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裴行之并未亲自送她回去。

    因荆州突然有战报传来。

    姜逢回到姜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沐浴。

    在进去前,她偏了偏头,“把清月叫过来。”

    回到房中,脸色冰冷下来。

    等她换了一件衣衫,从房中走出时,得到的便是这样一句禀告。

    “郡主,清月失踪了。”

    “昨夜,她便没有回来,府中派了人出去找,都没有找到。自从进入清风楼之后,清月和您便失去了踪迹。”

    “后来,裴公子那边的人过来传信,说您与裴公子在一块儿,属下这才回来。只不过,依旧没有清月的消息。”

    姜逢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清月是她带出来的,而且她是母亲的人。姜逢不信清月会有不轨之心,“你们继续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锦波候在书房外,垂下头,在听见清月消失的消息时蓦然抬头,震惊地看向门内,仓皇失措。

    她听见里面在说,“派进清风楼打探的人都没有回来。”

    她的手颤抖着,双腿却没有丝毫移动,稳稳地守在书房门外。

    直到里面,姜府的护卫队队长离开,与站在门口的姜逢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

    门内的姜逢叫她。

    “锦波,你进来。”

    姜逢叫她进去,对院子里其他人就说,清月是外出办事了,不要泄露清月失踪的消息。

    锦波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姑娘,清月她还会回来吗?”

    姜逢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笃定道,“当然。”

    这之后,一连几日,姜逢都没有再出门。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清风楼有凤鸣草的消息,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泄露给她的诱饵,利用她凡是都想一探究竟的性格请君入瓮。

    是,她是去了。

    幸亏裴行之及时赶到。

    可是清月没有回来。

    这些天,她派出去的人一直在查清风楼的消息,终于让他们查到了一些清风楼背后的隐秘。

    清风楼不过是个幌子。因为这个地方,一般的男子不会踏足,所以很方便进行一些交易。

    江湖上的人并不将它称为清风楼。

    而是惊雨楼。

    清风惊雨。

    惊雨楼是黑市一般的存在,江湖中人杀人越货,惊雨楼便是他们销赃的地方。

    这般看来,那里有凤鸣花的存在也不足为怪。

    若是此前,这世上只有一朵凤鸣花,那这惊雨楼,她一定要去一趟。

    可惜不是,裴行之已经为她找到了一朵。

    如今,只需等待。

    说来,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裴行之了。

    说曹操曹操到。

    门房递来消息。

    “郡主,裴公子在府外等您,他有话要说。”

    姜逢将笔挂回原处,拎起裙摆走到一旁的木架前净手,擦干手后便来到了铜镜前,仔细地盯着自己的脸。

    “锦波,你说我要不要换一身衣裙。”

    锦波笑着看她,没有回答。

    姜逢自言自语道,“若是特地换一身衣服,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在意他。”

    她今日穿的素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首饰,连发丝都是简单地用发带固定住,其余全部披在脑后,垂落在腰间。

    姜逢的脸上不自觉地挂着笑容,拎起裙摆跨过门槛,来到姜府门外。

    这里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马车车前的车夫看上去十分低调,是融入人群后便再也找不出来的模样。

    姜逢踏上马车前,略扫了他一眼,便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裴行之!”

    马车内,裴行之难得看上去有些呆愣,见姜逢坐下,才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来,目光从她脸上划过,“泱泱,荆州有急报,我必须得走了。”

    姜逢脸上的笑容消失,“你要去哪?”她想到了某些记忆,脸上血色尽失。

    她记得当年兄长也是这般突然找她,告诉她,边关急报,他要上战场了。

    然后,姜逢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的胸腔中升起一阵痒意,令她忍不住咳嗽出声,她努力地平复着,将心中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你要去荆州?”

