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无拂，已一个人在凌云堂前来回蹒跚了快一炷香的时间。
不久前她骗连羽去城西给她买需要排队半个时辰才能买到的红豆莲蓉糕，好不容易把他支了开，想着可以快点来找无拂串通情报，可真到了门前，她反而犹豫了。
无拂还想不想见到她啊……他昨日明明对她很失望，她若是还这样反反复复地寻他，会不会显得不把他的情绪当回事，来回玩弄他的真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阿尧正扒拉在凌云堂的大门边朝里望，突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惹她一个激灵赶紧转回身贴靠在了墙上，对他尴尬笑笑：“我……我来看看你的伤……好了点没有……”
她这下才看到无拂并非一人，那徐什韫正甜腻腻地挽着他的胳膊站在他的身侧，跟在他们身后的丫鬟则捧满了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有些早市上的新奇玩意。
他们……是去逛早市了呀。
他好像从没有陪她逛过集市，为她买下她喜爱的什么。
阿尧心里一沉，连带着鼻尖泛酸，眼眶微热，赶紧垂下眼眸忙着数地上的蚂蚁：“看来已无碍……那……那我走了……”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多余。
“到底什么事？”无拂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他好似回了最初对待阿尧的模样，又凶，又狠，又……让人讨厌。阿尧微微颤动，只能低着头压着哭腔回答：“我帮你打听到了……”
“霁哥哥！”徐什韫清甜的一声闯入耳朵打断了她轻如蚊蝇的回话，阿尧不用抬头看，都能知晓徐什韫此刻对着他的表情有多幸福与甜蜜，“外面太冷了，我们快点进屋去吧，我快冻死了！”
“好。”他就这样同徐什韫一起从她的身畔掠过，全当她如空气一般在门外独自落下一滴热泪。
可她不知道，他的目光，在她低下头后就从未离开过她。
“别看了。”徐什韫倚在他身边悄悄提醒他，“徐家这么多眼线，你想让爹爹怀疑我们吗？”
趁着堂中人来人往异常热闹，他们的悄悄话稍显肆无忌惮了些：“怎么，他连自己的女儿也不信任？”
“那怎么会是不信任，他是太爱我了，派这么多人盯着也只是担心我出什么意外。或者说——”走过拐角，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吓了他一大跳，也惹跟在身后的两名丫鬟一同转身回避，“怕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坏男人骗了感情。”
“不过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她垫脚在他耳畔轻轻呵气，又发出恼人的娇嗔，“你弯下腰嘛，垫得我好累。”
“你可以放开了。”无拂直挺着身子，面无表情地提醒她，“我知道你是碧漪，适可而止吧，太过分了我同样不会配合你。”
“……真无趣！我就知道什么都骗不过你，不过你就不能多陪我演会嘛。”她全然未闻，仍双臂挂在他的脖上汲取他身上淡淡的属于蛟龙特有的清香，“我给你的行水令可还在？今夜子时，带着它来平洋湾，我告诉你海龙珠是为何物。
记住，一定要等子时再来！”
“小姐，老爷说了，为了防止冲喜，大婚之前您和周公子还是减少不必要的见面为好。”背着身的丫鬟开始催促徐什韫，“堂中人来人往的，您这样被人看见了总归少不了被人说闲话。”
“有什么不好的。”徐什韫放下手来，一副娇气样，“这可是我当着大家的面亲选的郎君，要说的人早说了，我又不在意。唉算了算了！我回屋子就是。”
她大手一挥，蹦蹦跳跳地同无拂告别入了堂后的宅院。
碧漪同无拂演的这出恩爱戏，最大的受益方应为无拂。那徐堂主如今放松了对无拂的警惕，不再担心他会逃走，已能由着他正当光明自由出入凌云堂。
只是他这张脸过于惹人注目，若在人前同阿尧纠葛，怕要白白令人生疑。眼下，他只能耐着性子，暂且在白日里与阿尧形同陌路。
他是个不知根又不知底的陌生男子，甚至还是个妖族，徐堂主如今能这般无脑偏袒，应也是为无条件满足徐什韫所需，尽自己所能地为女儿付出所有——哪怕知道她可能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
