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夕抬起头,撞上暮拾热烈的目光,这一刻她确认了,这是将一个人刻在眼中的目光,那样好看,眼中全是自己。

    她忍不住缓缓抬手揽住暮拾后背,声音娇羞,“既然起不来,那就不要起了。”她突然发力,暮拾猝不及防间双臂没撑住直接压了下来。

    但他却没急着起身,只是微微撑着身体不让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女孩身上,苏千夕轻轻将头贴近暮拾的肩膀。

    “暮拾,我知道你是心悦我的,对吗?”

    暮拾没回应苏千夕的问话,只是沉默地一动不动任由苏千夕靠在自己肩膀上。

    苏千夕将头挪开,用手掌将暮拾的脸转向自己,在他眼中搜寻着答案的蛛丝马迹,“对吗?”

    暮拾撑起身体,艰难坐起,良久才看向满眼期待的苏千夕,“我送娘子回府。”

    苏千夕看着缓缓起身走到自己身边伸出手的暮拾,扭头酸涩地笑了笑,从地上爬了起,

    拍了拍身上尘土,定定地望着暮拾略带温怒。

    “若是郎君无意于小女子,就少做这许多撩拨我心的事,若是心中有我有何不敢承认。”

    说完苏千夕头也不回离开了,屋子内只剩下暮拾一人,他缓缓收回伸出的手,一抹忧伤之情溢出眼底,怔怔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

    ......

    苏府内,尤氏已经察觉到异常了,玉珠迟迟未归过于蹊跷,若是她隐藏这么久的身份被那些人知道,那当年找人替死之事就白做了。

    她要走,一刻都不能留了,她身上有当年那个巨大秘密的真相一角,多少人等着要她这条命啊。

    收拾好后,尤氏换了身下人的装扮,背上行李匆匆沿着宅院边角快步前行,尽量不引人瞩目地朝大门方向走去,刚穿过中门就看见北夏带着大理寺众人涌入,她四下看了看赶紧掉头找地方躲了起来。

    北夏和其他人在苏府上下找了个遍都没发现尤氏身影,垂头丧气走到苏景君身边,“苏公可确定你那夫人没离府?满处都找遍了,可是没人影啊。”

    苏景君满脸疑惑叫来门口看门的小厮,“你们可看见夫人离府了?”

    几人摇摇头,北夏朝着后院看了看,“不能是从侧门走了吧?”

    “走,去看看。”

    几人询问了侧门边干活的婢女,未有见过尤氏出门,北夏摩挲着下巴皱眉道:“她肯定是跑了,只是没人见过她离开,不知道她什么时辰走的。”

    北夏吩咐身旁衙役传信给兴城卫韩风,让他守好几个城门,还掏出几张画像递了上去。

    “这些都是暮少卿亲手描绘的画像,你们送与各个城门守卫处,一旦发现踪迹速报给少卿。”

    尤氏房中一个粗使婢女犹豫着上前,“刚刚我打扫院子时,路过夫人房门口,看见夫人正往包袱里装衣裳呢。”

    苏公等人听后急忙前往尤氏的房中,装衣裳的箱子打开着,一片狼藉映入众人眼帘,妆台的首饰匣几乎空了。

    苏景君气急败坏,“这女人果然是跑了。”

    有了尤氏已经逃走的确切消息,北夏带着人匆匆离开了苏府。

    等到府内恢复了平静,躲在厨房外院几个大菜筐后头的尤氏缓缓露出头,看四下无人,急急忙忙提了提身上的包袱迈了出来。

    她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阴下脸,心想定是靠不住的五峰出卖的她,玉珠肯定是被抓了,要不是今天国公夫人来做客让她腾不开身,只怕这会儿在牢狱中的就是自己了。

    随后溜进厨房抹了两把碳灰在脸上,低头急急朝苏府侧门走去。

    ……

    北夏刚带人出了府门就被人叫住,苏千夕正掀开马车帘子探头询问他要去哪。

    她从子市与暮拾闹了不愉快离开后,刚好看见此前乘坐的苏府马车已经赶了过来,便坐上马车回府,这刚到府门口就撞见匆匆出府的北夏一行人。

    北夏快速跑到马车边,“那尤氏跑了,我正要去找我们郎君汇报。”

    尤氏跑了?!苏千夕大为震惊,心想这女人真像个泥鳅一样难抓,“上车,我跟你们一起去。”

    “好。”北夏没多犹豫,直接上了苏千夕的马车。

    苏千夕还在生暮拾的气,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便吩咐车夫驾车前往大理寺。

    ……

    西城门边百姓排成排一个个出城,守卫的士兵拿着画像对出城之人挨个比对,尤氏混在一伙出城的商队之中。

    她撩开马车窗帘的一道缝隙,远远看着城门口的人群。

    士兵仔细比对画像,“好,过去,下一位。”

