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医师?

    听到这般称呼,丁卯蹙了蹙眉,貌似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他吸了口冷气,双手环胸道:“你这小姑娘可别乱说!我做的可都是诚信生意,说起来,那日要不是我送你出来,恐怕你现在已经被抓进大牢了!”

    说这话时,丁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那二十两要少了,此事是顾清栀占了他的便宜。

    “你......”

    看到丁卯这般态度,顾清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想到眼下自己的处境,人立刻又蔫儿了下去。

    “算了,今日我有要事,不便与你计较......”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而这时,丁卯便好奇心作祟了,究竟是何难事,竟让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犯了难?

    他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顾清栀。

    “哎!小姑娘,有什么事说来听听,说不定小爷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听见丁卯这不正经的语气,顾清栀想也不想就要推开他,但就在抬手的瞬间,却又想到了这人的身份。

    这人......好歹是个医师,那他应该看得出这藕粉圆子里下的是什么药吧!

    不如......

    顾清栀转了转眼珠子,随即转过身,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嗯?

    丁卯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短短一瞬,他甚至脑补出了一幅画面。

    “你干嘛......我可只卖艺不卖身啊!”

    ???

    顾清栀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奸商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衡量过后,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换了副讨好似的语气道:“医师先生,敢问你医术如何?”

    听到顾清栀问他医术,他先是诧异了一瞬,接着神态又变得极其傲娇起来。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天下第一毒医丁九昆亲传弟子丁卯,这医术如何......自是不用我多说吧!”

    毒医传人?那岂不是和林姨一样?

    顾清栀两眼放光,看上去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她接着道:“想不到先生竟是大名鼎鼎的毒医传人!”

    “我听说,这毒医可比寻常的灵医还要厉害,不仅通晓百毒,还能以毒医人,这天下就没你们毒医治不好的病症,当真如此厉害吗?”

    面对顾清栀的吹捧,丁卯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治病救人这一说,倒是也没这么夸张,不过小爷我可是在毒药罐子里长大的,否管什么毒,只要我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真是天助我也!

    顾清栀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此刻,开始庆幸自己在这时候遇见丁卯了,这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福星!

    “姑娘不妨有话直说。”

    正当她要继续问下去时,一道声音如冷水一样浇在了她的“热情”上。

    闻声望去,顾清栀这才看见了一旁站着的南无境。

    这南二公子竟也来了?

    他不是和南家关系不好吗?怎么今日也在这千秋宴上露面了?

    她本想话赶话,适时拿出那碗藕粉圆子让丁卯瞧一瞧,却不想先被这南二公子开口打断了。

    而南无境也并非没有眼力见,他知道丁卯这人耳根子软,别人夸他一两句就高兴的找不着北了,身为局外人的他自是一眼看出了顾清栀有求于人的目的。

    两人相对视几许,谁都没有开口再说话,气氛尴尬之时,丁卯便又站出来打圆场了。

    “咳......姑娘,看在你这么崇拜我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一听,究竟是什么事情非要请教我不可啊?”

    听到他这么说,顾清栀犹豫几分,最终决定坦诚相待。

    她打开手里的食盒,拿出那碗藕粉圆子递给了丁卯。

    “先生可能看出这藕粉圆子里参的是何毒?”

    毒?

    本来一般的闲事丁卯是不会贸然插手的,但涉及到用毒一事,他立刻便来了兴致。

    行医多年,丁卯自是见过世间各种奇毒,除了上次南无境所中的蚀骨之毒外,他还没在用毒上栽过跟头。

    他倒是要看看,今日这毒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伸手接过那碗藕粉圆子,仔细端详过后拿近挥了挥,只一瞬,紧皱的眉头便松散开来。

    “怎么样?是很厉害的毒药吗?可有何解?”

    顾清栀见他不说话,以为皇后给她下的是什么无解的毒药,不由为自己捏了把汗。

    “唉......”

    瞧着顾清栀紧张的样子,只见丁卯叹了口气,但马上,便又转变回那副大大咧咧的态度。

    “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呢!不过就是普通的迷药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迷药?”这一回答属实是让顾清栀摸不着头脑。

    只是迷药吗?

    顾清栀不解,皇后给她下迷药干嘛?

    迷晕她,然后说她体质弱,不适合当选太子妃?

    “确是迷药无疑,不过这剂量倒是够猛的,怕是给人迷晕卖了都醒不过来......”

    迷晕......然后......卖了?

    丁卯这一番肯定的说辞,倒是让顾清栀想到了一些旁的线索。

    难不成这迷药只是为了让她没有反抗能力?若真是如此,皇后她......怕是有另有打算。

    莫不是......

