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的归鱼已经不复夏季那样稠密,现在只有原来数量的三分之一还在攀爬,剩下这些一个个懒洋洋地吐着泡泡,早就没了当时拼命争先的精气神。

    兔刈看了半天,舀起河水往停下不动的归鱼身上连泼几下,归鱼才不情愿地往前窜了几步,兔刈收回视线,站起来拖着鹿腿继续往西边走。

    兔兽的洞穴并不大,只能说是一个刚刨开豁口的土窝。几只瘦骨嶙峋的兔兽安静地窝在一起,目光朝着那唯一散发着光亮的洞口聚拢,可仔细去看,每个人的眼皮都耷拉着,眼底一丝光都不见。

    洞口光线一暗,随后“咚”一声,洞内尘土飞扬。两只兔兽慢吞吞地站起来,挡在那一团兔兽前面,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未等光照恢复,兔刈“哎哟”一下掉进洞里。

    挡在前面的两只兔兽听到声音,都瞪大了眼睛,等尘土散去,看清楚来人,终于不可置信地惊呼:“兔刈!你还活着!”

    洞内一下子活了起来,几只大的兔兽围着兔刈四处摸索看她是否受伤,小的兔兽插不进去,便将注意力放在兔刈带回来的那只鹿腿上。

    兔兽们手忙脚乱地绕了半圈,才有人反应过来:“兔松呢?兔松怎么没回来?她是不是……?”

    兔刈抱住那只兔兽颤抖的身体,肉身安慰道:“兔松好好的、兔松好好的。她在那只猴祭司的帐篷里,现在估计正吃饭呢。”

    另一只兔兽惊道:“怎么没跟着你回来,是不是他们把她扣下了?”

    兔刈赶紧控制住众人情绪,免得大家胡思乱想:“没有。是我让她呆在那里的。大家先听我说,我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量。”

    陈曦要跟她们做的交易很简单。兔兽六十年前住在这片土地上,被掳走之前留下了四十多个洞穴,现在只有少数兔兽重回这片土地,就算兔兽全部住进去也依旧可以长余出很多空洞穴,而陈曦一行十四人正好缺住的地方。

    兔兽现在需要的无非是挺过这个冬天的食物和保暖的衣物,除了那些年久失修的洞穴以外她们再无长处。陈曦与兔□□易的内容就是:兔兽将一部分洞穴拿出来,陈曦用相应的食物和毛皮与其进行交换。

    “现在的问题是,猴曦说她们部落也是刚来不久,一时之间拿不出太多食物,但她们和紫貂部落之前做了交易,一个半月后就能拿到报酬,那时才能将报酬交给我们,所以,在这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咱们要自己准备食物。”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过了,现在河里还有归鱼,应该还够再捞一个月。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多休息一会就少捞一条鱼。”

    “等等!”一只跟兔刈差不多体型的兔兽急忙拦住起身的兔刈:“你们被抓去足足有两天一夜,现在竟然带回来这样的消息,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一个半月实在太长了,如果那只猴兽一个半月后不给东西怎么办?她可信吗?”

    另一只高一些的兔兽被这话点醒了:“对!万一她哄骗我们,这段时间让我们日日捞鱼,一个半月后把我们捞出来的鱼全部占为己有,再把我们赶走怎么办?不!万一她根本没想着赶走,到时候直接把我们全部杀了做成冻肉怎么办?”