或许这就是父爱如山。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宁愿付出自己生命也要从官兵手中护下他的凡间男子，还有那个司空玉清口中他素未谋面的将他带来这个世界的他的生父。
可他到底是谁，蛟族的他又为何会与仙族的司空玉清相识，难道这就是蛟族与方丈山交好，千百年来带着凡间众人渡海前往方丈山的原因？
若真是如此，会不会只要今夜他去到平洋湾，就能见到自己的生父了……
无拂埋着心中对父亲的念想，探寻起堂中关于海龙珠的线索。
按今日一大早套着徐什韫壳的碧漪与他简短所述，那海龙珠可以操控海中妖族，是徐家自古以来在海上称霸的关键。
但此珠似乎于两年前落入了歹人手中，逼迫妖族成为他们在海上杀人的利器。若不能寻回海龙珠，恐海上迟早引发大乱。
可他旁敲侧击地聊了一圈，这凌云堂中除了堂主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海龙珠的存在，甚至对“海妖伤人”一说也是缄口不言。
尤其好几位堂中的伙计，提起徐家的船只都是满满的发自肺腑的自豪，无不认为正是因为徐家的船采用了最先进的设计，最顶尖的材料，最有水平的舵手和船员，才能让船在海面上乘风破浪，所向披靡。
“那你们可曾在海上见过海妖的身影？”
“海里哪来的妖？！”伙计眼神闪躲，“有神女和方丈山庇佑，海里怎么会有妖！”
瞧，明明有妖，却说没有。跟望州城里的百姓一样怪异。
一个人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群人也可以在受到胁迫后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若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这胡诌的瞎话岂不是不攻自破？
无拂心想，既然他们不承认海里有妖，那便由他来坐实这个海妖的存在。等到那时，说不定那神秘的海龙珠也能浮出水面？
“船埠何时最热闹？”无拂问身前的伙计，那伙计不想再同他多说些什么，便赶紧打发他，“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要采购年货，最近一个月船埠的晨昏都热闹。你要去赶集便趁早，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赶上黄昏的市集。”
他心满意足踏出门去，却意外发现不远处的院墙外边蹲着一人，而在她面前的泥地上已被泪水砸出不少坑坑洼洼的小水坑。
琥玉闪烁，心中一紧，无拂刚准备上前拉起她，却见她已被人先行一步扶起身来。
“阿生，你怎么了？”连羽提着整整五盒莲蓉糕，脸上满是焦愁，“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不是说想吃莲蓉糕吗，我把那店里各种馅的莲蓉糕都买来了，你都尝尝看，是不是和我之前在天风海给你带的一个味？”
她见到连羽似找到了依靠，脸上的泪水更似放闸的洪水一般宣泄而出，可嘴上却还是倔强：“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怎么可能没什么？”连羽一边慌乱地擦她脸上的泪水，一边窜起没来由的怒火，“是不是那蛟妖欺负你了？他人到底在哪？你竟还护着他！”
“没……不关他的事……我，呃，就是刚刚，呃，踩死了一只蚂蚁，呃，有点难过。”
阿尧还说着话，无拂已经扯开连羽，挡在了阿尧面前：“你怎么阴魂不散的，你们蓬莱很闲？”
“无——阿霄……”阿尧哭意是止了，可眼眶中的泪水还没得到停下的指令，仍在不断夺眶而出，“你，呃，怎么，呃，出来了？”
他用修长的身形将她挡得严严实实，连羽再看不见心爱之人，只能将一腔怒火汇聚掌心挥拳打上无拂侧脸，冲其怒言：“我以为你会护好她，你就是这么护的？”
无拂被那一拳打得耳中蜂鸣，可他生生受下了这一拳，没再像之前那样同连羽拼个你死我活。
连羽说得没错，他确实没保护好阿尧。虽然前夜阿尧拒绝他的一片真心害他难过了一晚上，可他早就气消了，今日对阿尧的冷言冷语绝不是发自内心。
要不是碧漪说徐家上下皆是眼线，他巴不得把阿尧一同接进徐家，哪舍得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
可徐家又不是什么收容所，都已经收了一个了，哪还能收第二个。眼下他只想快点找到海龙珠，才能让碧漪带他们早日去往方丈山。
