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二人私下里见过不少,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因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总之在人前的她们默契的保持着不相熟的模样。

    许靖程怔愣了片刻后随即行礼道。

    “若是有什么在下能帮的上忙的地方,赵小姐但说无妨。”

    赵衍舟看着面前之人又看着向周围茫然看着自己的众人。

    若说赵家最薄弱的环节,便是她们这些女眷。

    父亲的书房是机密,可抄家的罪证是怎么来的,浑水摸鱼的塞进去也他们也并无辩驳的余地。

    自己能想到的,父亲与许靖程未必想不到。

    他们能用的人手要比自己厉害,要比自己调查的更加细致。

    她应该能放心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喊着眼前人,说出了她此前一直没能有机会说出的话。

    “为什么。”

    你为何会选择皇子党政,为何会在家族遭此横祸后没有急于报仇,他为何能坚守着本心。

    “这个世界上赵小姐喜欢的事情有很多吧。”

    牢狱里的众人看着打哑谜的二人,一时都忘记了如何反应。

    “许先生和姐,”

    赵衍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赵今熙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虽说现在状况好些不太对,但赵今熙还不合时宜的想要听下去。

    没有注意这边状况的赵衍舟二人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嗯,多谢许公子。”

    赵衍舟对着许靖程道谢,不过却是全然心不在焉的模样,

    也不知刚刚那一番话她听进去了多少。

    “若是能帮到赵小姐便好。”

    许靖程知晓这样的事情只能由自己本人想通,

    否则任凭外人如何劝说,都是难以渡过内心的那个关。

    赵父踉跄着上前,缓解了二人此时有些尴尬的氛围。

    他认真的对着许靖程说到,

    “此刻明哲保身最为要紧。”

    赵家落败已是定局,是在是不比在搭上旁人。

    “赵伯父。”

    许靖程言辞恳切,

    “当年许家被贬,便是多亏赵家照佛才能有当年安稳的日子。”

    “小生初来京中莽撞,也是多亏伯父从中斡旋。”

    “大恩本就难以为报,此刻若是,明哲保身。”

    “那么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又有何意义。”

    赵志诚沉默了片刻,大抵是此时他在面前的人身上看到了初入官场的自己。

    一样的心性与赤忱,所以在衍舟的婚事上,他没有为难过他。

    许靖程是一个好孩子,他留在这里,留在京城,总还会有希望的不是吗。

    自己的时光已经老去,可总有源源不断的人为了相同的理想走到这里。

    帝心难测。

    赵志诚看着眼前目光真挚的许靖程,

    他的理想不应该葬送在这里,朝中毫无根基的新人,没有姻亲与家族背景。

    这里不是美好的理想乡,是现实残酷的朝堂。

    即使早晚都有梦醒的那一天,赵志诚也不希望是现在,

    他看着在一旁沉思的女儿,又看着有着强烈信念的许靖程。

    愿她们的梦更久些,因为那才是世界本该有的样子。

    可他不知该从何开口劝诫,只是希望此事莫要牵连到他。

    “当日不过是顺手人情罢了。”

    “不值得你为此事搭上前程。”

    面前之人不会背离他的理想,刚崭露头角的新人实在是不宜牵扯进来。

    “许公子。”

    赵衍舟从自己的思绪中离开,看着眼前僵持住的父亲与许靖程,

    她扶着已经有些疲惫的父亲到一旁休息。

    隔着牢狱的间隙,

    自己靠近了许靖程的身边,

    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凌人意想不到的话。

    “许公子认为圣上对赵家谋反这事怎么看。”

