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从心在一旁坐着休息,许子规和沈琢研究起那个定位符来。

    许子规用灵力激发定位符,定位符在空中飘起,转了几个圈,然后直直地指向山洞深处,不动了。

    这说明苍丹也在山洞里面。

    这倒是有些出乎人意料了。

    许子规道:“看来我们误打误撞,来到了蝙蝠魔藏身的洞穴。”

    沈琢点点头:“而不知发生了什么,三师弟到了之后,没有听我们的在洞外等,而是直接进去了。”

    许子规道:“三师弟不知状况如何,还有那几个失踪的孩童生死不知,我们得快去与他汇合。”

    沈琢却有些犹豫地看向坐在地上、面色苍白施从心:“可是师妹还有伤在身……”

    他话还没说完,施从心已经利落地站了起来:“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许子规道:“师妹,救人要紧,你若有不适,及时与我们说。”

    于是他们三人便一起随着定位符指向的方向出发了。

    沈琢能看出来,施从心的肩膀并没有恢复好。她换了左手拿刀,走路时右边肩膀连带着手臂控制住没有随着身体晃动,一看就是肩膀处还疼痛,所以减少了动作。

    都这样了,施从心还要坚持殿后。

    因为即便她都这样了,只要有刀在手,她还是这些人里面最能打的这一个。由她殿后,能够更好地应对蝙蝠魔的突然袭击。

    沈琢慢慢停下了脚步。

    施从心觉得奇怪,几步上前,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沈琢转过身来:“师妹,你受伤了,我背你吧。”

    走在最前头的许子规闻言也转过身,他显然不明白沈琢为何突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善良地在一旁附和道:“师妹,你受伤了,还没休息好,如果走不动了,师兄们背你走。”

    施从心:“?”

    许子规这么说,她可以理解。但沈琢这么说,她就要怀疑这个山洞是不是有其他的魔物把沈琢夺舍了。

    她看向沈琢,昏暗的山洞里,只有定位符一点点跳动的光照着,看不真切沈琢脸上的表情。

    沈琢原本说这句话时就是故作云淡风轻。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以往面对其他的姑娘们,说怎样甜蜜的好听话脸皮都不会红一下,怎么现在面对着施从心直直看向自己的样子,他觉得自己面上发烫。

    沈琢别过脸咳了一声:“咳,师妹,那个,你肩膀还没好,我背你走,你可以休息一下。”

    施从心更觉得奇怪了:“师兄,我是肩膀伤了,又不是腿伤了不能走,你为何要背我?”

    她的左手悄悄握紧了归乡,如果眼前的这个沈琢有任何异动,她马上就能出手将他制服。

    沈琢闻言更加慌乱了,他竟然觉得施从心说得十分有道理,但又不想轻易让步:“那,那我不背你,我和你一起殿后吧。你肩膀有伤在身,万一山洞里有可疑之处,我也能帮你一起应对。”

    “现在这个山洞里最可疑的就是你。”施从心想。

    沈琢的提议正中她下怀,二人一起走,这个异常的沈琢就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可以快速反应过来。

    沈琢走过来,走得近了,施从心才看到,沈琢的脸上有点发红,耳朵也红了。他手脚动作僵硬,完全不似平常潇洒快意的模样。

    “可疑,十分可疑。”施从心想。

    沈琢走到施从心身边,二人之间隔着一人宽。

    施从心想了想,往左一迈,将原本的一人宽缩小成了半人宽。

    沈琢有些慌乱地开口道:“师妹,你突然靠近我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观察你有没有异常举动了。”施从心内心想,但她嘴上说得却是:“当然是为了保护师兄了。”

    她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旁边的沈琢脸好像更红了,心跳也变得很快,在安静又昏暗的山洞里,他加速的心跳声十分明显。

    “他害怕了。”施从心想,内心对沈琢被魔物上身的猜测又坚定了几分。

    沈琢全然不知道施从心内心里七拐八绕的怀疑,他悄悄瞥着一脸正色说出那句“保护师兄”的施从心,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但他又马上告诫自己,这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师兄而已,换了别的师兄,小师妹也会这样说的。

    可不管沈琢在内心如何反复劝说自己,他仍然止不住地动心。

    二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走在最后,许子规一个人跟着定位符走在前面。

    他们三人一路沿着洞穴里的路深入,原本昏暗的洞穴彻底黑了下来,只有定位符的光还亮着。

    这说明他们距离洞口已经很远了。

    这么一直走下去不是个头,他们三人停了下来。许子规将飘在前方指引方向的定位符召回,想用灵力探一下还有多远。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股夹杂着浓重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定位符的光瞬间熄灭,四周彻底陷入黑暗中。

    而后,自己的身旁与侧方都传来了打斗声,是许子规和沈琢!蝙蝠魔与他们二人缠斗了起来。

    此时,再也顾不上节省灵力了,施从心运行灵力,亮起了掌心灯。但就在那一瞬之间,四周的打斗声消失了。

    沈琢和许子规都不见了,只有一个黑影迅速在前方的路上迅速变成一个小点,然后不见了。

    “好吧,起码现在能确认,沈琢没有被魔物上身了。”施从心苦中作乐地想。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一切都要更加谨慎。施从心默默地将左手的归乡换到右手握紧了,小心地往前迈了一步。

    这时,她感受到身后有疾风,现在转身应对肯定是来不及了,施从心索性向前快速奔了几步,而后猛然转身,手里的归乡顺势划出一个圆满的弧度。施从心感觉手里的刀劈在了一个东西身上,发出一阵金石碰撞之声。