    兔刈拨开趴在鹿腿上溜着边啃咬的小兔兽们,将鹿腿高高举起来给众人展示:“猴曦给我们的,是把我们当成鹰兽部落探子的赔礼。这条鹿腿很大,你们闻,这是鲜肉的味道,可我们所有兔兽的命加起来都没有这条鹿腿贵。如果猴曦真的是为了一个月后杀了我们做冻肉,那现在根本没必要给我们这样贵重的赔礼。”

    “现在河里鱼已经不多了,就算没日没夜地捞,也顶多只够我们吃饱的,一个月后能攒二十条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可猴曦她们部落一天就能捞二十条,只为了这二十条鱼,没有必要等一个月。”

    兔刈用石刀剐下鹿肉片喂给围成一圈像雏鸟一样馋的口水直流张大嘴巴的小兔兽,头也不抬道:“你们说的这些我全都想过了,包括我们为什么不跟紫貂兽做交易。我们除了那几个破洞之外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跟紫貂兽或者猴曦做交换,甚至于那几个破洞也不一定就是我们的。”

    “猴曦她们部落虽然数量不多,但各个强壮有力。如果她们想的话,完全可以把地穴强行抢走,我们也没有办法守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猴曦说用粮食跟我们交换地穴,根本是抬举我们。猴曦说的对,这场交易对咱们来说的确是稳赚不赔的。”

    “咱们唯一拥有的地穴,对于紫貂兽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价值,如果咱们选择向紫貂兽求助,那就只能借,到时候还要还回去。可即便不跟猴曦交易,猴曦照样能继续履行和紫貂兽的约定,让紫貂兽来开凿地穴。跟谁换都是换,对猴曦她们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但绕上一圈跟咱们换,反倒让咱们吃到了好处。其实我觉得,与其说猴曦是做交易,倒不如说她是在想办法帮我们。”

    围在兔刈身边的小兔兽们一人被喂了一块鹿肉,现在正满足地眯着眼睛大嚼。兔刈继续道:“我们最好不要得罪猴曦。你们知道猴曦拿什么跟紫貂□□换吗?是盐。猴曦知道哪里有便宜的盐。不仅如此,我在帐篷外面偷听到她们部落中有一只狼兽懂草药,尤其懂得跟生育相关的草药。小松和小肥的肚子也大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吧。”

    午后,兔兽一行十一人踏在陈曦与貂兽两部落交界线中间,兔刈拐了个弯,向路人打听貂薇的位置。

    其余十只兔兽就地坐下休息,年龄小的那几只不住打量着来往的行人,以及两个部落的建筑。陈曦也站在一旁,观察着这十只兔兽。兔兽当中一大部分是年纪很小的孩子,足足有五只,剩下的五只看体型估计是大人。

    陈曦瞥了一眼身后,鸦羽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鸦羽原本说总共有七八人,今天看来是小孩子饭量小,两个小的占了一个大人的份额,才让鸦羽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不过现在再看,这次估计是全部的兔兽了。

    这五个小孩子年龄差距并不大,大部分看起来都有八九岁,最大的这只可能有十二岁了。兔刈没走前最大的孩子一直紧跟在兔刈屁股后面,兔刈走后则揪住一只幼崽的长耳朵尖,将其圈在自己保护范围内,并不主动和其他人交谈。陈曦猜测这两个应该是兔刈的孩子。

    这样一来陈曦就完全明白了兔刈早不跑晚不跑,为什么偏偏在今年冬天逃跑,原来是她的孩子们成熟了,到了收割的年龄了。

    五个大人里,三只看起来年龄大些的兔兽肚皮深陷腹腔之中,听声音判断都是雌性。

    另外两只兔兽跟兔松差不多,都是半大孩子,不过这两只兔兽很不一样,一只比兔松还要瘦小,但肚子比兔松还大,此刻正低头盯着肚子发呆,这应该就是兔刈之前提到的因怀孕而被赶出部落的兔肥。

    而另一只肚子扁着,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沉默,偶尔才动一下三瓣儿嘴,但即便动了,声音也小如蚊蝇,陈曦费了好大的功夫屏气凝神,才听出来这是一只雄兽。

    一只雄兽。

    陈曦的目光犀利起来。

    雌兽的逃离陈曦完全理解,但这只雄兽为什么会跟过来呢?

