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被这一掌扇得有点懵，魏灏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的。
然后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姜霰，伸手就揪起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敢动老子脸？”
衣领被他攥着，姜霰有一种窒息感，整个人被魏灏提起来。她不怒反笑：“就你这跟月球表面一样的破脸我动了怎么了？”
魏灏气急：“你——”
姜霰没有反应过来，魏灏抬起胳膊，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脸上。
魏灏瞪着跪坐在地的她，补上一句：“表子。”
姜霰的脸顷刻间又麻又痛，膝盖蹭在沙地上，好像破了皮。魏灏还要来补上一脚，鞋尖踢起尘土，被他几个兄弟制止了。就在几个男生向她走过来，要捞起她的时候，姜霰仰头，看到了从巷口跑过来的程晃。
像台偶剧英雄救美的经典情节一样。她在暮色里仰头看他，亮起来的街灯在她痛出来的生理泪水中氤氲成一排柔和的光。
程晃上前，先扶起她。她手肘应该也被蹭破了，他碰到的时候，姜霰痛得差点掉眼泪。程晃把她拉到身后，手揣进裤兜，歪头看着魏灏等人，以渝城话淡淡地道：“干什么打女人？”
魏灏扬起下巴，显然是觉得程晃是个不速之客：“没你事，你算个锤子来管——”瞥到程晃身上的校服，顿了下，“国高的？”
姜霰和国高男生的事在上个学期很有名。
但传到他们耳朵里，就不是什么干净的话。
魏灏看了地上的姜霰一眼，顿悟似的笑了起来：“哦，原来是你啊。”
程晃垂眸，看到魏灏身上的外套，笑了声：“穿我衣服开心吗？”
魏灏恍然大悟：“你的啊兄弟，对不住。”他脱下来，赔笑，“喏，给你。我就看挺好看的，随便穿着试一下。”
程晃接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嫌弃地开口：“都给我穿臭了。”
魏灏脸上的笑容一秒没：“你几个意思？都男人互相穿一下衣服这么矫情？”
“我嫌你脏。”
姜霰在他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
程晃往后看，她脸上已经肿了一片，几个清晰的手指印像烙铁印在上面似的。
跟姜霰说：“你去那边坐会，等我。”
姜霰摇头如拨浪鼓：“我不去。”
“听话。”
程晃态度很强硬。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里，看到程晃冷冷地踢了下地上的石子，和魏灏说了些什么。魏灏不语，就挑衅似的盯着他。程晃沉默了几秒，而后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将手从裤袋里抽了出来。
姜霰的脚步也停住。
她看到程晃脱下国高的白色校服，连同被魏灏穿过的那件外套往地上一扔，扬了扬下巴，就像老虎露出尖利的爪牙一样。几个人对上眼神，混乱地扭打在一起！
姜霰顾不上自己被磕破的腿，连忙一瘸一拐地往那边跑去，叫道：“程晃！”
……
这场闹剧最后以姜霰在混战中拨通了110而告终。
学校往东走200米就是社区派出所，出警特别快，程晃没打两下民警就来了。姜霰肿着半张老高的脸，思路清晰地配合民警做完笔录。很巧，魏灏的家长在此时赶了过来，当头就给了他一个巴掌，挣开民警的劝阻恨铁不成钢地训斥：“快，给人道歉！”
魏灏刚刚被程晃按在地上揍，嘴角出血了，被家长摁着头道歉，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姜霰裹着程晃的校服外套，并不想原谅，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民警在旁边说，调查过了，没什么坏动机，就是想吓唬吓唬小女孩跟她耍朋友，回去好好管教。魏灏被家长揪着后脑勺塞进车里，其他三个男生也识趣地散开。民警看了看她，又望了望程晃，忍不住说：“还好这个小伙子到的及时。小姑娘一个人走路不安全，尤其是这会天快黑了的时候。以后最好还是结伴。”
