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任何东西都不能随便捡,随便碰,地府宽碰严出,不是诈骗,就是找娘的小孩贩子。

    在陷入黑暗之前,周献鱼最后想的事情如此简单,如此字字血泪。

    走在前边的姜修寒周霜玉二人则是在周献鱼气息消失那片刻便立即察觉过来,飞快往回奔,只见那阴影遮蔽之处,草影晃晃,一片暗色,寂静无声。

    嘀嗒——

    水?哪来的水。周献鱼感觉自己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浮浮沉沉,变成了一条长得像人的鲤鱼,模糊着跟着身边的鱼吐着泡泡。

    嘀嗒——又一滴水落在她的眼皮上,冰冰凉凉的,像,像什么?

    周献鱼猛然睁开了眼,从水里挣扎了出来。

    入目是昏昏黑色交错的树枝,枝头凝露,滴落下来,地府没有太阳,到处都是一片不透明的暗雾,周献鱼醒来的地方不是床,而是不知哪一处荒郊野岭,旁边有一棵歪脖子老树,靠着一位阴森森的白骨仁兄。

    白骨骷髅维持个捂着肚子的扭曲姿势,睁着大大的窟窿眼,看着她的身后。

    周献鱼是不怕鬼的,自她小时候开始,胆子就比同龄人要大得大,小时候去小广告上印的恐怖鬼屋,她都是那种被拉去陪朋友长胆量的角色。

    但不怕鬼的前提是世界上真的没有鬼好吗?谁来懂一下她现在的世界观崩塌感啊?

    她其实从来到鬼街就很想问了,《霸道师兄爱上我》不是修真世界吗?为什么要设定不好好修炼一天天都在捉鬼啊?

    那青灰色个子矮小鬼正是在这个时候探出头的。

    他看到她,好像小鸭子认妈妈似的,只会一句话:“娘!娘!娘!”

    周献鱼已然是个好脾气,她面上露出半个笑:“再喊娘要打你屁股了。”

    这招果然管用,小鬼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生怕她真的打上来。

    周献鱼则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瞧着一旁呆呆站着的小鬼,心中清晰地知晓是他将自己带来此处的,她懒得生气了,所谓当务之急是去找谢应容这个混蛋,随后再与姜修寒周霜玉汇合,最后再去找御风。

    她满打满算了一番,在心中已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计划,系统通常情况下是个死的,是以她低头瞧着一直站在她身旁捂着屁股的小鬼。

    周献鱼:“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傻傻一笑:“娘,我没有名字。”

    来了,经典取名字环节,周献鱼又一次皮笑肉不笑:“好,那你便叫小鬼了。”

    “小鬼是什么?”小鬼含着手指,看着他。

    周献鱼严肃道:“能吃的。”

    他的脑子便混乱了起来,娘说小鬼能吃,而自己又是小鬼,所以自己等于能吃?他于是咬了自己一口,硬硬的像石头块一样,哪里能吃了。

    周献鱼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口,果不其然收获了小鬼痴呆般的笑:“我是娘的小鬼啊。”

    她就知道,周献鱼叹了口气,觉得任务好重,好想要躺在原地睡一觉。

    周献鱼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你认识御风吗?”

    “鱼蜂?那是什么?像鱼的蜜蜂吗?”

    周献鱼微笑:“这里没有像鱼的蜜蜂,但有会吃小鬼的鱼。”

    小鬼傻了。

    “那你认识谢应容吗?”周献鱼现在已经自暴自弃了,什么都问得出口。

    她没料到的是,小鬼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周献鱼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就猝不及防被他拉着往一处走。也是在这时,她才发现他们所在之处像是一个长长的廊道,醒来的地方是廊道末端,而如今他们要穿过这片连雾,往林深另一方走了。

    周献鱼边走边思考如今的处境,先前被诸多事物所扰,如今才记起鬼街之行是原本就存在的情节。

    鬼街开市,少不了的奇珍异宝,周霜玉是以长枪为武,而姜修寒作为谢应容的好朋友,自然也是个剑修。不同于他们是通过苍山之行才被一脚踹入鬼街搜魂,姜修寒和周霜玉来鬼街实则是为一把剑而来。

    这把剑名为凌泽剑,取自一片大泽,同渡川剑是孪生姐妹剑。

    周献鱼脚步一顿,沉默着用另一只手掏出那把已经缩回迷你大小的袖珍红柄长剑。

    先前周献鱼使用的时候,一是不小心,二是有意报复,都是未曾来得及细心瞧瞧,此刻才发现掌心这袖珍小剑光泽暗淡,覆满了锈迹,如同要断了般垂着一闪一闪。

    咦?这剑之前将她托起来的时候,应当是发着极亮的光。

    周献鱼胡思乱想着疑点,突然想起来最关键一点,通过观察谢应容的反应,这把剑的作用似乎是她曾看过的各大不可言说限制级文才会有的,通、感。

    她问系统:“是那个吗?”

