛,而时空防卫军里目前可以出战的人中有一半原来都是呼延觉罗家的私兵吗?”
因为异能界人数远少于麻瓜,白道早有规定,家族可以豢养规定数额的私兵。偶尔白道兵力不足或者需要紧急救援时,也会向世家大族借兵。团长本就是铁克合众联盟东城卫统领,他家豢养的私兵能力肯定堪比他们铁克禁卫军。
脩笑着看向那个少年:“那剩下的那一半人呢?不提叶赫那拉家的契约束缚,SPC不会签订这种反人性的契约,SPC的官网上也有公布人员信息,我可以告诉你们,目前SPC中可以参战的人除了呼延觉罗家的一半私兵,剩下的一半大多数都是原来叶赫那拉家的圣战禁卫军成员,还有小部分是混血异能行者,他们也没有后退,你们觉得是什么支撑着他们?”
铁克禁卫军面面相觑。
脩叹了口气,认真地对他们每一个人道:“你们很优秀,作为从你们入铁克禁卫军就一直带你们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们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的血泪,我一直以你们为荣。如果我一直是白道铁克合众联盟的东城卫团长,可能现在我也是同样迷茫的一员。我也不会明白为什么SPC目前的组成人员那么混乱,可是在面对现在这样的生死考验他们都没有任何退缩,而白道却会遇到这些事情?虽然我个人并不想承认,但是我清楚,因为白道站在善的立场上,很多时候很多人心知肚明,不管他们怎么做,白道都不可能真的对他们怎么样,更别提白道内部即使到现在依旧有内部斗争存在……”
“团长,慎言。”脩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担心地出声提醒,生怕脩明天就又又又被推上军事法庭被审判了。
脩被逗笑,侧头看向那边还开着的训练记录仪。
“谢谢关心,但我身上本来就还有SPC的职务,而且我心中坦荡,没有什么是不能说不能被别人听到的。”
众人见脩神情坦荡,心安定了下来,也不再说些什么,安静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当然,叶赫那拉家的政局更不清白,具体情况远比白道复杂,我也曾经一度认为叶赫那拉家的人就是无恶不作要被消灭的魔,可是在我真正接触到了夏天之外的其他叶赫那拉家的人,拨开迷雾,看到了叶赫那拉家之内的真实场景后,我才意识到脱离刻板印象,其实叶赫那拉家的异能行者也是人,他们也并不都是爱好杀戮的人,魔和魔化异能行者不应该简单的因为异能属性的原因归类为一丘之貉。你们错愕于他们的凝聚力,是因为你们从没注意过那些不顾一切地脱离叶赫那拉家,艰难地走向因和平而创立的SPC的叶赫那拉家的异能行者对和平对在阳光下行走的渴望。而对于一直到建立了SPC之后才真正出现在大家视线之中的混血异能行者,支撑着他们不惧死亡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需要被看到,想要被公平的对待,为自己争取到和普通的异能行者们一模一样的待遇。这些少数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看不到。”
铁克禁卫军愣住了。
他们出生在白道,从小到大就被教育着要诛灭魔化异能行者,尤其是要诛灭叶赫那拉家的魔化异能行者,为此他们努力学习,千辛万苦入了白道铁克合众联盟,本来一切都和他们从小听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直到一个身上流着叶赫那拉家的血的终极铁克人入了白道。
他们最初其实根本无法接受一个流着叶赫那拉家的人的血的人成为他们的同事,可是因为盟主器重,团长维护,且他也是团长一手带出来的,他们可以努力忽视他身上那一半叶赫那拉家的血脉,根据他纯白道异能的异能属性只承认他夏兰荇德家的人的身份。
可是后来一直带着他们和叶赫那拉家领兵作战的团长竟然爱上了对家掌门。
虽然根据目前的信息可以知道他们相爱时叶宇香还在银时空,他们那时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这样团长和她谈恋爱就触碰了时空法,而团长后来也因此确实上了军事法庭受到了惩罚,后来他俩回了铁时空,各自身份揭露,他们虽然不是跨时空恋爱了,但他们立场也完全不同,这个时候他们要做的就应该是及时止损,而不是还坚持要在一起。
爱情再怎么重要难道抵得过他们的信仰甚至是这千百年来他们和叶赫那拉家之间的血海深仇吗?