姜霰点点头，应下来，目送警车驶离。窄长的巷子空空荡荡，她和程晃双双挂了彩，像两座木雕似的立在那里。
这回换她先开口：“你是不是练过？”
“啊？”
热血男童程晃刚打完一场一点都不酣畅淋漓的架，正在深秋的寒风里瑟瑟发抖，闻言顿了一下，“呃，杂七杂八练过一些，男孩子嘛，小时候不都爱打打杀杀的。被然后送去练泰拳柔道散打什么的……乱七八糟都学过点，还跟我邻居家一个哥哥打过几天太极。”
“我就说看你刚才的拳风有点东西。”
“你没事吧。”程晃蹙眉看她，跟看神经病似的。
姜霰盯着他手上的外套，很惋惜：“本来是洗干净给你的，这下好了，又得重新洗。”
“这倒没啥，小事。”
路灯把两人地上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程晃和她就这么慢吞吞地走着。姜霰忽然叫他：“程晃，我带你去买点药吧，你脸上都擦破皮了。”
“我应该没事。”程晃侧头看她，“倒是你，关节都擦伤了吧。”
他这么一说，姜霰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双腿的痛意，应该是被推到地上的时候蹭伤的，她走得一瘸一拐，自己都没发觉，程晃先注意到了。大概是她走路的姿势实在太过壮烈，程晃看不下去了，在她面前蹲下身，扭头道：“上来。”
姜霰愣了下：“干嘛呀？”
“背你去药店。”程晃啧了一声，拖长了尾音催道，“快点上，别磨蹭，你这么走天亮都到不了。”
姜霰：“……”
她被说服了，慢吞吞地爬上程晃的脊背。
先是胳膊环上来，然后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鼻息落在他耳畔。程晃微微一哂，兀自起身。
月影很淡，整个城市笼罩在暮色里，把人影拉得很长。
程晃的背很宽阔，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短袖，能看到背肌结实有力的线条。姜霰的胳膊揽着程晃的脖颈，手指自然而然地垂下去，顺着他背着她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她垂头，看着他领口下撑起衣服的锁骨。
平时话痨的人此刻一言不发，不声不响地背着她走出巷子。姜霰趴在他的背上，稍微挺直一点脊背就能看到他的发旋，问：“你怎么不说话？”
程晃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说什么？”
姜霰想了想：“我重吗？”
程晃笑笑不说话。
“哎，程晃。”她说，“什么意思？你在笑什么？我很重？”
“……轻得跟纸一样好吧。”
“你最好不是在说谎，不然等下我就勒死你。”
“哎，真是。”程晃的手隔着校裤扶着她的膝弯，“好心来解救你，还要勒死我。”
姜霰脑袋搁在他肩头，认真听着。发尾拂过他侧边的脖颈，带着秋日的凉意。程晃不动声色地偏过去一些，忽然开口：“那天没回你消息是真有事。”
“我知道，我没不信。”
“你信就行。”
程晃握着她的膝弯，把人往上抬了抬，继续走。路灯慢慢亮起来，程晃经过的地方来了不少摊贩。姜霰就趴在他肩头，极其认真地看他的脸。
隔半天她说：“你那天说的话，我想了。”
程晃听着：“嗯。”
姜霰继而道：“我想了很久我们之后应该怎么样相处，想不出来，所以只能去拿你和别人比较。当时你给我买项链，我们被店员误认为男女朋友，我就在想这件事。我思考了下，同样的事情如果换一个人，我应该会很不适，然后立刻反驳回去解释关系。……但是跟你在一起，好像没有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我到底有没有，但我没有几个关系好的人，算不上有朋友。如果硬要算的话，”她顿了顿，看向他，说，“程晃，我觉得你算一个。”
程晃抿唇，轻嗯了一声，没回她这些话。
过了会他又道：“你过去点，呼出来的气弄得我耳朵好痒。”
“哦。”姜霰乖乖把脑袋搁远了点，“这样行吗？还痒吗？”
“……行。”
平时要走十五分钟的路，今天走了九分钟就到了。程晃一米一的腿果然没有白长。姜霰家前面的那幢居民楼楼下就有个规模很小的便民药店，和成人用品挨在一起。程晃背着她，单手拉开玻璃门，把手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女药师坐在柜台前神色恹恹地问：“要什么？现在计生用品打折。”
