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烈大营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拓跋怡勒马远眺,唇角微扬:"兵符丢失,军粮被烧,宇文烈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难兴风作浪。"

    拓跋凛哼笑一声,策马跟上:"没想到墨公子就是沈砚之,我早说过,沈砚之那祸害命硬得很!一场火就想烧死他?"他挥鞭指向远处焦土,"这种妖孽,至少得雷劈九九八十一次,再扔进北境寒潭冻上三年——"

    "又在背后编排我们主上?"

    清冷女声骤然响起,橘色身影策马拦在二人面前。烬霜马尾高束,手臂缠着染血的纱布,目光如刃直刺拓跋凛。

    拓跋凛眼前一亮:"是你!"他下意识整理衣襟,"崖顶战况如何?宇文老狗死了没?"

    烬霜冷声道:"宇文烈坠崖,主上有令——"她甩过一枚玄铁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请北境速派兵搜山。"

    拓跋凛接住令牌,指尖故意擦过她掌心:"放心,掘地三尺也给他刨出来。"

    他忽然瞥见她臂上伤口,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皇室金创药,止血生肌最——"

    "不必。"烬霜打断,"谷中不缺药材。"

    拓跋凛不依不饶:"那你拿去研究药理?"硬塞进她手中,"就当还你上次不杀之恩。"

    烬霜低头看着药瓶,良久才闷声道:"……多谢。"

    她调转马头离去,拓跋凛却瞧见她耳尖微红。

    "啧。"拓跋怡挑眉,"这么烈的马,也有人敢驯?"

    拓跋凛望着那道远去的橘影,笑得志在必得:"越是烈马,越要慢慢磨。"

    ————

    思光阁内烛火昏黄,沈砚之静静躺在榻上,眉心紧蹙。

    他右手死死攥着萧明昭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淤青,仿佛在梦里仍怕她消失。

    谷医捏着银镊,小心翼翼地从他左掌血肉中挑出一粒碎石。

    "咔嗒"一声,石子落入瓷盘,沈砚之无意识闷哼,右手骤然收紧——

    "轻些!"萧明昭指尖抚过他绷紧的指节,声音发颤。

    "伤口已染了崖边污秽。"谷医叹息,将烈酒浇上纱布。

    "呃……"沈砚之突然皱眉,喉结滚动,冷汗顺着脖颈滚落。

    萧明昭慌忙用帕子去擦,却摸到他皮肤滚烫。

    谷医继续道:“已引发炎症,需时刻关注。”

    "会发热吗?"她盯着谷医手上染血的布条。

    "难免。"谷医撒上药粉,"若子时前高热不退,需用冰敷。"

    烛花爆响,榻边只剩他们二人。

    萧明昭低头,看着自己腕上被他掐出的红痕,突然落下一滴泪。没多时,有些犯困,趴在塌边睡去。

    直至子时三刻。

    此时,思光阁内烛火将尽。

    萧明昭伏在榻边浅眠,青丝散落如瀑,铺了半床。

    忽然,她感觉腕上一紧——沈砚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力道大得几乎掐出红痕。

    "……水。"

    他嗓音沙哑破碎,像被火燎过。

    萧明昭瞬间清醒,伸手抚上他额头——滚烫得骇人。

    "别动,我给你倒水。"她急急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竟也觉不出冷。

    茶壶里的水已凉了,她顾不得唤人,直接含了一口在嘴里温热,才低头渡给他。

    沈砚之喉结滚动,唇却仍干裂得渗出血丝。

    "来人!"她朝外间喊,声音发颤,"打井水!取冰匣!再煎一副退热汤来!"

    侍女们鱼贯而入,又很快被挥退。

    萧明昭拧了冰帕,从他滚烫的眉心一路擦到锁骨。水珠滑过他紧绷的胸膛,转眼就被体温蒸成雾气。

    "怎么会这样……"她咬着唇换帕子,发现他左掌伤口又有血丝外渗。

    话音未落,沈砚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萧明昭又继续拧了冰帕,一遍遍擦拭他发烫的脖颈、胸口,可不过片刻,冰便化成了温水。

    半个时辰过去,冰匣已空,他体温却仍灼人。

    "再去取冰!有多少拿多少!"她朝门外喊,却听侍女道:"殿下…谷中存冰不多,已用尽了……"

    萧明昭望向窗外——腊月寒风呼啸,庭中老梅枝桠上凝着冰凌。

    她突然推开雕花窗,只着素白单衣踏入雪地。寒风如刀,瞬间割得肌肤生疼。

    她伸手折下几根挂满冰棱的梅枝,又抓了把雪攥在掌心,直到冻得十指通红才转身回屋。

    锦被掀开,带着冰雪的寒意贴上去。

    沈砚之在昏迷中闷哼一声,却本能地抱住这份清凉。

    "忍一忍……"她抖着手解开他的中衣,又褪去自己浸透冷汗的纱裙,整个人贴在他发烫的躯体上。

    "……昭昭?"沈砚之迷糊中触到一片冰凉,本能地将人搂紧。

    她的肌肤相贴时被他灼热的体温激得一颤,却更紧地贴上去,双臂环住他汗湿的腰身,将自己彻底嵌入他怀中。

    "我在。"她吻他汗湿的眉心。

    沈砚之在昏沉中收紧手臂,将人箍得更深。

    窗外北风卷雪,阁内却暖意氤氲。

    沈砚之的呼吸终于平稳,灼热渐退。萧明昭疲极阖眼,脸颊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在药苦与沉水香中沉入黑甜。