当然他们也清楚,惠不及子女则罪不及子女。
叶宇香从小在银时空长大,回来后一路经历了被叶赫那拉家陷害父亲惨死兄长还一直被囚禁,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是叶赫那拉家的受害者。可是这不能抹去她身上就是流淌着叶赫那拉家血脉的事实。
他们可以接受团长和叶宇香做朋友,哪怕是成为知己。
但是无法接受他和他的世仇成为爱人,将来甚至会生下一个流着叶赫那拉家血脉的小孩。
“我承认你说的叶赫那拉家的人也有好人,我们之前也曾和他们并肩作战过,但是从他们这一代的善意就可以抵消之前数百年白道和叶赫那拉家之间的杀戮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呼延觉罗家对战叶赫那拉家那么多年,你的先辈们甚至你的父亲都死在了叶赫那拉家的手里,可是你和叶宇香在一起,将来你们结婚生下带有叶赫那拉家血脉的小孩,你那些死去的先辈若是泉下有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此言戮心。
不少铁克禁卫军都震惊地看向了最开始第一个出声的那个勇敢的少女。
他们没想到她竟然敢问得这么深刻!
要知道其实不少铁克禁卫军心里其实都很在意这件事,但是他们对脩的尊重爱戴更多,再加上现在外面魔尊虎视眈眈,他们对脩本能的依赖会让他们下意识地规避他们对脩否定的地方,只愿意去看他让他们敬佩的部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完全无视白道和叶赫那拉家这么多年的战争,到头来团长竟然转过来要和叶赫那拉家的人谈恋爱这让他们无比糟心的事情。
而且他们越是知道团长有多认真,越是知道他们根本无力阻止,就越是觉得难受无奈。
事实上他们一直以来对叶宇香的抗拒,从来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到底有哪里不好。不提某些毒唯,他们客观地看待叶宇香,根本挑不出她任何问题。
她很好。
她真的非常好。
可唯独她流淌着叶赫那拉家血脉这一条,直接绝杀。
或许是那个女孩子的话引起了铁克禁卫军压抑已久的情绪,很快又有一个男生发声,字句如同利刃一般尖锐。
“而且你还和兰陵王成为了同事,我们知道兰陵王脱离了叶赫那拉家,他也曾被老掌门下令屠了满门,同样是叶赫那拉家的受害者,他已经改邪归正,就连灸舞盟主都和他相识相交,不再针对他。可是他曾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你们和解了,那我们的兄弟姐妹就白死了吗?我们这些人在为了时空拼命,可是都抵不过你们的政治衡量,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里,我们的生命就这么不值得一提吗?”
那少年话落的那一刻,眼中有泪汹涌而出。
这句话一针见血,戳到了所有铁克禁卫军的痛楚。
他们都不是学校里相信正义和邪恶、光明和黑暗的天真到愚蠢的清澈大学生们了,他们很清楚战争的发动不管最开始是为了什么,一旦有了流血和牺牲,那就是没有办法停下来的巨轮,尤其是叶赫那拉家一直以来都是侵略方,他们作为正义的一方,为了守护时空,纵然牺牲性命也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时空遇到了巨大灾难。
他们不得不和叶赫那拉家合作。
他们可以理解盟主的做法,可是又有谁会管他们在看到和平协议时,心中迷茫着和敌人握手言和,那么这么多年的流血和牺牲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有些人已经阖眸抬头,不让眼泪落下。
而那两个人周围的人轻轻拉扯着在他们的衣袂,让他们坐下。
他们很清楚这种问题太过尖锐,就算是团长也没办法回答。
而且现在魔尊来袭,时空已经在生死存亡之际,在时空面前,这些问题都不算什么。
他们不能在这个即将进入异能核心的晚上起内讧,影响明日进异能核心的状态。
那两个人在话一出口后也意识到了他们情绪太过激动,他们不该问这些的,他们急忙擦拭着脸上的泪,想要找补,但是怎么补呢?
这本就是他们的真心话啊。
他们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脩,即使知道这两个问题太过尖锐,团长很难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回答,可他们还是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哪怕只是一声“对不起”,他们也认了。
脩看着眼前的铁克禁卫军们,他问:“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白道和叶赫那拉家的战争会有停止的一天吗?”
