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贺总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既然盛桉暂时不想搬下来,那他搬上去,也是可以的。

    他甚至开发了自动跟随功能,盛桉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他还能随时随地卖惨,总是抓住一切机会推销他自己,一副贺总本人清仓大甩卖,就等着盛桉接盘的模样。

    盛桉:……

    救命!之前怎么不知道贺长泽是这样的人呢?

    他都没有一点贺总的包袱吗?

    盛桉被这一套组合拳打得头昏眼花,但到底还是不服输,十分无情地把贺总拒之门外。

    贺总愈战愈勇,继续手段频出。

    盛桉从手忙脚乱,到万分淡定,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她万万没想到,心意相通后的生活,竟然会这么“精彩”,简直是在跟贺长泽斗智斗勇。

    盛桉承认,自己有点恶趣味,就想看贺长泽吃瘪。

    多有趣啊。

    假期的第三天,贺长泽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跟盛桉道:“是实验室那边的人打来的电话,说是可能有重大进展。我需要过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吗?”

    盛桉犹豫道:“我去合适吗?”

    贺长泽在世纪广场的公司不过是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实则他还有另外一个实验大楼,就在城郊,是A市政府给批的地方。

    就盛桉所知,那里的门禁很严。如无必要,连刘守恒都不去的。

    贺长泽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本来就是公司的老板之一。现在嘛,我的都是你的,你就是幕后大老板了。

    “在企业做科研是这样的,老板就是衣食父母。老板去视察实验室有什么不合适?那叫莅临指导!”

    盛桉在家里闷了几天,也确实有些待腻了,很爽快地点了头。

    虽然还在国庆假期,但路上的车只多不少。他们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才到实验大楼。

    可能是因为到的有些迟了,贺长泽刚刷开实验大楼的门,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满脸兴奋地给他递了个报告:“老板你看!新出来的实验测试结果,我看这个可以啊!”

    贺长泽随手接过报告,眼神却还在盛桉身上。

    盛桉朝他摆手:“你去忙你的。你在这边的办公室在哪儿?我去你办公室待着就行。”

    贺长泽道:“不至于。我先去看看实验,一会儿就回来,先让小何带你到处转转。”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声音在盛桉身侧响起,活力满满的样子:“盛总您好,我是贺总的助理。您还没来过咱们这边吧?跟我来!我带您到处瞧一瞧。”

    盛桉一脸新奇地看着小何。

    这就是传说中,贺长泽的助理……之一吗?

    好奇怪,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刚才竟然都没注意到。

    小何先带盛桉去取了她的通行证:“贺总早就准备好了。刘总也有一份,不过刘总的已经取走了。

    “这个卡可以刷开实验大楼的门,就是您刚才进来的那个门。但核心实验室的门禁是刷不开,得专门的成员才有权限。

    “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核心实验室里总有实验在进行,非专业人士不让进的。”

    整个实验大楼一共有十九层,属于贺长泽本人的有三层。这三层里,第一层是一些文职人员的办公室和图书室,二层和三层才是各种各样的实验室。

    实验楼很新,也很安静。地板光可鉴人,人走上去,脚步声似乎都有回音,带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高大上之感。

    盛桉先是在一层转了一圈。这里的大部分办公室都是有主的,但主人们大多都不在里面。据小何说,他们此刻应该都在二三层的实验室里泡着。

    逛完了第一层,小何带着盛桉顺着层间的楼梯上到了第二层。

    这一层里的实验室占地面积都很大,往往隔着很远的距离才有一道门,门牌上也不写实验室的名字,只有数字编号,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盛桉是纯粹的文科生,对这一切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只在实验室门外走马观花地路过参观,注意力都放在小何的介绍上。

    小何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对二三两层的一个个实验室如数家珍。他跟盛桉讲这些实验都是谁谁谁的,他们又跟贺长泽有着怎样的渊源。

    这些科研人员里,有一些是贺长泽认识的业内人士,受他邀请加入的公司;有一些是贺长泽个人的崇拜者,千里迢迢慕名追随而来;还有一些曾经跟贺长泽有过理念之争,后来因为某些事答应加入他……

    盛桉听得入了神。

    她确实从未见过贺长泽的这一面,也从未仔细想过,学生时代的贺长泽是什么模样。好像他站在她面前,就已经是那个游刃有余的、作为商人的贺总了。

    盛桉随着小何往前走,在新路过的一个实验室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个实验室跟别的实验室不同,它的门里镶嵌了两扇大大的玻璃,全透明设计,将实验室内的大半都暴露得一览无遗。

    小何道:“哦,这个是贺总实验室内的讨论室,不算正经实验室的。”

    盛桉却没留神他说的话,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一道玻璃之隔的贺长泽身上。

    室内的四角里有高高的柜子立着,中心处是一张大桌子。贺长泽人就在桌子旁,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围着。

    他也是相似的装扮。穿着一身白大褂,腰板挺直,带着一副防护眼镜,手中正拿着一个装着橙黄色液体的试管,对着大亮的灯光看得满脸严肃,十分认真。

    白灯光,桌子,通风橱,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仪器,处在白大褂最中心的、同样是白大褂的贺长泽……

    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格外有冲击力的画面。

    盛桉看得愣在原地,心跳都不自觉加快。

    她一贯就知道贺长泽长得很好,也见过不止一次他正装出席正式场合的模样,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独属于贺长泽的魅力。

    让她几乎移不开眼。

    她以为她没有制服情节的,原来只是因为他穿的制服不对吗?

