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抽出龙泉宝剑,一催青牛,护在教主身边。

    苦儿叫道:“杨左使,把你的青牛借我一用!”

    杨逍跳落地上,将贝贝牵到苦儿身边。苦儿一执牛绳,哪知贝贝抬起尖锐的牛角,狠狠地顶向苦儿。

    苦儿一手抓住它的牛角,喝道:“贝贝,你听我说,我是要破坏这个天狼七星阵,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一定要帮我!”

    贝贝的牛眼仍是瞪得溜圆,杨逍厉声道:“贝贝,你怎么这样子呢?不许耍小性子,听苦儿的话!”

    贝贝的耳朵微微竖起,似乎听懂了杨逍的话,平息了戾气。

    “这才乖嘛!”苦儿一个翻身,上了牛背,便往阵中闯去。

    贝贝是个神牛,不惧刀山火海,不惧狂风暴雪,苦儿右手一挥灵旗,拨开红雾,左手一提牛角,“哞”的一声,贝贝离地三尺,腾空进阵。

    苦儿伏在空中,四目观看,见西边法台上周子旺盘膝而坐,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忽张忽闭,不停念着咒语。

    她灵旗一划,一团火球朝周子旺扑去。周子旺不躲不闪,口吐灵符,霹雳一声,将火球击得粉碎。

    他虽微合二目,却看得一清二楚,沉声道:“姐姐,你快回到我的阵营来,我不想伤害你。”

    苦儿喝道:“小旺,马上关闭这个妖阵,不要再杀人了!你再不听我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说着,灵旗又一挥,三个火球向周子旺射去。

    眼看苦儿架着贝贝离法台还有几丈远,周子旺张口往空中一吐,又一道灵符射出,一团红雾笼罩在苦儿的头顶上,生出火焰,如火山岩浆喷发,火星四溅,下了毛毛细雨一般。

    苦儿没想到他能把生火咒练得如此出神入化,一时拿他没办法,只好提着贝贝往回走。权宜之计,是要先保存明教将领的性命再说。

    她骑着贝贝往下一落,用灵旗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叫道:“敌人的阵法非常厉害,大家要先避避风头。这是辟魔圈,快躲进里面!”

    众人一听,急忙催马回来,纷纷涌进圈内。

    苦儿又将七彩灵光旗覆盖在他们身上,道:“你们躲在灵旗下,敌人是看不到你们的。”说罢,自己骑了贝贝又往阵中跑去。

    阳顶天忙问:“苦儿,你要去哪里?”

    苦儿道:“我要去找阵眼。”

    范遥听见四周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便对阳顶天说:“教主,我和苦儿一起去找阵眼。”

    阳顶天略有不忍,道:“范右使,阵中危险,你还是别去吧。”

    范遥摇了摇头:“我不可以丢下她不管。”又对杨逍道:“教主和兄弟们,就交给你了。”

    杨逍知道此行凶险至极,但看着他这般惶急关切的神情,心里什么都明白了,知他是非去不可,握着他的手,含泪道:“小心点,大哥等你们回来。”

    范遥点了点头,牵了一匹马,就从辟魔圈走了出来,飞奔直追苦儿……

    ※ ※ ※ ※ ※

    周子旺的探子回来奏报道:“大王,阳顶天一行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古松林中有彩云笼罩,明教的兵马不知所踪。我们想过去却怎么也过不去,仿佛是那团彩云把我们弹回来似的。”

    周子旺思索道:“姐姐手中的灵旗绝非凡物,轻轻一挥,便是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如同万刃之屏,任何东西都不能靠前。定是她划出了辟魔圈,用掩眼法保住了阳顶天他们。”

    他嘴里吐了一张灵符,那灵符幻化出一只野狼,接着,他伸手拔了一条狼毛,念上咒语,那狼毛飞向空中,竟变出了成千上万头恶狼,一个个龇牙咧嘴,狂吼乱叫……

    阵内狂沙乱舞,飞石如雹,彤云密布,红雾弥漫,不计其数的野狼“嗷呜嗷呜”地乱叫乱窜。

    苦儿手上没了七彩灵光旗,只得伸出五指,念动咒语。她五个手指中发出五种不同颜色的光圈,这些光圈飞射而出,套在一只只恶狼身上,犹如钢丝一般牢固。

    但群狼的数目实在太多了,她体内的真气根本支撑不住这样法术,她越是念咒,体内的真气就耗散得越快,到后来,只感到虚弱力竭,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之际,范遥策马狂奔到她的身边,苦儿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追来,范遥伸手拉她上马,没命地奔逃着。