    感受到陈曦的目光,那只雄兔兽眼神有些躲闪,避不过,才怯怯地朝陈曦点了点头。

    鸦羽站进一步低声道:“兔刈之前不是说鹰兽养四只雌兽才会搭一只雄兽吗?现在把这么多雌兽赶出去,雌兽数量减下来,那肯定要杀一两只雄兽,不然养着多浪费粮食啊。我估计他是知道自己呆在鹰兽部落也不会有好下场,才主动跟上兔刈赌命呢。”

    陈曦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没等多久,一只年长的紫貂兽便同兔刈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见陈曦在不远处站着,紫貂兽先是一愣,随后笑容不自然地问好:“巫曦,我刚还想去哪找你呢,正好你在这里,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陈曦暗叹一口气:“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紫貂兽的眼神在兔兽和陈曦之间扫来扫去,半晌才为难道:“巫曦,六十年前兔兽们住在这附近,可我们这一代不太知道这些事,所以……当时给你们划出来的地跟兔兽们的洞穴有些重了。”

    陈曦只让紫貂兽带路,到了地方上再说。

    真到了地方上一看,确实是重合了。陈曦等人的帐篷有三顶直接搭在兔兽的洞穴正上方,圈地盘的石头也圈到了兔兽的地盘,好在鸡棚和篝火都搭在原来部落的正中间,没跟兔兽的地盘重叠。

    当时她们搭之前根本没发现脚下有什么洞穴,估计是帐篷下这几个洞穴废弃时间太长,木头支柱腐烂断裂,直接塌成实心的了。

    这事整的,三个部落的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兔兽们想着我就离开了几十年,你们就翻脸不认人,直接把我们的地盘给别人了。陈曦这边则是觉得当时貂兽们不好好处理,给我们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紫貂兽们也委屈的很,她们哪知道什么兔兽啊,她们还以为这是紫貂部落之前废弃的洞穴呢。可事已至此,也不能就这样干站着,总得有人退让呀!

    “我们退。”陈曦摆摆手:“帐篷好拆,地穴不好填。我们现在也只是占个地方,还没真的动土。兔兽多把时间浪费在开凿洞穴上一秒,冬天就多饿一天。就让她们继续住在这里吧,土地这么大,我们再找地方重新搭帐篷就好。”

    “不过这次,你们可得让我们自己选地儿了啊!”

    见陈曦主动退让,事情轻松解决,紫貂兽哪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客套了几句便回去复命了。

    目送紫貂兽走远,陈曦转过来道:“天冷了,穿的太薄怕是顶不住寒风了,你们抽时间赶制衣服吧。今晚我先送一部分皮子过来,剩下的等狩猎队回来剥了皮再给你们送过来。兔刈刚吃过午饭,现在又睡着了,她醒来了自己就过来了,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陈曦本已转身打算回去搬帐篷,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离河太近的洞穴太潮,不好住,给我们留北一些的洞穴吧。你们再要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去找紫貂部落,哪边能帮到就找哪边,不要束缚于一个部落。”

    傍晚时分,陈曦这边终于重新扎好了帐篷。如今紫貂部落在东边,兔兽部落在紫貂部落的正西边,陈曦等人则搬到了北边,可三个部落正好形成了个等腰三角形。

    到了饭点,陈曦这边呆在部落的人比较少,所以只点了两个小篝火。以往紫貂兽们是经常来蹭篝火烤鱼烤鼠肉的,但今天没有一只紫貂兽过来,反倒是紫貂部落那边的篝火烧的比陈曦这边还旺。

    微薄的余晖下,兔兽们的影子拖的很长,每只兔兽都步履匆匆地穿梭在森林和营地之间,或许是在捡树枝,也或许是在砍木头。天越来越黑,兔兽的影子逐渐融入黑暗,其行为也隐匿于黑夜,再也看不清她们的动作,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夜深了,整片土地恢复了宁静,陈曦和紫貂兽两个部落的篝火已经熄灭了,现在只剩下篝火的余温。