    天光微亮,思光阁内浮动着淡淡的药香与暖意。

    萧明昭睫毛轻颤,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只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枕在什么温热的东西上。

    突觉腰间一紧——沈砚之的手臂仍环着她,掌心贴在她后腰。

    她缓缓睁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

    她竟整个人趴在沈砚之身上,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

    可…昨晚分明是侧身搂住他睡过去的!

    沈砚之早已醒了,正静静凝视着她。

    他眸色深沉如墨,映着晨光,似含星河,又似深渊,专注得让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两人呼吸交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以及——

    “……下去。”他嗓音低哑,喉结滚动。

    萧明昭怔了怔,随即挑眉,指尖故意划过他喉结:"沈砚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过河拆桥?"

    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某处的变化正抵着自己腿侧。

    沈砚之眸色更深,扣在她腰后的手警告般收紧:"萧明昭。"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你确定要在这时候——"

    "公子,药熬好——呀!"

    侍女捧着药碗僵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沈砚之衣襟大敞,锁骨处还有牙印,萧明昭跨坐在他腰间,发丝垂落他胸膛。锦被下露出交缠的赤足。

    "奴婢该死!"药碗"咣当"砸在地上,侍女扭头就跑。

    阁内死寂。

    萧明昭耳尖通红,却强装镇定:"咳…你这侍女,规矩不大行。"

    沈砚之突然翻身将她压下:"现在能继续讨论…谁该'下去'了?"

    晌午未至,凤鸣谷已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墨公子和公主今早在思光阁……"

    "药碗都摔了!侍女说撞见时两人衣衫不整!"

    "何止!据说床榻边的冰帕子都化成了水!"

    斩渊蹲在茶寮角落,默默往小本子上添了句:"辰时三刻,主上被公主骑跨压制,疑似反攻失败。"

    傅辰捏着密函站在思光阁外,额头冒汗。

    门内传来——

    "沈砚之!你属狗的吗?"——萧明昭的怒嗔。

    "昨夜是谁咬我锁骨?"——沈砚之的低笑。

    傅辰抬到半空的手僵住,转身欲走,却撞上端来午膳的侍女。

    "阁主?"侍女眨眼,"不进去吗?"

    "沈……"傅辰盯着食盒里的鹿茸枸杞汤,突然高呼:"沈砚之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有要事!北境八百里加急!"

    房门猛地拉开。

    沈砚之披着外袍,颈侧红痕未消:"说。"

    傅辰目不斜视:"宇文烈残部…噗!"突然破功——萧明昭正赤足踩在沈砚之靴上,试图用他身形遮挡自己。

    "傅辰。"沈砚之微笑,"眼睛不想要了?"

    "我突然瞎了!"傅辰捂眼倒退,"那什么…茶盐司仓库已找到!另拓跋怡已派北境军封山搜捕!"说完撒腿就撤。

    随后骂骂咧咧地拐过回廊,嘴里还念叨着:"白日宣淫……八百里加急……我看是八百个胆子……"

    "砰!"

    他迎面撞上一道橘色身影——烬霜手里正捏着个青瓷小瓶,被他这一撞,差点脱手。

    "阁主?"烬霜一脸嫌弃:“您这急的,像是没带眼睛出门似的。”

    傅辰:"……"

    怎么今天人人都说他眼睛。

    “你搞明白谁是阁主,谁是下属,你别仗着你是今年玄甲卫亚魁我平日里惯着你,就舍不得罚你!”傅辰怒斥。

    说完喘了口气,然后瞟见烬霜手里的东西,就问道,“你拿的什么?”突然眯眼。

    "金创药。"烬霜晃了晃瓷瓶,"拓跋世子给的,效果不错,给主上送去。"

    傅辰顿时阴阳怪气:“他现在哪还需要这个?那有人贴身照料得紧呢~”

    烬霜面无表情:“哦,那这药……”

    “正好给我!”傅辰一把抢过药瓶,"拓跋凛暗算我的账还没算,用他点药怎么了?"

    烬霜抱臂冷笑:"傅阁主,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争宠失败的怨妇。"

    傅辰:"……"

    他低头看了看抢来的药瓶,又看了看烬霜嘲讽的眼神,突然悲从中来:“我这都是为了谁!要不是我腿伤未愈,今早至于被自己师弟威胁要挖眼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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