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郁的嗓音清冷,像是带有魔法,把周围站着的其他女孩的心搅得七荤八素。

    尤其是站在他身侧的顾珍曼,那眼神似是锋利的刀刃,恨不得直接将余岁当场生吞活剐。

    余岁阖了下眼,站在原地没动。

    几方僵持,还是沈旭跳出来跟余岁打了声招呼。

    “早啊,余岁!你也在这儿吃饭?”

    闻言,余岁给了点反应,点点头。

    虽然段郁站在沈旭身侧没再说话,但不知怎的,余岁还是从少年的眼底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冷嘲。

    “那正好啊,咱一起吃呗。”

    沈旭这人倒是热情,三两下就把三个人凑成一桌。食堂的桌子一般是四人桌,但空出的那把椅子也没闲着,很快被顾珍曼给占了。

    顾珍曼坐下后还贴心地问了一句:“这没人吧?”

    段郁看起来心情不好,背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银制金属壳的打火机,明显不想屌她。

    顾珍曼像是没看见一样,转而投了个笑脸到坐在身侧的余岁这儿,还亲切的替她夹了一道菜。

    “岁岁,平时见你在班也不怎么吭声,没想到和段郁这么熟啊。”

    余岁对顾珍曼一反常态的亲昵其实有点排斥,连带着碗里的饭菜闻着也不香了。

    顾珍曼似浑然未觉,一个劲儿地扯着余岁闲聊,不是说她假期去了日本旅游,就是说她最近代购了个新包,说着还要掏手机给余岁看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珍曼话太密,还是段郁这位爷心情本来就阴晴不定,只见少年突然扬手,手里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砸到饭桌上,桌腿跟着都抖了三抖。

    顾珍曼明显被吓了一跳,闭上嘴当即不出声了,没过一会儿,似是尴尬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余岁心底也暗自松了口气,段郁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只是没多久沈旭也走了,火箭班的时间管控本就比普通班严的多,一时之间饭桌上就剩下余岁和段郁两个人。

    头顶的视线过于灼热,余岁无法忽视,只能低头一个劲儿地扒拉碗里的饭。

    这时少年突然“呵”了一声,余岁嚼饭的动作停下,就听段郁说:

    “刚刚喊你没听见?”

    余岁垂眸,提起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土豆块,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她便宜没占够,况且有段郁的地方总有纷争,余岁并不想卷进去成为大家谈论的话资。

    “手机不想要了?”

    “……”

    后面一整天余岁都没能摸到段郁的影子。

    为此她还偷偷溜到火箭班去找过,结果一无所获。听班长说段郁好像要请假一周,反正就是不来的意思。

    余岁心如死灰,她的手机还在段郁手里,早上那位爷莫名其妙生气,后面更是直接撂了碗筷走人,连半分眼神都没给她。

    正烦心,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岁岁,这周五晚上有空吗?”顾珍曼拉开她前桌的椅子坐下,一反常态的笑眯眯地递来一个人畜无害的眼神。

    难得的没见总跟在她身后的蒋琪。

    余岁抿唇,拉出压在手臂下的本子,在上面写道: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顾珍曼看了一眼,“哎呀”一声,捞过余岁的手亲昵的用指腹蹭了蹭,说:“没事就不可以找你玩了吗?”

    余岁弯了下唇,听顾珍曼继续说:

    “是这样的,周五那天有场局,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就大家玩一玩交个朋友什么的,不是干坏事。”

    “而且就在城北,离学校不是很远。”顾珍曼特意强调。

    “行么?”

    余岁沉默三秒,最后点头应下。

    *

    城北是梦泽各大少爷小姐们的聚集地,那里有着梦泽最顶级最奢华的游戏场所,听说连地砖都镶着金边,不过余岁没去过,也不知道真假。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数学课,余岁便打包好一切背着书包到校门口等顾珍曼。

    顾珍曼脱了校服,不知道从哪换了一身精致的粉色晚礼服,整个人精致得连头发丝都有固定的弧度。

    “抱歉,我来晚了。”

    余岁拉紧书包带,摇了下头,然后向门卫处递交了请假条。

    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翘晚自习,等拿回手机后她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顾珍曼显然并不关注她,正拿着镜子站在路边补口红,见余岁要拦车,才给了点反应。

    “一会儿有人来接我们。”

    一个半个小时后,两人从一辆黑色商务车上下来。

    余岁在下车后有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笔挺的绿植整齐划一地排在庄园门口两侧,随着深入,一个几米高的喷泉映入眼帘,花坛里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被人精心呵护过,艳得发亮。

    显然,她们不是来的最早的那一批。

    优雅古典的法式房屋前停着十几辆辆颜色各不相同的跑车,透明落地窗里映射出一片昏黄的暖光,柔和得像是包裹着月亮的云层。

    进了庄园里面,一旁的顾珍曼显然没有心思再管余岁,她享受众星捧月的快感,余岁光是不能说话这一点,就被直接pass掉了。

    不过这也正合余岁的意。

    因为能让顾珍曼这么傲气的大小姐费心打扮的人也只有段郁了。只是庄园这么大,一时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很快,余岁单独绕了几圈便退回原地,一来是她这样偷偷摸摸跟个贼似的,二来是顾珍珍喊她。

    “这就是段郁的同桌?”

