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晓芙就在乐逍堂中住了下来。

    自那晚与杨逍一吻定情,一段甜蜜的恋情悄然展开。

    恋爱中的逍芙,像两只恩爱的小鸟,相互依偎在枝头。他们每天形影不离,漫步在逍遥仙馆的小路上,连空气中也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大地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仿佛是天上洒下一片纯净的羽毛。

    这日,阳顶天和夫人特别邀约了他们两人,一起在凝翠园中赏菊花,喝美酒。

    阳顶天端起酒杯,对晓芙说:“纪姑娘,当日全靠你的瑶光白晶,我们才能击退弥勒宗的敌人,你对本教恩高义厚,这一杯菊花酒,是我敬你的。”

    晓芙忙道:“阳教主太客气了。”回敬一杯,一饮而尽。

    阳顶天豪气地说:“阳某素来有恩必报,纪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尽管开口。”

    阳夫人盈盈笑道:“纪姑娘是杨左使的知己,和本教同气连枝,自己人有难,出手相助是理所当然之事。夫君你若太过客气,会吓到人家呢。”

    晓芙脸上一红,与杨逍的目光交汇,流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情意。

    二人相恋的事早在教中流传开来,阳顶天开怀大笑,道:“夫人说得对,既是自家人,我说这些客套话,倒显得生分了。”

    杨逍伸手握着晓芙,和她的手指轻轻勾在一起,满眼都是甜蜜。

    阳夫人又给晓芙斟了杯菊花酒,道:“这菊花酒是用我们西域独有的冰菊所制,香味浓郁优雅,沁人心脾,有清热解毒,活血养颜之效。”

    晓芙点头赞道:“此酒清而不浊,和而不猛,浓香入肺,唇齿留香,确是难得的极品菊花酒。”又道:“在我们峨嵋山,也有一种雪菊,能治头风,安肠胃,定惊止痉,更可润肺生津,久服延年益寿。用它酿制出来的菊花酒,酒质醇和,绵甜爽净,其浓香也不输于西域冰菊。”

    阳夫人笑道:“哦?真的吗?看来,昆仑山的菊花和峨嵋山的菊花,虽处不同山川,却各有奇效。”她顿了顿,说道:“其实明教的武学,与峨嵋派的武学,也是各有千秋。我们对令师也仰慕已久,只恨一直无缘一见。常言道,有其师,必有其徒,纪姑娘一表人才,侠肝义胆,令师自是个了不起的巾帼人物。”

    晓芙道:“家师虽是女流之辈,但胸怀大志,赤心为民,一生以驱除蒙古鞑子,恢复汉人河山为己任,确是巾帼英雌。”

    阳顶天澹笑道:“灭绝师太行侠好义,抗元保民,名扬四川,我们明教虽身处西域,但亦早有耳闻。本教的宗旨,同样也是驱除鞑子,恢复汉人河山,如果日后两派能够通力合作,消灭鞑子就指日可待了。”

    晓芙闻言,眉头轻蹙,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阳夫人续道:“如果令师肯与我们教主结为同盟,他日赶走蒙古人,教主取得帝位,天下兵马女元帅一职,非师太莫属。”

    晓芙怔愣了一下,道:“可我师父说过,将来赶走蒙古人,应该要从少林、武当、华山这些名门正派中,选一个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做明主。明教的名声在中土不好,江湖群雄不肯信服。”她为人耿直,说话不懂得拐弯抹角,从前灭绝师太怎么说,她便怎么认为。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皱眉不语,杨逍更吓了一跳。

    空气仿佛凝固,杨逍见教主脸有不悦,马上赔笑圆场:“攘外必先安内,明教当前大事,是要先对付弥勒宗,一统圣教。至于驱除鞑子之事,也不能急在一时。”

    阳顶天心思深沉,掀起眼帘幽幽地扫了晓芙一眼,哈哈一笑,对阳夫人说:“杨左使说得对,我们当下第一要紧的事,是统一圣教。将来谁当皇帝,实在言之过早了。”

