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审判
此时的洛温脑中的记忆已经完全苏醒。
在一片沉默里，洛温开口，却是从赫莎的身体里发声：
“你能感觉到我？”
赫莎闻言笑了出来，说到：“当然，是你叫醒我的，你的心声太吵了。”
她歪了歪脑袋，声音稚嫩：“你躲在我的脑袋里做什么？”
洛温道：“我是来唤醒你的，你沉睡太久了……”
四周的一切建筑与大地开始破碎，向上方的黑暗溃散，赫莎听着她的声音，突然说到：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圣光骑士团的一员，那个站在团长身边的女人。”
“你是谁？”
一瞬间，洛温屏住呼吸，愣住片刻才发现自己没有呼吸。
“我是……”
她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却发现毫无办法。
在这种状态下，她根本做不了任何隐藏。洛温十分确定，赫莎听到的就是自己本来的声音——意识体毫无掩藏。
在一阵心里斗争后，她开了口：
“我是副官，圣光骑士团的副官。”
“副官小姐……”
赫莎抬手按上自己的胸膛，抬头看向上空飞舞的碎片。
“我感受到了，副官小姐，你和我一样，也是‘魅’的一员。”
“……你是怎么知道……”
一块镜子的碎片漂浮过来，身为梦主的赫莎伸手拦住那片碎片举到自己眼前。
“你看，这是我的眼睛，也是你的眼睛，都是……红色的。”
洛温透过赫莎的眼睛看见自己眼中的惶恐。
“这种情绪……副官小姐，您是在害怕？”
赫莎勾起嘴角，低声说道：“不用害怕，小姐，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我对你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
“比起这个，我更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是一个魅，是我的‘前辈’。我想问您，您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活下去的理由？”
洛温脑海中闪过那个谜语人的话语——“对于诅咒而言，恨意是树根，爱意是养料。”
她将这句话复述一遍后，继续说到：“我还有爱与恨……我还不想死去。”
赫莎低下脑袋，看着自己坚实踏在地上的双腿，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爱与恨吗……”
整个梦境世界崩塌得越来越严重，正在此时，从废墟一般的视野边缘跑出一只小猫，它一边滋哇乱叫，一边跑向世界中心——那个唯一还有着坚实土地的地方。
【宿主，终于找到你了！刚刚那个强大的灵体太霸道了，将他身边的链接全都阻隔了，根本找不到宿主！！】
洛温的意识带着赫莎的身体做出一个想要接住猫的动作，又很快被赫莎僵直的胳膊止住。
猫绕在赫莎的腿边，继续叫唤：
【宿主，我们赶紧逃吧！梦主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
洛温忍不住扶额，但最终只能发出一句：“你别再说话了，梦主很害怕……”
赫莎的表情几经变换，道出：“会说话的猫……”
【梦主已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女孩愣住，开口：
“……您难道就是在故事书里存在的女巫？”
洛温有点心虚：“……可以……这么说？”
一阵沉默后，赫莎蹲下身体将猫抱起来。
“那这一定就是属于女巫的猫了，真的和吟游诗人的故事里讲的一模一样！一个一身黑红的女巫，还有一只口吐人言的猫咪……”
洛温惦记着赫莎的精神状态，说到：
“赫莎，醒来后你会忘记一切，但请记住，你会在王都得到最好的治疗，在圣典仪式后，你能够活下去。”
“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吗？”
“当然。”
赫莎眸子中的希望再次暗淡下去，道：
“女巫小姐，抱歉，我不想要那样活下去。您之前说的，以爱或者恨，是您活下去的原因。”
赫莎抚摸猫的背脊，继续说到：“我想要以‘恨’活下去，我做不到忘记一切，做不到一个人自私地活下去。”
“所以你的是说……”
【宿主，没时间了！快点，我们得走了！】
下一刻，洛温感到一阵推力将她推离赫莎的身体，她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手臂，面前站着低了她一个头的少女。
猫从赫莎怀里跳出，撞进洛温的怀里。在她身后，系统紧急划出一道梦境裂隙。
洛温被猫撞得往后退去，惊慌不定地倒进黑暗里，眼前的少女的身形却越来越清晰。
这时，洛温才发觉赫莎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出头的女孩，瘦弱的身躯，苍白到病态的皮肤，拥有着一头棕色的齐肩短发。