无拂懒得和连羽争辩，只能转身弯下腰对着眼前哭得满脸红肿的阿尧道歉：“对不起阿尧，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可是这里人多眼杂，之后我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你不，呃，生我气吗？”阿尧哭得一抽一抽的，又可怜又可爱，谁还能这么没眼力见地冲她发火。
反正无拂不行，他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人生中就再没见过比她还单纯简单的人了，他不让述羲欺她，他自己就更加不会。
他好想抱她入怀，然后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抚。可这里还是凌云堂门口，断不能冲动误事。他只能忍下来，尽可能用更温柔的语气安慰：“气了，但早不气了。所以你也别哭了，你哭，我也难受。”
阿尧抬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瘪着嘴点头：“好，你不能骗我。”
无拂应下，直起身重新面对连羽，却见连羽早已是一脸错愕。
连羽没见过这么柔情似水的妖魔，自也没见过映生对他有过这样浓烈的爱意。
在他偷偷占有映生记忆的那百年里，她除了跟在他身后腻腻地叫着连羽神君，除了陪他嬉笑玩乐，除了夸他是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再也没能感受过一丝一毫她对他的难舍难分。
他辛苦努力的百年，终抵不过他们命中注定的纠缠。
“我输了。”连羽将手中的莲蓉糕递向无拂，“但不代表我会放弃。你若伤她，我依然会同你拼个没完。”
“你随意。”无拂接过那几盒糕点，看连羽似有意离开，又赶紧叫住了他，“先别走。”
连羽心里也苦，他此次下凡本是来带阿尧回去的，没成功不说，还反被情敌给使唤起来了。他皱着眉，非常不悦：“我不会出卖你们的，不用特意提醒我。当然，这不是为了你，我是为阿生。”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忙。”无拂心里仍不喜欢连羽，但眼下他确实是最好的帮手人选，“趁黄昏前去往望州船埠，待我现原形，你用仙术把我抓了示众，可好？”
不久前她骗连羽去城西给她买需要排队半个时辰才能买到的红豆莲蓉糕，好不容易把他支了开，想着可以快点来找无拂串通情报，可真到了门前，她反而犹豫了。
无拂还想不想见到她啊……他昨日明明对她很失望，她若是还这样反反复复地寻他，会不会显得不把他的情绪当回事，来回玩弄他的真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阿尧正扒拉在凌云堂的大门边朝里望，突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惹她一个激灵赶紧转回身贴靠在了墙上，对他尴尬笑笑：“我……我来看看你的伤……好了点没有……”
她这下才看到无拂并非一人，那徐什韫正甜腻腻地挽着他的胳膊站在他的身侧，跟在他们身后的丫鬟则捧满了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有些早市上的新奇玩意。
他们……是去逛早市了呀。
他好像从没有陪她逛过集市，为她买下她喜爱的什么。
阿尧心里一沉，连带着鼻尖泛酸，眼眶微热，赶紧垂下眼眸忙着数地上的蚂蚁：“看来已无碍……那……那我走了……”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多余。
“到底什么事？”无拂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他好似回了最初对待阿尧的模样，又凶，又狠，又……让人讨厌。阿尧微微颤动，只能低着头压着哭腔回答：“我帮你打听到了……”
“霁哥哥！”徐什韫清甜的一声闯入耳朵打断了她轻如蚊蝇的回话，阿尧不用抬头看，都能知晓徐什韫此刻对着他的表情有多幸福与甜蜜，“外面太冷了，我们快点进屋去吧，我快冻死了！”
“好。”他就这样同徐什韫一起从她的身畔掠过，全当她如空气一般在门外独自落下一滴热泪。
可她不知道，他的目光，在她低下头后就从未离开过她。
“别看了。”徐什韫倚在他身边悄悄提醒他，“徐家这么多眼线，你想让爹爹怀疑我们吗？”
趁着堂中人来人往异常热闹，他们的悄悄话稍显肆无忌惮了些：“怎么，他连自己的女儿也不信任？”
