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赵颂的注意力全在凌不度身上,鱼殊毫不犹豫朝着相反的方向潜行,轻手轻脚搜查起路过的每一间房。

    时间有限,她很快把目标锁定在内院最深处的一间房,不知为何,越是靠近,她越能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感。

    房门上有锁,将整条门缝完全包裹住,左右像是肋骨一般各伸出三条组件,在末端隐入门板之中。

    鱼殊上下扫了一眼,掏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物什,在某处轻巧往内一推,同时闭眼感知锁芯内部结构,操纵那薄片在内部变化出各种形状。

    号称能抵抗金丹初期全力一击的门锁,很快接连传来三声“咔哒”,下一秒,左右两边的“肋骨”完全隐入门板,一条食指粗的缝隙自上而下游走。

    门开了。

    精巧有余,契合不足,材料倒是不错。

    鱼殊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被打开的门锁,强忍着掰一块的冲动,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在房内四处探看。

    同一时间,赵颂察觉到变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衣人,秘密传音给暗中值守的人:“冯二,还有只老鼠,你去抓住,生死不论。”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书桌和小塌,只剩下满墙的多宝架,比起书房倒更像是卖东西的铺子。

    桌上东西不多,笔墨、信件放得杂乱,鱼殊大致看了眼,信上基本都是帮派日常来往,只是决策之人的笔墨十分狂放,洒下不少墨点子看着脏兮兮的。

    放下信件,鱼殊粗略看了看书桌后方的书架,虽然上边放着的书不少,但大多落了灰,只有一些江湖话本书页松散,明显被翻得多。

    多宝架上倒有些新鲜玩意儿,但大多是凡物,能称得上灵器的大概就三四件,品质不尽人意,还不如那门锁值钱。

    视线一扫,鱼殊便知晓这里有密室,绕着墙面敲敲打打,最后还是回到书架前。

    背面的玄铁墙饰泛着冷光,鱼鳞状的纹路布满整面墙体,正中央的斧头浮雕同影壁上的一模一样,被两面书架中央的镂空部分完完整整显露出来。

    密室就在墙后,只是这机关还得再找找。

    鱼殊收起松散的姿态,全神贯注扫过这方角落的每一样物什,目光最终落到桌上的笔架。

    墨青打底,形似远山,刻有岩纹,单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只是这质朴又不失文雅的风格,怎么看都与这间书房不符。

    就连多宝架上的物什,也是粗犷居多,离文雅八竿子打不着。

    毫不犹豫伸手探向笔架,果真如她所料纹丝不动,鱼殊微微挑眉,往左用力一扭。

    轰隆一声,铰链游走发出簌簌声响,左侧书架向外伸出三寸,随后往右边移动,露出完整的半面墙饰。

    原本浑然一体的纹饰裂开几道等宽的纵向缝隙,如折扇一般向两边收拢,背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密室。

    空间不大,约莫五步深,一眼就能将里边的东西看个全。

    密室右侧放着个兵器架,挂着几把刀剑和斧头,中间一口小腿高的大箱子,左侧则是个紫檀木的小巧多宝架。

    东西不多,但里边随便一样,都比外面所有珍玩加起来还要值钱。

    进到密室,鱼殊的视线首先被多宝架上的一个匣子吸引,打开一看正是许家被抢的引灵针。

    所以许家的东西,为何会散发出几缕让她熟悉的气息?在下山之前,她无比确定自己从未和许家打过交道。

    心里这样想着,鱼殊直接捏起其中一枚玉针,入手却又不像是玉石的手感,要更为腻滑一些。

    只是这次还未等她伸出丝状的灵力探看,这灵针像是有感应似的,迫不及待压出一抹灵脂贴近她的灵识。

    下一秒,里边的结构猝不及防出现在她脑内。

    这引灵针果非凡物,虽然针体尖细,但内部弯弯绕绕的结构却不少,鱼殊几乎是立马理清制作者的巧思,明白引灵针的特殊之处。

    看是看完了,鱼殊挠了挠头,感受到手里物什的亲近之意,心道莫非灵器对天才天生有感应?

    但这引灵针最多算中品灵器,离生成器灵十万八千里,又哪来的意识?

    大概是自己的气息,同引灵针的炼器师有几分相似吧。

    鱼殊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将匣子盖好收进芥子袋,转而看起架子上的其他宝贝。

    灵器居多,夹杂着两三件法器,件件都印着别家的标记,看来斧头帮确实没少干打家劫舍之事。

    没怎么思考,鱼殊大手一挥,毫不客气将所有东西收入囊中。

    毕竟若只带走许家的,不摆明了凶手是谁,索性一视同仁。

    既然有胆子抢别人的东西,那就要做好被反抢的心理准备。

    这个世道,一向如此公平嘛。

    将八宝架一扫而空,鱼殊又看向中间的箱子,一打开被满满当当的灵石晃了一脸。

    乖乖,这可是一整箱中品灵石啊!其中还夹杂着几块她见都没见过的上品灵石!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鱼殊看着自己颤颤巍巍伸向箱子的左手,面色挣扎地用右手抓住。

    不行,她只是来取回被抢走的物件,不是真的小贼!

