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孟静姝提着早饭来医院,孟熹宁心不在焉地吃着,趁郑秀和孟成明说话,她压低声音朝孟静姝说:“我在网上查过王主任,感觉不太行哎。”

    孟静姝敲着手机:“网上的东西看看就行。”

    孟熹宁不死心:“那我们换个正主任,经验还丰富。”

    “爸的手术等不了,而换个医生要等一个月。”孟静姝抬眸,看到孟熹宁眼底的焦虑,她安抚道:“没事的,王主任也是找关系帮忙的,能力方面没问题的。”

    孟熹宁勉强笑了笑:“我上网查神外最厉害的医生,出来一个叫夏思麒的医生,他主攻研究脑部方面的疾病,还在国际上获得……”

    不等孟熹宁说完,孟静姝开口打断:“人民医院的吧。”

    她无奈地摊了摊手:“约不上,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什么手术都做。”

    孟熹宁咬了咬下唇,委婉地说:“文心姐也没办法吗?”

    “你怎么回事。”孟静姝拧眉,眉宇间染上了抹躁气,余光看了眼郑秀,她压低声音:“我难道不知道要找头衔高的医生?可你不看看我们有什么能力去请人过来?王医生还是看文心姐才请过来的,你还看不上?”

    孟静姝很累,每天承受着精神和□□的双重折磨,脑子开颅不是小手术,她是老大,要承担妈妈做不了的决策,顾忌爸爸的情绪,安抚妹妹的焦虑,就这样,公司的事还不能抛开,这几年公司发展飞速,接连提拔了好几个男性高管,而她作为唯一的女性高层,其中的压力难以言说。

    不管多大还是惧怕孟静姝的怒气,孟熹宁抿唇,怂怂地说:“我就问问,你别生气嘛。”

    “你要是有办法就去请人,没办法就闭嘴。”孟静姝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忽略的压迫感。

    不欢而散的一场交流,下午,王主任拿着手术方案出现,全程孟静姝交谈,孟熹宁听得云里雾里,唯独听懂了医生说不过……后面的话。

    手术过程中很有可能危及生命,换句话说手术失败她就没有爸爸了。

    郑秀只会哭,甚至想给医生下跪请求被孟静姝拦住,孟静姝红着眼睛,沉声道:“你扶妈出去。”

    孟熹宁肢体僵硬地上前扶住郑秀,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妈妈的恐慌,她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撑起妈妈颤抖不止的身体。

    她们坐在候诊区的长椅上,郑秀视线空洞,泪水大片地从眼眶滑落。

    郑秀的脆弱让孟熹宁稳重起来,她掏出纸巾轻轻地替郑秀擦着眼泪,温声:“爸爸会没事的。”

    “宁宁。”郑秀拉住孟熹宁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你说这人好端端的咋就得了脑瘤,你爸,要是没了,我可咋办啊。”

    “不会有事的。”孟熹宁搂着郑秀,温声安抚:“咱不能自己吓自己,医生还说发现的早,手术成功很高,你怎么不听呢。”

    她靠在郑秀肩膀,目光看向门诊室的大门,低喃道:“再说,我爸人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的。”

    …

    手术日子定下,就在后天早上九点。。

    晚上郑秀撵走了两姐妹,她要在医院陪着孟成明。

    站在医院门口,扑面而来的冷风吹乱了孟熹宁的发丝,想到一会儿要做的事,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闷得她喘不上气。

    她看向停在街口的黑色轿车,百米远是她通往地狱和希望的距离。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露出程凛那张不笑就显得寡淡冷硬的脸。

    孟熹宁知道他在催促,她也知道今晚的程凛不会放过她,下阶梯时,她看向坐在大厅处理工作的孟静姝,责任不能压在一个人身上,她知道孟静姝已经很累了。

    医院门口的夜灯将孟熹宁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由近伸远,像是知道前路可怕,努力挽留她。

    然而,现实是孟熹宁握住后排车门的把手,拉了一下,车门却纹丝不动。

    副驾驶车窗降下,程凛说了句:“坐前面。”

    孟熹宁抿唇,不情不愿地上了副驾驶,她不想看程凛,系好安全带,身体一歪,闭眼假寐。

    程凛看着孟熹宁的侧脸,眼底流露出捕食者终于抓到猎物的喜悦:“吃饭了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的空气。

    他意味深长地笑一声:“春宵苦短,饭可以明天吃。”

    孟熹宁攥紧拳头,片刻,寂静地车内响起一道细弱的声音。

    “没吃。”

    “想吃什么,日料?”程凛左手轻打着方向盘,汽车驶离医院。

    孟熹宁恹恹地点了下头。

    …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十一点,服务员面含歉意地表示他们要关门了。

    程凛双手环臂,静静地看着一口嚼三十下的孟熹宁:“没吃饱打包回去吃。”

    孟熹宁摇了摇头,费力地咽下食物。

    “起来动动,消消食。”程凛起身去结账。

    人走后,孟熹宁面色扭曲,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放轻呼吸,试图缓解胃部胀痛感。

    “走了。”程凛站在门口冷声道。

    孟熹宁慢吞吞直起身子,抬眸的瞬间,对上程凛那张冷若冰山的脸,她抿了下唇,撑着桌子,动作迟缓的站起来。

    程凛轻嗤,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孟熹宁不在意,按照舒服的走路速度,去了停车场,程凛坐在驾驶位上玩手机,看到她头都没抬,等她系好安全带,才放下手机,发动汽车。

    开了不到五分钟,孟熹宁降下车窗,冷风吹散了胸腔的恶心感,程凛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汽车停下,程凛解开安全带说去买个东西,孟熹宁哦了一声,懒得睁开眼睛。