    陈曦还没有睡,她还篝火边坐着。篝火边的土地被烤的热热的,即便没有进帐篷,也不觉得冷。

    狼瓒和鸦羽偷偷来看过她,估计是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吧,两人小声嘀嘀咕咕了一阵,陪陈曦坐了一会,最终没顶得住白天劳作的困倦,还是回去了。

    陈曦也不知道自己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或许她只是睡太久了不困,或许是她还在思考,思考自己之前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也或许她只是想坐着而已。篝火的余温收紧,陈曦闭上眼睛躺倒在地上,身体朝着篝火靠近,汲取最后的温度。可能等土地彻底冰冷下来后,她就会钻回帐篷里面避风了。

    眼皮上忽然映起深深的红色,陈曦睁开眼睛,原来是透过眼皮照进来的火光,兔兽那边传来的火光。

    陈曦站起来,朝着兔兽的营地前行。兔兽们搭了一个小小的,只有两人环抱大小的,简陋的篝火。现在火焰十分稳定,几只大兔兽搂抱着,赤着脚肩并肩围着火焰轻轻地跳舞。而小兔兽们困的睁不开眼睛,东倒西歪地依靠着,但也没有离开篝火旁边。

    骤然的光亮让长时间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受了刺激,开始又涩又痛。

    陈曦捂住眼睛按揉,揉着揉着,忽然呜咽起来。

    她太害怕了。奴隶制,只是印在书上的一个名词,一行油墨。她原来生活的社会太过和谐太过稳定,要不是穿越,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个词有什么瓜葛。

    这片土地无疑是十分残酷的。每天、每分每刻每秒,都有生命死去,也都有生命靠着吃死去生命的尸身活。

    吃野兽,这些她已经能从最开始看了就毛骨悚然、头痛欲裂,到现在的熟视无睹,甚至自己也大快朵颐了。冷血点说,那些只是没有意识没有思考能力的畜生。但人吃人不行。

    不论是鸦兽还是兔兽,她们太像人了。动物的形态并不能掩盖她们人类的本质,陈曦也没办法麻痹自己的神经。她们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思维方式,甚至完全可以说她们就是人。

    在灰狼部落中时,餐盘盖罩住了食材,让人看不清具体,食客也拥有良好的餐桌礼仪,吃东西时闭紧嘴巴从不发出声音。陈曦难道不明白吃的是什么吗?不,她完全明白,就是因为明白,她才罪该万死。她胆小又弱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种情况下她别无选择,贫瘠的能力催眠着她避免掀开餐盘盖,生的直觉和本能又驱使着她逃的远远的。

    终于逃到了紫貂部落。紫貂部落是一个被层层蔽障保护着的安乐窝,陈曦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可份温存并没有持续多久。

    正当她以为自己跑出了餐桌,卸下防备,安心准备养老时,兔兽从天而降,拖着被咀嚼和消化后的残躯,摔到了她面前,而那些紫貂部落引以为傲的蔽障原来也只是纸糊的。她们还在餐桌上,只是从一个新手的餐盘跑到了另一个行家的餐盘里而已。

    食材的血浓到灌满盖子,从盖沿溢了出来,浓稠的猩红散发出阵阵恶臭,那粉饰太平的餐盘盖再也掩盖不住里面的食材了。

    食客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呲着森然尖嘲笑她:还能往哪躲?你生下来就只有一个意义,不论你跑到哪里去,都躲不过被吃的命运。

    她们迟早会被精心烹饪,端上餐桌,任那把油亮的刀叉剔骨剖肉,被吃的的一干二净的。

    就看食客什么时候消化完上一餐了。

    她太恨了,她恨鹰兽,恨奴隶主,恨那个假期。为什么要这么阴魂不散地缠着她?为什么偏偏让她来到这个鬼地方?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她怕自己非但不能救人,还会间接地成为水鬼,把别人也拖下水。

