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一个地方默认一周只有五天?

    天杀的!签了卖身契了!

    乐晴现在的怨气比鬼重,阴恻恻地跟在贺以辛身后。

    要是杀了他,能不能把合同拿回来撕掉?反正没归档,天知地知,她知他知,他死了,就都不知道了!

    贺以辛忽然停下脚步,乐晴沉浸在自己的白日梦中,一不留神撞在他的背上。

    乐晴捂着脸:“你怎么突然停了?”

    “想跟着我进男更衣室?”

    乐晴抬眼,这才看到门上“男更衣室”的牌子。

    贺以辛指着另一个方向:“女更衣室在那边。”

    “噢。”

    乐晴想哭。

    但是哭不出来。

    要是放在以前,她铁定撂挑子不干了,可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两个亿,两个亿啊。

    贺以辛值两个亿吗?如果把他的命拿到黑市上,会不会有人出价两个亿?

    乐晴觉得自己的脑门上飘着五个字:我欠两个亿。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借着这“两个亿”踩她一脚,然后扔给她三瓜俩枣,化解掉她的怨气。

    -

    刚从更衣室走出来,一根缀着黑色曜石的手链朝乐晴飞过来,她手忙脚乱去接。

    乐晴拎着手链晃了晃:“贺队,这是什么?”

    “随身空间,挂脖子上、缠手腕上,都可以。”

    “随身空间?”乐晴理解了一下这个名词的意义,“就是说,我的东西可以放在这里面?”

    “对。”贺以辛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找来的这个人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贺以辛带她继续往里走:“不然你以为我的跑车放哪里?”

    “面板工具栏啊。”

    “什么面板工具栏?”

    等等……意思是,面板是只有她才有的吗?有系统在,所以她有面板和工具栏,可以存放物品,但是其他人只能用随身空间?

    “统子哥!”

    “在。”

    “只有我有面板,对吗?”

    “是的。”

    她还真是开了挂来的。

    只有主角才有金手指,她有金手指,所以她是主角?

    乐晴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是受了小半辈子的苦之后,苦尽甘来了?

    “发什么呆呢?”

    乐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贺以辛走进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乐晴回头,一扇黑色的门正在关闭,合上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连带她脚底踩的地面都震动起来。

    大门合上,空间里的照明系统启动,照亮她的视野。

    她所在的位置是武器库。

    乐晴看着玻璃展柜里各式各样的枪,忍不住贴上去:“热武器啊!”

    她要是能拿着枪,那不是一枪一只小野猪?如果有大炮,能直接把一个野猪部落轰平,还清区区两个亿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比镰刀好使多了。

    其实也不一定要厌恶这份工作的,对吧?

    “贺队,我可以在这里选一把枪吗?”

    “可以。”贺以辛指着她面前的展柜,“选合眼缘的。”

    合眼缘的?

    乐晴想了想:“你们这儿有杀猪刀吗?”

    要说合眼缘的武器,那还得是杀猪刀啊!

    当初,她在职场上受了一肚子气,果断把手里的键盘换成了杀猪刀,自此以后,甭说猪了,人看见她手里的杀猪刀也得礼让三分。

    “……你说呢?不如继续用你那把破镰刀好了。”说着,贺以辛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错了贺队!”乐晴果断认错,指着里面看上去最好看的一只黑色双管枪,“贺队,我要这个。”

    贺以辛瞥了乐晴一眼,通过展柜的人物识别,打开柜子,取出那只双管枪。

    “眼光不错。”

    接过贺以辛抛过来的双管枪,乐晴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么拿到了?

    “子弹提前在你的随身空间里放了,补充找安全部的资源负责人黎楷期,大厅右转第一间。”

    “是。”

    -

    第一处行动地点,暗湖。

    乐晴和贺以辛站在冰面上,隔着冰面是漆黑的湖,湖面厚实的冰层长着密密麻麻的裂缝。

    有裂纹,但是冰层看上去很厚,应该不像是会掉下去的样子。

    乐晴有些冷:“贺队,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先等着。”贺以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还有五分钟,做好准备。”

    “是。”

    乐晴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不知道五分钟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该做好什么准备,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一切都是未知。

    就好像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对自己即将面临的事情一无所知,像拉剧情进度条一样走到现在。

    她从来没有选择,只有被迫继续。

    乐晴紧了紧手上的枪,警惕地看着暗湖四周的密林。

    有呼呼的风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可四周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浓密的乌云翻卷而来,覆盖住她上方的空间,并且不断压缩着空间,乐晴觉得呼吸逐渐困难。

    是真的呼吸不过来,还是心理作用?

    乐晴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注意力。

    乐晴转头,发现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贺以辛不见了!

    乐晴四处去找,可视野所及之处已经没有贺以辛的身影,密林愈加漆黑,黑暗中闪烁着一只只亮红色的光点,好像有什么凶恶的怪物伺机而动。

    黑云压得更低了。

    贺以辛去哪里了,把她留下了,还是被空间隔开了?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密林里的怪物倾巢而出,还是黑云塌下来?

    乐晴实在不擅长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做出合适的选择。

    “统子哥?”

    “在。”

    “你——”

    话还没说完,乐晴感受到一股气流涌上来,把她的头发和衣角都往上掀起,带着阴森冷冽的风。

    乐晴低头,漆黑的湖底更黑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朝她冲过来。

    暗湖,暗湖,原来危机藏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贺以辛已经提醒过她了,第一处行动地点是暗湖。

    冰面下的阴影不断靠近、扩大,像是在白色卫生纸上晕染开的墨迹,侵蚀着每一处干净的地方,舔舐着乐晴的脚尖,逼得她不断朝岸边后退。

    冰面下的是什么,一张巨大的鲨鱼嘴?乐晴看不真切,她只能看到越来越浓烈的黑。

    上岸就好了吗?

