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夜黑风高的屋顶上,吹着温柔的春风,品尝着甜甜的麦芽糖。

    有人在黑夜中,像一只耗子,趁着夜色,偷偷溜进一间屋子,寻找蛛丝马迹。

    苕儿眼下青黑,为了抓耗子,她最近晚上都没睡好,昨夜又在屋子里折腾了半宿,还是没抓到耗子。

    最重要的是,除了那日的麦芽糖,她发现,她最喜欢的那个小马形状的沙包不见了!

    那沙包是奶奶亲自缝了送她的,她偷偷的在院子里玩,就怕被七少爷看见要了去,结果现在不见了。

    可恶,难道这耗子还偷沙包不成。

    秦玉君宽慰:“找不到就算了,麦芽糖等厨房做了,我给你再想办法给你拿些,那沙包我再重做一个给你。”

    翠儿道:“不若我出去时,给你买些糖回来。”

    苕儿郁闷,听翠儿这意思,又想出去了,她拒绝:“算了,就当耗子吃了吧,翠儿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再让柳儿抓到把柄了。”

    柳儿那边跟四小姐打得火热,红儿和金瑶、银瑶在一旁盯着,就等着奶奶和柳儿斗起来,她们好看戏,她可不希望奶奶的计划出什么差错。

    翠儿脸色为难,苕儿的确猜对了,她想出府去找益公子,那日实在混乱,两人见面不过温存片刻,就分开了。

    她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也想问问益公子多久能够娶自己过门,她不想再等了,想要日日都见到他,见不到他的每一日,都觉得很漫长,很难熬。

    翠儿看向秦玉君,眼神充满渴求,“奶奶,我……”

    秦玉君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吧,正好问问那位益公子,何时娶你过门,翠儿,如果他能够让你幸福,我不会有任何意见,可如果他……我不会让你再出府见他。”

    翠儿松了一口,满眼笃定,“他不会的,奶奶,益公司对我很好,他绝不会让我收到任何伤害。”

    苕儿小嘴一垮,“不准,翠儿姐姐你不准出府,你知不知道,奶奶如今处境有多艰难,你非要这个时候给她找麻烦吗?那个什么益公子,我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真是好人,不会私下和你见面,让你冒险出府!”

    苕儿很生气,翠儿能理解,她也知道奶奶如今被柳儿盯得紧,可她陪了大姑娘十几年,如今也想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她心中虽然愧疚,最终还是道:“奶奶、苕儿对不起,益公子他很好,他答应会等我出府,我不想让他一直等我。”

    秦玉君想起上辈子,翠儿一直在承恩侯府陪伴自己,所有人都离开她,看不起她,作践她。

    只有翠儿从秦家到承恩侯府,再到东偏院,对她不离不弃。

    如今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她很欣慰,因为这辈子和上辈子的翠儿,已经不再大不一样,意味着上辈子很多事都已经变了。

    翠儿有权利去选择她想要走的路,不用在和上辈子一样,和自己蹉跎在这个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太阳的承恩侯府,秦玉君怎么忍心拒绝。

    她欠翠儿的很多,翠儿不欠她什么,既然这一世,翠儿有自己的选择,她不会阻拦。

    唯一的是,这个益公子来历成谜,她希望,翠儿能够有自己的判断,如果她最终仍然选择和益公子在一起,那么她会尊重她的选择。

    秦玉君摸了摸苕儿的头,安抚着,“苕儿,让翠儿去吧,你翠儿姐姐也不容易。”

    苕儿跺脚,嚷:“翠儿姐姐不容易,难道奶奶就容易了吗。”

    秦玉君手放在苕儿肩膀上,转身对翠儿说,“翠儿,你速去速回,小心些。”

    翠儿看着奶奶哄着不及她肩膀高的苕儿,苕儿依偎在大姑娘身旁。

    曾几何时,她和大姑娘,才是相依为命的,她心中生出一缕酸意,但随即便甩开了这想法,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

    另一边,夏栀连续好几日深夜出门,同屋的春梅如何不察觉。

    早上出门时,二人准备出门,春梅拉住她的手问:“你最近晚上有什么事情,可千万别犯在老太太手里。”

    夏栀收回手,“放心,老太太知道。”她要是不去才真会犯在老太太手里。

    想到大姑娘看自己那眼神,夏栀觉得,要是自己再找不出线索,恐怕她很快会成为下一个冬竹。

    夏栀换了一身葛布短褐,头也不回的出了五福堂,她知道大姑娘要的结果,自己若是给不出,自己全家人姓名都不保。

    又再次来到那间屋子,屋子里她早就里里外外的翻找过,没有任何线索。

    她打开窗户,发现这窗户足够一个瘦弱的女子翻身出去,若是那个女子从这条路出去,那么顺着这条路应该会有所发现。

    果然白天过来和晚上过来是不一样的,夏栀从窗户翻出去,一路顺着窗后的路走出来。

    不想在路的尽头,居然看见了冬青,冬青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夏栀皱眉,“冬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冬青不答反问,“夏栀姐姐,你还记得我姐姐长什么样吗,今日是她的生辰,可才不过几个月,我对姐姐的容貌居然有些模糊了。”

