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时苒和裴许進目送着陈晚宁上了公交车，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时苒含笑挑眉了一下，眼神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还不走。
裴许進心情还不错，微微歪头摊手说：“送走了你的新朋友，该送你了。”
时苒一怔，心里翻搅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又热又烫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的鞋头说：“今天谢谢你了。”
时苒的客气让裴许進感到不太自在，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谢什么，都是同学。”
这话其实还挺温馨的，偏偏是从裴许進的口中说出来的。
强忍着怪异的不适感，时苒又吸了一口奶茶。奶茶的温度凉了下来，她一边嚼啊嚼，一边说：“这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裴许進轻笑一声，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于戏剧化，时苒不禁怅然道：“真没想到……陈晚宁看着清清冷冷不好接触，私下里居然是个恋爱脑。”
时苒话音刚落，才想起来思考一八年到底有没有“恋爱脑”这个词语。
应该是没有的吧？过去太久了，她也不太确定。
时苒偷偷打量了一下裴许進，没在他的脸上发现什么费解的神情，这才放心。
裴许進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还说别人呢，你不也是？”
时苒如鲠在喉，很想狡辩自己才不是什么恋爱脑，但转念一想，至少在高中三年，她确实挺恋爱脑的。
直到毕业后许久，时苒才知道自己在贺宗衍的朋友圈中的代号一直都是“舔狗”。
“怎么不说话了？”
“我才不是呢。”时苒这话说得十分没底气。
裴许進“啧啧”两声，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时苒却在他的语气词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我现在已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了好不好。”时苒说。
裴许進脚步顿了顿，“暗和邪是谁我知道……明和正又是谁？”
时苒：“……就非得是人吗？”
“你可别说是学习。”
时苒扬着脖子，姿态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你说得没错，就是学习。”
裴许進哑口无言，难得自嘲了一句：“是我狭隘了。”
时苒表现得十分大气，摆了摆手，颇有些登堂入室的架势：“没事没事，不要妄自菲薄，你还年轻，阅历赶不上我很正常的。”
裴许進无奈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一样：“你这话说的跟你比我多活好几年似的。”
时苒沉默了两三秒，心里想的是：我可不就比你多活好几年吗？！现在这具身体里装的可是二十三岁的时苒，跟你这种幼稚的男高中生当然不一样。
“我不是比你大六个月吗？总不能抹消这六个月的存在吧。”时苒理直气壮。
裴许進嗤笑一声，根本没理会她蹩脚的解释。
后来时苒才许多不对劲中逐渐拼凑出模糊的真相，那个时候时苒又气又恼，感情他裴许進根本就不是无法反驳，而是不想拆穿她、顺着她的话给她台阶下呢！
站在熟悉的分岔路口，时苒和他道别后双手插兜，背对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朝着小卖铺的方向走去。
而裴许進则是依旧站在原地，等到就连时苒的影子都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
第二天时苒自己带了止痛药和暖宝宝，准备得十分丰富才放心出门。
在隐约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吞下止痛药，然后静静等待药效的发作。
在上学的路上时苒还有些纠结该怎么把陈晚宁的事情说给李梦楹听，毕竟李梦楹之前虽然提过她觉得陈晚宁很酷，是她女神，但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时苒无法保证她的想法没有改变。
作为最先成为时苒朋友的李梦楹，她的看法肯定是最重要的。
要是李梦楹介意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时苒有点惆怅，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个无法完美解决的命题。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导致她甚至没能仔细思考出一个妥帖的办法，就那么冲动地将那句话说出来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李梦楹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些了。