在梦境裂隙合上的前一秒，赫莎开口道：“女巫小姐，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不对……她的神情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门外，海拉刚起床出门，揉着惺忪的睡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张开嘴半闭上眼，一阵风扑面而来。
奇怪，为什么会有风？这里可是室内的走廊……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她的长官夺门而出的身影带出的气流，而被长官抛之脑后的房间大门正缓缓继续打开，直到不尴不尬地摇晃着停稳。
“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海拉在脑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近的军中事物，依旧对此不能理解。
——
当兰斯特等人赶到教堂时，站在一群身着白袍的牧师前的女人的面色已经臭得吓人。
兰斯特与身边的其他人心里具是一凉。
“长官，我们也不清楚……”
“不清楚……你们究竟对什么清楚？我问了三个问题，一个都没有回答出来……”
兰斯特走近，直到她身后，冷静的声音打断洛温，将她炸的毛顺了顺，问：“发生什么了？”
说着，他又不动声色走到洛温身前一点的位置，将洛温与牧师等人隔开一点。
洛温侧着身子，深吸一口气，开始复述：
“那个我们带来交给他们救治的女孩，失踪了。”
兰斯特与身后的众人眉头具是一皱。
“那间房间里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人是在清醒着或者昏迷状态下被带走的都不清楚。”
洛温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确定，赫莎一定是已经醒了过来。
可这也是她更不能理清的事。
尽管是教堂，这里的戒备也在洛温等人的要求下变得十分森严，至少凭借那个仍然带着木铐的女孩一人，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一行人面前的牧师们流着冷汗，道：“抱歉，圣光骑士团的各位长官，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教堂的责任……”
在众人身后，一名士兵的传报声突然响起，夹杂着因惊恐而急促的呼吸：
“长官们，值夜的士兵找到了……那两人都已经……被割断了脑袋。”
一时间，寂静在教堂里弥漫。
牧师们很快发出倒吸气的声响。
“真是疯狂、恶劣！这里是教堂，怎么可以在教堂中进行血腥的杀戮？！”
“亵渎！这是在蔑视神明的圣洁！”
“我早就说了，那就是个不能拯救的罪人，是被神明抛弃的罪孽！”
“你闭嘴。”
洛温耳朵微动，猛然抬起头，望向这道声音的主人，目之所及是兰斯特的侧脸。
兰斯特与那名出言不逊的牧师对视上，一双眼里的寒冰像尖刺，凝聚在眉眼间。
“你究竟是以身份做出审判？以你牧师的身份，代表阿里修斯神明？”
被当众落下面子的牧师面容扭曲，却不得不低下头，无法和气势十足的兰斯特对视。
“神明从没有说出过他的恩赐有着条件。所以你所说的，只能是你个人的观点……”
兰斯特的声音顿住，走到那名牧师身前，一直等到那牧师颤巍巍地抬起头与他对视才继续说到：
“是吗？”
屈于兰斯特陡然变冷的声音，那名牧师咽下口水：“……是的，尊敬的团长阁下……”
兰斯特转过身，背对着牧师一行，声音发沉：
“那女孩双手都被木铐锁着，一旦她发动诅咒之力，木铐上残留的神明祝福会深深灼烧她的血肉。因此，那些人极有可能不是他人杀死。更有可能是，存在其他的人……或者其他魅带走了她。”
“我想，你们教堂更应该向我们解释的是，为什么在教堂中还能混入另一只魅。”
他话说完，大步向着军团众人走去，并不回头。
洛温一直僵硬的背脊也松弛下来，再次看了一眼教堂中已经汗流浃背的牧师们，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寒冰。
收回眼，她跟上兰斯特的步伐。
兰斯特的声音响起，留下最后的话音：“我会将这件事告诉威尔顿伯爵。在这之后，我会等待你们协作后的调查结果，期限是……我们离开伊瑟隆之前。”
话音落下，一行人跟随前方的两人踏出教堂的大门，盔甲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空旷的教堂大厅充斥杀伐之气。
许久之后，才传出一人的声音。
那牧师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大牧师，我们……”
最前方的牧师闭上眼睛，声音里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冷静：