    胆大妄为的言论,许靖程在第一时间确认周围有无外人。

    赵家之事圣上最为清楚不过。

    虽说之前与父亲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也许是近段时间的遭遇,

    承受的冲击过于猛烈了,在得知父亲性命无忧后,她便开始思考。

    赵家虽说有投靠太子一党的意图,但罪名最多也只会是结党营私,

    万万到不了谋反之名。

    父亲曾是圣上心腹,虽说近几年不得帝心,可从来多不是到彻底厌气的那一步。

    近段时间虽说圣上多次借题发挥打压赵家,

    却并未到赶尽杀绝的那一步。

    赵家之是近期投靠太子之事,与许靖程隶属太子一党一样,

    都做的比较隐蔽。

    且此时绝不可能会牵连太子,

    否则若是投靠太子的赵家虽如此狼子野心,

    那么储位上的太子又将是何种想法。

    谋逆的罪证绝不可能是与太子有关。

    那么是为何呢,这个问题困扰了赵衍舟许久,

    在牢狱中并未有老师为她解惑。

    她在送饭的狱卒身上偶然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花纹。

    与熙颐姑娘身边的花纹相似。

    她当时第一次对自己此刻的身份有了实感。

    终于懂得了熙颐那次对着自己的轻笑的原因,

    看似光鲜亮丽在皇权压到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楼里那些姑娘们的命运罢了。

    她看着眼前的许靖程,又望向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林家,李家。

    她好像第一次重新的认识了这个世界,

    她的父亲官职为丞相,因为是皇帝纯臣所以没有任何家族利益牵扯,

    在皇帝觉得厌烦之时便也会迅速落败,因为作为皇帝纯臣,有时候势必会得罪一些权贵。

    有需要一些避嫌,连带着她们这些女眷的交际也只是出现在必要的场所。

    以表示对皇上的衷心。

    她忽然觉得此事很好理解了,依托着皇帝所树立起来的政治威信与威严,

    也终是会迎来如此的结局,皇帝看中着父亲当时治国的能力与决心,选择了他。

    就像当年林家看中了谢伯母的能力,给予了她掌家的权利,管理着内宅,好像并无不同。

    只不过父亲可能擅长治国,谢伯母擅长治家。

    不,这么说不太对,她从未见过谢伯母治国,又怎能说她不擅长呢。

    毕竟此刻的父亲好像与谢伯母所做的其实是相同的事情,

    只不过一个服务的对象是帝王,一个服务的对象是臣子。

    父亲没有自己的其余势力,便只能揣摩着皇帝的心情度日,若是他日来了新人,

    与当初的父亲一样,更忠心,更好好用。

    甚至于父亲还在多次劝谏惹得帝王不喜。

    思及此处,赵衍舟看着面前的许靖程,那么陛下想要的一定是这个新人。

    因为帝王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臣子,那又何必在意一两个的看法呢。

    她这一瞬间甚至有些觉得有些荒唐,

    所谓的被困于后宅,和这朝堂之中皇帝的亲信又有何种区别。

    揣摩着陛下的喜好,用自己的能力为陛下分忧,只不过分工不同罢了。

    不,还是有所不同的,朝臣回家便可做回陛下,而内宅妇人则永远是臣。

    朝堂的上的这番行动便是为他人所尊敬,争先效仿学习,

    而后者的臣服之时份内之事无人在意。

    朝臣们可以另寻出路还有一线生机,但内宅妇人却出不得这座门。

    自己的家族并非是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

    并无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所以圣上处置起来很顺手,

    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许这其中有谁的挑拨谁的陷害,但是这些并不重要。

    自己的家族已经惹的皇上不满,圣上就如同那抛妻弃子的人一般,

    对于处置结果不甚在意。

    真相是什么圣上根本就不会在意,

    因为就如同谢伯母不会威胁到林家的存在一样。

    赵家对于圣上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威胁,

    下面的人随便安排些什么罪名处置了便是。

    跟着许靖程学了这么多日的圣贤书,最后还是用母亲从小告诉自己的所谓后宅思想,

    仿佛也解释的通,她有些忍俊不禁。

    前几日还在想着,是自己的思维狭隘,应该多读写圣贤书,这样才不会输的一败涂地。

    可能是前十几年的思想根深蒂固,她最后还是本能的先用了母亲言传身授的方法,

    却发现了这一桩趣事。

    原来不是自己的思想狭隘,而是自己原本的世界太小了,

    小到看不清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子。

    就如同话本子里说的那些故事一样,这些个负心汉当然知晓自己冤枉了妻子,

    只是不在意罢了。

    因为妻子只能任人宰割。

    赵家的落败已是定局,话本子里不都说了吗,

    这种时候歇斯底里的反扑只会让对方厌气,最后彻底落败。

    “还请赵小姐放心,”

    许靖程知晓衍舟的意思,这其中知晓赵家冤枉的一定当属皇帝,

    可只要查明是诬陷的,

    赵家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向衍舟许诺,

    “在下定会尽己所能,还赵家一个清白。”

    赵衍舟此刻有些理解了父亲刚刚的想法,这个实心肠的孩子。

    也难怪在最初的时候能够忽悠到他。

    为当初自己哄骗了一个这么单纯的少男心而感到了愧疚的几秒钟,

    很快便又调整好了心情。

    “其实许公子不必这么麻烦的。”

    赵衍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移世易,

    上次自己假哭扮可怜,这次又要前去忽悠,

    她的再内心狠狠的谴责了自己两秒后,

    起身再次凑到了他的耳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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