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爷救奴家与水火之中。”

    “奴家感激不尽。”

    温言软语却看不到钱夫人脸上的表情,将所有的思绪都隐藏在钱县令的背后。

    “你呀,太软了些,就这么原谅卖女求荣的父母,后院的那几个小崽子你也轻饶了去。”

    “他们才会这般轻贱你。”

    “有老爷撑腰,奴家才不怕。”

    “只是这京中来的几户人家,”

    观察了这么几个月,钱县令觉得这些人大抵是没什么靠山了,否则为什么会在这里做苦役,况且是大不敬的罪名,许是在美娇娘面前逞威风,这温香软玉在怀,

    “那些罪臣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夫人还是过于小心了,不过是些命好的家伙,侥幸到了这里。”

    “不说这些了,夫人~”

    “讨厌~”

    “这青天白日的,老爷可不要打趣奴家~”

    “夫人~”

    一室春色。

    “荒唐!”

    太子看着手下传过来的信件,

    “一个个的都办事不利。”

    “皇兄,”

    萧今安拦着发怒的太子,

    “消消气,消消气。”

    萧今安不说也就罢了,一说又被这个兄长盯了上去,

    “不说别的,姜家的小女儿婚期定下来了就多陪陪她,去姜府多转转,别整天无所事事。”

    “沉溺于儿女情长,讨得那两位的欢心才是大事。”

    “皇兄!我和小钰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你也该学着了解了。”

    “和姜家的婚后赶紧生一个嫡子,这样姜家的兵权。”

    眼看着兄长越说越离谱了,萧今安觉得有些不舒服,可一直以来后宫尔虞我诈的环境又是兄长与母后小心翼翼的护着他,连愿望都是希望他安康,他也不能辜负母亲与兄长的期待,更何况结婚生子本就是常态,不过。

    “皇兄,我是真心喜欢小钰的。”

    虽说最开始的这段姻缘确实不纯,但相处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是真心喜爱着这位未婚妻,有着不一样的小心思,温柔贤淑又不乏活泼,觉得比满京的女子都要好。

    太子看着自家弟弟陷入爱河的模样,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更何怳又没影响到什么大局。

    “本以为姓赵的下去了,可以安插自己的人手,结果陆家的上去了,父皇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我们的脸吗。”

    多么可笑的事情,赵家因为心思不纯被皇帝流放,撇清关系的姻亲陆家不降反升,一心想要扶持的方家没想到那么不顶事,好在姓许的争气,至少替代了李家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皇兄,父皇自有他的决断,现在更应该注意到是老三,不声不响的,就这么在朝堂上立了起来。”

    兄弟二人与幕僚商量着,许靖程若是成为皇帝心腹,他们能操作的空间也就大了。

    紫禁城中,御书房的皇帝看着匍匐在身前的太监,不发一言。

    “陛下。”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开口到,

    “太医说长公主殿下的身子近些时日还未大好,怕是不能进宫了。”

    “退下吧。”

    皇帝揉了揉眉心,年后的事情多,皇姐久不进宫,怕也是心中郁结难消。

    “陛下,长公主殿下记挂着您呢,怕是过了病气给陛下就不好了。”

    “你呀,就捡好听的说。”

    皇帝看着一旁的贴身太监,

    “可不是奴才自己胡乱揣测,长公主殿下记挂着陛下那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笔杆,

    “故人离去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又是在这个档口。”

    “方家的那个后续是怎么结果。”

    “大理寺的结果是革职查办。”

    皇帝皱了皱眉,

    “既然如此,就罚的再重些好让皇姐安心。”

    “是。”

    看着贴身太监下去传达自己的意思,皇帝的心中更加烦闷。

    这后宫与前朝,还有坐下的皇子们,一个个的都紧盯着朕的皇位。

    赵家的不安分,朕还在位就有想琵琶别抱的意图,

    早年式微是皇姐带人一点点的护着自己在后宫中,又护着自己夺位。

    当年与皇后也算伉俪相识于微末,立了嫡长子为太子稳固江山。

    可是,

    皇帝看着这些呈上来的折子,这太子还是立的太早了,一个个的虎视眈眈的盯着朕的位置,

    老三也是一个争气懂事的孩子,就是手伸的有些太长了。

    朕还没死,轮不到那些人来觊觎皇位。

    赵家不安分,李家也不安分,都忘了谁才是江山的主人,这么着急改朝换代。

    “参加陛下。”

    看着被太监带进御书房内俯首称臣的许靖程。

    “朕曾听闻,爱卿的父母身患重疾,可需要接到京中医治。”

    “多谢圣上心意,只是臣的父母的身体无法经历舟车劳顿之苦。”

    “罢了,多带些药品,算是全了你的心意。”