那个女孩子想了想,道:“即使不会停止,但是我们为正义而战,不死不休也是荣耀。”
脩点头。
“是的,所以时至今日我也从没后悔过往曾杀死的任何一只魔,包括叶赫那拉家的魔化异能行者,因为他们确实为祸人间,伤害无辜之人。但这样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若是叶赫那拉家真的完全都是无可救药之人,我会一直诛杀他们,直到我的生命尽头,将来我的族人也会继承我在内的我们所有呼延觉罗家已经逝去的先辈遗志,继续杀叶赫那拉家之人,杀魔,一直到白道或者叶赫那拉家其中一方彻底被打倒,至此迎来铁时空真正的“和平”,可是这样的战争要持续多久呢?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即使我们都不在了,我们的后人们还要继续厮杀,仇恨越积越多,永远没有办法迎来真正的和平。”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兰陵王手中从没有沾染过白道之人的鲜血,进入SPC的所有人都是干干净净洁白无瑕和叶赫那拉家无关,这样我们就可以以最好的姿态光明正大的守护铁时空,真正做到时空和平。但若是这样SPC反而做不到这一点了。你们都知道SPC的三分之一的基石是叶赫那拉家的异能行者,他们是最早跟随阿香的真正为了自由而战的人。他们在叶赫那拉家是被淘汰的,可在和白道的作战中,他们是少数的真正的没有沾染白道之人鲜血的战士,阿香也是,他们都在为了和白道和解,争取自由而努力。而SPC的另外三分之一是呼延觉罗家的异能行者,呼延觉罗家时代守护时空,从未主动发动过战争更不曾伤害过白道之人,最后的三分之一则是那些混血异能行者,他们的人数众多但从没被看到过,或许你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异能界还有这样一批人存在。SPC就是这样矛盾的三种势力结合而成的和平政权。因为三分之一是叶赫那拉,阿香和叶赫那拉家现任掌门叶宇策是感情很好的兄妹,只要他在位,叶赫那拉家绝不会再发动对白道或是SPC的战争,而另外三分之一是我的家族,我曾向盟主发下血誓,永不背叛,这决定了SPC的性质至少在我和阿香在时永远只是和平组织。这是铁时空千百年来几乎从没出现过的局面。”
脩看向了那个少女。
“我无法否认白道和叶赫那拉家之前的流血牺牲带给每个人沉重的苦难,但一切不应该再这样继续循环往复下去了。至少在我们这一代,叶赫那拉家有正义的能够压制那些恶人的掌门,有开明正义的白道盟主,而SPC已经是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模样了,即使它不完美,可它确实承载着我们所有人的期盼,我们想让一切从我们这里彻底终止;我们想要让铁时空的未来再也不会有任何战争;我们希望永远不会有人在因为战争而流血死亡。我曾想过我和阿香若是有了孩子,将来TA可以不继承呼延觉罗家,但现在我们们想的是,若是我们真的可以做到我们所期盼的这一切,那么我们的孩子的到来将意味着三方再也没有开战的可能,和平的硕果可以一直维系,TA的到来不会因为血统被辱骂歧视,TA会在爱和期待中降生。呼延觉罗家的先祖从来都是为了和平正义而战,便是他们真的泉下有知,也不可能只因血脉就心存偏见。”
脩又看向了那个少年。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我们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作战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可以迎来和平,我们一定要为了之前的仇恨而继续厮杀吗?那我们杀的到底是谁呢?是已经死去的仇人的后代?是渴望和平却不得不因为这个姓氏而战最后死在我们手中的同样无辜的叶赫那拉家的魔化异能行者?是我们看不到的甚至不配拥有姓名的混血异能行者?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去,到时候叶赫那拉家的掌门不会再是同样从银时空回来不久,对叶赫那拉家深恶痛绝,不会滥杀无辜的叶宇策,SPC也不再是我和阿香,新上任的总长不会像我一样向白道宣誓永不背叛,而白道的盟主会是谁又是什么立场,全都变成了未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原本两方的战斗或许会变成三方。”
“这个夜晚,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聚集在这里?因为魔尊入侵,我们为了时空为了信仰而战。若是我们能赢,铁时空未来还有百年千年,他们还要继续经历不知道多少个像我们这样为了御敌备战的漫漫长夜。可是如果战争停在我们这一代,等我们打败魔尊了,我们的孩子再也不会有这样不知明日的黑夜了。我心之所向,九死无悔。不管你们怎么看待我,我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铁克禁卫军从未想过脩竟然会剖析得这么清楚。
诚然他们还是记得那些牺牲,可是他们更记得从有记忆开始,长辈们不停对外作战的艰辛流血包括他们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作战的疲惫和迷茫。
如果战争可以结束在这一代。
他们将来的孩子们,将再也不用有这样漫长的备战之夜。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战斗下去?
不管是为了什么而战,一直身陷战斗,厮杀流血的人,谁会真的渴望战争呢?
“我竟然曾经觉得……你会后悔。”那个少女看着脩,怔怔地呢喃道。
他怎么会后悔呢?
他什么都知道。
他从不是因为恋爱脑为了叶宇香而决定离开白道做了这一切,他和叶宇香明明是因为信仰一致,同样坚决,所以他们才会在当时所有人都铺天盖地的辱骂的情况下一往无前的去做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想当初,他们情绪激动时,不乏有人也发言辱骂甚至是私信他说着对他失望的言语。
然后今天,舆论的回旋镖打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一直以来,看不清的人,是他们。
在场有不少铁克禁卫军眼眶都红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那……叶总长呢?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而且她的存在是和叶赫那拉家掌门维系关系的重要枢纽,她根本不必要去涉险,更何况她还失去了异能,可她还是去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不会说在得知了对家总长跳进了火海的消息之后,他们今天还专门问了进入火海的火队的朋友有没有看到叶宇香,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想到她没有异能,当时又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
而那原位异能元素核心里元素威力那样猛烈,他们很多人都在猜没准她已经尸骨无存了,但是不管是团长还是她的亲哥哥叶宇策对此都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状态,导致他们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想要恢复异能,她永远不会让自己处在被动状态,更不会一直躲在任何人身后,我不会因为要保护她就以为她好的名义干涉她的任何决定,我也相信她做得到。”
众人看着脩神情平静,但却那样坚定地说出一番话。
他们满心错愕。
团长对对家总长竟然那么信任吗?