    阳夫人忙道:“是妾身失言了。”

    阳顶天低头喝了口酒,目光森森冷冷。

    众人用过酒菜后,阳夫人让晓芙陪她到园子中走走,阳顶天单独留下杨逍,与他继续对饮。

    喝了三巡,阳顶天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淡声道:“纪姑娘系出名门,端庄秀雅,气度高华,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人敬畏三分。她与那美艳张扬、轻狂骄躁的曹珊瑚,当真是截然不同。”

    杨逍微哂:“嗯……她们是性格完全不同的女子。”

    阳顶天挑眉:“性格虽然不同,但脾气却是一样。”

    杨逍一怔,心里微微一沉。

    阳顶天看着手中的琉璃刻花酒杯,杯中漂浮着几朵菊花,话里有话:“你看这冰菊在杯中绽放,哪怕经过长时间的浸泡,花型依然完整。不像那些普通的菊花,浸泡后便难以维持原型。”

    杨逍脸上微微发烫,道:“晓芙和珊瑚,确实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们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和气质。”

    阳顶天如月光般的目光在他脸上微微一转,道:“正因为她们个性独特,所以不容易受人影响,而且有自己的信仰。曹珊瑚所信仰的,是她的大哥曹粲,而纪姑娘所信仰的,是她的师父,是她出身的名门正派。她们对自己的信仰非常坚定,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杨逍看着他杯中的菊花出神。

    阳顶天轻轻摇晃酒杯,淡淡道:“你再看,这冰菊的花瓣,就算浸泡的时间再久,绛红汤色始终不减一分。”

    杨逍明白教主的意思,他是暗指二女恰似这冰菊坚守本色,其坚守信仰之心,绝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轻易动摇,哪怕面对倾心之人,也难改分毫。

    阳顶天盯着他:“当年你与曹珊瑚相恋,曹粲反叛作乱,她宁愿舍你而去,也要誓死追随她的大哥另立山头。纪姑娘也会是一样。她从小生在峨嵋,长在峨嵋,西域冰菊再好,她最喜欢喝的,始终都是峨嵋山的雪菊酒。在她眼中,明教永远比不上名门正派。”

    杨逍微黯,不自觉地望向虚空。

    阳顶天喝完那杯酒,道:“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素来视我们为死敌。今日你与纪姑娘相好,不过欢愉一时。他日两派一旦发生战争,纪姑娘会站在哪一边?你身为本教光明左使,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问题杨逍不是没有想过,听阳顶天这么一说,眼神中不禁充满了迷茫和挣扎。

    阳顶天续道:“你跟她在一起,灭绝师太会赞成么?如果灭绝师太不赞成,纪姑娘会为了你而违背她师父的意思吗?日后双方起了冲突,你能像当日放弃曹珊瑚那样,放弃纪姑娘吗?”

    杨逍一时哑口无言。是啊,当日曹珊瑚为了曹粲而背叛明教,他尚且可以与之决裂,但他日明教与中原各派交战,他是否也能跟晓芙划清界线?

    阳顶天肃声道:“还有,现在纪姑娘之所以肯和我们一起对付弥勒宗,是因为你让她以为,弥勒宗害死了她的父母。而事实是否真的如此,你心里清楚得很。”

    这话犹如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杨逍的心上,他悚然一惊,颤声道:“教主明察秋毫,属下什么都瞒不过你。”

    阳顶天拿起酒壶,又向酒杯里慢慢地倒入菊花酒,捏着酒杯,对准嘴唇,慢悠悠地喝下,漫不经心地说:“男子立身于世,志图大业,贤内助自是不可或缺。若欲谋长远,宜觅能辅业持家,温婉贤良,立场契合者为上。左使夫人之选,干系重大,你自己要仔细斟酌,慎重定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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