    皇帝摆摆手,

    “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想问你与赵家的婚事。”

    “你与赵家姑娘的婚事实属可惜,又遇上赵家祸端。”

    皇帝的手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观察着许靖程的反应,若此子有异心,他的仕途便也到此为止了。

    “臣虽心悦赵家姑娘,但跟随李大人查询赵家的案情。”

    许靖程每说一句话,仿佛那日父母被杀,认贼作父的那段日子里所有的屈辱历历在目。

    “是罪臣赵家贪心不足。”

    皇权的审判下,在皇帝盖棺定论的那一刻,天下之人只能有一张舌头。

    “可惜了赵家的姑娘,那样好的姑娘被家族所连累。”

    “哈哈哈。”

    皇帝大笑起来,

    “赵志诚那个迂腐不懂变通,竟然有不臣之心。”

    “李政远又过于的油嘴滑舌。”

    “还是你,深得朕心,要是喜欢赵家的姑娘,朕也可以给你一个恩典。”

    “赦免了她的罪行,也算全了陆家的爱女之心。”

    “臣但凭皇上做主。”

    有那么一瞬间,许靖程有着一瞬间的希冀,也许赵衍舟真的可以由此离开苦寒之地。

    “罢了,罢了,赵志诚失去了一个妻子,朕不能让他再失去女儿。”

    “先下去吧。”

    “是。”

    “陛下这是让许大人。”

    “年轻,有抱负是好事。”

    皇帝使了一个眼色,

    “正好看看对上老大和老三,能不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

    回到府中的许靖程没有被皇帝委以重任的喜悦之情,

    大殿之上,任何一句的审判都可能让他命丧黄泉。

    皇权之下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性命,他现在才发觉,自己当初想要报仇的心思是何其可笑。

    人命如草芥,即使入朝为官,没有那样的家世,没有背景,赵家,李家,即使有那么些微薄的姻亲关系,即使身处高位,一朝事变仍是这样的结局。

    他究竟在干什么,又究竟想做什么。

    他想为民请命,他想实现理想抱负,想为父母复仇,想救下自己心仪的姑娘,

    可是桩桩件件,他都未能做到,他为仇人卖命,为了获得话语权,要去为皇帝做事,

    做那些曾经为自己所不耻的没有人性之事。

    连情窦初开时的喜欢,现在也可以随意利用为自己保命的工具,

    各大府邸的看中与暗中支持,朝堂上的筹码与权利,他为获得皇帝的赏识而汲汲营营,

    最终,在今日,亲口承认了赵家的罪行。

    当日认贼作父是耻辱,是复仇的怒火,可今日的指鹿为马,是为权利的妥协。

    就这么走下去吧,走到身居高位,走到掌握话语权,走到可以为所有人洗刷冤孽。

    “少爷。”

    清风敲门后拿着信封进来,

    “云雀姑娘带来的话。”

    赵衍舟看着面前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的夫人,这位现任县令的夫人,

    不知怎么的,她想到了当初姜钰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要我说,这世界就很奇怪。”

    “怎么了,”

    林乐知状似无意的问道,

    “若说这世界是以武力为尊,那坐在高坐上的应当是武林高手,”

    “若说是以智力为尊,那么当今朝中的官员各各都是惊才绝艳的天才。”

    “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

    姜钰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的好友,想起在异世界她与朋友讨论的话语。

    “可这高坐上的人,周围全是武功比他高强许多的侍卫却忠心耿耿的护着他,”

    “又有许多大儒为他治理国家解答疑虑,”

    赵衍舟看到了,那藏在树后的李疏玥,那熟悉的眼神,就如同面前的县令夫人,

    那样不甘的眼神,

    “赵姑娘近几日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夫人有赏,赵姑娘请把。”

    “多谢夫人。”

    赵衍舟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钱夫人遣散了下人,带着赵衍舟来到了这偏僻的小院,

    “姑娘受苦了,这天寒地冻的,家中又遭遇了这等祸事,这一路走来不容易。”

    “这膏药效果好,赵姑娘可以试试。”

    “谢夫人。”

    “老爷听闻姑娘们的学问不错,我们这地方俗人多,但是也希望后代们多读些书,只是不知这各家姑娘谁学问做的好。”

    赵衍舟听着面前慈眉善目的夫人,样貌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又行事周全,

    “夫人若是只来问话,我觉得的江家的少爷应当是学问最好的那个。”

    “科举的探花郎,不仅学问做的好,相貌也好。”

    “探花郎的学问是好,只是还得需赵姑娘庇佑,这大好的容颜岂不辜负。”

    “苏小姐过誉了,这混混的事情还是多亏苏小姐帮忙隐瞒。”

    “多谢苏小姐的好意,”

    赵衍舟直视着钱夫人,眼神丝毫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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