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什么医治之法,不过是为了自己性命,情急之下胡诌的一个谎言罢了,可现在这个架势,大夫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这个,老夫需要几日的时间回去看一下医书。”

    “要是被我发现你想逃跑,那么,不光你的命得留下,你家里人也逃不掉。”

    大夫额头上全都是汗,惶恐道:“是是,老夫明白。”

    大夫逃也似的离开客栈。

    “祁言兄,用不用我暗中跟着他?”

    “不用,你们俩留在这里照顾好你姐,我出去一趟。”

    南宫墨和温雯点点头。

    陆祁言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南宫芷,离开客栈。

    他在县衙附近的客栈里住了几天,一直观察着县衙里的动静,一开始的时候县衙岁月静好,可渐渐的有人发现猫神节的事情确实是假的,那些有过猫神赐福的人,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一个个的都下场凄惨,便都过去闹,一开始只有零星几人,可慢慢的越来越多。

    县衙见驱赶不走这些人,索性把县衙的大门给关了,眼不见心不烦,管他们怎么闹,县衙就是没有人回应。

    经过他这几日的观察,现在县衙里就只剩县尉一人,那李忠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陆祁言回了一趟客栈,南宫芷还没有醒,大夫还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催,借走了南宫墨的佩剑,也没说做什么用途。

    南宫墨和温雯看着两人现在的情况,都很担忧,可他们能做的也不多,只能听从陆祁言的命令把南宫芷照顾好。

    县衙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县尉躲在县衙里不出来,百姓们全都在门口闹。

    人群全都拿着烂菜叶子往县衙扔,嚷嚷着。

    陆祁言来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怒喊一嗓子。

    “全都散开!”

    人群全都静下来,看见来人,退到两旁。

    陆祁言走到县衙门口,敲了几下门都没有人应声,拿出南宫墨的佩剑。

    此时,他站在县衙门前,双手持剑,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封闭的大门,举起双手,朝着那厚重的大门用力地一挥,大门瞬间被劈成了两半,应声倒地。

    县尉听到声响从房间里出来,远远的瞧见门前的陆祁言,像老鼠见了猫般,撒腿就往县衙的后门跑。

    陆祁言并没有着急去追,他拿出令牌。

    “圣上亲封巡抚使,特奉皇命,南下巡视。”

    所有人在看到令牌的这一瞬间,全都跪下。

    “所有衙役听令!”

    “是!”

    “全力缉拿县尉林德富。”

    “是!遵命!”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县尉跪在公堂中,嘴里还在不停地叫骂着,话语之难听,什么肮脏的词汇都用上了。

    陆祁言坐在上座,看着县尉在地下出糗,完全没有被影响。

    他神情淡漠,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良久,县尉也骂累了,陆祁言才开口。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

    “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就我来说。”

    他拿出那日从三柱子媳妇那里缴获的东西,扔在县尉面前。

    “说,这是什么?从何来的?”

    县尉偏过头去,不看那东西,也不说话。

    陆祁言没有那么多耐心,客栈里南宫芷还在等着自己。

    眉毛一挑,头一点“不说?好,来人!”

    衙役:“大人有何吩咐?”

    “上笞刑。”

    县尉一听急了,站起来,指着陆祁言的鼻子骂道:“你敢!我朝律法不得私自用刑!你要反了不成?”

    陆祁言听完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点点头,鼓起了掌,但很快又放下,饶有兴致地盯着县尉。

    “不错,可我没有私自用刑。”他指着外边围着的一群百姓,道:“你瞧,这不都是人。”

    他没有再与他废话。

    “行刑。”

    上来两个衙役拿着专门用刑的板凳,抓着县尉把他按在上面,胳膊和脚踝处都绑上绳子,让他动弹不了,甚至怕他叫唤,嘴里都给塞了一块布。

    衙役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小荆条,上面还带着一些毛刺,这还不算完,衙役听陆祁言的话,把荆条在盐水里滚了一圈。

    重重地抽在县尉的身上。

    嘴里堵着东西让县尉无法喊叫,但还是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几声。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晕过去就用水泼醒继续打,直到打了整整五十下才算停。

    县尉的整个后背,臀上,腿上,都被抽的皮开肉绽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整个人已经处于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

    陆祁言吩咐人给他解开,让一旁等着的大夫给他灌了一口参汤吊着,让他咽不了气。

    他手上拿着拿包东西,在手里把玩着。

    笑着问道:“说还是不说?”