而且这明明是情话吧,但为什么他们听出了一种宣誓的郑重感。
“那个……我没有任何要诅咒她的意思,但是,万一……”
“我会完成我们的约定,一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
夏天以己身凝聚了风火雷电雨五大元素,并将这五类元素所带来异象都尽量缩小了范围,除了火海就在白道异能署不远的地方,其他四处分别在以白道异能署为中心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因为是原位异能元素聚集地,被称之为风/火/雷/电/雨原位异能核心。
那一天晚上几乎无人入眠,有条件的人都在看着新闻里播报的五处异象。
火有火海,
风有飓风,
雷有惊雷,
电有电光,
雨有暴雨。
因为原位异能元素过于浓郁,直播的摄像头换了数十个,每个都最多只能捕捉到一分钟左右的强光就在那原位异能冲击之下彻底粉碎,足可见元素的汹涌可怕。
脩灸舞叶宇策三人不是没想过用仪器收集这些原位异能,让原位异能在更加可控的情况下淬炼异能行者的身体,以最大限度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可是不管他们用了多高端的仪器,那些仪器都被异能元素炸成碎片,众人在数次尝试无果后,最终放弃了收集原位异能的计划。
只是出于对于要去激发原位异能的异能行者们的保护的保护,目前三方按照选拔出的异能行者的特性分为风火雷电雨五队,并且都抽调出了有原位异能的异能行者带队。
不过新兵营这里稍微有点麻烦。
按照白道的培养方式,新兵营要等到第一期训练结束后,才会按照各自的成绩和偏向分到不同的军队,目前他们并不属于东西南北城卫。
而新兵营营长绝代因为在上场战斗受了重伤,虽然她还想上战场,但为她的身体考虑,目前她人被风华按在异能医院疗伤,现在新兵营也有被选中要去的人,而新兵营并没有带队之人。
灸舞思忖了片刻,想到了还在新兵营的寒。
虽然她入伍时间短,可是她是白道难得的已经激发出了雷的原位异能的异能行者之一,再加上她在新兵营期间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灸舞在翻看了寒的资料后,破格提拔她为新兵营的临时营长,明日出发,由她带队。
寒是在凌晨接到的任命。
在向灸舞行礼接了命令后,她一个人回到宿舍后,看着外面的血红的天空,一夜未眠。
翌日。
三军集结,
大军出发。
那一日,虽然三方都有派人阻截周围的摄像头,但总有不要命的记者仍然拍摄到了身着各军军装的军人朝着那五处无所畏惧的投身的背影。
谁都知道这有多危险,
可他们依旧向死而生。
身在不同的地方的众人看着直播,都为他们揪心。
而那些自愿前去淬炼的人,虽然他们进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但是真的各自进入了那五处原位异能元素核心之中后,他们才意识到他们还是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带队的拥有原位异能的队长们或许是已经被原位异能所认可,他们在这原位异能核心之中如鱼得水,无数能量化作可见实质绕着他们旋转,和他们自身的原位异能交相呼应,注入他们身体,他们的异能快速增强,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可对于还没开发原位异能的人,原位异能元素力量纯粹而庞大,纵然他们有装备,并且一路还用了异能防护罩努力抵抗,可他们的异能比起原位异能元素就像是萤火皓月。
虽然也有能够吸收这些原位异能元素之人,但大部分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异能在那能量核心之中很快就被搅成碎片,然后那些原位异能将他们包裹,饶是他们的身体是与这些原位异能匹配的,可是原位异能纯度太高能量又太大,他们身体根本无法容纳那么浩瀚磅礴的力量,轻则当场吐血,重则昏厥倒地,异能受到重创。
因为考虑到人数过多会顾不过来,每一队只有二十人,队长们遇到没办法抵抗容纳原位异能的人,很快会将他们带出原位异能核心。这样一来,虽然不少人在阵法中都受了重伤,但是按照名单核对,目前还没有人死亡。
只是第一天下来,异能医院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白道最先出现了舆论危机。
因为受伤之人太多,而被激发出原位异能的目前还没有一个,这批进入异能核心的人中不乏临时招募的新兵,他们并不似先前在魔尊入侵之前主动报名通过重重考核加入白道的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的家人都是十分支持他们入伍的铁克禁卫军,这些人中更多的是父母并不愿意,而他们自己一腔热血想要为了守护时空而努力的热血少男少女们。
他们受了伤入院,一下就触碰了他们父母敏感的神经,不少人已经闹着要他们的小孩退役了,更甚者还有人在网上发布不好的舆论。