    系统沉默以对。没有回答便是答了。

    周献鱼服了,她先前便一直有此种猜想,此刻被证实,联想到谢应容那可怖的直觉和报复心,感到脊背发凉。

    她微笑着挣扎,想要死个明白:“这把剑和谢应容的关系是?”

    系统再次沉默以对。

    周献鱼又服了,看着掌心这把纸薄般一闪一闪的剑,她接着大胆猜测,这把剑估计是发光有用,不发光没用。什么奥特曼充电光波?

    “到了。”一道细细的嗓音穿进耳朵,周献鱼才恍然般低头看着小鬼。

    眼前是一道大门,一般是青铜做的,一半是石头做的,两边覆着湿湿的青苔,长满了数不清的藤蔓。这门的材质是硬的,但却能隐隐约约透过里头的景象,像是一层不透明的保护屏障。

    透过那条小小的窄缝,里头金碧辉煌的场景映入眼帘,画魅娘娘身着初见那一身颇具异域风情的着装,斜躺在美人榻上,嘴里含着一旁递过来的一颗又一颗的葡萄。

    周献鱼瞧见谢应容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知为何心中有种狠狠出了恶气的畅快感,周献鱼暗暗道了声罪过,目光不期然就和谢应容撞上了。

    周献鱼:……

    她试探着招了招手,向他打了声招呼,谢应容看上去被她蠢到了,即刻便移开了目光。

    周献鱼安慰自己道,她理解谢应容,他现在身处险境,还十分狼狈,不想被她看到这番模样也是再正常不过。

    她还在这方感慨,下一刻小鬼便拉着她的手往门上一按,门便被打开了。

    这一下是连谢应容也未曾想到的事情,他愣在原地,看着来人。

    但同满目大半不是人形的宾客面面相觑,也不是周献鱼能预料到的事情。

    她微笑着挣扎着朝大家挥了挥手,转身将门阖上后,拉着小鬼撒丫子狂奔,嘴里啊啊啊啊大喊着“死孩子该打!”

    小鬼轻得像烟,在她臂膀里一晃一晃,神色一片茫然:“娘,不是你说要找谢应容的吗?”

    周献鱼跑得飞快,肚子里的话滚了几次三番,憋出一句:“我是那意思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画魅娘娘咬着口中的剥了皮,晶莹剔透的葡萄,静静瞧着同小鬼和谢应容跪在一处的周献鱼。

    被轻而易举抓回来的周献鱼双手双脚被绳子束缚得紧紧的,这种绳子的捆绑方式跟电视剧里那种看上去紧实则松的绑法根本不一样,痛得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手脚给剁了。

    画魅娘娘开口,她只能强撑着露出一个乖巧而讨好的笑:“娘娘,我准备了一个礼物,先前忘了,见到娘娘这才想起,正想去拿,心情急切,才走得快了些……”

    画魅娘娘瞧她满嘴谎话,拿起算盘挑起她的下巴,一股辛辣而醉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她露出红红的唇和白白的牙齿,笑道:“哦?是什么礼物。”

    周献鱼:……

    她就是随口一说,拖延时间一用,哪里真有什么礼物,总不能说是旁边这个小鬼吧?

    周献鱼沉默了一会儿,画魅娘娘便掩着唇娇娇地笑了起来,像是见到稀奇的事物:“我不喜欢别的鬼撒谎,但是今儿个是珍宝大会,娘娘我高兴,便好心饶了你,不同你算先前的账。”

    她拍拍双手,一股铃铛声晃着响起,悠扬胡琴悦耳,美酒味如勾子,宴会间的气氛如一把烤得旺盛的火,这两下铃声则是如同往火里加了点孜然,人群顷刻沸腾。

    画魅娘娘就好像在宴中跪着的三人不存在,宾客也如同目盲般随着画魅娘娘的起身而起身,欢呼着,叫唤着。

    一个笼子被抬了上来,这笼子通体都用黄金打造,周身坠着细细的链子点缀,不大不小,正好足够容纳一个成年男子。

    又来了两个小鬼将一左一右将谢应容架起,不顾他已经扭曲到极致的神色,将他扔进了金笼。

    画魅娘娘使了个术法,将自己和谢应容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一色的珊瑚红,喜上眉梢眼角,露出女儿般娇俏的姿态:

    “诸位,今日不仅是珍宝大会,更是我画魅娘娘迎娶第一百八十个夫君的大喜之日,此次大会不仅有一压轴珍宝,画魅娘娘我更是找到了属于我的珍宝,双喜临门,给各位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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