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正在桑葵琢磨之时,门外有声音响起。

    "启禀极素真人!那纵火妖女遁走,罗盘示警此女正位于此处!为护道门清净,万请真人撤去结界!"

    “屋内有结界?”桑葵问道,她一路走过来怎么没发现。

    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指尖微凉,带着淡淡的药香。

    “当然是,我允许你,女子。”叶极素认真道。

    未等到叶极素的回复,白灵洗不依不饶地又重复了一遍,等到第二遍尾音刚落,她的喉间刹那涌起一口鲜血,咳嗽之中,衣裳尽染上血迹。

    而她收到的只有一个回复。

    “处理干净,再离去。”

    白灵洗垂首称是,唇角却再度溢出血丝,一席广袖染血如残梅落雪,她强提一口真气,纤指蘸着满地朱红,绘出最后一个传音符阵。

    "真人明鉴,灵洗斗胆相询,可否知道这位上宾名姓?与真人您有何渊源?"

    她第一次看到桑葵的时候,就为那诡异而熟悉的花藤所惊,那种事物美丽,而实在危险,又和她从前见到的那种长生不死之藤极为相似。

    极素真人又是那样的性子,他最近几年吃的药越来越多,为人也越加癫狂,越是奇怪的东西便越是心生欢喜,被一个在半扇阁内纵火的女子吸引,几乎是注定的事。

    她早已预料,可惜阻拦还是晚了一步。

    话音刚落,白灵洗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屋内传音只传来一句:“她,是我姑奶奶。”

    白灵洗彻底撑住不住胸中那口闷气,跌倒在地上。

    ……

    “你叫什么名字?”

    这边,叶极素放下抵在眉心传音的手,方才想起来询问一旁的桑葵。

    ……你们半扇阁这么只防内不防外吗?

    “桑葵。”

    她说得干脆,这屋子设计巧妙,透过挂在窗前层层叠叠扇上刀面折射,可以将院中惨状尽收眼底,硬刚硬和叶极素肯定刚不过,况且说个名字也没什么。

    叶极素却不解问道:“这是你本名吗?”

    “不然呢?”桑葵反问:“我总不能真叫叶问。”

    “和我叶家姓不也好?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叶家人了——在古云国破灭的时候,叶家被满门抄斩。”叶极素说到家人的时候眼里分明带着眷念,却仍然是笑嘻嘻的,仿佛满门抄斩的不是他的家人。

    "女子,你不知道云州旧俗,初生小儿得名之时,既要他记住根脉,又怕魑魅魍魉窃了去,便将名姓藏在红绸中,贴胸而藏。这方寸红绸,既是护身符咒,也是血脉印记,取'莫失莫忘'之意。"

    “云州人只托付重要人名字。”

    ……

    她可太知道了。

    以前她拿块破布骗自己那个小徒弟玩,随口编的一个故事,怎么如今成云州旧俗了?

    可惜和这些后来的小孩讲不通,桑葵干脆转移了话题,问道:“旧俗如此,那么新俗不就该变变了?”

    叶极素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听到这句神色却陡然转冷,连带着满室光阴都为之一暗,不知道是桑葵哪句话冒犯了他。

    "古云国虽逝,旧俗就该改了?"他轻叩案几,声如碎玉。

    桑葵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瞅他手指上沾了多少灰。

    连带着思绪也分神了些:“不然呢……不对,你难道是古云国的皇室?”

    “古云国虽以国为名,实则是横亘云州的庞然宗门,并没有什么皇室,而那先祖为求长生,娶妖女,练不腐之丹,耗尽国运,终是凋零。"

    “古云国最后一任继承人放弃了辽阔的土地,与好友退隐山林之中,建立了云隐宗,而今的云隐宗,不过是昔日古云国投下的残影罢了。”

    桑葵心中隐隐想到什么,还未未等她开口,叶极素便答道:“女子,你肯定猜到了,就是如今的云仙——云尘。”

    “皇室?若要真说皇室,云尘才是,”叶极素摇了摇头,轻笑道:“孤不是皇室,若是,孤要封你为皇后。”

    话音刚落,忽闻"咔嚓"一声脆响,屋顶琉璃瓦片四散飞溅,一道黑影如苍鹰搏兔般破顶而下,冷风激荡间,唯见寒芒一闪,那秾艳中带着几分妖异的少年已稳稳立于堂中。

    “皇后?”他冷笑两声,又重复一遍,“皇后?”

    “你来得太早了。”桑葵白了他一眼,她正和叶极素套话到关键部分,指不定会聊到什么关键内容呢。

    "太早?"藤魉眸中寒光乍现,他缓缓咀嚼着这两个字,每个音节都似裹着冰碴,连带着屋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太早?”

    “你复读机啊?”桑葵问道,她皱了皱眉,藤魉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

    藤魉在生气?

    他居然会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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