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段郁塞了瓶牛奶给余岁,等回班级路过楼下大厅的时候,瞧见黑板报那儿围了一圈人,将上面的内容堵得严严实实。

    余岁脚步一顿,以为是段郁又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就听站在身前不远的几个女生小声交谈:

    “不是吧,她真走了?”

    “当然啦,我听小道消息说她爸直接把她送出国了呢!”

    “真羡慕,不用高考了。”

    “羡慕什么,校方都把这事儿计入档案里了,不过真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一开始余岁以为那件事只会以顾珍曼退学结束,竟没想到学校会把她的劣迹直接摆明。

    余岁垂下眼,看了眼手里的牛奶。

    同学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并没有注意到余岁,甚至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回了班,还没上课,教室后排的那张座椅还空着,段郁没回来,余岁拾回目光,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彼时徐图正在啃物理题,瞧见她后眯眼笑了下,然后起身给她让座。

    “怎么样?”

    余岁坐下捏了把徐图的胳膊,没使多大劲儿,徐图却佯装很痛的样子,五官皱到一处,捂着伤口,打趣道:“呀,看来我们岁岁这是没少偷吃呀!”

    两人动静不小,惊动了刚从门口进来的苏嘉承,他手里捧着一摞试卷,走过来笑着问:“什么偷吃?”

    余岁耳廓一红,徐图贴在边上,解释:“没什么,对了班长,你拿的什么啊?”

    “哦,物理题,说是一会儿上课要写。”

    “那我帮你发吧。”

    徐图站起身,顺势接过苏嘉承手里的一半试卷。

    趁着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时间,余岁干脆从桌洞里摸出了手机,抵在腿上。

    那次事件之后裴文松果然没再骚扰她,余岁垂下眼,目光落向段郁的微信头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了头像,不再是阴郁的暗色系,有蓝天,有白云,有草地,还有一抹模糊的背影。

    似是少女洁白的裙摆,攒着流动的金光,很梦幻。

    应当是不小心入镜的。

    余岁咬唇,点进他的头像,纠结再三发了条消息过去。

    【在干嘛?】

    像是查岗,余岁似是觉得不妥,刚想撤回,对面的消息却进的很快。

    【马上回去。】

    办公室,华子蹲在办公桌前,从柜子里翻出一摞纸质有些泛黄的试题,摆在桌上:“这些都是历年的真题。”

    段郁“嗯”了声,把手机揣进兜里,随手翻了几页。

    梦泽一中师资力量雄厚,有不少老师都出过高考题,而且他们闲着没事也会自己编题给校里的学生做,甚至校外的一些领导还出高价要买。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年龄上来了,身体的各个零件也开始生锈,只是弯腰找了会儿东西,这腰板儿就有些直不起来,年华单手撑着腰,慢慢地揉着,然后看了眼站在桌前的段郁。

    少年身姿挺拔,骨节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着桌上的真题,神色格外专注。

    要是没记错,上回自属段郁进步最大,算是从年级吊尾车直接猛蹿到年级中游,进步的速度令人咂舌,年华欣赏努力上进的学生,看向段郁的目光中不自觉带了几分欣赏。

    “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大头都在图书馆。”年华拿起一旁的保温杯,啐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你要是用的话,注意一下年份,刷刷近三年的就行。”

    “嗯”了声,段郁捧起真题,对着年华又说了声“谢谢”,然后出了办公室。

    到班级的时候刚好打上课铃,段郁也就没没来得及再和余岁说话,把资料一股脑儿塞进桌洞里,听站在讲台上的物理老师说:

    “现在就答这张物理卷,不许翻书翻笔记,桌面除了草纸、笔和格尺外其余的一律不许有。”

    物理老师边说边从讲台上走下来,然后走进过道里来回左右巡视:“时间就这两节课,再加课间,期间要是有要上厕所的同学直接去就好,不用打招呼。”

    “行了,赶紧写吧。”

    因着临近高考,班级的上课表也跟着重新排了一遍,同一学科两节课连着一起上,算上课间的十分钟,总共有100分钟的答题时间,其实时间是有点紧张的,不过好在最近这几天刷闲暇时间余岁也没闲着,手感还在,所以做起来还算从容。

    这次的题型特别新,应当是物理老师自己捏的题,几乎囊括了课本上所有重要的知识点,甚至就连最基础的知识点的分都不白给,很费脑。

    一张卷子答下来,大家都感觉自己瞬间老了一岁。

    班上有女生吐槽:“啊,昨天才洗的头发,这一会儿就油了!”

