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琪走后,韩晓忆给刘云川打了好几通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直到凌晨,韩晓忆的手机才响起来。

    刘云川的声音伴随着飞机的轰鸣声,十分的嘈杂:“我现在还在机场,飞机晚点。”

    韩晓忆松了一口气,听出他的心情还算不错,那他妈妈的病情应该控制得不错,便道:“那你快回家去吧。”

    刘云川的声音里透着些疲惫,道:“知道了。”

    挂了电话,韩晓忆才发现因为接电话,自己已经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躺回床上,终于能够安心入睡。

    刚睡下没多久,便听见刘云川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韩晓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待确定是刘云川的声音后,立刻跳下床,将反锁的门打开,见到了一脸疲惫的刘云川,惊诧地看着他。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刘云川已经将她紧紧拥住,低声道:“就是想过来见见你。”

    韩晓忆心疼地看着刘云川,轻声埋怨道:“都几点了。”

    “别动,我就想抱抱你。”刘云川轻轻地抱着韩晓忆,这样的温柔让韩晓忆不忍再拒绝。

    韩晓忆进厨房给刘云川下了碗面,等水开的时间里,韩晓忆好几次都想问刘云川他妈妈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来。

    刘云川从后面环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声道:“最近没事儿了,会多陪陪你。”

    韩晓忆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刘云川将韩晓忆的身体搬过来,去亲吻她。

    韩晓忆头倚在刘云川的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低声在韩晓忆耳边呢喃:“晓忆,我爱你。”

    刘云川轻啄着韩晓忆的颈,韩晓忆咯咯笑出了声,慌乱地避开刘云川。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就算他们之前都不过是轻吻和拥抱,可她愈来愈贪恋这样的关系,便知道迟早会不止这些。

    韩晓忆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人,捧着他的脸道:“你不要欺负我。”

    他低声笑:“这叫欺负?”

    韩晓忆不说话,感觉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那这又叫什么?”刘云川的手已经穿过韩晓忆的衣服,伸进了韩晓忆的腰,炙热的温度烫得韩晓忆躲闪不及。

    韩晓忆所有的故作轻松无意,极力表现得自然和谐,都在被刘云川脱掉衣服的那一刻有了慌乱和无措。

    和电影四处弥散的情欲不同,韩晓忆整个身子都绷直了,在刘云川耐心地亲抚下才终于有了一丝如涓涓流水流过山川的温柔细腻。

    只是偶尔走神的时候,韩晓忆会想到自己身后那一片阴影,又陷入无穷尽一般的恐惧和害怕之中。

    她觉得上天对她不会太好。

    可她又觉得上天也许已经放过她了。

    韩晓忆在半夜惊醒的时候拥抱刘云川,他回应给她亲吻,她才能安心睡过去。

    直到有一天,她半夜醒来,发现刘云川不在身边。

    此时的殷琪正坐在刘云川身边,声音也有些发抖,却强撑着安慰刘云川道:“没事儿的。”

    刘父阴沉着脸,站在手术室外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道:“不行,扩散了。没办法切除,只能缝合上。家属签个字吧。”

    刘云川的眼眸瞬间暗沉了下来,一旁的殷琪眼泪捂着嘴,眼泪怎么都憋不住,大颗大颗朝下落。

    刘父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签了字,然后转身对刘云川道:“你妈出来的话,就说手术很顺利吧。”

    刘云川“嗯”了一声,喉头滑动了一下,哽咽着声音道:“去国外再看看吧,如果不行,就当带她出去走走吧。”

    刘父点点头。

    一周之后,邓盈可以出院了,回到了家,她将刘云川和殷琪叫到了房间里,声音虚浮道:“你们也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也没什么好治的了,能活多久就多久吧。”

    “别说丧气话。”刘云川倚在窗户旁,“医生说了能治愈的。”

    殷琪红着眼眶抱了抱邓盈,努力笑道:“是啊,邓姨,我和刘云川都在联系国外的医院,不是没有希望的治好的。”

    邓盈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太难受了,跟死了也没多大的区别,我不想再治了。”

    殷琪满眼泪水道:“我知道很难受,但你要想一想刘叔,想一想云川哥,还要想一想我。”

    邓盈伸手去抚摸殷琪的脸,又看了一眼刘云川道:“你们还有工作要做,也别老守着我。”

    殷琪摇头道:“他们大老爷们不会照顾人,我得守着您才安心。”

    邓盈笑了笑,道:“不是有阿姨在吗?你赶紧跟刘云川去工作。”

    殷琪拼命摇头。

    待把刘云川赶出屋子后,过了很久,殷琪才道:“我最近才知道云川哥有女朋友了。”

    邓盈诧异地蹙起了眉,问:“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殷琪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偶然看见的。”

    邓盈满是疑惑,问:“哪儿的姑娘?”