    一条命太重了,而她又不够完美。她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再清楚不过,自以为是、包揽一切、掌控欲强、瞧不起别人、斤斤计较、眼皮子浅、草包一个……其实她根本没有拯救别人的能力,她就是个蠢货,只是这个世界太原始,才把她包装的那么可靠那么完美,要是到了别的地方,她就什么也不是。

    哦,不对,她还是人,是一个会犯错,有缺陷的人。她总是逃避,总是视而不见,总是那么懦弱,总是引导着事情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她没有办法每一步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她没有办法力挽狂澜。为什么没有系统呢?为什么她不是一个轰隆狂鸣着可以预测一切的机器呢?

    这根本不是休闲的种田游戏,而是一场筹码越加越大的生死局。事情越失控,陈曦就越恐慌,生存的压力挤的她喘不过气。能不能把她接走呢?谁来把她接走吧,真的玩不下去了。或者把自己变成一头昂昂乱叫盲目无知的猪,这样死的时候起码什么也不明白,能舒服一点……

    不过也做不到,都说要做痛苦的苏格拉底还是做快乐的猪,她没有苏格拉底的智慧,甚至连快乐都做不到,最后不伦不类、变成了痛苦的猪。陈曦甚至幻视到自己的另一条路,那就是转生成那头被狼月割喉饮血的猪,在钝刀下挣扎,在烈火的炙烤下早日投胎,起码最后还能用自己的身体让灰狼部落饱餐一顿。

    可是兔兽燃起了火焰。

    成为祭司之后,陈曦多多少少明白了篝火对原始兽人的意义。兽人向火焰投入食物用以供奉神明,火焰既是兽人与信仰沟通的媒介,又是兽人信仰的寄托。

    紫貂兽与兔兽异体同源,两部落的信仰是完全一致的,都是对土地和孕育生命的信仰。紫貂兽生育困难,但兔兽与紫貂兽完全相反,拥有强大的生育能力,甚至可以说是土地的宠儿。但就是这样的宠爱,反而给她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明明是神赐的礼物,却成了被侵害的原因。

    其实陈曦想过兔刈她们会不会神情萎靡、会不会一蹶不振、会不会憎恶自己的能力,怪罪到土地头上从而摒弃信仰,她想过一万种兔兽怀疑自己、放弃自己、任由伤口撕裂病情恶化的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她们会点燃篝火。

    一个因为土地赐予的能力而受害的种族,重新燃起了信仰土地的火焰。

    点燃篝火,意味着她们跳出了受害者有罪的陷阱,意味着她们看透了自己被害的本质。她们本来好好地过着日子,是鹰兽利欲熏心,是鹰兽烧杀抢掠,是鹰兽道德沦丧,错在鹰兽,鹰兽才应该被绞羽,才应该被审判,才应该在凄惨结局里无尽忏悔,凭什么让受害者抱着流血的伤口自我阉割?

    一块美玉,美是与生俱来的,是凝结天地精华而生的独特的礼物,过于美而遭人嫉妒、被有心之人抢夺利用不是它的瑕疵,逃出来的兔兽也永远不该因噎废食,厌弃、抛弃自己强大的能力。

    尽管只有寥寥几人,尽管初来乍到资源有限,尽管未来的道路无比艰辛,但她们依旧没有放弃;尽管只能在奔波劳碌中抽出时间,尽管只能拾得到枯叶,但她们依旧点燃了信仰的火焰。

    这样赤诚而滚烫的火将远远偷看的陈曦所有的自我厌弃全部烧光了。

    我不能穿越成猪。我不能就就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一定要活,为了活下去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怎么能在半路就倒下呢?

    我太软弱了。陈曦在心中暗暗地想。

    如果一个亲身遭受过血肉创伤的种族还能抚平伤口重新振作,那一个甚至只是站在一旁尚未亲身经历的人又怎么能看了一眼伤疤就被吓破胆、一蹶不振,率先匍伏在鹰兽的脚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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