程晃：“……”
程晃：“有碘伏吗？”
女药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有的。”
“再拿一盒棉签，一盒云南白药……哦，还有纱布。”程晃腾出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扫码付款。收款方提示音在小小的店面里响起来，他从女药师手里接过装着药的塑料袋：“阿姨，我们能在这上个药吗？这儿光线好。”
女药师在专心致志刷抖音，头也不抬：“外头有凳子，坐就行了。”
程晃应了一声，又背着她走出去，借着药店里的明光把她放了下来。他身上挂彩不严重，指节稍微磕破点皮，大概是揍人用力过猛给弄的。相比起他，姜霰反倒更惨一点，刚才在巷子里，光线太暗看不清，现在一看才发现肘关节和膝盖都蹭破皮了，连手心也被磨破了一片。最严重的是右膝盖，磕得血肉模糊。
姜霰看着那块蹭掉的皮，心情跌宕到了谷底：“肯定会留疤的吧。”
程晃半蹲在她前面，拆开一包棉签，小心翼翼剪开她校裤摔烂的那部分，深蓝色的布料有一部分和破掉的血肉黏在一起了，稍微扯一下就会痛。姜霰看到他颤抖又无措的手指，最后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要不你自己来吧，我下手没轻重，怕弄疼你。”
“那我来。”
她接过碘伏棉签，忍痛消毒，把沤在血肉里的布料从伤口中一点点地清理出去。程晃在她旁边龇牙咧嘴，说看着都疼，表情很夸张，感觉下一秒就要替她痛得哭出来了。清理完了，他拿来干净的纱布裹好伤口，帮着她打了个不太漂亮的结，嘱咐道：“你这两天别碰水。”
“好。”
姜霰说着又拆开一包碘伏棉签，凑过来。
几乎是与他呼吸交缠，鼻尖贴着鼻尖。程晃喉结一动，看着她的脸凑过来。明明她脸上也红了一片，却没管，细心地为他颧骨上那点没指甲盖大的伤口消毒。碘伏棉签覆上皮肤，凉凉的，痛中有点带着点痒。
程晃轻咳一声，对上她的视线，耳根泛红地道：“……你轻点。”
被这一掌扇得有点懵，魏灏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的。
然后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姜霰，伸手就揪起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敢动老子脸？”
衣领被他攥着，姜霰有一种窒息感，整个人被魏灏提起来。她不怒反笑：“就你这跟月球表面一样的破脸我动了怎么了？”
魏灏气急：“你——”
姜霰没有反应过来，魏灏抬起胳膊，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脸上。
魏灏瞪着跪坐在地的她，补上一句：“表子。”
姜霰的脸顷刻间又麻又痛，膝盖蹭在沙地上，好像破了皮。魏灏还要来补上一脚，鞋尖踢起尘土，被他几个兄弟制止了。就在几个男生向她走过来，要捞起她的时候，姜霰仰头，看到了从巷口跑过来的程晃。
像台偶剧英雄救美的经典情节一样。她在暮色里仰头看他，亮起来的街灯在她痛出来的生理泪水中氤氲成一排柔和的光。
程晃上前，先扶起她。她手肘应该也被蹭破了，他碰到的时候，姜霰痛得差点掉眼泪。程晃把她拉到身后，手揣进裤兜，歪头看着魏灏等人，以渝城话淡淡地道：“干什么打女人？”
魏灏扬起下巴，显然是觉得程晃是个不速之客：“没你事，你算个锤子来管——”瞥到程晃身上的校服，顿了下，“国高的？”
姜霰和国高男生的事在上个学期很有名。
但传到他们耳朵里，就不是什么干净的话。
魏灏看了地上的姜霰一眼，顿悟似的笑了起来：“哦，原来是你啊。”
程晃垂眸，看到魏灏身上的外套，笑了声：“穿我衣服开心吗？”
魏灏恍然大悟：“你的啊兄弟，对不住。”他脱下来，赔笑，“喏，给你。我就看挺好看的，随便穿着试一下。”
程晃接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嫌弃地开口：“都给我穿臭了。”
魏灏脸上的笑容一秒没：“你几个意思？都男人互相穿一下衣服这么矫情？”