    四周的狼越来越多,范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苦儿依偎着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感动,仿佛只听得见他的喘息声,还有耳边的呼呼风声,而那些可怕的狼叫声、鬼哭声,全都消失无踪了。

    范遥驰缰鞭马,顾不得东南西北,来到一处悬崖,他回头看了一眼,群狼紧追身后,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闪烁着凶狠和嗜血的光芒,不容细想,只得抱着苦儿纵身跃下……

    蓦觉身躯一震,似乎被一股无穷巨大的潜力吸入了水中,直堕数十丈深。二人连忙屏息憋气,急提内力,以防坠地摔死。忽然间,又是一股极大的急旋之力,将他们复往上吸去,抛出了水面。

    二人被海水冲到岸边,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方才悠悠醒转。只觉全身骨骼像散脱了一般疼痛,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是力不从心,又倒了下去。

    夜幕降临,天黑如墨,海滩边幽暗无比。

    范遥渐渐醒来,意识一恢复,连忙将真气提聚,作周天运转。就这样,调息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全身剧痛大减,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借着星光,闪目四下一看,只见苦儿倒在离他七八丈开外处,奔来将她扶起,急呼道:“苦儿!苦儿!”

    苦儿听到他的叫唤,双眼微微睁开。

    范遥见她尚有意识,心下大喜。触手间却又发觉她全身滚烫,心知定是她体内真气又开始散乱翻滚,需得马上为她调息才行。

    抬眼一望,不远处有个山洞,便将她抱去那儿,放到一张石床上。

    “苦儿,你坐直身子,我替你运功。”范遥轻轻唤醒着她。

    苦儿听见要调息内力,立时清醒过来,连忙坐起身,脸上一红,推开了他:“我不用你管。”

    范遥知道以往对她的伤害太深,她一定还在生他的气,便说:“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听话,让我帮你调息真气吧,不然你会没命的!”

    苦儿别过脸,眉心紧蹙,冷道:“生生死死,与你无关。”

    范遥柔声道:“我怎么可以不管你呢?”

    听着他这样温柔的语气,苦儿越发感到迷茫和困惑。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一会儿关心她,一会儿又来伤害她,一会儿对她冷漠绝情,一会儿又暧昧不明。

    但现在她已经不想再猜了,想到他那绝情一剑,气性便翻涌直上:“我这样的丑小鸭,性命寒酸卑贱,哪值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范右使为我耗费精神?”

    范遥满脸懊悔,不知该说什么:“苦儿……我……”

    苦儿只道他一定是怕自己就这么死了,明教中再没别人可以破阵,所以才故作关怀。积攒许久的心寒与愤怒终于爆发,她用力挣开范遥,心想就算那股散乱的真气立时要将她烧死,也不用范遥来救。

    范遥从未见过她如此悲愤,知道她已无法原谅自己。一想到她永远不会原谅他,竟感到十分害怕。这种害怕冲破了他冷酷的防线,心中那股深藏的爱瞬间涌出,情不自禁地一把搂住了她,再不让她挣开,仿佛这一脱手,她便会永远离去。

    苦儿倔强地反抗,范遥顾不得许多,扯开她的衣裳,将手掌抵在她背心,急道:“别动!”随即为她缓缓续入真气。

    这样一来,如果苦儿再运劲抵冲,他们两个都会没命。

    苦儿挣脱不开,既不想接受他的施救,又害怕伤到他性命,气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待得范遥的真气汨汨灌入完毕,她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范遥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他的语气格外紧张,格外温柔,让苦儿无所适从。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忽冷忽热,让她抓不住、猜不透?

    她低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范遥又问:“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

    他越是关心,苦儿越是忍不住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看着她泪珠盈盈,不胜凄楚,范遥心疼不已,她的委屈和伤心他都明白。猛然间,一股炽热的情感在他体内奔腾,再也无法抑制。他顺势将苦儿转过来,摁倒在石床上,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

    苦儿愣住,下意识地挣扎,却挣脱不开,只觉腹下传来一阵一箭穿心般的疼痛,转眼间便有如浸入热气腾腾的温泉池般欢畅。

    她惊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范遥炙热的眼眸,终于不再挣扎,融化在温润的泉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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