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宫女生涯的锻炼,让折婴在伺候七皇子时得心应手。

    七皇子身边原本有很都人伺候的,但是郑淑妃一死,那帮人为了巴结皇后都纷纷做鸟兽四散,只剩下一个跛脚宦官,叫陈满。

    “我腿脚不好,有些活做起来并不趁手,折婴姑娘一看就是能干的。”

    陈满笑着说话,边说边把扫帚递到了折婴手里,“姑娘,只这一片雪,清出一条路来便可。”

    折婴皱眉,她是贴身侍女,服侍的是七皇子,这种杂活本是陈满该干的,但是陈满有腿疾,何况他跟昨日的郭开不一样,郭开是举无轻重的小黄门,年纪轻,地位也低,但陈满却算是平阳宫的管事。

    初来乍到,折婴不想得罪陈满,于是笑着接过了扫帚,“那陈公公慢走。”不是她不会说好话,只是陈满这种人,笑脸给多了,他就会蹬鼻子上脸。

    折婴一路扫到门口,却瞥见一个没见过的黄门匆匆经过。

    当年郑淑妃专宠,陛下为她修建了平阳宫,平阳宫东边是梅林,西边是一方池水,且附近宫舍无人居住,这个步履匆匆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的黄门……

    等等!

    折婴扔下扫帚一路飞奔,循着方才那黄门走过的方向,找到了一处狗洞。

    折婴四下查看,挽起裙摆,爬了进去。

    平阳宫占地堪比椒房殿,这一处,是供平阳宫的下人居住的厢房,但不巧的是,为了方便主子传召,厢房与正殿,东西两处偏殿,全都有回廊连接。

    映入眼帘的,便是第一处回廊地板上燃起的烈火,在一抬头往远了看,其余两处全都如此。

    “地面光滑,且火势猛烈,必是涂了油。”

    正殿的内寝中,是正在午睡的七皇子。

    涂油放火,谋害七皇子,背后是谁主使根本不难猜,而今日一早孙皇后就大张旗鼓的出了宫,说是为了陛下祈福,连带着太子也跟着去了。

    事出反常,定有阴谋。

    眼见着火势蔓延开来,折婴一路狂奔,从炕上一把拽起陈满,“后厢房的三处回廊被人涂了油,火势正要蔓延至正殿,你是平阳宫的老人,孙皇后不在宫里,我去找陛下,你现在去正殿把七皇子叫醒,听到没有!”

    陈满正想睡个午觉,折婴闯进来,不由分说把他拽了起来,他正想发火,就听见有人放火要烧死他的七皇子,登时人就清醒了。

    “我明白,你尽管去温室殿寻陛下,”陈满从被子底下掏出一个玉牌,“你拿着这个找蒋太监,他见了玉牌便会帮你见到陛下。”

    陈满此时也在赌,他为了不惹人注意,平时作出一副奸懒馋滑的样子示人,即便平阳宫的宫人只剩他一个,外人也只会说:陈满跛了脚,又是个偷奸耍滑的,除了平阳宫,哪还有地方能让他过得这么快活?

    折婴惊讶于陈满原来深藏不露,攥紧了玉牌,折婴便匆匆赶去温室殿。

    “来者何人呐?”阶上的公公尖声问道。

    “奴婢是掖庭宫女,无意间拾到一枚玉牌,他们都说是蒋公公的,因此奴婢特来物归原主。”

    听到玉牌二字,阶上的蒋公公眼珠一动,道,“那你随咱家进来,好让咱家细细辨认。”

    “是。”

    在门口一众黄门的注视下,折婴低眉顺眼的上了台阶,跟在蒋太监身后进了温室殿。

    “公公,这是平阳宫的陈满公公给我的。”

    蒋太监拿了玉牌,问,“平阳宫出了何事?”

    “有人在平阳宫放火。”

    蒋太监看见这玉牌,便知道又是孙皇后。

    “陛下刚好醒着,你随我进来吧。”

    绕过屏风,温室殿深处的寝室中,北凉皇帝萧隋正躺在床上。

    “奴婢见过陛下。”

    萧隋摆手示意她起身。

    折婴刚要说平阳宫发生的事,就听见一个人飞快的脚步声传来。

    小黄门跪在地上,急急道,“陛下不好了,平阳宫失火了!”

    “七皇子呢!”

    “七皇子不见了,连带着平阳宫的陈满公公也不知去了哪里。”

    蒋太监摆了摆手,小黄门起身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折婴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是十万火急的事,怎么蒋太监一点都不着急……

    “陛下,孙皇后和太子殿下尚且在宫外。”

    床上皇帝沙哑的嗓音传出,“她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把她和太子拦在宫外,让郑方舟父子带兵围住丞相府和太尉府。”

    “那个小宫女,你回去,去清凉殿找七皇子,切记要护他平安。”

    折婴反应了一会,道:“是,陛下。”

    清凉殿内,七皇子一个人躲在厢房里,折婴找了一圈才找到他。

    一场关于权利的争夺进入高潮——

    丞相孙庆忠被郑方舟一刀砍死,丞相府混乱不堪。太尉府那边,高具和郑安大开杀戒,太尉府血流成河,最终高具落败,断了一臂,被生擒。

    连云观,孙皇后和太子萧彻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扣在道观中。

    “你们想造反吗?太子和皇后你们也敢围,谁给你们的胆子!”

    为首的将领瞥了一眼,“陛下给的。”

    孙皇后愣住,脑中什么想法都有——

    陛下是不是发现了她对七皇子做的事,或者陛下想废了她?废了她的儿子?

    “你可知高太尉是我舅舅,你若是放了我们,来日太子登基……”

    “娘娘放心,过一会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去。”

    孙皇后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看着一旁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儿子,她有一种萧彻当不上北凉皇帝的感觉……

    清凉殿。

    “折婴,你抱抱我。”

    七皇子的头一直往折婴的怀里拱,折婴没办法,只好张开怀抱,把萧玉搂在怀里。

    “陈公公呢?”

    怀里的萧玉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把我带到清凉殿之后就走了,他让我在这儿等着,会有人来保护我。”

    清凉殿是北凉历代皇帝在夏季避暑时所居寝宫,现在是冬日,所以陛下在温室殿,而冬日的清凉殿,因为四周墙壁单薄,殿内宛如冰窖。

    两个人身底下铺了一张被子,身上也盖了被子,但仍旧不妨碍折婴被冻的发抖。

    “折婴,你是不是很冷。”

    七皇子的手摸到了折婴的手,他发现折婴的手比他的凉很多。

    “殿下冷吗?殿下不冷就好。”

    七皇子从她怀里出来,“折婴,你把衣裳脱了,然后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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