“我嫌你脏。”
姜霰在他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
程晃往后看，她脸上已经肿了一片，几个清晰的手指印像烙铁印在上面似的。
跟姜霰说：“你去那边坐会，等我。”
姜霰摇头如拨浪鼓：“我不去。”
“听话。”
程晃态度很强硬。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里，看到程晃冷冷地踢了下地上的石子，和魏灏说了些什么。魏灏不语，就挑衅似的盯着他。程晃沉默了几秒，而后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将手从裤袋里抽了出来。
姜霰的脚步也停住。
她看到程晃脱下国高的白色校服，连同被魏灏穿过的那件外套往地上一扔，扬了扬下巴，就像老虎露出尖利的爪牙一样。几个人对上眼神，混乱地扭打在一起！
姜霰顾不上自己被磕破的腿，连忙一瘸一拐地往那边跑去，叫道：“程晃！”
……
这场闹剧最后以姜霰在混战中拨通了110而告终。
学校往东走200米就是社区派出所，出警特别快，程晃没打两下民警就来了。姜霰肿着半张老高的脸，思路清晰地配合民警做完笔录。很巧，魏灏的家长在此时赶了过来，当头就给了他一个巴掌，挣开民警的劝阻恨铁不成钢地训斥：“快，给人道歉！”
魏灏刚刚被程晃按在地上揍，嘴角出血了，被家长摁着头道歉，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姜霰裹着程晃的校服外套，并不想原谅，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民警在旁边说，调查过了，没什么坏动机，就是想吓唬吓唬小女孩跟她耍朋友，回去好好管教。魏灏被家长揪着后脑勺塞进车里，其他三个男生也识趣地散开。民警看了看她，又望了望程晃，忍不住说：“还好这个小伙子到的及时。小姑娘一个人走路不安全，尤其是这会天快黑了的时候。以后最好还是结伴。”
姜霰点点头，应下来，目送警车驶离。窄长的巷子空空荡荡，她和程晃双双挂了彩，像两座木雕似的立在那里。
这回换她先开口：“你是不是练过？”
“啊？”
热血男童程晃刚打完一场一点都不酣畅淋漓的架，正在深秋的寒风里瑟瑟发抖，闻言顿了一下，“呃，杂七杂八练过一些，男孩子嘛，小时候不都爱打打杀杀的。被然后送去练泰拳柔道散打什么的……乱七八糟都学过点，还跟我邻居家一个哥哥打过几天太极。”
“我就说看你刚才的拳风有点东西。”
“你没事吧。”程晃蹙眉看她，跟看神经病似的。
姜霰盯着他手上的外套，很惋惜：“本来是洗干净给你的，这下好了，又得重新洗。”
“这倒没啥，小事。”
路灯把两人地上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程晃和她就这么慢吞吞地走着。姜霰忽然叫他：“程晃，我带你去买点药吧，你脸上都擦破皮了。”
“我应该没事。”程晃侧头看她，“倒是你，关节都擦伤了吧。”
他这么一说，姜霰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双腿的痛意，应该是被推到地上的时候蹭伤的，她走得一瘸一拐，自己都没发觉，程晃先注意到了。大概是她走路的姿势实在太过壮烈，程晃看不下去了，在她面前蹲下身，扭头道：“上来。”
姜霰愣了下：“干嘛呀？”
“背你去药店。”程晃啧了一声，拖长了尾音催道，“快点上，别磨蹭，你这么走天亮都到不了。”
姜霰：“……”
她被说服了，慢吞吞地爬上程晃的脊背。
先是胳膊环上来，然后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鼻息落在他耳畔。程晃微微一哂，兀自起身。
月影很淡，整个城市笼罩在暮色里，把人影拉得很长。
程晃的背很宽阔，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短袖，能看到背肌结实有力的线条。姜霰的胳膊揽着程晃的脖颈，手指自然而然地垂下去，顺着他背着她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她垂头，看着他领口下撑起衣服的锁骨。
