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的大门紧闭,孟欣慈已经站起,周围一群畜生渐渐贴近。

    周县令走在最前方:“你如此刚烈,救下司马浦,他知道你的下场,你觉得他会为你报仇嘛?你在这里受辱,那些要起义的百姓们会因为你而发生叛乱嘛?”

    孟欣慈不语。

    周县令正在脱官服:“不会,那些个外界的义军也好,德高望重的先生也好,都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痛苦而反抗。”

    周县令说完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道:“啊,不过你若是司马浦的老娘那另当别论了。”

    周围人附和大笑。

    孟欣慈身体颤抖,语气坚韧地说道:“若有来日,我势必让尊重女子这一条写进律法,所有不恭敬之人都受剥刑。”

    无人在意,周县令已经脱好官服说道:

    “我先来。”

    孟欣慈眼角含泪,忽然大门哐当一声。

    若有似无地出现了黄隐的声音:“狗官,开门。”

    孟欣慈内心被抽动一下,震惊地看向门口。

    周县令已经扑了上来,孟欣慈躲过。

    “给我固定住她。”

    孟欣慈要反抗,但已被衙役握住了手臂,挣扎之时门又哐当一声。

    “开门。”

    周县令恼火,但门外马上就没了声响。

    周县令满意,看着手臂被束缚的孟欣慈,绽放笑容:“没人能救你,你顺从还能有一条生路。”

    孟欣慈不屈的眼神,让周县令内心不爽:“贱货,一会儿你就□□了。”

    刚要如此这般。

    大门轰隆一声被撞开。

    周县令怒气冲冲:“外面的人全给我杀了。”

    见周围衙役不动,周县令边看向门口,边骂道:“你们都是死……”

    话截止,周县令看清楚门口的人后如坠冰窟。

    燕朝领着身披铠甲的十几个将士在门口,表情森严,散发杀气。

    燕朝声色俱厉:“你要杀谁?”

    周县令跪倒在地,紧接着一堆人都跪在了地上。

    孟欣慈也因此没了束缚,躲到角落后跪好。

    燕朝进了门,一脸厌恶地看着堂内场景:“我得到了黑铁军的消息,正要褒奖你,你却大不敬?”

    “燕大人,我没想到是你。”周县令一直叩首,周围人效仿。

    “我要你赔罪。”

    “那自然,金玉银器,美女佳酿,无一不献给大人的。”

    “那就好了,念你给消息有功。”

    周县令高兴,以为逃过一劫。

    燕朝的声音冷漠:“周县令就活吧,其他男子都杀了。”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燕朝后面的将士们应了声。

    “是。”

    如屠狗一般,手起刀落,人命消散。

    没一会儿屋内只剩下吓破胆的周县令和呆愣的孟欣慈。

    燕朝侧着身,把玩手上的玉扳指:“废物,这一点阵仗都抵御不了,那我自己去拿你的金银玉器吧。”

    燕朝和将士们离开。

    跪在地上的周县令才抬起头,惊魂未定。

    就在周县令愣神之时。

    孟欣慈的腰带已经解下,来到周县令后方,用腰带勒住了周县令的脖颈,猝不及防的危险让周县令如同上岸的鱼一般挣扎。

    但周县令老迈不敌年轻的孟欣慈,些许一阵儿便撒手人寰。

    孟欣慈发狠骂道:

    “今日我未所死在忠贞,便无畏向前,老货,记得在阎王那里说是孟欣慈杀的你。”

    黄隐来到门口看到这一幕,见孟欣慈的手已经勒出了血:“孟娘子,他死了,松手吧。”

    孟欣慈察觉周县令确实死了,松开腰带后,给自己绑好。

    孟欣慈变得雀跃,走到门口,和煦的阳光不敌她脸上的笑容,孟欣慈跃过黄隐跑到大街上喊道:

    “我杀了周县令,我杀了周苏南,里面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黄隐追上,看到周围百姓学子们浑浊的眼眸里面出现了光亮,外面的衙役本来在守门,听到孟欣慈的话,都跑去公堂内确认。

    孟欣慈拉住黄隐就跑,边跑边说道:“快去传消息,说周县令死了,燕大人要去搬周县令的财产,尤其是周家一定要说。”

    黄隐纳闷:“那样你不完了?”

    孟欣慈克制笑容:“你以为他们会先抓我,不,他们会去周县令的府内确认燕大人的存在,若是惹怒了不在乎蝼蚁死活的燕大人,那就是死。”

    孟欣慈放声大笑,转过街角,衙役们出来已经找不到孟欣慈的身影。

    “你知道周县令有多少资产嘛?整个春围县的八成钱财都在他那里,周家贪婪,他们忍不住的。”

    “这些人狂妄自大,脑袋又不灵光,畏威不畏德,若是他们还想和燕大人谈判那就是找死,这里面只要有一个人犯浑,那去县令府的周家人就完了。”

    孟欣慈看见无人追来,拉着黄隐在角落停下,孟欣慈打开了话匣:

    “但燕大人要去攻打黑铁军,急切地想要出发,没工夫深究,虽不能拔掉周家,不过损伤了他们一些人,百姓们知道了怕是要乐上天去。”

    “等到他们想起是谁杀的周县令,我和司马先生等人,已经逃亡。”

    孟欣慈把住黄隐的手臂,眼里全是期许:“黄隐,你愿意带有罪的我一起出逃嘛?”