    “看起来也就那样,土土的。”

    “曼曼你别不是护短,她跟段郁关系真那么好?”

    余岁被推至人群中央,因为不会说话,像是个盆栽似的,任人观赏。

    “哎呀,是真的。”顾珍曼笑着扯了下余岁的胳膊,对着前面站着的那一群艳丽装扮的少女们说:“不信你们问岁岁,上回段郁是不是找她一起吃饭,还和她说话了呢。”

    “那么一群人,就单单喊了岁岁一个人的名字。”

    顾珍曼的表演天赋真是与生俱来,一通话下来把围在身边的少女们勾得像是葡萄藤下青绿色的葡萄,各个都酸溜溜的。

    “真的假的。”

    其中为首的一个穿着淡黄色公主裙的女生满脸不以为意,但是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到乖乖站着的余岁脸上,似是在求证。

    余岁也没扭捏,对着她点了下头。

    因为她想赶紧找到段郁。

    结果少女向前靠近一步,脸上欣喜:

    “那你知道段郁在哪儿吗?”

    “是啊,段郁去哪儿了,明明是给他办的接风宴,结果他人都不来,那我们算什么。”

    原来是给段郁回国办的接风宴,余岁不禁暗暗感叹一句,真是奢侈。

    不过,她也不知道段郁去哪儿了,因为她也在找他。

    见余岁默不出声,顾珍曼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急躁地扯了下她的手臂,顺便投来一道求助的视线。

    余岁没摇头,而是对着这群人打了个手语。很显然,她们没有一个人能看得懂,包括领着她一起过来的顾珍曼。

    但这群漂亮小姐并不知道,只是一味地问一旁的顾珍曼:“你朋友什么意思啊,她知道段郁在哪儿?”

    顾珍曼藏住眼底的尴尬,回笑着扯了个谎:“我朋友说去找一下,你们在这儿等着就好。”

    说完也没管那帮大小姐什么反应,拽着余岁就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岁岁,你问一下段郁什么时候来呗。”

    余岁摊手,她没手机怎么联系。

    “我的借你。”说着顾珍曼就从包里拿出手机交到余岁掌心,“你们这么熟,微信总有吧,拿我的加一下,我不介意的。”

    顾真曼一副坦诚模样,让人觉得她真的是一位热心善良的好女孩。只是语气里不自觉飘逸出的那一丝高高在上到底是出卖了心里藏的那份小九九。

    既然找不到段郁,余岁也不想像个玩具一样任人捏来捏去,她打开手机,在书写板下正准备敲字,这时安静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

    紧接着,顾真曼惊叫一声:“是段郁!”

    余岁关了手机,偏头跟着抬眼看过去。

    明明是这次宴会的主角,段郁打扮得却最为随意,没有西装革履,只是简单的一件棒球服外套,黑色长裤,就将他挺拔的脊背勾勒得无处遁形。

    段郁神色淡淡,眼底甚至还藏着一丝厌烦,手里的打火机盖拨动几下,窜出一朵高涨的橘红色火苗,像是迷途夜里的灯,引人向往。

    难怪大家会像飞蛾扑火般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靠,因为段郁就是有这样的资本,哪怕只是懒散地站在那儿,甚至一个眼皮都懒得翻,自有大把的人为他心跳如鼓,为他思念成疾。

    一旁的顾珍曼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下她,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了。

    余岁躲在人群后,这会儿也只敢偷偷瞥他一眼。

    “骗我,就是来这儿?”大少爷寻了处沙发,往那儿一摊,指间猩红亮起,平添一丝矜贵。

    “这儿还不好,精心为你准备的局,这可没少花我钱。”

    沈旭脱了校服,显然一副浪荡公子哥做派,往段郁身边一靠,跟个软骨头似的,捏了个葡萄进嘴里。

    “你花钱?”段郁掐灭烟头,睨他一眼。

    “行行行,钱都记你账上了,反正这也是你家产业,咱俩亲兄弟,不算账。”沈旭说了一句极为欠揍的话。

    谁不知道沈旭和段郁从小玩到大,亲得都能穿一条裤子,也难怪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追。

    沈旭看似好说话,对谁都热情,但其实挑得厉害,而段郁更是性子冷,自小在钱堆里长大,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

    见这位爷不说话,沈旭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一个少女的头顶上,笑着对身侧的段郁说:

    “真不给个面子?”

    段郁偏头看了沈旭一眼:“我看起来很闲?”

    沈旭从透明玻璃桌上的纸抽中抽了张手纸出来,耐心地擦干净手后,欠欠道:“我可是把你那位小同桌也给请来了。”

    指骨间的烟灰簌簌落下几许,闻言,靠在沙发里的段郁才终于懒懒的向人群中瞥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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