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嘉和回头张望了一下,摸摸头发,“他刚还在这儿呢,可能是被人叫出去合照什么的了。姐你有什么事找他?”

    “嘿嘿,也没啥事,就是有个人想认识一下他……”

    这次轮到季若榴捂住谢嘉卉的嘴,打断了促狭的话语。

    她咬咬唇,干脆心一横直接说出口。

    “嘉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你说。”

    “我听时学长在舞台上说,他没吃晚饭。”

    季若榴递出手中的便当盒时,手指不觉微微颤抖,语速飞快。

    “这是,我今天刚做的糕点,你能不能帮我拿给他?就当作……新晋粉丝的应援。对了,你们乐队的人也都可以一起吃。”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只知道脸颊一定涨得通红。

    以前看到别人做递“情书”一类的事,作为看客的季若榴往往都是冷静吃瓜。

    可真轮到自己做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不容易。

    “哦哦,我懂了!”

    谢嘉和楞了一下,恍然大悟,随即灿烂地比了个OK的手势。

    “行,没问题,我一定给你带到。”

    后面有人唤他一声,谢嘉和对她们笑了笑,捧着便当先走了。

    谢嘉卉从刚才被捂嘴起就没讲话,而是用饶有深意的眼神盯着季若榴看了许久。

    季若榴被她看得越发脸热,推了推她的手臂。

    “一起回宿舍?”

    “回什么宿舍呀?”

    谢嘉卉猛地揽住她的肩,豪迈一挥手。

    “走,去把寝室其他人都喊出来,咱们也去吃个夜宵,庆祝我们的小石榴开窍了~”

    季若榴羞赧又无奈地笑了笑,只当好友是兴致上头乱起哄。

    但她不可否认,此刻的心情就像时颂安唱出的那段旋律一样。

    轻快,跃动,高昂,萦绕在侧,久久无法消逝。

    那个燥热不安的夏夜,晚风如水微凉,却又比美酒还要熏人欲醉。

    后来,她从谢嘉和那里得知,时颂安很喜欢她送的点心,吃了好几块。

    其实便当的袋子里不仅有点心,还有她用便签纸写的一句话。

    季若榴不由得满怀期待,希望时颂安能向谢嘉和问到自己。

    再后来,她所希冀的回信,石沉大海,杳无消息。

    *

    直到晨光微熹,季若榴才从半梦半醒中回归现实。

    尔蓝赶乐队通告提前出门了,临走前让她们别忘了把门带上就行。

    谢嘉卉下午也有其他安排,闺蜜三人小组暂时散场。

    虽说尔蓝家有保洁阿姨定时打扫,但季若榴想到毕竟是自己麻烦了人家。于是认认真真收拾了残局,才打道回自家。

    为了日常通勤方便,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公寓,平常有事或者周末才会去时颂安那里,眼下这里成了她的避风港湾。

    她回到家便嘭地一下躺在床上,宿醉带来的眩晕和胃部不适让她不想动弹。

    从时颂安家寄来部分的行李都堆在角落,季若榴一时懒得收拾。

    出差回来后,这一周工作上精神不佳,心力交瘁,她平时很少请假,于是这次附带周末干脆多请了两天假。

    喝了酒,又闹腾了一阵,情绪好像释放了一些。

    但一回想昨晚的巧遇,季若榴又有种自己被看透颜面扫地的感觉。

    不过喜欢那人这么久,做过的丢脸事也不止一件两件了。

    以后清醒点就行。

    她认命地蒙上被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醒来看手机,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是“周姨”。

    周姨是“季氏点心店”的金牌点心师,和季若榴的妈妈季素芸关系情同姐妹,一般不是特殊情况不会联系她。

    季若榴预感不妙,连忙回电话,与周姨通话弄明白情况后,她慌慌张张地驾车赶往了医院。

    一进病房门,看见母亲季素芸窝在病床上,一边打着点滴,一边还侧过大半个身子和旁边床的阿姨聊天。

    “妈!”

    “着什么急?大惊小怪,我就是腰痛犯了而已。”

    见季若榴风风火火进来,季素芸嗔怪地看她一眼。

    “都是些陈年老毛病了,你周姨非要我住院做检查,店里还好多事呢。”

    “别装了,周姨都跟我说了。你突然晕倒,要不是周围有她们在,你可能头都磕破了。”

    季若榴拉着她躺下,仔仔细细地上下检查一番。

    见母亲外表看着没受伤,精神也并无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季素芸五十多岁了,精神气一直很足,就是事情多又爱操心,容易劳累过度,还总是不听劝。

    季若榴说:“正好我这几天休假,店里我来顾着,你好好做检查,听从医生安排。”

    “哎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季素芸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忽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颂安呢?最近工作忙不忙?我上次在电视上看到他,觉得他又变瘦了。”

    “他……”

    季若榴语塞片刻,决定暂时隐瞒冷战的事。

    “非常忙,特别忙,一直在忙演唱会的事,我见不到他几面,都不知道他是圆是扁。”

    “你真是的,怎么也不多关心关心人家?”

