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李怀石手上还缠着纱布,才回忆起他之前用拳头砸玻璃的壮举,小绿勾唇问候,“你的手怎么样?”

    立即用另一只手遮住患处,李怀石神情淡漠,显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你的钥匙呢?找到了吗?”

    “说到钥匙!”小绿马上来了兴致,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我进到阁楼里边了!”

    “哦?”李怀石挑眉,进度那么快,倒是他始料未及,“里面是你说的那些东西?”

    “是,也不是,好些东西,怪怪的。”小绿喃喃。

    “你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李怀石说。

    “最好还是不要……漏水地上又湿,又漏电……”小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地上积水加上漏电!我可能是触电了!”

    “嗯?”李怀石抬眸,“触电?”

    “大概率是触电没错,否则也不可能完全失去知觉。”小绿心有余悸,“还好你回家了,否则真的要凉。”

    李怀石点头,“那下次再去阁楼就断了电再去。”

    “再找人把漏水的屋顶修一修。”

    小绿又想起那张带着手表的婚纱照,忍不住开口,“李怀石,你……你结过婚吗?”

    “嗯?”被骤然问得呼吸一滞,接着李怀石就笑了,“玩笑开太过了,一点也不好笑。”

    既然他不承认……“颜颜是谁?”

    “谁是颜颜?”李怀石反问。

    “你梦里叫的名字。叫完还把我当做她,死抱着不松手那种,用情至深那种。”

    李怀石撇撇嘴,“……多余的形容词可以不加。”想了想又一顿,“我真对这个名字没印象。”

    颜颜……眼前忽地又闪过那场大火,真实的仿佛就在面前上演,烈焰的焚风刹那间刮过他的脸庞,激得李怀石一个哆嗦。

    李怀石拧眉,他没印象,但是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会自动把她和大火联系在一块呢?

    李怀石陷入沉思。

    下意识的把手放到口袋,里面一个三角形的物体引起他的注意。关于这个的东西的由来,他倒是记得很清楚,毕竟发生的经过也有些超过常人的理解范围。试问谁家道士不好好待在山上道观清修,偏偏选择深夜出没在写字楼停车场,还让半夜到严氏述职的李怀石撞见。

    说来那道士也是奇怪,看到他就二话不说递上护身符,就是他口袋里边揣着的这个三角形物事。黄澄澄的草纸上写着各式各样看不懂的符文,折成三角的形状,尤其方便捏在掌心里。

    李怀石起初也本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原则,婉拒道士的好意,没料到道士却苦苦纠缠,甚至一路追他上了电梯。实在推拒不过,李怀石咬牙,就当做他被人缠上乞讨钱财,于是打算拿钱打发道士。谁知道道士却一脸认真的摆手,表示并不是为钱。

    错愕之余,李怀石只听道士一声幽幽叹息,“我看你眉宇间黑雾,恐怕有煞气缠身。”

    好家伙,这话术像是白蛇传里边法海禅师统一培训出来的,李怀石不以为然的笑笑,刚想着要戳穿对方,佛家和道家不是同源,最好能有独树一帜的忽悠人话术,谁知对方竟继续开口说,

    “今天有缘相赠,是我能力指责所在,但看样子……也未必能帮上忙。”

    末了,还配上声情并茂的一声叹息,看李怀石那同情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病入膏肓药石罔顾的活死人。

    演技倒是挺好,不去横店做个群演可惜了。李怀石轻笑。“所以接下来是要多少钱?”

    对方是一脸错愕的表情,“一切皆是因果。”

    回忆到此,李怀石心烦意乱,下意识地捏了捏口袋里的护身符,纵然他还是不太相信,但莫名的就是觉得一旦和这东西接触,焦躁不安的心境就会和缓下来,至少对他近期的胡思乱想,有很大的帮助。心理学上也有一种治病救人的药剂,名叫安慰剂,说的就是明明没有药效的药,一旦交付给病人的时候声称有奇效,那么病人就会觉得这个药剂非常有用,甚至奉为神药。

    注意到李怀石脸色的异样,小绿关切的问他,“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

    李怀石没好气,“你试试去照顾一个发着烧还老是踢被子的妖孽就知道了。”

    小绿尴尬的咧嘴呵呵一笑,“发烧会发热嘛!”

    李怀石懒得和她瞎扯,“你说阁楼东西怪怪的,具体都是些什么?”

    “除了一堆建材之外,还有一些杂物,看样子不知道是被谁扔在里面的。

    “……”李怀石无语,“你自己的阁楼,还能容许外人扔东西?”

