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查办的结果出来了,是孙氏余孽作祟,为了报复郑侯父子。

    陛下下令处死跟此事有关的一应仆从下人,严惩孙氏余孽。并令百里无涯亲自追查其余的孙氏余孽,一经发现,当场诛杀。

    一时之间朝中风声鹤唳。

    身在行宫,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毕竟不是所有官员都伴驾,且所有府衙全都在凉都,是以,原本打算过完中秋再回去的萧玉只好更改回程时间,改在八月初十回凉都。

    萧玉与合盈一起泛舟湖上,行宫的湖中间有一个小岛,岛上修了一座亭子,两人正去那里玩儿。

    萧玉带来一把琴,合盈问他:“陛下竟然会弹琴?”

    “小时候跟教坊司的人学的,只是不经常练习,如今都生疏了。”

    堂堂皇子,弹琴竟然不是跟师傅学的,而是从教坊司那里学来的。

    合盈其实也品出来了。

    裕怀帝其实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他那么爱郑淑妃,却也做不到专宠,甚至七皇子之后还有很多皇子出生。孙皇后专权,害死了郑淑妃,那时候正是合盈入宫的第三年,郑淑妃的死在后宫根本没掀起多大的波澜。

    裕怀帝有头风之症,前朝事物尚且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他哪里有时间管后宫?

    如今萧玉登基,郑家也风光显赫了起来,先帝或许认为这是他对郑淑妃母子的补偿,可七皇子从未被当成储君培养,甚至饱受欺凌,书都不怎么好好读过,把他推上这个位置,到底是为他好,还是害了他?

    萧玉的琴弹的其实一般,但合盈不懂琴,她觉得萧玉弹的挺好,“陛下教一教臣妾?”

    “好!”

    萧玉有兴致,合盈愿意陪他,他也愿意教。

    岸上,郑安听着湖中央传来的琴声,充耳不闻,只认认真真的擦自己的佩刀。

    宫中受伤的郑婕妤已经醒了,她腿上留了好长一道疤痕,甚至伤及了筋骨,如今还在治疗恢复。

    让郑婕妤入宫的主意是他提出的,陈满有意帮他,他也不拒绝,但那家伙真是个废物,太子时的萧玉根本对别的女子提不起兴趣,只一门心思扑在赵合盈身上。

    郑安想,太子许久不见生母,定然对生母有所眷恋和想念。郑欢和郑淑妃乃是姑侄,长相自然相近,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郑欢进宫。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陛下确实思念生母,把对生母的思念全部寄托在了郑婕妤身上。

    郑欢愿意吗?她不愿意,她宁可陛下对她是男女之情,也不想陛下只把她当成自己的姑母。

    萧玉在和她相处时,总像个孩子。郑欢是比萧玉大,但她不想当劳什子的母亲。

    她和郑安大吵一架,最终被自己的堂兄关回了家。

    她母亲来劝她,郑家从前不得志,家中二郎仕途不顺,如今的陛下是郑淑妃的儿子,郑家成了真真正正的外戚,与皇帝有了血缘关系,这是以前从未想过的。郑家上下都无比珍惜,眼看着好日子就在眼前,郑欢入宫,这份荣耀还能继续延续下去。

    郑欢伤了腿,她无比后悔自已入宫,如果她没有进宫,孙氏余孽就不会报复在她身上,她就不用遭受这般痛苦。

    日落西山,小太监划着小舟去接帝后二人。

    萧玉得知郑婕妤醒来后,开心了许久,让御医好好照顾她。

    八月初十,皇帝启程回宫。

    前朝有事要忙,合盈亲自去了拂月楼看望郑婕妤。

    “瘦了,怎么瘦成这样?”合盈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郑欢,整个人无比消瘦。

    “皇后娘娘。”郑欢屈膝行礼。

    “是不是御医院的人照顾不周?”

    郑欢摇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没有食欲,不想吃东西。”

    看出郑欢似有心事,合盈屏退宫人,殿中只有她和郑欢两人。

    “怎么了?”

    郑欢看了眼她,问道:“皇后娘娘开心吗?”

    合盈有什么不开心的?身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在手,她过的比谁都好。

    似是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奇怪,郑欢苦笑:“臣妾不开心。”

    “娘娘可知陛下为何封我做婕妤?因为我长得像已故的淑妃娘娘。”

    郑婕妤闭上双眼,脑海中回忆起入宫第一晚——

    “陛下。”郑欢朝着萧玉行礼,萧玉上前扶起她,盯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得出结论:“你与母妃,真是太像了。”

    淑妃死的时候,萧玉八岁,如今八年过去,他哪里记得淑妃样貌?不过是心中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模样罢了,见到郑欢,她就算只有五分像淑妃,在萧玉眼里也能变成八分。

    萧玉说:“我想吃樱桃乳酪,你做给我尝尝。”

    郑欢哪里会做?

    “臣妾不会。”

    萧玉皱了皱眉:“郑安同朕说过,你与我母妃性格相似、样貌相似。却连我母妃最拿手的樱桃乳酪都不会做?”

    萧玉明显生气,脸上有了怒容,郑欢慌忙跪下,连忙说自己可以试一试。

    但不会就是不会,郑欢做不出郑淑妃拿手的樱桃乳酪,萧玉的思母之情无法寄托,在拂月楼发了一通脾气。

    最后是郑欢唱着哄孩子睡觉的歌谣,才把萧玉哄好。

    她唱了一晚上,第二天嗓子都哑了。

    “他只把我当成淑妃,弥补因淑妃早逝而缺失的母爱。可我没有当别人母亲的癖好,我不能在后宫给他唱一辈子哄孩子的歌!”

    郑欢花一样的年纪,被家人送进宫,她以为与皇帝之间会是男女之情,可没想到,皇帝把她当成了“母亲”。

    事情跟合盈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没想到每晚拂月楼“侍寝”的真相是这样,她以为萧玉移情别恋……

    想起那张字条,合盈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出了拂月楼,合盈立即让人请丞相到椒房殿。

    “皇后。”

    殿中四下无人,合盈看着他,冷笑道:“丞相大人什么都知道,把我耍的团团转,如今大人见到本宫,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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