平时话痨的人此刻一言不发，不声不响地背着她走出巷子。姜霰趴在他的背上，稍微挺直一点脊背就能看到他的发旋，问：“你怎么不说话？”
程晃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说什么？”
姜霰想了想：“我重吗？”
程晃笑笑不说话。
“哎，程晃。”她说，“什么意思？你在笑什么？我很重？”
“……轻得跟纸一样好吧。”
“你最好不是在说谎，不然等下我就勒死你。”
“哎，真是。”程晃的手隔着校裤扶着她的膝弯，“好心来解救你，还要勒死我。”
姜霰脑袋搁在他肩头，认真听着。发尾拂过他侧边的脖颈，带着秋日的凉意。程晃不动声色地偏过去一些，忽然开口：“那天没回你消息是真有事。”
“我知道，我没不信。”
“你信就行。”
程晃握着她的膝弯，把人往上抬了抬，继续走。路灯慢慢亮起来，程晃经过的地方来了不少摊贩。姜霰就趴在他肩头，极其认真地看他的脸。
隔半天她说：“你那天说的话，我想了。”
程晃听着：“嗯。”
姜霰继而道：“我想了很久我们之后应该怎么样相处，想不出来，所以只能去拿你和别人比较。当时你给我买项链，我们被店员误认为男女朋友，我就在想这件事。我思考了下，同样的事情如果换一个人，我应该会很不适，然后立刻反驳回去解释关系。……但是跟你在一起，好像没有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我到底有没有，但我没有几个关系好的人，算不上有朋友。如果硬要算的话，”她顿了顿，看向他，说，“程晃，我觉得你算一个。”
程晃抿唇，轻嗯了一声，没回她这些话。
过了会他又道：“你过去点，呼出来的气弄得我耳朵好痒。”
“哦。”姜霰乖乖把脑袋搁远了点，“这样行吗？还痒吗？”
“……行。”
平时要走十五分钟的路，今天走了九分钟就到了。程晃一米一的腿果然没有白长。姜霰家前面的那幢居民楼楼下就有个规模很小的便民药店，和成人用品挨在一起。程晃背着她，单手拉开玻璃门，把手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女药师坐在柜台前神色恹恹地问：“要什么？现在计生用品打折。”
程晃：“……”
程晃：“有碘伏吗？”
女药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有的。”
“再拿一盒棉签，一盒云南白药……哦，还有纱布。”程晃腾出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扫码付款。收款方提示音在小小的店面里响起来，他从女药师手里接过装着药的塑料袋：“阿姨，我们能在这上个药吗？这儿光线好。”
女药师在专心致志刷抖音，头也不抬：“外头有凳子，坐就行了。”
程晃应了一声，又背着她走出去，借着药店里的明光把她放了下来。他身上挂彩不严重，指节稍微磕破点皮，大概是揍人用力过猛给弄的。相比起他，姜霰反倒更惨一点，刚才在巷子里，光线太暗看不清，现在一看才发现肘关节和膝盖都蹭破皮了，连手心也被磨破了一片。最严重的是右膝盖，磕得血肉模糊。
姜霰看着那块蹭掉的皮，心情跌宕到了谷底：“肯定会留疤的吧。”
程晃半蹲在她前面，拆开一包棉签，小心翼翼剪开她校裤摔烂的那部分，深蓝色的布料有一部分和破掉的血肉黏在一起了，稍微扯一下就会痛。姜霰看到他颤抖又无措的手指，最后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要不你自己来吧，我下手没轻重，怕弄疼你。”
“那我来。”
她接过碘伏棉签，忍痛消毒，把沤在血肉里的布料从伤口中一点点地清理出去。程晃在她旁边龇牙咧嘴，说看着都疼，表情很夸张，感觉下一秒就要替她痛得哭出来了。清理完了，他拿来干净的纱布裹好伤口，帮着她打了个不太漂亮的结，嘱咐道：“你这两天别碰水。”
“好。”
姜霰说着又拆开一包碘伏棉签，凑过来。
几乎是与他呼吸交缠，鼻尖贴着鼻尖。程晃喉结一动，看着她的脸凑过来。明明她脸上也红了一片，却没管，细心地为他颧骨上那点没指甲盖大的伤口消毒。碘伏棉签覆上皮肤，凉凉的，痛中有点带着点痒。
程晃轻咳一声，对上她的视线，耳根泛红地道：“……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