    “哎!不过你到底是谁啊?来此处有何目的?这加了迷药的藕粉圆子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正当顾清栀沉思之时,丁卯这一连串的问题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她认真瞧了瞧眼前的二人,不通朝政的南二公子,颇懂医术的奸商医师,此时若能得他二人助力......

    灵机一动,顾清栀仿佛动用了浑身上下的演技,她掐了掐自己,硬是从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出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缓缓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捉奸的......”

    “啊?捉......捉奸?”

    这两个字从顾清栀的嘴里说出来,属实是让丁卯惊掉了下巴,也是这时,等在一旁的南无境也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小姑娘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仔细一瞧,身姿亭亭玉立,眼神清莹秀澈,即使称不上沉鱼落雁之姿,但也担得起小家碧玉之名。

    “捉奸”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倒还真是违和!

    还不等二人发问,顾清栀便继续抽泣道:“我家本是这皇城世家中一个人微言轻的小门户,爹娘深谋远虑,自小便为我和另一家门当户对的公子定了娃娃亲。我和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本来约好要相守共度余生,可如今,到了成婚之期,他......”

    说到这儿,顾清栀故作伤感的抹了抹仅有的几滴泪,许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忘词了......

    她这一停顿,倒是吊起了丁卯的胃口。他上赶着追问道:“然后呢?他怎么样了?”

    嗯....那话本子后面说的是什么来的?算了不管了,接着编吧......

    顾清栀眼眸低垂,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接着道:“到了成婚之期,他竟然喜欢上了别家女子......还说......还说要与我退婚......”

    “岂有此理?世上竟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丁卯虽是个财迷,但在感情上却是重情重义,听到顾清栀这番说辞,他便忍不住骂了出来。

    “这男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还没成婚就敢三心二意?若是让小爷我逮到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这氛围,是顾清栀想要的效果。

    “那日在逐影阁,我瞧见他进去,便想找他当面问个清楚,却不想竟撞见了他与那姑娘白日宣淫,我便赶紧跑开了.......这才遇见了南二公子和丁医师......”

    “听爹娘说,今日那负心汉要带着他心仪的姑娘来赴宴,我便求爹娘带我一同过来了。”

    “倒不是我还对他抱有念想,只是眼下两家还未退亲,若他做出什么出格之时,那我家也是要跟着遭殃的......”

    顾清栀怕不是把毕生绝学都用了进去,才能不打草稿的编出这些鬼话,而瞧着眼前已经听入迷的丁卯,她确信她编的故事还是十分感人的。

    这边的丁卯正义愤填膺的替她打抱不平,但另一旁的南二公子却仍不为所动。

    他的神情并无变化,依旧淡淡道:“故事倒是有趣,可你还是没说你手上这藕粉圆子是从何而来。”

    这南二公子,倒是会抓重点......

    顾清栀只得硬着头皮接着编下去,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刚刚我见那负心汉提着一个食盒进了客房,便跟了上去,趁他离开,我便把这食盒偷了出来,只是小女子对药剂之事一窍不通,看不出这藕粉圆子有何异样,还好,在此遇见了二位,这才能想明白一二。”

    “那负心汉下了这么多迷药,定是要行不轨之事,我....我得想办法阻止他......”

    说完,顾清栀的眼神中又多了些许坚定。

    这南二公子虽不上当,但架不住他身旁的丁医师圣母心泛滥,此刻的丁卯已经完全掉入了顾清栀的圈套。

    他信誓旦旦道:“别说了姑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很好!洗脑成功,目的达成!

    见此,顾清栀也不跟他客气,她放软了语气接着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去他刚刚待过的客房瞧一瞧,只是我怕被他发现,不敢一个人去......”

    “这有什么?我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丁卯就被人拎住了后面的衣领。

    转头一看,正对上南无境那道清冷的目光,但和刚刚不同的是,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几分波动。

    “丁卯,这里是皇宫别苑,今日你是顶着毒医弟子的身份来赴宴的,万不可胡闹。”

    是啊,他怎么忘了......

    在这尽是权贵的宴席上,他和南无境都只是受邀赴宴的客人,若是在此出了什么岔子,只怕他们谁也收不了场......

    犹豫几分,丁卯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略带歉意的瞧了瞧顾清栀,耐心劝解道:“小姑娘,这客房我们怕是不能陪你去了,要我说,今日你就别管这事了,他折腾他的,等改日你让你爹娘去退了这婚,从此你俩便算是撇清关系了。”

    这墙头草......

    顾清栀无奈扶额,见丁卯退缩,她只好使出那招必杀技。

    她摸了摸腰包,抬手比了个手势。

    “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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