他们没有任何的大局观,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恐惧,将自己的恶意化作利剑,不惜将剑锋指向这同样是他们的孩子想要守护的世界。
虽然白道公关部很快就介入此事,在咨询了所有还处于清醒状态的伤者的意见,除了少部分人迫于父母的压力而且自己也被吓到了愿意退役,大部分人还是坚持要继续下去,但这种“独一无二”的入伍不到三天就要退役的笑话还是给白道本来就因为夏天之前作战失利导致的低迷氛围雪上加霜。
不少铁克禁卫军白天也进了那原位异能核心,虽然并没成功激发出原位异能也受了些轻伤,但他们凭着自身过硬的实力硬是在那阵法中通过吸收原位异能元素提升了不少异能,这说明这种方式是有效的,只是原位异能行者的出现率太低,但这并不是上面的决策失误,他们在拿到手机后看到网上那些不负责任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都切了小号在网上和那些人争论。
他们从和那些人引经论据的讲道理,莫名其妙的就被歪楼到了隔壁两家的圣战禁卫军甚至是刚成立不久的的时空和平联合组织上。
值得一提的因为接连几次作战,这个组织以一种令人意外的方式频繁出现,不少人从最开始的质疑但并不将之放在眼里到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组织的重要性并承认其存在的意义终于开始谈及它,只是它的全名太长,现在大众更习惯称呼它的缩写——SPC(Spatio-temporal Peaceable Consortium)
他们说SPC的时空防卫军都没有闹出这种风波,他们铁克禁卫军的团长都跑隔壁家去了足可见他们有多无能,还有他们白道都只知道找软柿子捏,先后因为恋情背刺呼延脩又因为战役失利而背刺夏天这前后两任东城卫团长。
铁克禁卫军快要被气疯了。
可他们出身都不错,实在说不出什么特别难听的话。
于是当天晚上脩从异能医院看完伤患回到白道异能署的训练基地时,他收获的就是一堆很生气但还在努力压抑怒火的“小河豚”们。
看着他们明明气得脸都红了,但还在努力压制着情绪,在进行最后的异能训练,每次出招都像是要杀人一样,不过五分钟,脩就喊了停。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带着情绪训练,明天你们就要进异能核心,那里面有多危险只看今天你们也应该清楚,不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赌气。”
因为人员按照异能偏向已经分组完毕,今晚是明天要带队的组长和队员们之间的磨合,而风的原位异能行者稀缺,脩只能一个人带三十个人。
不过他要带的这些都是铁克禁卫军,他们是一起上过战场并肩作战的。
在默契方面到不怎么需要磨合。
这也是脩敢在这么宝贵的时间里有底气喊停训练,先解决他们情绪问题的原因。
训练基地是一片很大的草坪,此刻三十一人坐在草坪上,一群人偷偷交换眼神,面面相觑,有胆大的人开口将今天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倾倒而出,最后她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询问脩:“团长,虽然我们到现在还是因为那些人不讲道理而生气,但是我们也知道,他们有一点确实没说错。为什么同样是三方招兵,都是新人,也都受了伤,可是不管是叶赫那拉家还是你们的SPC的新兵家属都很正常,一个都没有闹?甚至于一个被吓到想要退役的人都没有?”
一说到那些被吓到竟然要退役的家伙,那女孩子就气得火冒三丈,不敢相信白道竟然有这样的孬种!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了。
脩看了眼一边的训练记录仪,确定是开着的,他才看向了那个女孩,又看向了她身后的众人。
他们正看着他。
眼神中都是同样的疑惑不解。
脩问那个女孩子。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那女孩不说话,心中吐槽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吗?
而人群在短暂沉默后,有一个男孩子不确定地出声道:“是因为叶赫那拉家的圣战禁卫军本来就和叶赫那拉家签订了契约,不能背叛,而时空防卫军里目前可以出战的人中有一半原来都是呼延觉罗家的私兵吗?”
因为异能界人数远少于麻瓜,白道早有规定,家族可以豢养规定数额的私兵。偶尔白道兵力不足或者需要紧急救援时,也会向世家大族借兵。团长本就是铁克合众联盟东城卫统领,他家豢养的私兵能力肯定堪比他们铁克禁卫军。
脩笑着看向那个少年:“那剩下的那一半人呢?不提叶赫那拉家的契约束缚,SPC不会签订这种反人性的契约,SPC的官网上也有公布人员信息,我可以告诉你们,目前SPC中可以参战的人除了呼延觉罗家的一半私兵,剩下的一半大多数都是原来叶赫那拉家的圣战禁卫军成员,还有小部分是混血异能行者,他们也没有后退,你们觉得是什么支撑着他们?”