    裴行之将目光移到窗边,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或许要去。”其他的,他不能说。

    他仔细地叮嘱着,“泱泱,你好好养病,届时,我们在京城见。”

    荆州守将给他传来了一封密信,说有姜邺的消息。

    无论是真是假,裴行之都必须亲自去一趟。

    他在走之前,往京城送去了一封信。

    长街尽头,有一人淡淡凝视姜府门外,目光似在姜逢身上停留片刻。

    *

    “小姐,我们该回京城了。”

    京城与淮城,相隔数千里,此行路程,一般是水路,一半是陆路。

    姜逢带着府中大半的人,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至于淮城的这个宅子,就留下了小半的人守着。

    淮城没有人知道姜逢曾在那里住过三年,府上少有人拜会。

    在姜逢走的那一天,正是谢岱休沐的日子。

    忙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假期,他决定去姜府拜会一番。

    他兴致勃勃地穿上母亲寄来的新衣,浑身上下焕然一新,骑着马张扬地来到了姜府。

    话说,姜府的地址,还是长公主亲自告诉他的。长公主还托他在淮城多多照顾郡主。只是,自从谢岱来了后,又是抓捕通缉犯,又是办案,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绊住脚,有时候特地来姜府,又刚好主人不在府中,事事不凑巧。

    今日,谢岱特地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前来拜见郡主。

    他意气风发地下马,将缰绳交由小厮牵着,彬彬有礼地上前。

    身后的小厮快步上前,对门房说道,“我家公子与郡主颇有缘分,受长公主所托,特来府上拜会,不知郡主可在?”

    门房听了这话,愣了愣,看向谢岱所在的地方。

    谢岱察觉到这边的注视,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折扇,任风吹过他的鬓发。

    门房收回视线,脸上升起几分尴尬,“你们不知道吗?今日我家小姐已经启程回京了。看时辰,现下已经到了码头,上船了。”

    门房在心中摇了摇头,这还是没有缘分呐。

    那小厮回头,见自家主子已经知晓。

    谢岱转身离开,从小厮手中接过缰绳,扬鞭便朝着码头的方向去了。

    “诶!公子!”小厮在身后,不知所措,自己是该追上去,还是该回府呢。

    替自家公子全了礼数,冲着姜府的门房拱了拱手,他在原地跺了跺脚,便也驾着马随着谢岱离去的方向走了。

    留着门房在姜府的门口,挠了挠头,他们是谁?

    回到府内后,门房和其他人分享了这件事情,其他人努力回忆着,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那小厮上前时,为何不自报家门,还说什么受长公主所托。

    如果是真的受长公主所托,他们会不认识吗?

    还是比不过裴公子,长公主亲自为郡主定下的婚事,他们这些在姜府的下人都看的分明。裴公子,将自家郡主放在心尖上疼着呢。

    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物,一看就不靠谱。

    他们家郡主,还没沦落到要他来照顾的份上!

    经过一番讨论后,他们一致认为,这等小事,他们就不必再像君主禀报了。

    反正郡主就要回京城了,到了长公主身边,哪里需要其他人照料。

    此时的姜逢已经上了船。

    锦波随行。

    一踏上船板,姜逢便觉得脑袋有些晕,船在水面上摇晃着,轻微的晃动感牵动着她的神经,令她涌上一些不适感。

    “姑娘,您去房间里面歇息一番吧。”

    姜逢点了点头,“人都上来了吧,即刻启航。”说完,她便捂着口鼻进了房间。

    此时驾着马急匆匆赶到码头的谢岱,看着已经启航的大船,心中怅然若失。

    过了一会儿,小厮才赶到,“主子,赶上了吗?”

    他看着自家主子脸上落寞的神情,咯噔一下,不敢说话。

    谢岱坐在马上,看着远去的浩浩荡荡的船队,“回府,我要给家中写信。”

    无论如何,两家已经定亲,他也同意了。就算现在见不到。未来,等他办完差事,回到京城,终究是要见到的。

    长乐郡主,是他的未婚妻。

    姜逢在江上漂了多少天,就在房间里的床上躺了多少天。

    直到快要下船赶陆路的前一天,姜逢才适应了这船上的日子。

    “锦波,我们是明天就要下船了吗?”

    在船上的日子,虽然不愁吃穿,但是对于姜逢来说,实在是有些难捱。

    锦波回答道,“是的,大约再过十日,我们便能到京城了。”

    姜逢的心中略松一口气。

    在船上,他们都收不到信,也不知道,京城的母亲,是否知道自己要回去了。

    在他们走上水路的第二天,姜府便收到了京中来信。

    府中上下,无人敢擅自拆开主子的信件。于是,这信,便原模原样地又送回了京城。

    左右,郡主总是要回去的,定然能看到这封信。

    并且,郡主还在赶路,也不知进程如何,在路上也不好收信。

    几人也就这般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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