早读前，时苒特意提前去学校小卖铺买了一大包零食，用光了她这个月全部的零花钱。
倒不是想讨好李梦楹，而是想让她知道，她依旧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李梦楹是和陈晚宁一起踏进教室了，她脸颊微微发红，动作和表情看起来都非常局促，可时苒却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中看到了雀跃。
两人在看到时苒的那一瞬间，均不约而同地挥了挥手。
“苒苒，你敢信吗！女神居然主动和我说话了！”李梦楹激动地语无伦次。
时苒深吸一口气，把零食递给她：“送你的，梦梦。”
“啊？”
“我跟你说一件事……”时苒抿着唇，有些为难地省略了会让陈晚宁难堪的前因后果，只是说：“我昨天放学的时候碰到陈晚宁了，我们两个说了会儿话，我觉得她人还不错，就是有点孤独寂寞，我就跟她说我们俩可以做她的朋友，如果她愿意的话。”
李梦楹目光呆滞地看着时苒，一言不发。
时苒硬着头皮继续说：“她答应了。我忘记第一时间询问你的意见了……对不起啊……”
“我去——苒苒你也太牛了！你这算不算把女神攻略成功了？”李梦楹两眼冒光。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擅自把她拉进我们之间。”时苒难为情地垂下眼皮。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高一的时候就想和她做朋友了，但是一直被无视……我一直觉得她是不愿意和我玩，也不愿意和其他人玩呢。”李梦楹撑着脑袋笑了笑。
长舒一口气，时苒捂着发烫的脸小声说：“太好了！我想了一晚上你要是生气该怎么办呢……”
“不是吧苒苒，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时苒连忙说：“哪有，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
李梦楹哼哼两声，“那岂不是以后下课我们就可以三个人去厕所去小卖铺了？哇我简直不敢想，和你们两个美女走在一起得多吸睛！”
时苒眯起眼，心里莫名有些吃醋：“可别这么说，吸睛的是你女神，我嘛……”
“你也是我女神行了吧！”
“你这话说的好勉强啊梦梦。”
“我这是肺腑之言！”
“你最好是。”
…………
上课铃声响起，裴许進踩着铃声进的教室。
趁着老师还没来，高铭泽蹲在地上靠在裴许進的桌角，说：“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裴许進看都没看他，说：“起晚了。”
高铭泽感觉有些奇怪：“昨天晚上八点我找你打游戏，你说你要睡觉。你这么早睡觉还能起晚？”
“是啊，我觉多。”裴许進点头，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寥寥几本薄薄的教材。
“你该不会晚上干坏事去了吧。”高铭泽肆意造谣。
裴许進卷起一本书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滚一边儿去，别耽误我上课。”
高铭泽“切”了一声，撅着屁股挪回自己的位置。
时苒看到裴许進眼睛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猜测他可能要做点什么。
果然不出时苒所料，下一秒，裴许進抬起腿，朝着高铭泽的屁股上跺了一脚。
高铭泽“嗷”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屁股，恶狠狠地回头蹬他。
裴许進用书本挡住自己的嘴偷笑，时苒看到他的肩膀都在不停地抖动。
时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但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样恶搞的裴许進……还挺有意思。
鲜活、年轻，成为了裴许進最好的代名词。
晨读的时候裴许進请假了，时苒还有些不习惯呢。以往裴许進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着大声朗读，心情不好的话就一边转笔一边发呆。
看裴许進今天的状态，似乎是心情不错，他低声哼了首曲子，时苒觉得有些耳熟，却没第一时间听出来是什么歌。
数学老师姗姗来迟，风风火火地站在讲台上，不用任何工具反手画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圆。
时苒从兜里摸出一条曼妥思，撕开包装，用胳膊肘撞了撞裴许進。
裴许進：“？”
时苒不语，藏在桌子下的动作也很小心谨慎。
裴许進指了指自己，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
在时苒点头的动作中，裴许進张开自己的手掌。
拇指一推，一颗黄色的椭圆形糖果就落在裴许進的掌心里。
裴许進垂眸盯着那颗黄色的糖看了一会儿，时苒以为他是嫌少，二话不说，非常大气地又给了他两颗，这次是红色和绿色。
裴许進嘴角翘了翘，缓缓握拳，然后用拳头轻轻碰了一下时苒的攥着曼妥思的手背，像是他们男生之间的友好手势。
少年的拳头要比时苒的大上一圈，手背上青色的脉络隐约可见。
这是一张非常好看的手，宽大有力，修长、骨节分明。再搭配上裴许進那张挑不出毛病的脸，似乎轻轻一握就能掌控住全世界。