“那怎么会是不信任，他是太爱我了，派这么多人盯着也只是担心我出什么意外。或者说——”走过拐角，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吓了他一大跳，也惹跟在身后的两名丫鬟一同转身回避，“怕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坏男人骗了感情。”
“不过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她垫脚在他耳畔轻轻呵气，又发出恼人的娇嗔，“你弯下腰嘛，垫得我好累。”
“你可以放开了。”无拂直挺着身子，面无表情地提醒她，“我知道你是碧漪，适可而止吧，太过分了我同样不会配合你。”
“……真无趣！我就知道什么都骗不过你，不过你就不能多陪我演会嘛。”她全然未闻，仍双臂挂在他的脖上汲取他身上淡淡的属于蛟龙特有的清香，“我给你的行水令可还在？今夜子时，带着它来平洋湾，我告诉你海龙珠是为何物。
记住，一定要等子时再来！”
“小姐，老爷说了，为了防止冲喜，大婚之前您和周公子还是减少不必要的见面为好。”背着身的丫鬟开始催促徐什韫，“堂中人来人往的，您这样被人看见了总归少不了被人说闲话。”
“有什么不好的。”徐什韫放下手来，一副娇气样，“这可是我当着大家的面亲选的郎君，要说的人早说了，我又不在意。唉算了算了！我回屋子就是。”
她大手一挥，蹦蹦跳跳地同无拂告别入了堂后的宅院。
碧漪同无拂演的这出恩爱戏，最大的受益方应为无拂。那徐堂主如今放松了对无拂的警惕，不再担心他会逃走，已能由着他正当光明自由出入凌云堂。
只是他这张脸过于惹人注目，若在人前同阿尧纠葛，怕要白白令人生疑。眼下，他只能耐着性子，暂且在白日里与阿尧形同陌路。
他是个不知根又不知底的陌生男子，甚至还是个妖族，徐堂主如今能这般无脑偏袒，应也是为无条件满足徐什韫所需，尽自己所能地为女儿付出所有——哪怕知道她可能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
或许这就是父爱如山。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宁愿付出自己生命也要从官兵手中护下他的凡间男子，还有那个司空玉清口中他素未谋面的将他带来这个世界的他的生父。
可他到底是谁，蛟族的他又为何会与仙族的司空玉清相识，难道这就是蛟族与方丈山交好，千百年来带着凡间众人渡海前往方丈山的原因？
若真是如此，会不会只要今夜他去到平洋湾，就能见到自己的生父了……
无拂埋着心中对父亲的念想，探寻起堂中关于海龙珠的线索。
按今日一大早套着徐什韫壳的碧漪与他简短所述，那海龙珠可以操控海中妖族，是徐家自古以来在海上称霸的关键。
但此珠似乎于两年前落入了歹人手中，逼迫妖族成为他们在海上杀人的利器。若不能寻回海龙珠，恐海上迟早引发大乱。
可他旁敲侧击地聊了一圈，这凌云堂中除了堂主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海龙珠的存在，甚至对“海妖伤人”一说也是缄口不言。
尤其好几位堂中的伙计，提起徐家的船只都是满满的发自肺腑的自豪，无不认为正是因为徐家的船采用了最先进的设计，最顶尖的材料，最有水平的舵手和船员，才能让船在海面上乘风破浪，所向披靡。
“那你们可曾在海上见过海妖的身影？”
“海里哪来的妖？！”伙计眼神闪躲，“有神女和方丈山庇佑，海里怎么会有妖！”
瞧，明明有妖，却说没有。跟望州城里的百姓一样怪异。
一个人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群人也可以在受到胁迫后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若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这胡诌的瞎话岂不是不攻自破？
无拂心想，既然他们不承认海里有妖，那便由他来坐实这个海妖的存在。等到那时，说不定那神秘的海龙珠也能浮出水面？
“船埠何时最热闹？”无拂问身前的伙计，那伙计不想再同他多说些什么，便赶紧打发他，“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要采购年货，最近一个月船埠的晨昏都热闹。你要去赶集便趁早，现在出发，说不定还能赶上黄昏的市集。”