    在这一瞬间,县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的精神错乱了,竟然从一个巡抚使身上,看到了圣上的影子。

    越看越像,记忆中的皇颜与面前的陆祁言容貌重合。

    他惊恐万分地指着上座的陆祁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陆祁言,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被不知从哪来的飞镖灭了口。

    人群骚乱,衙役全都围在陆祁言身边,陆祁言看着县尉的方向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没有其他事情发生,陆祁言走出人群,在县尉身旁蹲下。

    县尉的表情还处在刚才的震惊中,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很大,眼珠甚至像是要掉出来一般。

    饶是经常见到死人的衙役,看见县尉的表情,也忍不住有些害怕。

    陆祁言没有什么表情,拔出那枚飞镖仔细查看,发现和那日刺杀林苏的一样。

    “葬了吧。”一句轻飘飘没有任何温度的话从陆祁言嘴里说出来。

    他现在唯一可惜的就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人就没了。

    “大人,这现在县尉没了,那您这......”

    “我会上书陛下,这段时间我会暂代县尉一职,等陛下新的任命书下来再说。”

    他现在心情很烦躁,迎着夕阳的余晖,往客栈走。

    夕阳的余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街道两旁的小摊倒映在他的影子上,粗略一看,就像是陆祁言背着一座山在行走一样,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他坚|挺的脊背都有一些弯。

    忽然,南宫芷送给他的骨哨不知怎么从怀中掉了出来,声音很小,他并没有听见,但是,手上像是突然没有了力气一般,南宫墨的佩剑掉落。

    他骤然回神,看到了地上的骨哨和佩剑,而这时随着夕阳的移动,他蹲下捡起再站起来的时候,身后那些摊子的影子已不在,只剩他那依旧坚|挺的脊背......

    回到客栈,大夫已经来了,正在为南宫芷施针,陆祁言疾步走过去,一直紧紧盯着大夫地动作,生怕出什么差错。

    每一次大夫下针的时候,他不大夫还要紧张,心跟着那银针一抽一抽的,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的那股狠厉劲。

    大夫施完针之后,又点了一根香。

    “这是老夫无意间得到的引魂香,据说香气能让陷入梦魇之人苏醒。”

    “这老夫能做的都做的,剩下的就只能看这姑娘的造化了。”

    这次陆祁言并没有为难大夫,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离开了。

    “祁言兄,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就好。”

    “是呀,看你这样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南宫墨在这守着。”

    陆祁言没有应声,固执地摇了摇头。

    南宫墨还想再劝一劝,温雯拉住他,摇了摇头,带着他出去,关好房门。

    陆祁言看着南宫芷脸上落了一处脏污,起身打湿一块帕子,轻柔地帮南宫芷擦掉。

    又帮着她擦了擦手。

    “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我今天去审那个县尉了,可是我没用,什么都没问出来,人就让灭口了。”

    “我好没用,阿芷,你起来骂我好不好。”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的砸在南宫芷的掌心。

    忽然,南宫芷的手指动了,陆祁言看到激动地笑了。

    “阿芷,你能听见是不是。”

    南宫芷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慢慢的另一只手也动了,可是现在也没有大夫在,陆祁言大喊:“南宫墨,温雯。”

    两人出去之后一直站在门口,不曾离开,此刻听见陆祁言的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着急忙慌得推开门。

    就看见陆祁言跪在地上,握着南宫芷的手,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怎么了,怎么了,祁言兄?发生什么事了?”

    “动了动了。”

    南宫墨没有听懂,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动了?”

    “手,手,你姐手动了。”

    听见这话,原本还波澜不惊的两人慌忙跑上跟前,南宫芷的手动的更厉害了。

    眼皮也开始闪动。

    温雯挤开围在床前的两人,给南宫芷搭脉,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南宫墨看着她这一出,很是惊讶。

    “你会医术?”

    “不会,但是经常跟在南宫芷身边学了一些皮毛。”

    “哦哦,那我姐现在怎么样了?”

    温雯一回头就看到两颗脑袋靠在一起,表情都一样的紧张,突然就有些好笑。

    “看样子,应该快醒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原本刚刚的激动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被浇灭,但是既然快醒了,就是好事。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在这。”

    “祁言兄,这不好吧?”

    “我意已决,就这样。”

    半夜,陆祁言实在是熬不下去,靠在床边睡着了,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紧紧握着南宫芷的手不肯松。

    他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那天他被贬的事情。

    南宫芷一睁开眼睛,想抽出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攥着,侧头一看,发现是陆祁言。

    他的眉头紧皱,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南宫芷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轻轻地为他抚平眉头,动作轻柔的下床,在香炉里点燃了一些助眠的香薰。

    又慢慢地把陆祁言抱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这几日他们说的话,自己也能听到一些,就是听不大清,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

    想来自己昏迷这几日,他受累了。

    南宫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愣神。

    陆祁言并没有睡很久,他感受到手里的触感消失,从睡梦中惊坐起,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并没有南宫芷的身影,一下子慌了。

    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跌跌撞撞的下床。

    “南宫芷?南宫芷?”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他依稀能看见窗边有一个人影,跑过去,看到南宫芷完好无损的站在那,松了一口气。

    失而复得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陆祁言哭了。

    南宫芷也没想到,她走到陆祁言跟前,轻轻为他拂去眼泪。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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