可现在他的手里只有三颗糖果，他依旧表现得恣意张扬。
时苒含笑挑眉了一下，眼神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还不走。
裴许進心情还不错，微微歪头摊手说：“送走了你的新朋友，该送你了。”
时苒一怔，心里翻搅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又热又烫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的鞋头说：“今天谢谢你了。”
时苒的客气让裴许進感到不太自在，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谢什么，都是同学。”
这话其实还挺温馨的，偏偏是从裴许進的口中说出来的。
强忍着怪异的不适感，时苒又吸了一口奶茶。奶茶的温度凉了下来，她一边嚼啊嚼，一边说：“这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裴许進轻笑一声，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于戏剧化，时苒不禁怅然道：“真没想到……陈晚宁看着清清冷冷不好接触，私下里居然是个恋爱脑。”
时苒话音刚落，才想起来思考一八年到底有没有“恋爱脑”这个词语。
应该是没有的吧？过去太久了，她也不太确定。
时苒偷偷打量了一下裴许進，没在他的脸上发现什么费解的神情，这才放心。
裴许進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还说别人呢，你不也是？”
时苒如鲠在喉，很想狡辩自己才不是什么恋爱脑，但转念一想，至少在高中三年，她确实挺恋爱脑的。
直到毕业后许久，时苒才知道自己在贺宗衍的朋友圈中的代号一直都是“舔狗”。
“怎么不说话了？”
“我才不是呢。”时苒这话说得十分没底气。
裴许進“啧啧”两声，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时苒却在他的语气词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我现在已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了好不好。”时苒说。
裴许進脚步顿了顿，“暗和邪是谁我知道……明和正又是谁？”
时苒：“……就非得是人吗？”
“你可别说是学习。”
时苒扬着脖子，姿态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你说得没错，就是学习。”
裴许進哑口无言，难得自嘲了一句：“是我狭隘了。”
时苒表现得十分大气，摆了摆手，颇有些登堂入室的架势：“没事没事，不要妄自菲薄，你还年轻，阅历赶不上我很正常的。”
裴许進无奈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一样：“你这话说的跟你比我多活好几年似的。”
时苒沉默了两三秒，心里想的是：我可不就比你多活好几年吗？！现在这具身体里装的可是二十三岁的时苒，跟你这种幼稚的男高中生当然不一样。
“我不是比你大六个月吗？总不能抹消这六个月的存在吧。”时苒理直气壮。
裴许進嗤笑一声，根本没理会她蹩脚的解释。
后来时苒才许多不对劲中逐渐拼凑出模糊的真相，那个时候时苒又气又恼，感情他裴许進根本就不是无法反驳，而是不想拆穿她、顺着她的话给她台阶下呢！
站在熟悉的分岔路口，时苒和他道别后双手插兜，背对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朝着小卖铺的方向走去。
而裴许進则是依旧站在原地，等到就连时苒的影子都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
第二天时苒自己带了止痛药和暖宝宝，准备得十分丰富才放心出门。
在隐约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吞下止痛药，然后静静等待药效的发作。
在上学的路上时苒还有些纠结该怎么把陈晚宁的事情说给李梦楹听，毕竟李梦楹之前虽然提过她觉得陈晚宁很酷，是她女神，但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时苒无法保证她的想法没有改变。
作为最先成为时苒朋友的李梦楹，她的看法肯定是最重要的。
要是李梦楹介意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时苒有点惆怅，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个无法完美解决的命题。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导致她甚至没能仔细思考出一个妥帖的办法，就那么冲动地将那句话说出来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李梦楹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些了。
早读前，时苒特意提前去学校小卖铺买了一大包零食，用光了她这个月全部的零花钱。