他心满意足踏出门去，却意外发现不远处的院墙外边蹲着一人，而在她面前的泥地上已被泪水砸出不少坑坑洼洼的小水坑。
琥玉闪烁，心中一紧，无拂刚准备上前拉起她，却见她已被人先行一步扶起身来。
“阿生，你怎么了？”连羽提着整整五盒莲蓉糕，脸上满是焦愁，“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不是说想吃莲蓉糕吗，我把那店里各种馅的莲蓉糕都买来了，你都尝尝看，是不是和我之前在天风海给你带的一个味？”
她见到连羽似找到了依靠，脸上的泪水更似放闸的洪水一般宣泄而出，可嘴上却还是倔强：“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怎么可能没什么？”连羽一边慌乱地擦她脸上的泪水，一边窜起没来由的怒火，“是不是那蛟妖欺负你了？他人到底在哪？你竟还护着他！”
“没……不关他的事……我，呃，就是刚刚，呃，踩死了一只蚂蚁，呃，有点难过。”
阿尧还说着话，无拂已经扯开连羽，挡在了阿尧面前：“你怎么阴魂不散的，你们蓬莱很闲？”
“无——阿霄……”阿尧哭意是止了，可眼眶中的泪水还没得到停下的指令，仍在不断夺眶而出，“你，呃，怎么，呃，出来了？”
他用修长的身形将她挡得严严实实，连羽再看不见心爱之人，只能将一腔怒火汇聚掌心挥拳打上无拂侧脸，冲其怒言：“我以为你会护好她，你就是这么护的？”
无拂被那一拳打得耳中蜂鸣，可他生生受下了这一拳，没再像之前那样同连羽拼个你死我活。
连羽说得没错，他确实没保护好阿尧。虽然前夜阿尧拒绝他的一片真心害他难过了一晚上，可他早就气消了，今日对阿尧的冷言冷语绝不是发自内心。
要不是碧漪说徐家上下皆是眼线，他巴不得把阿尧一同接进徐家，哪舍得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
可徐家又不是什么收容所，都已经收了一个了，哪还能收第二个。眼下他只想快点找到海龙珠，才能让碧漪带他们早日去往方丈山。
无拂懒得和连羽争辩，只能转身弯下腰对着眼前哭得满脸红肿的阿尧道歉：“对不起阿尧，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可是这里人多眼杂，之后我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你不，呃，生我气吗？”阿尧哭得一抽一抽的，又可怜又可爱，谁还能这么没眼力见地冲她发火。
反正无拂不行，他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人生中就再没见过比她还单纯简单的人了，他不让述羲欺她，他自己就更加不会。
他好想抱她入怀，然后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抚。可这里还是凌云堂门口，断不能冲动误事。他只能忍下来，尽可能用更温柔的语气安慰：“气了，但早不气了。所以你也别哭了，你哭，我也难受。”
阿尧抬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瘪着嘴点头：“好，你不能骗我。”
无拂应下，直起身重新面对连羽，却见连羽早已是一脸错愕。
连羽没见过这么柔情似水的妖魔，自也没见过映生对他有过这样浓烈的爱意。
在他偷偷占有映生记忆的那百年里，她除了跟在他身后腻腻地叫着连羽神君，除了陪他嬉笑玩乐，除了夸他是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再也没能感受过一丝一毫她对他的难舍难分。
他辛苦努力的百年，终抵不过他们命中注定的纠缠。
“我输了。”连羽将手中的莲蓉糕递向无拂，“但不代表我会放弃。你若伤她，我依然会同你拼个没完。”
“你随意。”无拂接过那几盒糕点，看连羽似有意离开，又赶紧叫住了他，“先别走。”
连羽心里也苦，他此次下凡本是来带阿尧回去的，没成功不说，还反被情敌给使唤起来了。他皱着眉，非常不悦：“我不会出卖你们的，不用特意提醒我。当然，这不是为了你，我是为阿生。”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忙。”无拂心里仍不喜欢连羽，但眼下他确实是最好的帮手人选，“趁黄昏前去往望州船埠，待我现原形，你用仙术把我抓了示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