    “谁说不是啊,你看我这儿,又冒了一颗痘!”女生唉声叹气,“等选专业的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就把有关物理的全都pass掉!”

    试卷交上去,余岁正垂眸安静收拾桌上的文具,她今天挽了个高马尾,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鼻梁挺翘,鼻头圆润,看得徐图真想在她脸上掐一把。

    “岁岁怎么样?”

    余岁眨了下眼,在草稿纸上回:“还好。”

    徐图看到这两个字后往桌上一摊,有点摆烂:“这把是废了。”

    题没做完。

    余岁弯唇抬手摸了摸徐图的脑袋,安慰着。

    等到快放学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正上自习的学生们看了眼窗外,不安道:“靠,这雨下的,是要涮了我们吗?”

    余岁知道徐图没带伞,于是从脚边的书箱里翻出来直接放到了徐图的桌上。

    徐图面露感激,却道:“岁岁那你怎么办?还有多余的吗?”

    两人家离得远,又在反方向,要是单独送其中一人先去公交站,另一个人就会耽误了最快的那趟公交车。

    余岁摆摆手,在纸上写:“没事,你拿着就行。”

    刚刚段郁给她发了消息,说是两人一起走来着。

    徐图面露微笑:“那就谢谢岁岁了!”

    放学铃声一响,教室瞬间一空,只剩零星几个慢吞吞收拾东西的学生还没走,余岁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正准备下楼找段郁,刚出教室门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姜恬。

    擦肩而过之际,姜恬突然喊住了她。

    余岁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姜恬吸了口气,“那天的事是我不对。”

    把余岁关仓库这件事虽然姜恬不是主谋,却是帮凶,她知道顾珍曼不喜欢余岁,正好她也不喜欢,两人虽然因着段郁的缘故互不对付,却在看余岁出丑这事儿上不谋而合。

    所以在无意撞到顾珍曼把余岁锁在仓库的时候,她选择了无视。

    姜恬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有权保持沉默,但顾珍曼退学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她害怕段郁也会让她退学,但她联系不上段郁,所以只能来找余岁。

    可是余岁既没有想象中那般,眼神里攒着愤怒或是厌烦,很平静的目光,波澜不惊,似是根本就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更不用说她了。

    姜恬有点难受,她被无视了。

    但要让她现在追上去,她也不会,只能站在原地,咬唇看着余岁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楼梯拐角。

    段郁正倚着教学楼一楼大厅的石柱,垂眸看手机,凡是楼上有下来的脚步声,他都会抬眸瞥一眼,终于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时候,余岁下来了。

    小跑着,额前的碎发有些乱,要说的话憋下去,段郁抬手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而后顺着挽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余岁挣了挣,反而握得更紧了。

    这会儿虽然校内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但要是被人撞见也不太好,尤其要是撞上经常熬夜加班的年华。

    余岁咬了下唇。

    段郁只当没看见,单手撑开伞,牵着她进来,然后两人一起走入雨幕中。

    这几天余岁又搬回了别墅,主要她不走,段郁就一直赖在出租屋,他模样出众,余岁怕引来闲言碎语,最后只能答应一起回来。

    到了家,两人进了屋,余岁才注意到段郁的一侧肩膀湿了,不过他好似浑然未觉,正低头换鞋,余岁靠过去想帮他脱外套,段郁却侧身躲了下。

    “凉。”

    然后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直接进了洗浴室,等出来的时候招呼余岁上楼去洗澡。

    家里开着空调,余岁出来的时候换了件舒适的睡衣,段郁似是也刚刚洗完澡,发尾的头发湿着,正站在厨房切水果。

    自打两人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余岁发现段郁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对于有关学习的事却格外上心,下午发物理卷的时候,段郁只差两分满分。

    段郁一转身就见余岁正趴在围栏上看他,挑了下眉,余岁走下来,他插了块草莓到她嘴里。

    余岁慢吞吞地嚼,段郁忽然问:“甜吗?”

    余岁点点头。

    “我尝尝。”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余岁已经知道了段郁的恶性,没事就想捉弄她,脸一红,没给人机会,抱着果盘转身就跑。

    段郁垂头,扯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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