    夏栀看到冬青身后的纸钱,她们春夏秋冬四个丫鬟是从小一起到老太太身边服侍的。

    冬竹性子淡,不争不抢,也不爱往主子身边凑。

    比起精明的春梅和,圆滑的秋菊,她更喜欢冬竹,因为冬竹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和恶意,却没想到,冬竹死在了去年冬天。

    夏栀想起冬竹,心中也是一片黯然,她以为冬青是为冬竹伤心,安慰道:“节哀,冬竹已经没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恐怕我也活不长了。”

    “怎么会,你虽然被派到外院,可是……”

    冬青直勾勾的看着夏栀的眼睛:“大姑娘不会让我活的,想必你也知道我去找柳儿的事情了吧,恐怕很快我就会和我姐姐一样,成为一具尸体了,甚至想要帮我的柳儿也要受牵连!”

    夏栀心惊,嘴上却说:“怎么会呢,大夫人一向仁慈,不会做到如此地步的。”

    “呵呵,大夫人是仁慈,可是大姑娘却……”

    夏栀连忙看向四周:“住口,你怎么敢,当真不怕被听见吗。”

    冬青看着夏栀,眼神是:你看,你也畏惧大姑娘。

    夏栀蹲下来,往火里递了几张纸钱,如今她的处境和冬竹没有差别。

    这几日来,她毫无一丝头绪,仿佛找到同病相连之人,夏栀高度紧绷的神经,在冬青面前突然松了下来。

    “我如今也不好过,大姑娘让我找,找一个莫须有的人。”

    “莫须有?”冬青不懂。

    夏栀没再多透露,苦笑,“冬青不该问的不要问,我是为你好。”

    夏栀拍了拍身上的灰烬,转身离开了,冬青重新蹲下继续烧纸钱。

    而躲在不远处的苕儿,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偷偷的回了素尘苑。

    苕儿本是去七少爷的院子送沙包,是奶奶亲自做的,顺便让她给七少爷道歉,为了昨日柳儿冲撞七少爷的事情。

    苕儿记着奶奶教给她的话,对吉星、吉梦说:“我们奶奶知道,那日柳儿对七少爷不敬的事,急得什么似的,特意让我给二位姐姐道歉。”

    说着又给吉星、吉梦一人一个荷包,“这是我们奶奶亲自做的,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我们奶奶最是和善了。”

    吉星、吉梦收了荷包,哪里有主子给下人做荷包的,二人收了礼,这六奶奶不是和善,是和善过了头,变成了软弱。

    “你们奶奶就该拿出主子的气派,惩治柳儿一番。”

    苕儿讪笑,“二位姑娘可不敢这样说,柳儿姐姐是三夫人送到咱们奶奶身边的,何况,柳儿姐姐一贯,管事管惯了的,我们奶奶也不敢多言,素尘苑上下,柳儿姐姐说一,我们奶奶也不敢说二的,有时我都可怜我们奶奶,哎~”

    “哼,你们奶奶整治不了,不代表我们大房整治不了,我们已经把那天的事,告诉了大姑娘,柳儿的好日子没多少日了。”

    “这,这如何是好啊。”实际苕儿想说,简直太好啦!

    苕儿忍住想笑的冲动,从七少爷的院子小跑出来,抄小路会回素尘苑,却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便 ,看见冬青和夏栀。

    回了素尘苑,苕儿将听见的事情告诉秦玉君,苕儿见自己说完,奶奶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大姑娘想要找到那个“莫须有”的人,秦玉君脑海中想起被她勒死的婢女,难道大姑娘要找的是她,想杀的也是她!

    是啊,依大姑娘心性,怎会容许一个丫鬟或者除了她以外的人,比她先得了皇上的青睐,尽管那个和皇上发生关系的人,也根本不会得到皇上的青睐,反而会被厌弃甚至杀死。

    她庆幸,自己有上一世的记忆,将房间里的一切恢复原样,且没有遗漏任何贴身之物在那间屋子。

    否则,那个被勒死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秦玉君突然一阵眩晕,苕儿见她身子晃了晃,连忙扶她坐下。

    “奶奶你的手怎么这样凉,我这就去叫郎中。”

    “不,别去,我没事,我躺躺就好,苕儿,我躺躺就好。”秦玉君知道她没病,她只是被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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