铁克禁卫军面面相觑。
脩叹了口气,认真地对他们每一个人道:“你们很优秀,作为从你们入铁克禁卫军就一直带你们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们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的血泪,我一直以你们为荣。如果我一直是白道铁克合众联盟的东城卫团长,可能现在我也是同样迷茫的一员。我也不会明白为什么SPC目前的组成人员那么混乱,可是在面对现在这样的生死考验他们都没有任何退缩,而白道却会遇到这些事情?虽然我个人并不想承认,但是我清楚,因为白道站在善的立场上,很多时候很多人心知肚明,不管他们怎么做,白道都不可能真的对他们怎么样,更别提白道内部即使到现在依旧有内部斗争存在……”
“团长,慎言。”脩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担心地出声提醒,生怕脩明天就又又又被推上军事法庭被审判了。
脩被逗笑,侧头看向那边还开着的训练记录仪。
“谢谢关心,但我身上本来就还有SPC的职务,而且我心中坦荡,没有什么是不能说不能被别人听到的。”
众人见脩神情坦荡,心安定了下来,也不再说些什么,安静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当然,叶赫那拉家的政局更不清白,具体情况远比白道复杂,我也曾经一度认为叶赫那拉家的人就是无恶不作要被消灭的魔,可是在我真正接触到了夏天之外的其他叶赫那拉家的人,拨开迷雾,看到了叶赫那拉家之内的真实场景后,我才意识到脱离刻板印象,其实叶赫那拉家的异能行者也是人,他们也并不都是爱好杀戮的人,魔和魔化异能行者不应该简单的因为异能属性的原因归类为一丘之貉。你们错愕于他们的凝聚力,是因为你们从没注意过那些不顾一切地脱离叶赫那拉家,艰难地走向因和平而创立的SPC的叶赫那拉家的异能行者对和平对在阳光下行走的渴望。而对于一直到建立了SPC之后才真正出现在大家视线之中的混血异能行者,支撑着他们不惧死亡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需要被看到,想要被公平的对待,为自己争取到和普通的异能行者们一模一样的待遇。这些少数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看不到。”
铁克禁卫军愣住了。
他们出生在白道,从小到大就被教育着要诛灭魔化异能行者,尤其是要诛灭叶赫那拉家的魔化异能行者,为此他们努力学习,千辛万苦入了白道铁克合众联盟,本来一切都和他们从小听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直到一个身上流着叶赫那拉家的血的终极铁克人入了白道。
他们最初其实根本无法接受一个流着叶赫那拉家的人的血的人成为他们的同事,可是因为盟主器重,团长维护,且他也是团长一手带出来的,他们可以努力忽视他身上那一半叶赫那拉家的血脉,根据他纯白道异能的异能属性只承认他夏兰荇德家的人的身份。
可是后来一直带着他们和叶赫那拉家领兵作战的团长竟然爱上了对家掌门。
虽然根据目前的信息可以知道他们相爱时叶宇香还在银时空,他们那时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这样团长和她谈恋爱就触碰了时空法,而团长后来也因此确实上了军事法庭受到了惩罚,后来他俩回了铁时空,各自身份揭露,他们虽然不是跨时空恋爱了,但他们立场也完全不同,这个时候他们要做的就应该是及时止损,而不是还坚持要在一起。
爱情再怎么重要难道抵得过他们的信仰甚至是这千百年来他们和叶赫那拉家之间的血海深仇吗?
当然他们也清楚,惠不及子女则罪不及子女。
叶宇香从小在银时空长大,回来后一路经历了被叶赫那拉家陷害父亲惨死兄长还一直被囚禁,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是叶赫那拉家的受害者。可是这不能抹去她身上就是流淌着叶赫那拉家血脉的事实。
他们可以接受团长和叶宇香做朋友,哪怕是成为知己。
但是无法接受他和他的世仇成为爱人,将来甚至会生下一个流着叶赫那拉家血脉的小孩。
“我承认你说的叶赫那拉家的人也有好人,我们之前也曾和他们并肩作战过,但是从他们这一代的善意就可以抵消之前数百年白道和叶赫那拉家之间的杀戮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呼延觉罗家对战叶赫那拉家那么多年,你的先辈们甚至你的父亲都死在了叶赫那拉家的手里,可是你和叶宇香在一起,将来你们结婚生下带有叶赫那拉家血脉的小孩,你那些死去的先辈若是泉下有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此言戮心。
不少铁克禁卫军都震惊地看向了最开始第一个出声的那个勇敢的少女。
他们没想到她竟然敢问得这么深刻!