“听天由命。”
在一片沉默里，洛温开口，却是从赫莎的身体里发声：
“你能感觉到我？”
赫莎闻言笑了出来，说到：“当然，是你叫醒我的，你的心声太吵了。”
她歪了歪脑袋，声音稚嫩：“你躲在我的脑袋里做什么？”
洛温道：“我是来唤醒你的，你沉睡太久了……”
四周的一切建筑与大地开始破碎，向上方的黑暗溃散，赫莎听着她的声音，突然说到：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圣光骑士团的一员，那个站在团长身边的女人。”
“你是谁？”
一瞬间，洛温屏住呼吸，愣住片刻才发现自己没有呼吸。
“我是……”
她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却发现毫无办法。
在这种状态下，她根本做不了任何隐藏。洛温十分确定，赫莎听到的就是自己本来的声音——意识体毫无掩藏。
在一阵心里斗争后，她开了口：
“我是副官，圣光骑士团的副官。”
“副官小姐……”
赫莎抬手按上自己的胸膛，抬头看向上空飞舞的碎片。
“我感受到了，副官小姐，你和我一样，也是‘魅’的一员。”
“……你是怎么知道……”
一块镜子的碎片漂浮过来，身为梦主的赫莎伸手拦住那片碎片举到自己眼前。
“你看，这是我的眼睛，也是你的眼睛，都是……红色的。”
洛温透过赫莎的眼睛看见自己眼中的惶恐。
“这种情绪……副官小姐，您是在害怕？”
赫莎勾起嘴角，低声说道：“不用害怕，小姐，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我对你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
“比起这个，我更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是一个魅，是我的‘前辈’。我想问您，您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活下去的理由？”
洛温脑海中闪过那个谜语人的话语——“对于诅咒而言，恨意是树根，爱意是养料。”
她将这句话复述一遍后，继续说到：“我还有爱与恨……我还不想死去。”
赫莎低下脑袋，看着自己坚实踏在地上的双腿，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爱与恨吗……”
整个梦境世界崩塌得越来越严重，正在此时，从废墟一般的视野边缘跑出一只小猫，它一边滋哇乱叫，一边跑向世界中心——那个唯一还有着坚实土地的地方。
【宿主，终于找到你了！刚刚那个强大的灵体太霸道了，将他身边的链接全都阻隔了，根本找不到宿主！！】
洛温的意识带着赫莎的身体做出一个想要接住猫的动作，又很快被赫莎僵直的胳膊止住。
猫绕在赫莎的腿边，继续叫唤：
【宿主，我们赶紧逃吧！梦主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
洛温忍不住扶额，但最终只能发出一句：“你别再说话了，梦主很害怕……”
赫莎的表情几经变换，道出：“会说话的猫……”
【梦主已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女孩愣住，开口：
“……您难道就是在故事书里存在的女巫？”
洛温有点心虚：“……可以……这么说？”
一阵沉默后，赫莎蹲下身体将猫抱起来。
“那这一定就是属于女巫的猫了，真的和吟游诗人的故事里讲的一模一样！一个一身黑红的女巫，还有一只口吐人言的猫咪……”
洛温惦记着赫莎的精神状态，说到：
“赫莎，醒来后你会忘记一切，但请记住，你会在王都得到最好的治疗，在圣典仪式后，你能够活下去。”
“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吗？”
“当然。”
赫莎眸子中的希望再次暗淡下去，道：
“女巫小姐，抱歉，我不想要那样活下去。您之前说的，以爱或者恨，是您活下去的原因。”
赫莎抚摸猫的背脊，继续说到：“我想要以‘恨’活下去，我做不到忘记一切，做不到一个人自私地活下去。”
“所以你的是说……”
【宿主，没时间了！快点，我们得走了！】
下一刻，洛温感到一阵推力将她推离赫莎的身体，她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手臂，面前站着低了她一个头的少女。
猫从赫莎怀里跳出，撞进洛温的怀里。在她身后，系统紧急划出一道梦境裂隙。
洛温被猫撞得往后退去，惊慌不定地倒进黑暗里，眼前的少女的身形却越来越清晰。
这时，洛温才发觉赫莎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出头的女孩，瘦弱的身躯，苍白到病态的皮肤，拥有着一头棕色的齐肩短发。
