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愤怒,

    可很快理智便已经占了上风,

    她害怕自己变得麻木,更害怕小鱼也变成这样。

    她看过很多如花一般的生命,最后只剩下一局空壳。

    小鱼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她怕小鱼痛的多了就变得麻木。

    对于她们来说,这世道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

    小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伙伴分别,

    当时她做的只能将身上仅剩的干粮递了过去,

    却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她们能活着甚至是一场恩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李婆子在心里问自己,

    即使遭遇了这场变故,但又遇到了心善的小姐不是吗。

    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过往的十几年人生中,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周围的人也都是这么相互的过来的。

    已经这把年纪了,也活不过多久了不是吗。

    她看着身旁的赵小姐,此时只是像一个普通的长辈那样。

    “赵小姐若是觉得累,可以与我这个老婆子说道说道。”

    “虽说我这个老婆子可能无法为赵小姐分忧。”

    “但总归....”

    赵衍舟还没有听着李婆子说完,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此刻变得有些激动。

    但此刻的她不能也不会再向任何人哭诉了。

    虽说面前的婆婆是好意,可谁又能保证这份好意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她笑着打断了李婆婆的话,以防止自己内心的情感泄露。

    “不过是没想到我一直以来的朋友会做出那等事情罢了。”

    赵衍舟强装着镇定说出的话,

    像是一把利剑,刺向自己,

    林乐知的事情圣上盖棺定论,若是民间有任何异议便是对皇权的不敬,

    所以现在的赵衍舟哪怕提起此事,都要小心谨慎。

    她与姜钰那些玩闹之间的言论,

    成为了刺向她们两家的利剑,

    最终却是乐知背下所有污名得以保全。

    谨言慎行,她终于懂得了这个道理。

    这是皇权的土地,她们本就要谨小慎微的活着,

    竟还奢望着其他的故事。

    她早该明白的,在妄想彻底碎掉的那一刻,

    便开始为自己寻找一副铠甲。

    “这么多年都未曾察觉。”

    未曾察觉她们所行之事,

    “被她那么哄骗,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吧。”

    赵衍舟将视线从李婆子身上离开,

    看向院墙的高处,太阳逐渐隐没。

    “不过现在没事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明天太阳会升起,又将是新的一天。

    “得带今熙回家了,婆婆,我明日此时再来找你可好。”

    “好,赵小姐何时有空直接来变好。”

    “那婆婆再见。”

    赵衍舟笑的眉眼弯弯,整理着身上的衣着,

    小跑着离开了院落,此时才恍然发觉,

    原来她们也不过是刚及笄的孩子。

    不用云雀的指引,赵衍舟听着这热闹的声音,

    大概就知晓了她们所在的位置。

    拽着依依不舍的赵今熙打算回府。

    “小鱼,我明天还会过来的。”

    赵今熙在姐姐的压迫下全然放弃了抵抗,

    只得不死心的约定这下一次的见面,

    赵衍舟此刻觉得自己仿佛罪大恶极。

    赵今熙来京是为了婚事,可最近事情太多了,

    此事便被耽搁了下来。

    待到风波过去,家里面恐怕又要为她选定人家了吧。

    若是三叔在京中也不急,

    可三叔现在地方调任,她不希望自己的姑娘在那地方受苦,

    只得早早的为唯一的女儿做打算。

    “这几日不太平,这几日我与你一同前来。”

    “好!!!”

    看着赵今熙此刻开心的摇晃着自己的手臂,

    赵衍舟也不自觉的被感染,

    “到时也带你们出去一起游玩。”

    “谢谢赵姐姐。”

    听到李鱼的声音,她看着面前这个内敛淡定的姑娘,

    也牵起了她的手,

    “这几日麻烦你与今熙一起来。”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今熙不乐意了,却碍于姐姐的威慑,

    只能怒瞪着赵衍舟发泄自己的不满。

    “走了。”

    赵衍舟无视着变脸如此快的今熙,

    她摆摆手不管后面委屈巴巴的想跟上来的今熙,

    自己先上了马车。

    夜晚,送今熙回房后,

    赵衍舟点着灯去了母亲的院落。

    “母亲。”

    赵衍舟看着独自倚靠在床榻上的人,

    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岁月好像格外的偏爱,

    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可眼角间偶尔流露出的是确是忧愁。

    “我想见长公主像她道谢可以吗。”

    赵衍舟没有提起其他的话题,

    若是暂时劝不动母亲,她想试试看从她的身边人入手,

    因为每次听母亲讲述过去的故事时,她的眼神里有着光。

    是她从来没有看到的样子,她那时才恍然惊觉,她身上有着母亲过去的影子,

    可她不想成为那样的未来。

    当时前去长公主府上,她是求了母亲拿了拜帖前去。

    “母亲已经代我们衍舟道过谢了。”