要知道其实不少铁克禁卫军心里其实都很在意这件事,但是他们对脩的尊重爱戴更多,再加上现在外面魔尊虎视眈眈,他们对脩本能的依赖会让他们下意识地规避他们对脩否定的地方,只愿意去看他让他们敬佩的部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完全无视白道和叶赫那拉家这么多年的战争,到头来团长竟然转过来要和叶赫那拉家的人谈恋爱这让他们无比糟心的事情。
而且他们越是知道团长有多认真,越是知道他们根本无力阻止,就越是觉得难受无奈。
事实上他们一直以来对叶宇香的抗拒,从来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到底有哪里不好。不提某些毒唯,他们客观地看待叶宇香,根本挑不出她任何问题。
她很好。
她真的非常好。
可唯独她流淌着叶赫那拉家血脉这一条,直接绝杀。
或许是那个女孩子的话引起了铁克禁卫军压抑已久的情绪,很快又有一个男生发声,字句如同利刃一般尖锐。
“而且你还和兰陵王成为了同事,我们知道兰陵王脱离了叶赫那拉家,他也曾被老掌门下令屠了满门,同样是叶赫那拉家的受害者,他已经改邪归正,就连灸舞盟主都和他相识相交,不再针对他。可是他曾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你们和解了,那我们的兄弟姐妹就白死了吗?我们这些人在为了时空拼命,可是都抵不过你们的政治衡量,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里,我们的生命就这么不值得一提吗?”
那少年话落的那一刻,眼中有泪汹涌而出。
这句话一针见血,戳到了所有铁克禁卫军的痛楚。
他们都不是学校里相信正义和邪恶、光明和黑暗的天真到愚蠢的清澈大学生们了,他们很清楚战争的发动不管最开始是为了什么,一旦有了流血和牺牲,那就是没有办法停下来的巨轮,尤其是叶赫那拉家一直以来都是侵略方,他们作为正义的一方,为了守护时空,纵然牺牲性命也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时空遇到了巨大灾难。
他们不得不和叶赫那拉家合作。
他们可以理解盟主的做法,可是又有谁会管他们在看到和平协议时,心中迷茫着和敌人握手言和,那么这么多年的流血和牺牲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有些人已经阖眸抬头,不让眼泪落下。
而那两个人周围的人轻轻拉扯着在他们的衣袂,让他们坐下。
他们很清楚这种问题太过尖锐,就算是团长也没办法回答。
而且现在魔尊来袭,时空已经在生死存亡之际,在时空面前,这些问题都不算什么。
他们不能在这个即将进入异能核心的晚上起内讧,影响明日进异能核心的状态。
那两个人在话一出口后也意识到了他们情绪太过激动,他们不该问这些的,他们急忙擦拭着脸上的泪,想要找补,但是怎么补呢?
这本就是他们的真心话啊。
他们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脩,即使知道这两个问题太过尖锐,团长很难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回答,可他们还是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哪怕只是一声“对不起”,他们也认了。
脩看着眼前的铁克禁卫军们,他问:“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白道和叶赫那拉家的战争会有停止的一天吗?”
那个女孩子想了想,道:“即使不会停止,但是我们为正义而战,不死不休也是荣耀。”
脩点头。
“是的,所以时至今日我也从没后悔过往曾杀死的任何一只魔,包括叶赫那拉家的魔化异能行者,因为他们确实为祸人间,伤害无辜之人。但这样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若是叶赫那拉家真的完全都是无可救药之人,我会一直诛杀他们,直到我的生命尽头,将来我的族人也会继承我在内的我们所有呼延觉罗家已经逝去的先辈遗志,继续杀叶赫那拉家之人,杀魔,一直到白道或者叶赫那拉家其中一方彻底被打倒,至此迎来铁时空真正的“和平”,可是这样的战争要持续多久呢?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即使我们都不在了,我们的后人们还要继续厮杀,仇恨越积越多,永远没有办法迎来真正的和平。”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兰陵王手中从没有沾染过白道之人的鲜血,进入SPC的所有人都是干干净净洁白无瑕和叶赫那拉家无关,这样我们就可以以最好的姿态光明正大的守护铁时空,真正做到时空和平。但若是这样SPC反而做不到这一点了。你们都知道SPC的三分之一的基石是叶赫那拉家的异能行者,他们是最早跟随阿香的真正为了自由而战的人。他们在叶赫那拉家是被淘汰的,可在和白道的作战中,他们是少数的真正的没有沾染白道之人鲜血的战士,阿香也是,他们都在为了和白道和解,争取自由而努力。而SPC的另外三分之一是呼延觉罗家的异能行者,呼延觉罗家时代守护时空,从未主动发动过战争更不曾伤害过白道之人,最后的三分之一则是那些混血异能行者,他们的人数众多但从没被看到过,或许你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异能界还有这样一批人存在。SPC就是这样矛盾的三种势力结合而成的和平政权。因为三分之一是叶赫那拉,阿香和叶赫那拉家现任掌门叶宇策是感情很好的兄妹,只要他在位,叶赫那拉家绝不会再发动对白道或是SPC的战争,而另外三分之一是我的家族,我曾向盟主发下血誓,永不背叛,这决定了SPC的性质至少在我和阿香在时永远只是和平组织。这是铁时空千百年来几乎从没出现过的局面。”