    “是真的,我除了跟你,也没同其他人结过婚,上次去领证你也瞧见,结婚状况上明明是未婚,结果你猜怎么着?”小绿悠悠卖个关子,“我家阁楼上竟然有婚纱照!”

    说到上次领证时候的婚姻状况,李怀石表情又开始变得不自然,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的婚姻状况竟然是丧偶。问题是,他哪门子的偶还已经丧掉了,他自己偏偏不知道。

    “婚纱照?”未婚人士家里出现婚纱照,跟他婚姻状况是丧偶异样诡异。“谁的婚纱照?”

    “我怎么知道,脸都被火燎黑了,是人是鬼都看不清。”小绿耸耸肩。“不过……我发现有个特别的地方。”

    李怀石不说话,就听小绿继续说,“婚纱照里面那个男的,他戴的手表形状跟你手腕的疤痕挺类似。”

    李怀石冷哼,“男士手表不是大多就哪几种情况,怎么就笃定是我。”

    “我爱收集男士手表,当然了解得多一些。”小绿扬了扬下巴。“你说那婚纱照会不会是你跟你的颜颜拍的。”

    李怀石一个抬手,将因为好奇而贴近他的小绿的脑门推远了些,神色淡淡,“我和我的颜颜拍婚纱照,然后预先塞到你家阁楼?我是多有空。”

    “这就是最最怪异的点!”小绿说。

    “算了,还是别胡思乱想,都是些怪力乱神的事。”李怀石起身,又丢了一份请柬到小绿身边,“我述职的时候,他们叫我顺道带给你的。”

    “给我?”小绿好奇地拆开,被结结实实吓一大跳,她先前知道严嘉和宁白亦也同他们一样,为了赴宴临时领证,算是契约婚姻。后来严志斌生病住院,她记得宁白亦作为家人也到场帮了忙,但他们的订婚宴……横竖都觉得眼前的请柬有些微微烫手。

    她本身和严家的关系一直尚可,她是当对方为自己的客户,而严家爸妈则是把她当做准儿媳,奈何她和严嘉彼此都对不上眼,她看严嘉像是乳臭未干的小弟,严嘉见她像是老鼠见猫,既尊敬又恐惧。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走不到一块去,默契的同时敷衍严家爸妈。

    而宁白亦就更说来话长,她本身在业内独树一帜,奈何宁白亦死活把她当成竞争对手,数次栽在她手下,现在更是把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好好的同行偏偏处成了死对头,还是不死不休那种。

    现下这两个都多少跟她有些关系的人,竟然宣布要大张旗鼓的订婚,不是儿戏也不是契约婚姻,而是玩真的!光是想着小绿就已经觉得很魔幻。

    没想太多,小绿下意识就拨通了严嘉的电话。

    小绿:听说你要订婚?

    严嘉:是啊,和宁白亦一块。

    小绿:认真的?

    严嘉:认真的,虽然她外表看着蛮狠任性,但其实人挺好的,心眼不坏。

    小绿:我心眼更好!

    严嘉:……(你在开玩笑嘛?一点也不好笑。)

    小绿:严嘉。

    严嘉:嗯?

    小绿:认真的就好,祝福你。

    严嘉:我觉得你挺像我姐的,还要为我的事情操心。

    小绿:不用为我长辈分,还想年轻些,谢谢。

    严嘉:嘿嘿,那订婚宴记得要来。

    小绿:姐姐必须要到!

    心满意足的挂上电话,名义上的未婚夫和别人订婚了,她没有感受到半分失落,反而有些欣慰,像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好东西终于被赏识的人捡走了似的。

    即便和宁白亦有些私人恩怨,但答应了严嘉的事,她无论如何也会出席。只是不知道这次的聚会,最大的变数宁白亦会不会作妖……

    谁知道宁白亦不会跟往常一样,巴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她是不怕跟宁白亦正面硬刚,只是担心作为东道主的严家,在面子和里子上都过不去,还白白惹人笑话。

    还有一个事,倘若这是有一次商界名流的聚会,那么裴绍祺会不会受邀出席?小绿还是忘不了严志斌拜托她的事情,毕竟人间惨剧还是历历在目,她依旧想跟裴绍祺游说一番,至少把集装箱房的项目再商议商议。

    不过,裴绍祺都到了人家严氏的地盘,又是人家严氏的项目,还需要她一个无关的外人来多管闲事么?

    小绿捏着手中的粉色炸弹,自嘲的笑笑,不用想太多,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她不过是个贪财享乐的小小掮客,操其他闲心属实是太多管闲事。就把自己当做准新郎的姐姐,开开心心敷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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