    “可是母亲,我想自己去道谢显得更有诚意嘛。”

    赵衍舟晃着陆映辰的衣袖,与赵今熙撒娇的方式如出一辙。

    “可长公主是不愿再与赵家扯上任何关系的。”

    陆映辰知晓赵衍舟不再是那什么都不懂得小孩,

    对于她这样执拗的姑娘来说,

    大抵只有真相可以阻止她的脚步了。

    “我知道的母亲。”

    赵衍舟正了神色,从母亲的怀中离开,

    为她沏了一盏茶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只是想向长公主讨教,当年的珍宝阁究竟是如何开起来的。”

    赵衍舟换了一种较为温和的说法。

    她想去寻求势力的发展,那珍宝阁无疑是现成的例子借鉴。

    “因为女儿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若是将来遇人不淑,也好有个退路。”

    “不许胡说。”

    “有我与你父亲为你撑腰,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的。”

    “可是母亲,您当日不是也说过,珍宝阁是你们为我们留下的后路吗。”

    “女儿想学,未来成为嫁入夫家的底气。”

    赵衍舟软磨硬泡着,试图换一种方法说服母亲。

    “母亲当时说要教我掌家,最近这么多事情都耽搁了。”

    “好,母亲教你。”

    陆映辰最终还是答应了赵衍舟的要求,

    但赵衍舟只觉得说不上来的苦痛。

    因为若是想组建自己的势力,是会被拒绝的。

    可若是说成嫁入别家的底气,是可以被允许的。

    可是母亲,这两者明明是相同的事情,可是换了一种说法,确是被允许的。

    一个是主动的进攻,一个是被动的防守。

    在这个世道下,豺狼环伺,那么防守只是在延缓她们的死亡。

    就好像给予了她们财宝,却只是让她们退让守礼,割地赔款保全自身。

    她们所具备的所有内容,只是让她们被啃食的慢一些罢了。

    “母亲最好了。”

    无论心中是何想法,赵衍舟还是继续向母亲撒娇。

    若是世人认为她们无害,那她更要好好的利用着这面具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日赵衍舟便是与母亲学习掌家,借着赵今熙的名头去寻李婆婆,与衍行一起听着许靖程的授课。

    生活好像恢复了以往风平浪静的日常。

    直到父亲带来朝堂上的最新消息,

    李家遭到了训斥,虽不是什么大事,

    圣上却借题发挥,让他回府思过,并未给什么实质性惩罚。

    到是许靖程这位真正有治水之功的能臣,入了皇帝的眼,嘉奖以示安抚。

    事情就好像如此平稳的过去,自家父亲虽与李家不对付,但也并未选择在此时触了圣上霉头。

    朝堂上的争斗好似与深宅妇人没有什么干系。

    李家的聚会从来也只是象征性的递上邀请赵家,

    朝堂相争本就如此,白日里针锋相对,却在身后做出和气的模样。

    就如同哪家夫人小姐相见,也是要明面上给对方都留足了脸面。

    只有自己和李疏玥每年乐此不疲的针锋相对,却也只在私下里进行。

    朝堂之事暂且插不上手,赵衍舟便努力奔走在市井。

    这日为掩人耳目,赵衍舟带上了今熙和李鱼一起登上了游船。

    不料迎面看到了李疏玥的身影。

    李疏玥这边因为父亲近日来的事情闷闷不乐,

    而李程凌这厮不为家族分忧也就罢了,竟还拉着自己出来胡闹。”

    “喂,到底要我看什么。”

    李疏玥被拉着向前走,余光中看到了赵衍舟的身影。

    立刻换上了一副神色,打起了所有的精神,收拾好了自己的仪态,跟着兄长来到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熟悉装潢,还有着被无良兄长拿走的首饰。

    以及周围的好友,李疏玥强忍着泪水看向面前嬉皮笑脸的兄长。

    “疏玥,提前预祝你生辰快乐。”

    李程凌将礼盒放到了李疏玥眼前,跟在他身后的小姐们也都依次的送上祝福。

    “谢谢。”

    泪水从眼角滑落,

    “生辰礼那日应酬多,你兄长便提议说让我们提前单独为你庆祝。”

    身后的朋友们也都簇拥着上前。

    未曾想自己的兄长也有如此靠谱的时候。

    李疏玥破涕为笑。

    “父亲说近几日要与你议亲。”

    “到时家就成为了你的娘家。”

    “我想为你布置新地方,这是只属于你的新家。”

    虽说有些不着调,但有些时候李程凌又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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