    施从心将更多的灵力注入掌心灯中,看见了黑暗里那东西的样子。

    那东西是一只蝙蝠,有一架马车那么大。它的翅膀上长满了坚硬的鳞片,尖利的牙齿沾着一些鲜红的血液。那蝙蝠愤怒地朝她嘶声怒吼,施从心能闻到那蝙蝠口中的腥气。

    这应该就是蝙蝠魔了。

    没想到这洞穴里,竟然住了两只蝙蝠魔!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魔物也具有强烈的领地意识,也不知这两只蝙蝠魔是怎么做到在一个山洞里面和平共处的。

    那蝙蝠魔见袭击施从心不成,更加疯狂地扑击上来,张口要去咬施从心的手。

    施从心向左躲闪,蝙蝠魔咬了个空,口水滴落到地面,腐蚀出一个洞。

    “看来这蝙蝠魔的口水还有毒,看来刚刚许子规和沈琢可能就是被蝙蝠魔咬中了。”施从心想。

    凭借她现在的情况,勉强能与这蝙蝠魔一战。但是师兄们都被抓走了,还很可能中毒了,还有失踪的孩童,万不可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她还是得尽快找到这蝙蝠魔的老巢,救出师兄们才是。

    施从心一边躲闪着蝙蝠魔的攻击,一边想好了借着这只蝙蝠魔追踪蝙蝠魔老巢的办法。

    蝙蝠魔怕火,那么,只要用火驱赶蝙蝠魔,再一路追踪,她就能找到蝙蝠魔的老巢。

    但问题在于,她不会生火。

    如果许子规在这里,他说不准有能够燃烧草木的符咒,就地取材就能烧起一场大火。如果沈琢在这里,他说不准有能够从远处引火的符咒,也能够吓退蝙蝠魔。

    但他们都被蝙蝠魔抓走了,施从心身上既没有任何能够生火的符咒,也不会画引火的阵法。她唯一掌握的与火有关的术法,只有掌心灯。

    掌心灯,顾名思义,那火焰只有手心那一点点大,只够照明,不够吓退蝙蝠魔的。

    而掌心灯的火焰又受灵力催动,要想让火焰变大,只有注入更多更汹涌的灵力进去。

    换做平常,这些灵力对于施从心来说是不在话下的,可她此前在与正阳宗那几个男弟子的一战中,已经消耗了很多灵力。她一路上虽然已经服用了许子规给的丹药,但毕竟受了伤,又在不停赶路,体内灵力恢复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消耗的速度。

    是以,施从心现在体内的灵力,只够她勉强催动掌心灯,在山洞里放一场火的。

    但这样一来,之后她追踪蝙蝠魔,就无法使用灵力了。蝙蝠魔行动迅速,不用灵力追踪,很可能会跟丢。

    就算她顺利跟上,找到了蝙蝠魔的老巢,还要救师兄和生死不知的孩童,没有灵力,她是万万救不出他们的。

    “别无他法了。”施从心想。

    她一刀挥出,挡开了蝙蝠魔的攻击,而后,强行运行起了进退维谷的心法。

    进退维谷是师父教的无拘心法中的第二重境界,能够让运行心法的人在短时间内灵力大涨,能够满足她现在的对灵力的迫切需要。

    可施从心只熟练掌握到第一重“自在从心”,“进退维谷”她只听师父讲过基础原理,了解个大概,还没有尝试运转过。

    但此时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施从心按照师父说的,先运转“自在从心”,让灵力顺着经脉流转起来,而后,放任灵力冲刷经脉。

    她顿时感到一阵剧痛,但蝙蝠魔还在不断朝她攻击,她忍着经脉强行被拓宽的疼痛,握紧归乡,一刀刀挥出去反击。

    施从心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不断地汹涌起来,经脉也在被灵力一点一点冲刷着变宽,好似原本狭窄的河道被强行开拓成了一条汪洋大江。

    但同时,她经脉的疼痛也到达了顶峰。她的经脉像是要炸开般,她觉得眼前一片头晕目眩,踏出去的每一步、挥出去的每一刀,都能带起四肢百骸的疼痛来。

    施从心痛得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归乡,但她知道,蝙蝠魔的攻击随时可能袭来,如果丢掉了手中的刀,就是丢掉了自己的生命。

    于是,她咬紧牙关,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握住手里的归乡,一次次挥出去,同时坚持运行进退维谷。

    终于,施从心感到体内的灵力变得汹涌澎湃起来,甚至比她灵力无损的时候还要多上许多。

    于是,她开始运行“自在从心”控制体内汹涌的灵力,同时一刀刀来势凶猛地挥出,逼得蝙蝠魔节节倒退。

    待到那蝙蝠魔被施从心逼到洞壁退无可退之时,施从心点燃了掌心灯。

    她往掌心灯不断注入灵力,掌心灯变成了一团火焰,火舌高高窜起,在空中变成了一条火龙,朝蝙蝠魔袭去。

    蝙蝠魔尖利地啸叫一声,扇着翅膀朝山洞里左边的那条路逃窜而去。

    施从心的计划成功了,她运转灵力,提足跟上。

    也在这时,她才感觉到手掌有丝丝疼痛传来。刚刚经脉的疼痛太过剧烈,盖过了手掌的疼痛,所以刚刚,她并未察觉自己手掌受伤了。

    想来是她刚刚握刀握得太紧,指甲嵌进了手掌形成的伤口。这些伤口像一个个小月牙,正往外流血。

    施从心不在意地抹了一把手掌,将血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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