    季素芸句句话胳膊肘往外拐,“我记得颂安特别喜欢吃咱们家的黑芝麻雪花酥,你去店里的时候给他多捎点儿。”

    “妈,你都住院了还操心他的事,再说了电视上那是打光和角度问题。他经常要出镜,不可以吃太多甜食,会长胖。”

    “谁说的,咱们家的糕点哪儿那么容易吃胖,颂安还是太瘦了。”

    季若榴不禁想,母亲向来挑剔古板,对摇滚乐毫无兴趣,一开始本来严令反对她和乐队歌手交往。

    可她却在见过时颂安之后却赞不绝口,这一定是因为——

    颜控。

    这点上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又问了几句情况,季素芸就嫌她碍着自己和旁边人唠嗑,催她赶紧去店里。

    季若榴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季素芸日常勤奋惯了,一刻都不能歇着,说不定等她走了就偷跑回去看店。

    她只好搬出大招:“知道啦,我去看看,过会再拿些生活用品和衣服来。你安心住院检查,不许偷跑回去,不然我就告诉外婆。”

    小时候她和母亲拌嘴吵架,母亲总是强词夺理,她气急了就会去搬外婆做外援,这招基本百试百灵。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爱告状。”

    “还有,住院费和检查费我都已经交了,钱退不了了,你看着办。”

    以季若榴对母亲的了解,季素芸心疼钱,知道钱回不来的话也只能认了。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翅膀硬了,越大越厉害,还拿捏起你妈来了。”

    季素芸虽说嘴上嫌弃,却从旁边床头柜上的塑料袋里拿了水果给她。

    “喏,你周姨买的橘子拿几个,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又加班熬夜了?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别总吃外卖。”

    季若榴心虚接过,这几天没有心情做饭,她确实是胡乱点的外卖对付。

    母亲的关切令人宽慰,可要是让她知道两人在吵架,甚至很有可能分手,估计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季若榴感到头疼,她决定先等母亲调理好身体,之后再说。

    她驱车前往点心铺,路过巷口时,接到了的店员徐芝连续打来的两个电话。

    徐芝是个二十岁左右年轻活泼的女生,主要负责照应点心铺门面和收银。

    季若榴将车停在巷口临时停车的位置,接通电话。

    “小芝,我刚去看了我妈,她目前状况还行,是店里怎么了吗?”

    “哦哦,那就好,季阿姨之前晕倒的时候,我们都吓一跳,没事就行。”

    徐芝那边的声音也明显松口气,她顿了一下,语气明显轻快欢脱起来。

    “若榴姐,店里没其他事,就是有人来找你。而且,还是个很好看的人哦~”

    *

    巷子内车道窄,季若榴将车停在惯用停车位,散着步走过去。

    季氏点心铺地处老城区,季若榴的外婆季蓉最初经营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几平米的小铺子,现在已经扩展了四五倍。

    几年前城区整改,部分翻新之后街道布局更加整齐,也保留了一些原本古色古香的韵味,时不时也有外地游客过来观赏。

    秋日瑟瑟,两旁行道树已从葱茏的绿意褪成璀璨的金黄。

    工作日行人不多,季若榴一路信步走过洒满落叶的街道。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留下过许多回忆,对这片街坊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毕业之后,由于和母亲的诸多分歧,季若榴没有选择继承点心铺,而是去找了一家传媒公司上班。

    对此,从小将她当成点心师培养的季素芸,竟意外地没有过多反对,只说了句“随便你,你自己想好就行”,外婆也是全权支持她的想法。

    虽然是自己的决定,但见母亲对她放弃得如此干脆,她生出了一些怅惘之感。

    不过毕竟也学了这么多年手艺,再加上店里的婶婶大姨们都待她如亲人,季若榴空闲时还会去店里帮忙,或者做几个糕点自己吃。

    思绪蹁跹之时,走着走着,她已经快到了。

    踏入店门的一刹,当季若榴看清了来者时,她微微一怔。

章节目录

陷落盛夏骤雨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明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明璎并收藏陷落盛夏骤雨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