    她可是正义的使者!

    但话又说回来,她做了这种好事,助斧头帮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积攒福报,收取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吧?

    目光逐渐坚定,鱼殊毅然决然从箱子里捞出一颗上品灵石,迅速收进芥子袋中。

    好!她同斧头帮两清了!日后就算江湖再见,她也不会再收取报酬。

    鱼殊想得门儿清,视线又不自觉落到右边的武器架上。虽说这些兵器看着没什么新意,但耐不住材质好啊!

    恋恋不舍地摸了几把,鱼殊走出密室,恰好匿影符即将失效,她正准备出去发信号,余光瞟到被拧过的笔架,不由顿了顿。

    不对劲,似乎有些过于简单,从进门起到发现密室,太顺畅了。

    要是被斧头帮当家知道她这个想法,准会气得吐血,要知道单是这个门锁,他就压根没想过能被金丹期以下破开!

    鱼殊陷入怀疑中,反而不急着离开,再度伸手搭在笔架上。

    随着她左右不断扭动,密室的门开开合合,看起来没有丝毫问题。

    难道是她的错觉?

    若是这机关同门锁一样是法器,她倒是可以直接用灵识探查,但偏偏是不含灵脂的凡物,除非将整个拆开来,否则难以知晓内部结构。

    心里装着事,鱼殊手上的力道随着反复的惯性动作,不知不觉加大了一些,在扭到最左边时,内部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咔哒”声。

    若是其他人,也许不会注意到这道声音,或者就算注意到也不觉有什么,但身为机巧师的本能让她直觉不对。

    停下手,鱼殊仔细看了看笔架同书桌摩擦出的痕迹,片刻后猛然加大力度,继续向左边扭去。

    笔架纹丝不动,像是在告知她仅此而已,但鱼殊毫不动摇,卯足了劲往死里拧,甚至将灵气集中在手臂。

    腕骨微耸,青筋颤动,笔架在这股力道下,缓缓左旋,竟真的露出端倪!

    鱼殊几乎使出吃奶的劲,等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液,才堪堪将笔架拧到头。

    这种时候,她无比想念那个一身牛劲的小师妹。

    左侧的密室已经恢复如初,鱼殊抬手抹了把汗,微喘几口,却看向右侧角落的矮柜。

    这种掩饰对她来说着实无用,只是在搬开重若陨铁的矮柜时,不免又出了一身汗。

    这还真是技术不够,力气来凑。

    矮柜原本的位置露出一个窄小入口,鱼殊小步向前、收敛呼吸,悄无声息地往下潜入,在走过一截阶梯后,视野变得宽敞起来,两侧烛火光影晃动,露出了这间密室的模样。

    简而言之,是牢房。

    中间是三人宽的通道,左右两侧全是竖着的铁栏,用石墙分隔出数十间牢房,显得里边的空间逼仄又昏暗。

    空气腐朽沉闷,部分牢房还残留着血迹和刑具,鱼殊只扫了一眼就失去兴趣。

    大抵各门各派都有类似见不得人的地方,不算稀奇,只是原以为这地方藏得严实,是有更好的宝贝,不免叫人失望。

    鱼殊抬脚往外走,还没走两步,耳边捕捉到微弱的呼吸和隐于喉间的闷咳,不由停下脚步。

    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说不过去,就当日行一善。

    停在唯一一间关有活人的牢房前,这处明显同其他不同,至少有床和桌椅,也没有血迹斑斑的刑具。

    只是床上躺着少年,瞧着不太好。

    牢门上的锁不值一提,鱼殊甚至没拿出她的开锁利器,只聚了点灵气往薄弱处一冲击,锁身立即断裂开来。

    站在床前,看了眼少年的状态,鱼殊从芥子袋摸出个瓷瓶,心疼地从里边倒出一粒。

    要知道这一瓶就值十块下品灵石,她也只有这一瓶啊!

    在即将递到少年嘴边时,她的手突然往回转,将止血补气丹利落地一分为二,只给少年喂了半粒。

    左右他只是练气,受的也是皮外伤,半粒也够了。

    鱼殊心安理得收起另外半粒,在少年缓过来朝她露出迷蒙的眼神时,嘴角上扬笑得十分友善。

    “醒了?刚刚救你用了三粒止血补气丹,看起来效果不错。”

    少年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却没在周围感受到往日的恶意,视线落在鱼殊身上,下意识道:“你的灵脉......”

    看清他眼底的一抹担忧,鱼殊的笑容僵在脸上。

    啧,看来救了个麻烦的人。

    少年还欲再说什么,鱼殊突然前倾捂住他的嘴,薄唇轻启。

    “嘘,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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