    她控的不是西装,而是白大褂?

    不应该啊!她也见过别人穿白大褂啊?没什么感觉啊!?

    可不能让贺长泽知道,要不然……

    盛桉刚这样想,画面中的贺长泽,就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

    他的心神还未从那根试管里转过来,神色依然严肃,眼神里像是凝了寒星一般,自带凛冽的锋芒。

    这般有攻击力的眼神,在看清盛桉后,瞬间融化。

    然后,敏锐的贺总,很快发现了她的目不转睛。

    贺长泽怔了下,眉梢一挑,在盛桉有些狼狈的神情中,笑得志得意满,意味深长。

    这一天,实验大楼的财务管理报表里,有一行新的记录,说贺总领取了一套新的实验室制服。

    当天晚上,贺总度过了美妙的一晚。

    第二天他就如愿以偿,将盛桉的所属物品,都搬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一个国庆到另一个国庆,从楼上楼下到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将将一年。

    ——

    国庆假期终于结束,返工的第一天,贺总就迟到了。

    公司的打卡时间是上午九点,贺总竟然十点四十五分才姗姗来迟。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嚣张地路过公司一楼、二楼的办公区域,在许多员工们面前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三楼。

    说他是去巡视的吧,不太像。

    说他是有事要去找某某某的吧,他又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只是悠悠然地,仿佛是散步一样,在整个公司上下转了一圈。

    清闲得让人嫉妒。

    贺总这样反常,果然炸出了公司匿名群里的一堆人。

    他们都在激烈地讨论贺总到底有什么用意。

    刘守恒看着匿名群里上传的贺总照片,面露狐疑之色。

    他放大了其中的一张图。

    图里,贺长泽正十分手欠地去掀过道旁的一棵散尾葵的叶子,仿佛是在检查植物的生长状况。

    刘守恒眼睛尖,借由贺总抬起来的手,看见了他手指上有一道亮晶晶的弧度。

    刘守恒似是抓住了重点,一连翻了好几张现场传过来的图。

    贺总整理自己的袖口,贺总抬手看表——话说他什么时候开始戴表了?贺总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每一张抓拍的照片,都把贺总的左手拍进来了。

    刘守恒放下手机,翻了个大白眼。

    还没看不出来吗?多明显啊!

    这狗东西在秀他的戒指啊!

    他得意得都要上天了。

    就说他怎么整个国庆假期,除了听说去过一趟实验大楼外就完全见不到人。

    他今天早上还特地迟到了!

    行!这么玩是吧?

    我还能遂了你的意了?

    刘守恒正襟危坐,埋头办公。

    几分钟后,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慢条斯理,十分从容。

    脚步声在刘守恒门口停住。

    来人很有礼貌地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

    刘守恒头都没抬:“进。”

    贺长泽靠在他门口,“刘总,忙着呢?”

    刘守恒道:“那不然怎么办?曾经有人跟我信誓旦旦,说他第二天一早就来。结果呢?整个国庆假期,直接见不到人了。

    “老贺啊,你这个年纪,这么大一个公司,你竟然修满整个国庆假期?

    “你怎么敢的啊!”

    贺长泽道:“我带电脑了,没耽误办公。我还去了一趟实验大楼,确认了一下成果。”

    刘守恒道:“要我提醒你吗?电脑是我提醒你带的。实验成果是他们做出来的,你就提供思路而已!”

    他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果然,牛马们加班加点,结果老板过上好日子了。

    “小白菜,地里黄……”

    “行行行,给你算加班费好了吧。”贺长泽说着,起身走到刘守恒办公桌前,掏出几张钞票,往刘守恒面前一拍,“我个人赞助的,不用客气。”

    刘守恒眼角一抽。

    可以,都这个时候了,这狗逼还没忘记要秀他的戒指。

    这次刘守恒看清了,贺长泽无名指上戴着的是一枚素戒。宽沿设计,表面有繁复的暗纹,低调中暗藏心机。

    谁买的啊?盛同学还是他自己啊?

    应该得是盛同学,不然丫不能这么得意。

    这么大个戒指戳在刘守恒面前,他硬要装没看见,只一副财迷的样子收了钱,还不乐意道:“就这么点?你打发叫花子呢?”

    贺长泽眯着眼睛看他。

    确定了,他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不装了,摊牌了。

    贺长泽转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问刘守恒道:“好看吗?盛桉给我买的。”

    刘守恒翻白眼。

    贺长泽道:“她还跟我求婚了。”

    这吹得有点大了吧。

    刘守恒神情狐疑。

    贺长泽道:“就你让我早回去的那天。有烛光晚餐,玫瑰花,留声机……她今天晚上还要来找我吃饭。”

    贺长泽说着,上下扫了刘守恒一眼,煞有介事道,“哦,我忘记了,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过分了啊!

    刘守恒皮笑肉不笑:“贺总,建议你不要这么小人得志。我猜盛同学肯定不介意你们的晚餐加我一个,你说呢?”

    贺长泽:……

    贺总不说话了,只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行了,闲聊时间结束,我要去办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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