    片刻,程凛回到车上,把手里的药盒扔给孟熹宁,淡声道:“看说明书吃。”

    孟熹宁拿起腿上的药盒,是消食片,她犹豫了下,语气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程凛语气恶劣又直白:“我怕上你的时候倒胃口。”

    孟熹宁气红了脸,降下车窗把药盒扔出去。

    程凛瞥了她一眼:“活该难受。”

    太欺负人了,孟熹宁咬唇,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多管闲事。”

    “确实。”程凛点了点头,言语刻薄:“你只是个床伴而已。”

    他张口闭口都是床上那点事,让孟熹宁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看了眼手机,没有信息和电话。

    进了酒店,程凛脱下西装扔在沙发上,他松了松领带,看向站在门口局促的孟熹宁,悠悠道:“一起洗别浪费时间。”

    孟熹宁不可置信地看了程凛一眼,阴阳了一路,真当人没脾气,她转身要离开。

    “夏思麒明天会去医院。”

    孟熹宁下意识握紧门把手,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有牛气冲冲地转身打了他一个耳光,也有冷言嘲讽后地摔门离开,可最终,手臂无力地垂下。

    她看着程凛的脸,胃里涌起一阵剧烈的痉挛,孟熹宁捂住嘴,踉跄地跑进卫生间,她趴在马桶上,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

    程凛脸色阴沉,忍着怒气,走到卫生间门口:“起来,去医院。”

    “不去。”孟熹宁眼尾泛红,微喘着气,缓了一会儿,她扶着大理石台慢慢站起来,目光看向镜子里的程凛,唇角微扬:“你不是说别浪费时间。”

    程凛沉默片刻,声音冰冷:“洗澡。”

    孟熹宁垂眸,一言不发地开始脱衣服,羽绒服,马甲,毛衣……

    指尖的颤抖,红红的鼻尖,皆透着她的不安,胸腔的无名火忽地散了,程凛无奈地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羽绒服,关上卫生间的门。

    下一秒,一阵压抑弱小的抽噎声响起。

    …

    洗完澡出来,程凛并不在,一瞬间,紧绷地身体陡然泄了气,孟熹宁裹紧浴袍,慢吞吞地朝沙发走去。

    房间漆黑一片,程凛打开灯,径直走向房间,只见床铺平整,不见孟熹宁的身影,心下一沉,他走向客厅,一眼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孟熹宁,皱着的眉心无意识松开。

    他放缓脚步,轻轻地走过去,孟熹宁睡得不安稳,眉心微皱,额上挂着汗珠,程凛蹲下身子,替她捋了捋凌乱的发丝,看着她小巧精致的脸蛋,此时的她好像雨夜被打湿的小猫,可怜又无助。

    看了一会儿,他弯腰抱起孟熹宁,凌空感惊醒了孟熹宁,湿漉漉地眼睛对上程凛黝黑的眼眸,片刻,孟熹宁垂下眼眸。

    乖巧内敛的表情引得程凛呼吸微乱,他喉结上下滚动,克制着翻涌的情绪,脚步沉稳地带着孟熹宁回了房间,掀开被子,将她放进窝里,程凛立身而站了一会儿,进了卫生间,孟熹宁轻抬眼帘,看着房门,背过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响,淅淅沥沥地流水声停下,脚步声渐近,软床下陷,一股凉意的气息扑面而来,孟熹宁身子一僵,没有转身。

    程凛强硬地搂着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灼热的呼吸烫得孟熹宁汗毛直立,程凛声音低哑:“亲我。”

    “亲不下去。”孟熹宁睁着眼,看着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

    程凛轻笑一声,他享受此刻拥着孟熹宁的感觉,并不在意她的小脾气:“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听着像陷阱,但孟熹宁还是被他的话诱惑到:“真的?”

    “随你信不信。”

    孟熹宁咬了下唇瓣,慢吞吞地转过身,程凛垂眸直勾勾地看她:“要你和赵瑾珩在床上的那种亲吻。”

    明知这种话会引起矛盾,程凛还是说了,他嫉妒着那个先得到孟熹宁的男人。

    “王八蛋。”孟熹宁推开程凛,脸色难堪,程凛挑破了她刻意遗忘的事,她背叛了对方,她是个坏女人。

    “这就受不了了?”程凛翻身欺压在孟熹宁身上,温柔的声音掺着一丝冷意:“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以为我忘了?”

    孟熹宁侧过脸,试图躲过那只摩挲着她脸的手指:“所以你就要羞辱我。”

    “羞辱你?”程凛低喃,他嵌住孟熹宁的下巴摆正:“你懂什么是羞辱吗。”

    “被你压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羞辱。”孟熹宁口不择言:“你比不上赵瑾珩。”

    话音落,一股如暴风雨般的亲吻落下,动作强势,似乎在发泄他的怒火,孟熹宁攥紧拳头,没有反抗,她安慰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片刻,程凛停下,他望着闭着眼睛瑟瑟发抖的孟熹宁,声音低哑,一字一句地说:“亲我。”

    孟熹宁闭眼不语。

    程凛低头咬了她一口,执拗道:“亲我。”

    吃痛的孟熹宁睁开眼,映入眼底是程凛满含情欲的脸,半响,她乖顺地亲了一口。

    程凛微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孟熹宁,忽地从她身上起来,躺在一旁,孟熹宁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堵对了。

    下一秒,嘴巴被塞进一颗苦涩的东西,程凛没有起伏地说道:“咽下去。”

    喉咙一滚,药片进肚。

    程凛抱着孟熹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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