    黄隐喜不自胜:“我愿意啊,我怎么不愿意,我愿意死了。”

    表明真心,黄隐立马安排后面的事:“狗洞已经挖好,我边传消息边通知司马先生和学子们,你先躲好,待到春围县外的兵一走,我们就离开。”

    “好。”

    孟欣慈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面,见周围没人,把住自己的翻领袍衣襟,慢慢掀开,在药粉喷洒出来的前一刻,捏住了药粉的出口。

    孟欣慈呢喃:“没用上,他们也都死了。”说完孟欣慈笑着,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快感,于是警醒自己:

    “孟欣慈,珍惜这一刻的喜悦,出去就不一定如此美妙了。”

    随后喜极而泣:“父亲,我为你报仇了。”

    亥时,孟欣慈和黄隐,带着司马先生和学子们一起去往狗洞附近。

    学子们讨论起来。

    “周县令死了,周家人去了周县令的家里,你猜怎么着,他们竟然对朝廷的官拔刀。”

    “然后呢?”

    “只听几声惨叫,就没出来了。”

    “呵!报应。”

    到了一片草垛,掀开杂草,下面就是狗洞。

    黄隐说道:“这边是后方,军队在前正离去,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众人点头,黄隐从狗洞爬出。

    司马浦来到孟欣慈身边,对着孟欣慈一拜:“孟芸,感谢你。”

    学子们也齐刷刷地跟着司马浦的动作:“孟娘子,感谢你。”

    孟欣慈慌乱:“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承受诸位大礼。”

    司马浦未抬头:“你受的,杀狗官有气节,临危不乱不输男儿,救我性命只得一拜,我惭愧。”

    孟欣慈将司马浦扶起:“先生,您德高望重,教我术业,授予我本事,今日之事,是先生恩德影响,孟芸也要对先生一拜。”

    司马浦感动,看着孟欣慈说道:“我有你作为我的学生,着实欣慰。”

    孟欣慈真情流露道:

    “天下有先生,就还不算完。”

    黄隐的声音传出:“过来吧。”

    学子们让司马浦先过。

    等到最后一个,年不过十三的学子在过狗洞之前,突然对孟欣慈说道:“天下有孟娘子,也不算完。”

    孟欣慈被这句认可的话抽动了心,一瞬间竟未反应过来,在周县令那里被那样羞辱,在这里被这般尊重。

    孟欣慈带着笑意刚要爬狗洞,远处出现声响,孟欣慈惊得看去,火把照亮行径,街上人影扑朔,春围县的大门打开,军队已经进入其中。

    “啊?”

    孟欣慈目瞪口呆,向着火光的地方不自觉地走了两步。

    外面的学子疑问:“怎么孟娘子还不过来?”

    话说完就听见孟欣慈在里面气急败坏地咒骂:“狗官,竟然要屠杀这里,我真想把你挫骨后,做成自己的墓碑,随后横在茅厕内当底下石,永生接人的屎尿粪水。”

    孟欣慈发泄后,从狗洞内爬出来情绪高昂地说道:“黄隐,我们去找黑铁军。”

    站起后,就看见不远处燕朝领着千名将士在前方。

    燕朝一脸怪异地说道:“未免也太恶毒了吧。”

    一旁的黄隐,司马浦和学子们发笑。孟欣慈原本落下的心情升起,看向燕朝又看向笑着的黄隐。

    随即明白自己被蒙在鼓里,这让孟欣慈无奈地笑出声,语气带着无力感:

    “你们是一伙儿的啊?”

    燕朝欣赏着自己的手:“不然呢?你以为我如天降一般,去衙门救你?”

    黄隐宽慰:“放心,进城的是黑铁军。”

    孟欣慈才算惊喜,指着燕朝说道:“黑铁军?可他不是朝廷的~”

    燕朝接话:“走狗?面上是这样的,人到齐了我们就走吧。”

    孟欣慈看着司马浦和学子们都已了解,只有自己一个人还不清楚,抓住黄隐想要问个明白。

    黄隐对着燕朝吩咐道:“她和我坐一辆马车。”

    燕朝:“是,黄大人。”

    孟欣慈眼里的惊讶,无以复加,想要问的东西太多却堵在胸腔,只说出一句:“春围县的百姓们会活嘛?”

    黄隐来到孟欣慈的前方。

    不知为何,孟欣慈突然觉得黄隐的身形高大了许多。

    黄隐回了孟欣慈的话:“当然,黑铁军自然会让百姓活,周家也会死,我就是这么吩咐相将军的。”

    黄隐随后来到燕朝和众将士的前方。

    燕朝和前方的将士们行礼。

    “黄统领。”

    后方将士们的行礼如同荡过去的涟漪,如此场面震住了孟欣慈和司马浦等人。

    孟欣慈看着面前温玉般的男子,面容如流水般温和,气势却和他后方的高山一样凛冽。

    孟欣慈内心感慨:天不绝我,让我立足于大地之上;地养育我,使我活动于人间;人间无情,但万物皆我所用与之抗衡。

    孟欣慈脑海里只有一件事。

    我要利用这个男人,把尊重女子这一条写进律法之内,让那些不尊重女子的人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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