    并不是。

    一张漆黑的嘴冲破冰面,碎裂的冰层炸开,砸在她的身边,那张巨嘴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利的牙齿,它们划破空气,挡住射向口腔内部的子弹,乐晴猝不及防被吞了进去。

    一只长着巨大鲨鱼嘴的生物在粗糙的地面上磨蹭了几下,盯着藏匿在另一个空间的人,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愤懑地将粗壮的蛇尾砸向他所在的方位,却只能透过折射而来的影像,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生物用嘴叼起蛇尾,翻滚进水中。

    被炸开的冰层像拼图一样跟在生物后面缓缓滑入,裂开的表面粘合在一起,逐渐融为一体,只留下浅浅的裂纹。

    -

    金字塔三楼安全部,贺以辛站在玻璃幕墙边,垂眼看着正在整理卷宗的丁凡。

    “时间快到了,你准备好了?”

    丁凡扶了扶快滑到鼻尖的眼睛,抬头,眼神炯炯地看着贺以辛:“贺队,你知道的,我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贺以辛点头。

    这一天的到来,他也等了太久太久。

    “不过——”丁凡忽然开口,将墙上的投影转了个角度,“贺队,你确定她可以?”

    投影里是一个倒挂在树上的人,她的身下血流成河。

    明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谲的情形,她却能冷静且果断地解决,这已经能说明问题。

    贺以辛向来果断,却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她可以吗?

    贺以辛觉得现在的她还不行,她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成长。

    可是没有时间了。

    “她没有选择,我们也没有。”

    丁凡看着投影里的人,拿笔的手一顿,墨水浸染上写着密密麻麻卷宗的纸张,留下一个黑色的点。

    “可这是不是对她不公平?至少应该提前告诉她。”

    贺以辛也想过,是不是应该让她提前知道。可知道了又会怎样,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好像他想尽办法回到四万多年前,拼尽全力却也无法阻止那场大火的发生。

    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行着,他不过是最平凡不过的一个人,灭不了一场火,救不了任何人。

    知道过去和未来只是徒增烦恼。

    就算她不愿意,他们也不得不推着她往前。

    贺以辛摇头:“先知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丁凡忽然沉默下来。

    丁凡进入安全部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他加入安全部是一个周一,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前几天发生的一场爆炸。

    爆炸发生在贫民区。

    一只蛰伏在地底的飞鸟忽然苏醒,它从地里爬出来,趁着黑夜潜进贫民区的居民聚居区。

    月光下,飞鸟爆炸了。

    燃烧的羽毛和血肉从空中落下,像燃烧的花瓣,像纷纷扬扬的血花。

    先知在陷入沉睡前预知了这一切,提前制订了计划,带人去贫民区挖掘那只飞鸟,可那飞鸟总会在他们找到它之前逃走。先知又试图带人去贫民区救人,可飞鸟会不断转移位置、不断更换攻击目标。

    在他的白屋里,爆炸的飞鸟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主体,不管他怎么操纵,这个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主体总会达到目的。

    还是晚了一步。先知亲眼目睹数百具燃烧的尸体在月光下凄厉地尖叫着、奔跑着,身后拖着融化的尸油和掉下来的肉块。

    漆黑的夜晚,皎白的月光,火红的尸体。

    贺以辛说,那是灭不掉的火,它不会熄灭,直到将人烧成灰烬。

    像是地狱烈火席卷人间,小鬼当道,滚烫的镬汤化成流动的火焰,将土地和人烧成焦炭。

    没有人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场面。

    可先知不知道见过多少回。

    亲眼看见人间地狱,却无能为力。

    那次大火之后,先知疯了。

    贺以辛说,先知因为知晓所有即将来临的苦难,却无法阻止,早已精神失常,直到目睹那一场灾难,彻底疯了。

    据说,那场大火里死去的有他的挚友。

    如果先知一开始就没有试图阻拦爆炸的飞鸟,死去的不会是那个贫民区里的人,死去的人里不会有他的挚友。

    从那以后,先知很少出现在金字塔,丁凡只见过他两回。

    一回是先知又一次遇见烧毁人间的大火,他义无反顾扑进烈火,试图烧毁自己的不死之躯,被贺以辛带了回来。

    一回是前不久,先知突然清醒,说“救世主即将归来”,赶来金字塔通知他们,但刚告诉贺以辛和丁凡,先知又疯了。

    丁凡叹了一口气,合上卷宗。

    或许贺以辛是对的,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

    混沌地活着,至少能活着。

    -

    乐晴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时候,依然有些状况外。

    她还活着?

    没有想象中的被鲨鱼的牙齿钉穿身体,没有意料中的被胃酸腐蚀,她的的确确还活着,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橄榄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黑门山……”

    什么橄榄山黑门山的?乐晴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的她就像回到了大学刚毕业,挤一个多小时地铁上班的时候,身边是拥挤的牛马,而她,也即将变成给自己戴好绳索,花钱给自己买兴奋剂的牛马。

    逃离地铁。

    乐晴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地铁。

    逃离地铁是拒绝上班的第一步。

    “麻烦让一下!”乐晴试图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去。

    刚靠近地铁门,距离乐晴最近的一节地铁车厢的中间忽然传来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乐晴被层层人群挡着,只能踮脚去看。

    有人晕倒了。

    地铁开始减速,下一站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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