    殷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您还记得那个借住在梧桐别墅的那个姑娘吗?有一次我们在商场还碰到了,在站台上卖酒。”

    邓盈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脸色也愈发难看,埋怨道:“就那女孩子?刘云川怎么会跟那种女孩子在一起?”

    殷琪红了眼眶,却还是笑道:“讨云川哥喜欢吧。”

    邓盈看着殷琪脸上的表情,安抚她道:“我不认,谁家姑娘也比不上我家殷琪。”

    韩晓忆没有想到很快便又见到了司法局的人。

    这一次,和上一次的笔录一样,但多了一份确诊的病例。

    依然是那位年轻的女同志道:“估计很快就会假释出来,到时候监狱会通知你去接他,你等监狱那边的电话,带好相关的证明过去就行了。”

    韩晓忆挤出一些笑意,轻声道:“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待工作人员一走,韩晓忆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她明确知道自己对父亲韩明亮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因为他的犯罪,导致自己如今的处境而憎恨着她。

    但同时,道德和伦理又在约束着她,强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强迫自己要接受世俗的安排。

    她洗了澡,窝在沙发上用电影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刘云川正在给自己盖被子。

    见她醒了,刘云川将她抱了起来朝卧室走去,低声道:“都入秋了,这样睡会感冒的。”

    韩晓忆被放到了床上,这才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刘云川道:“怕你睡了。”

    韩晓忆还想说什么,刘云川已经堵住了她的嘴,淡淡的酒味传入口腔,韩晓忆拦住他,蹙眉问:“你又喝酒了?”

    刘云川却道:“没有。”

    早上,刘云川送韩晓忆去上班。

    下了车,刘云川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韩晓忆,道:“最近我会很忙,可能没时间照顾你,这个给你用,要买什么自己买。”

    韩晓忆不收,瞪着他道:“我自己有钱,你别学电视上那种霸道总裁好不好?”

    刘云川忍不住笑了笑,用手捏了捏韩晓忆的脸,才道:“我们家都是女的掌权的。”

    韩晓忆微微红了脸,刘云川态度坚决,将卡放进了韩晓忆衣服的口袋里道:“你要不拿着,我真生气了!”

    等刘云川的车开走了,韩晓忆脸上的笑意才退了下去,她站在公司楼下,只觉得眼睛酸涩。

    看刘云川离去的背影,好像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她不知道韩明良什么时候能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和刘云川坦白。她每次想要开口,到最后都变成了下一次。

    10月底,韩晓忆租到了离公司不远地方的一个小公寓,她接到了监狱的电话,大概11月初便会从监狱出来。

    韩晓忆又在房间里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

    只是离韩明良出来的时间越近,韩晓忆越发不安,在工作上连着出了几次错,直到一旁的同事提醒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韩晓忆点点头,没有去医院。直到自己的例假没有来,她才慌了。

    B超单子上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点儿,小到如果医生不指给她看,她就完全不会去在意那小黑点。

    她整个人都懵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低声怯怯地问:“但是我们每次都……都带了套的……”

    医生道:“那也有意外的时候,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避孕。”

    韩晓忆浑身都在发抖,医生却像是见惯了她这样茫然失措的人,问:“要不要?要的话就去妇幼院建卡,不要的话就等两周再来处理,现在太小了,不好处理。”

    韩晓忆呆愣着没有说话,医生没有多问,直接道:“回去跟家人考虑一下。”

    从医院出来,冷风一吹,韩晓忆才发现已经下雨了,秋天的雨下得小,但密密实实落在脸上,让韩晓忆忍不住发抖,她没办法好好站着,只好蹲在了地上。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她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小姑抽泣道:“你奶奶走了。”

    奶奶走得安静,夜里悄无声息地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安葬了奶奶,小姑并没有留韩晓忆,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一般对韩晓忆道:“估计你奶奶也坚持了很多吧。”

    韩晓忆已经哭得眼睛发痛,却不敢跟小姑说,奶奶只要再坚持十多天,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儿子了。

    只要再坚持十多天。

    回程的路上韩晓忆吐得一塌糊涂,浑浑噩噩地昏睡了两日才渐渐缓过神来。

    她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儿没有处理,只好打起精神给自己弄了些吃的,开始考虑要怎么和刘云川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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