    车内一名女子询问道:“这位娘子是要出城去何处啊?我们顺路的话直接将你带过去。”

    尤氏装出一副愁容,“我来这城中投奔表亲,谁知被人家嫌弃,才弄得这幅样子,我老家远着呢,你们送我到最近的驿站就好。”

    说话间还挤出几滴眼泪,用手蹭了蹭,脸上涂抹的几道碳灰更加浑浊了。

    马车缓缓来到了城门口,车内女子掀开车帘递出文书,“我们出城采货。”

    士兵拿着画像探头看了看,“里面的人都下车。”

    尤氏神色飘忽,迟迟没有动作,士兵大吼,“我让你们都下车。”

    车上女子拍了拍尤氏,“下车吧。”

    尤氏迟缓地点点头应了声,跟着下了车,士兵拿着画像反复查看,皱眉疑惑,指着尤氏道:“将脸擦干净。”

    尤氏心底发慌,身边女子递上一方手帕,“擦擦吧。”

    她犹豫着接过手帕,有些发慌地抬手用手帕擦着脸上灰土,抬眼间目光正对上立在一旁眯着眼睛看自己的韩风。

    心中一沉,眼神瞥向近在咫尺的城门,她已经做好强行逃跑的准备。

    却见韩风大手一挥,大声说道:“行了,不是画像上的人,放行。”

    尤氏动作一顿,随即立马点头行礼钻进车内,直到马车缓缓驶出城,她才长吁一口气。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城门口,韩风找来一名手下耳语几声,那手下便骑上马跟着出了城。

    韩风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对身边手下吩咐道:“都放行吧,不用比对画像了,放行放行。”

    城外驿站处,尤氏下了马车对车上人一个劲道谢。

    车上女子担忧地询问:“真的不用给你送到什么地方吗?”

    尤氏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与你们不同路。”

    车上人见状便作罢,道别后驾车离去。

    尤氏四处看了看,神情放松地走到驿站外的茶摊,“来壶茶,”

    茶摊老板端了壶茶殷勤送了上来,尤氏一边喝茶一边跟收拾东西的老板打听起来:“老板,这驿站附近应该有卖马的吧?”

    老板指着不远处的小院,“那边有卖的,娘子可去看看。”

    尤氏往那院中看了看,确实拴着几匹马,饮尽手中茶水后起身朝院中走去。

    进了院门便喊道:“有人吗?我要买马。”

    屋内人走出后,尤氏却瞪大双眼后退半步,浑身紧张起来,“你怎么在这?”

    出来的人正是五峰,他笑着走上前两步,“苏夫人答应我的钱还没结清就想走吗?”

    尤氏又后退几步,四处警惕地打量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带着怀疑问道:“不是你出卖的我?那我的婢女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到苏府来抓我。”

    五峰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抚摸着一旁一匹马的鬃毛,“我还想问你呢,我今日到了汤饼店附近就看到有个女子跟几个男人在交谈,我眼见情况不妙就溜了,还以为是你出卖了我,派人等着抓我的。”

    尤氏咬着牙道:“竟是那个小贱婢,枉我待她不薄。”

    五峰走到尤氏面前,伸出手心晃了晃,“钱呢?”

    尤氏捂紧自己的包袱,“什么钱,现在我身份都暴露了,还会怕你出去告发吗?大理寺的人拿着我的画像到处找我,我这些钱都不够我生活,你还想要。”

    五峰靠着墙边蹲下,歪头看着尤氏,“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年那些人不也是到处找你嘛,还要取你性命,你这不一点事都没有,还享受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尤氏冷哼了一声,“那不一样,当年送个替死鬼给他们就能了事,如今这当年之事恐怕是已经被查出来了,官府想缉拿我,那伙人知道我没死早晚也会找到我,总不能旧计重施吧。”

    五峰摇摇头,“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了,毕竟他们找的人是你,和我没有关系。”

    尤氏急了,一把将五峰拽起,“当年可是你找到那跛脚女的,也是你用巨石砸死的她,现在倒是想撇得干净,想得美。”

    五峰眼珠子滚动,绕着尤氏走了一圈,“你没参与吗?是谁用石头毁了她面容的,她包袱里的东西你也没少拿吧?”

    尤氏平复了半刻情绪,挤出笑脸说道:“是,那件事我确实也参与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你现在不能不管我,若我被官府抓去,我一定会拉你下水的。”

    五峰笑出了声,“说得好,在大理寺牢狱中我就是如此想的,定要拉你下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不在的时候你都不能照顾下我的家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儿病得快死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靠谁得来的。”

    尤氏愣住了,迟了下开口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大理寺狱中?”

    五峰摊了摊手,他身后房屋木门被推开,暮拾和苏千夕先后走出,二人身后是大理寺和兴城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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