在梦境裂隙合上的前一秒，赫莎开口道：“女巫小姐，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不对……她的神情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门外，海拉刚起床出门，揉着惺忪的睡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张开嘴半闭上眼，一阵风扑面而来。
奇怪，为什么会有风？这里可是室内的走廊……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她的长官夺门而出的身影带出的气流，而被长官抛之脑后的房间大门正缓缓继续打开，直到不尴不尬地摇晃着停稳。
“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海拉在脑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近的军中事物，依旧对此不能理解。
——
当兰斯特等人赶到教堂时，站在一群身着白袍的牧师前的女人的面色已经臭得吓人。
兰斯特与身边的其他人心里具是一凉。
“长官，我们也不清楚……”
“不清楚……你们究竟对什么清楚？我问了三个问题，一个都没有回答出来……”
兰斯特走近，直到她身后，冷静的声音打断洛温，将她炸的毛顺了顺，问：“发生什么了？”
说着，他又不动声色走到洛温身前一点的位置，将洛温与牧师等人隔开一点。
洛温侧着身子，深吸一口气，开始复述：
“那个我们带来交给他们救治的女孩，失踪了。”
兰斯特与身后的众人眉头具是一皱。
“那间房间里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人是在清醒着或者昏迷状态下被带走的都不清楚。”
洛温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确定，赫莎一定是已经醒了过来。
可这也是她更不能理清的事。
尽管是教堂，这里的戒备也在洛温等人的要求下变得十分森严，至少凭借那个仍然带着木铐的女孩一人，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一行人面前的牧师们流着冷汗，道：“抱歉，圣光骑士团的各位长官，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教堂的责任……”
在众人身后，一名士兵的传报声突然响起，夹杂着因惊恐而急促的呼吸：
“长官们，值夜的士兵找到了……那两人都已经……被割断了脑袋。”
一时间，寂静在教堂里弥漫。
牧师们很快发出倒吸气的声响。
“真是疯狂、恶劣！这里是教堂，怎么可以在教堂中进行血腥的杀戮？！”
“亵渎！这是在蔑视神明的圣洁！”
“我早就说了，那就是个不能拯救的罪人，是被神明抛弃的罪孽！”
“你闭嘴。”
洛温耳朵微动，猛然抬起头，望向这道声音的主人，目之所及是兰斯特的侧脸。
兰斯特与那名出言不逊的牧师对视上，一双眼里的寒冰像尖刺，凝聚在眉眼间。
“你究竟是以身份做出审判？以你牧师的身份，代表阿里修斯神明？”
被当众落下面子的牧师面容扭曲，却不得不低下头，无法和气势十足的兰斯特对视。
“神明从没有说出过他的恩赐有着条件。所以你所说的，只能是你个人的观点……”
兰斯特的声音顿住，走到那名牧师身前，一直等到那牧师颤巍巍地抬起头与他对视才继续说到：
“是吗？”
屈于兰斯特陡然变冷的声音，那名牧师咽下口水：“……是的，尊敬的团长阁下……”
兰斯特转过身，背对着牧师一行，声音发沉：
“那女孩双手都被木铐锁着，一旦她发动诅咒之力，木铐上残留的神明祝福会深深灼烧她的血肉。因此，那些人极有可能不是他人杀死。更有可能是，存在其他的人……或者其他魅带走了她。”
“我想，你们教堂更应该向我们解释的是，为什么在教堂中还能混入另一只魅。”
他话说完，大步向着军团众人走去，并不回头。
洛温一直僵硬的背脊也松弛下来，再次看了一眼教堂中已经汗流浃背的牧师们，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寒冰。
收回眼，她跟上兰斯特的步伐。
兰斯特的声音响起，留下最后的话音：“我会将这件事告诉威尔顿伯爵。在这之后，我会等待你们协作后的调查结果，期限是……我们离开伊瑟隆之前。”
话音落下，一行人跟随前方的两人踏出教堂的大门，盔甲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空旷的教堂大厅充斥杀伐之气。
许久之后，才传出一人的声音。
那牧师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大牧师，我们……”
最前方的牧师闭上眼睛，声音里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冷静：
“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