脩看向了那个少女。
“我无法否认白道和叶赫那拉家之前的流血牺牲带给每个人沉重的苦难,但一切不应该再这样继续循环往复下去了。至少在我们这一代,叶赫那拉家有正义的能够压制那些恶人的掌门,有开明正义的白道盟主,而SPC已经是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模样了,即使它不完美,可它确实承载着我们所有人的期盼,我们想让一切从我们这里彻底终止;我们想要让铁时空的未来再也不会有任何战争;我们希望永远不会有人在因为战争而流血死亡。我曾想过我和阿香若是有了孩子,将来TA可以不继承呼延觉罗家,但现在我们们想的是,若是我们真的可以做到我们所期盼的这一切,那么我们的孩子的到来将意味着三方再也没有开战的可能,和平的硕果可以一直维系,TA的到来不会因为血统被辱骂歧视,TA会在爱和期待中降生。呼延觉罗家的先祖从来都是为了和平正义而战,便是他们真的泉下有知,也不可能只因血脉就心存偏见。”
脩又看向了那个少年。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我们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作战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可以迎来和平,我们一定要为了之前的仇恨而继续厮杀吗?那我们杀的到底是谁呢?是已经死去的仇人的后代?是渴望和平却不得不因为这个姓氏而战最后死在我们手中的同样无辜的叶赫那拉家的魔化异能行者?是我们看不到的甚至不配拥有姓名的混血异能行者?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去,到时候叶赫那拉家的掌门不会再是同样从银时空回来不久,对叶赫那拉家深恶痛绝,不会滥杀无辜的叶宇策,SPC也不再是我和阿香,新上任的总长不会像我一样向白道宣誓永不背叛,而白道的盟主会是谁又是什么立场,全都变成了未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原本两方的战斗或许会变成三方。”
“这个夜晚,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聚集在这里?因为魔尊入侵,我们为了时空为了信仰而战。若是我们能赢,铁时空未来还有百年千年,他们还要继续经历不知道多少个像我们这样为了御敌备战的漫漫长夜。可是如果战争停在我们这一代,等我们打败魔尊了,我们的孩子再也不会有这样不知明日的黑夜了。我心之所向,九死无悔。不管你们怎么看待我,我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铁克禁卫军从未想过脩竟然会剖析得这么清楚。
诚然他们还是记得那些牺牲,可是他们更记得从有记忆开始,长辈们不停对外作战的艰辛流血包括他们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作战的疲惫和迷茫。
如果战争可以结束在这一代。
他们将来的孩子们,将再也不用有这样漫长的备战之夜。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战斗下去?
不管是为了什么而战,一直身陷战斗,厮杀流血的人,谁会真的渴望战争呢?
“我竟然曾经觉得……你会后悔。”那个少女看着脩,怔怔地呢喃道。
他怎么会后悔呢?
他什么都知道。
他从不是因为恋爱脑为了叶宇香而决定离开白道做了这一切,他和叶宇香明明是因为信仰一致,同样坚决,所以他们才会在当时所有人都铺天盖地的辱骂的情况下一往无前的去做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想当初,他们情绪激动时,不乏有人也发言辱骂甚至是私信他说着对他失望的言语。
然后今天,舆论的回旋镖打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一直以来,看不清的人,是他们。
在场有不少铁克禁卫军眼眶都红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那……叶总长呢?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而且她的存在是和叶赫那拉家掌门维系关系的重要枢纽,她根本不必要去涉险,更何况她还失去了异能,可她还是去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不会说在得知了对家总长跳进了火海的消息之后,他们今天还专门问了进入火海的火队的朋友有没有看到叶宇香,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想到她没有异能,当时又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
而那原位异能元素核心里元素威力那样猛烈,他们很多人都在猜没准她已经尸骨无存了,但是不管是团长还是她的亲哥哥叶宇策对此都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状态,导致他们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想要恢复异能,她永远不会让自己处在被动状态,更不会一直躲在任何人身后,我不会因为要保护她就以为她好的名义干涉她的任何决定,我也相信她做得到。”
众人看着脩神情平静,但却那样坚定地说出一番话。
他们满心错愕。
团长对对家总长竟然那么信任吗?
而且这明明是情话吧,但为什么他们听出了一种宣誓的郑重感。
“那个……我没有任何要诅咒她的意思,但是,万一……”
“我会完成我们的约定,一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