倒不是想讨好李梦楹，而是想让她知道，她依旧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李梦楹是和陈晚宁一起踏进教室了，她脸颊微微发红，动作和表情看起来都非常局促，可时苒却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中看到了雀跃。
两人在看到时苒的那一瞬间，均不约而同地挥了挥手。
“苒苒，你敢信吗！女神居然主动和我说话了！”李梦楹激动地语无伦次。
时苒深吸一口气，把零食递给她：“送你的，梦梦。”
“啊？”
“我跟你说一件事……”时苒抿着唇，有些为难地省略了会让陈晚宁难堪的前因后果，只是说：“我昨天放学的时候碰到陈晚宁了，我们两个说了会儿话，我觉得她人还不错，就是有点孤独寂寞，我就跟她说我们俩可以做她的朋友，如果她愿意的话。”
李梦楹目光呆滞地看着时苒，一言不发。
时苒硬着头皮继续说：“她答应了。我忘记第一时间询问你的意见了……对不起啊……”
“我去——苒苒你也太牛了！你这算不算把女神攻略成功了？”李梦楹两眼冒光。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擅自把她拉进我们之间。”时苒难为情地垂下眼皮。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高一的时候就想和她做朋友了，但是一直被无视……我一直觉得她是不愿意和我玩，也不愿意和其他人玩呢。”李梦楹撑着脑袋笑了笑。
长舒一口气，时苒捂着发烫的脸小声说：“太好了！我想了一晚上你要是生气该怎么办呢……”
“不是吧苒苒，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时苒连忙说：“哪有，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
李梦楹哼哼两声，“那岂不是以后下课我们就可以三个人去厕所去小卖铺了？哇我简直不敢想，和你们两个美女走在一起得多吸睛！”
时苒眯起眼，心里莫名有些吃醋：“可别这么说，吸睛的是你女神，我嘛……”
“你也是我女神行了吧！”
“你这话说的好勉强啊梦梦。”
“我这是肺腑之言！”
“你最好是。”
…………
上课铃声响起，裴许進踩着铃声进的教室。
趁着老师还没来，高铭泽蹲在地上靠在裴许進的桌角，说：“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裴许進看都没看他，说：“起晚了。”
高铭泽感觉有些奇怪：“昨天晚上八点我找你打游戏，你说你要睡觉。你这么早睡觉还能起晚？”
“是啊，我觉多。”裴许進点头，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寥寥几本薄薄的教材。
“你该不会晚上干坏事去了吧。”高铭泽肆意造谣。
裴许進卷起一本书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滚一边儿去，别耽误我上课。”
高铭泽“切”了一声，撅着屁股挪回自己的位置。
时苒看到裴许進眼睛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猜测他可能要做点什么。
果然不出时苒所料，下一秒，裴许進抬起腿，朝着高铭泽的屁股上跺了一脚。
高铭泽“嗷”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屁股，恶狠狠地回头蹬他。
裴许進用书本挡住自己的嘴偷笑，时苒看到他的肩膀都在不停地抖动。
时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但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样恶搞的裴许進……还挺有意思。
鲜活、年轻，成为了裴许進最好的代名词。
晨读的时候裴许進请假了，时苒还有些不习惯呢。以往裴许進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着大声朗读，心情不好的话就一边转笔一边发呆。
看裴许進今天的状态，似乎是心情不错，他低声哼了首曲子，时苒觉得有些耳熟，却没第一时间听出来是什么歌。
数学老师姗姗来迟，风风火火地站在讲台上，不用任何工具反手画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圆。
时苒从兜里摸出一条曼妥思，撕开包装，用胳膊肘撞了撞裴许進。
裴许進：“？”
时苒不语，藏在桌子下的动作也很小心谨慎。
裴许進指了指自己，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
在时苒点头的动作中，裴许進张开自己的手掌。
拇指一推，一颗黄色的椭圆形糖果就落在裴许進的掌心里。
裴许進垂眸盯着那颗黄色的糖看了一会儿，时苒以为他是嫌少，二话不说，非常大气地又给了他两颗，这次是红色和绿色。
裴许進嘴角翘了翘，缓缓握拳，然后用拳头轻轻碰了一下时苒的攥着曼妥思的手背，像是他们男生之间的友好手势。
少年的拳头要比时苒的大上一圈，手背上青色的脉络隐约可见。
这是一张非常好看的手，宽大有力，修长、骨节分明。再搭配上裴许進那张挑不出毛病的脸，似乎轻轻一握就能掌控住全世界。
可现在他的手里只有三颗糖果，他依旧表现得恣意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